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觀本質性思考

摘 要：人本質的占有和生活本質的提升是現實的運動。關心民生、實現廣大人民美好生活追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和目標。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觀是中國式現代化和美好生活需要的內在統(tǒng)一。構建這樣的新生活觀，有必要在中國式現代化語境下運用馬克思對人本質和生活本質的批判理論，從內容、主體和價值三個方面來闡明美好生活與中國式現代化之間的密切關系，從而回答美好生活應該具有什么樣的現代化本質、特性和前景。

關鍵詞：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觀；本質性；批判視角

中圖分類號：D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１００９ — ２２３４（２０25）0８ — ００21 — ０6

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和生活本質批判理論是以對資本主義社會現實生活批判為邏輯原點，通過揭露資本主義社會異化生活的資本本質和制度本質而確立和構建的關于無剝削無壓迫的、“完整人”的美好生活的根本看法和觀點。以“現實的人”和“現實的活動”為起點，闡述美好生活主體、內容、價值以及實現道路等方面的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理論根基，為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觀提供理論指南。

一、美好生活現代內容──馬克思生活本質的批判視角

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等著作中對人類追求美好生活的歷史條件、現實矛盾、理想藍圖和交往方式做了深入地揭示和分析，是人民美好生活思想的源流；尤其是馬克思“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思想賦予了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本質內容、生活主體、生活價值的時代化和科學化指引。

（一）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是普遍“物質發(fā)達”的現代美好生活

物質生產和物質生活是人類社會歷史演進的基礎，其發(fā)展水平決定人民生活質量的高低。中國式現代化所指向的“美好生活”必然是建立在發(fā)達的物質生產之上，而且它必須是普遍“發(fā)達”的現代物質生活。不過，這里的“發(fā)達”不是簡單的物質總量的描述；對于整個個體生活來說，物質總量與美好生活不一定是正向關系，兩者之間存在性質、功能和文明性等方面的關聯(lián)問題。

首先，從性質上講，中國式現代化語境下的美好物質生活的“發(fā)達”，絕非“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式的畸形“發(fā)達”社會生活狀態(tài)。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物質生活的“發(fā)達”屬性是公而不是私，它屬于大多數人能夠實現自己人本質的物質條件。盡管資本主義生產能力強大［1］，但是其社會物質財富的性質決定了它的“發(fā)達”對整個社會和歷史時代是缺乏美好的，尤其對人民群眾來說更是如此。以至于今天西方發(fā)達國家也沒有達到這樣的文明高度：吃喝住穿的質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證”［1］是普遍的“充分”，又是充分的“普遍”，即無一人不能獲得充分的生活物資。

其次，從功能上講，中國式美好物質生活的“發(fā)達”有益于多數人的自由發(fā)展和權利增進。“高度發(fā)達的生產力在提供人們物質生活資料的滿足的時候，還能夠使人們擺脫生活資料的生存困境，擁有更多進行自主活動、實現自由發(fā)展的時間和空間”［2］。如果物質財富的發(fā)達不能增加人的自由發(fā)展和促進整個社會的進步，人的吃喝睡等物質方面的滿足與動物又有何異？同樣，物質財富的增長只是少數人的權利和自由，對于社會進步有何意義，豈不是他們的天堂能建立在大多數人的“地獄”之上？

再次，從文明性上講，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物質生活的“發(fā)達”是指人民群眾的人格、健康、壽命等基本權利可以得到充分的尊重和改善，社會和人的文明程度獲得極高促進，而不至于存在這樣的生活狀況，“一個生活在上述條件下并且連最必需的生活資料都如此缺乏的階級，不可能保持健康，不可能活得長久，這是不言而喻”［3］。在危機期間，“社會突然發(fā)現自己回到了一時的野蠻狀態(tài)”［4］。美好生活是對野蠻狀態(tài)的現實否定，而不是宗教般的精神安慰；它是現實生活可以占有的美好，是現實的美好和美好的現實的統(tǒng)一。

（二）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是實現“全面社會關系”的現代美好生活

“發(fā)達”的物質生活作為美好生活的重要基礎，包含能夠促使人們高度實現“全面的社會關系”的因素，發(fā)展人的完整性。在以往的歷史中，大部分人的社會關系是非常狹隘的，不完整的社會關系意味著人的不完整。“沒有脫離社會生活的純粹私人的美好生活，個體的生活狀況由自己所處的社會關系所塑造和決定”［5］。唯有消滅限制、剝奪人的社會關系發(fā)展的制度、文化等方面的因素，才能塑造個體的全面社會關系。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社會生活，要體現在幾類美好關系中：清廉合法的物質關系、舒暢上進的精神關系、平等民主的政治生活關系、美好和諧的家庭生活關系、良好秩序的公共生活關系、滿意充分的職業(yè)生活關系，從而不再有馬克思所描述的慘景：“無家可歸的人擠在大城市的貧民窟里”［6］。其中關鍵是構建美好的政治生活關系，如：政治環(huán)境清廉；公平正義、安全和諧的生活環(huán)境；自由平等的政治地位；等等。

最重要的是構建美好的精神生活關系?！懊篮玫木裆钤谌藗兊拿篮蒙钪姓紦匾矫妫裆钍侨祟惿畹闹匾I域，……”［7］“精神生活是幸福的重要內容，高質量的精神生活是人的幸福的源泉”［8］。馬克思批判地指出：一個人“一生中除睡眠飲食等純生理上必需的間斷以外，都是替資本家服務，那么，他就還不如一頭役畜”［9］。任何奴役都是對精神的壓迫，比物質的壓迫更為深重，而且更是對生活是否美好的檢驗。

（三）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是“人與自然平等和諧的”美好生活

人是社會性的存在，又是自然性的存在。物質的“發(fā)達”和“全面社會關系”的實現，不可能是脫離人的自然性的抽象實現。盡管馬克思在其著作中沒有直接提出生態(tài)文明生活，但他的整個理論體系中深刻揭示過人與自然的本質關系，闡述了人的生活與自然環(huán)境的有機一體性，“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體而言，是人的無機身體”［10］。

馬克思指出，“人的肉體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聯(lián)系，不外是說自然界同自身相聯(lián)系”［11］“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自然主義”［12］。自從資本用金錢關系取代了一切，包括人與自然的關系，人道主義與自然主義越來越分離，人與自然的關系極為緊張，導致生活不是被美化而是被異化。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和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是人與自然原本和諧、有機統(tǒng)一關系的回歸。這種回歸是通過批判性否定資本割裂人與自然的關系而實現的，即揚棄私有財產和人本質的異化，最終才能實現人的解放和實現對人本質的真正占有。中國式現代化反對和否定把人工具化、以資本為目標，相反它是推進社會資本以人為目標的實踐運動。以人為目標就是以人與自然“合一”基礎上的美好生活為目標。人對自然的認識和生產實踐能力的不斷增強，就是自然的客觀性內化為人的力量，從而實現人的豐富生活與自由發(fā)展的過程。

二、美好生活現代主體──馬克思人本質和生活主體的批判視角

“現實的個人”是馬克思人學理論的出發(fā)點，是對“抽象的人”和“自然的人”的揚棄，有力而徹底地批判了建立在抽象主體上的虛假美好生活觀，構建起科學而真實美好生活觀，從而揭示人的現實性本質和美好生活主體的本質。

（一）美好生活主體的生成是一場人本質的進步運動

馬克思主義認為，人的本質不是固定的抽象物，它是現實的、發(fā)展的。每一種主體概念的哲學設定是對人的本質的不同回答，這些回答在原則、立場、方法、歸宿等方面的不同，都有可能把人類帶向不同的未來──美好或厄運。如，德國古典哲學中康德的“先驗自我”、費希特的“絕對自我”、謝林的“絕對同一”以及黑格爾的“絕對精神”，他們都是在設定一個抽象的自我，都以先天的規(guī)定性作為邏輯前提來回答人的本質問題。黑格爾如此說：“只有精神才是人的真正的本質，而精神的真正形式則是思維著的精神，邏輯的、思辨的精神?！保?3］黑格爾將人的本質等同于自我意識（主體）。從自我意識立場出發(fā)，他把勞動看成絕對精神的產物，而并不是現實的人的現實運動；一旦絕對精神完成了自己，現實也被完成了，沒有了前進的內在根據。費爾巴哈雖然指出了黑格爾把人的本質等同于“自我意識”，并且提出了“以自然為基礎的現實的人”，但是他卻把“宗教的本質歸結于人的本質”［14］。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指出，費爾巴哈把人的本質絕對化、抽象化，“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感性的人的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體方面去理解”［15］。抽象的主體概念篡改了人的本質和人的生活的現實性，但是，現實的畢竟是現實的，無法消滅和替代?！艾F實的人”一旦被確立，人的尊嚴和本質力量必然推動社會發(fā)展和生活進步。推動中國式現代化，必須根植于“現實的人”這一主體觀念，從而激發(fā)巨大的主體性力量。“現實的人”觀念的確立，是社會發(fā)生革命性變革的哲學根基，是中國社會進入新時代獲取到實現美好生活的現實力量的根基。

美好生活主體觀念的生成，必然帶來一場人本質的進步運動。中國式現代化為美好生活主體觀念賦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現代化內涵的進步。作為“現實的人”的美好生活主體，一定是有自由、有尊嚴、有發(fā)展權利、能實現自己“作為人而不斷成為人”的主體。作為“現實的人”就是能夠占有自己本質的人。人的本質不能被自己占有，就是被別人占有而過著“非人的生活”，就像牛馬一樣。中國式現代化通過推進人的現代化這個現實以滿足廣大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這成為中國社會發(fā)展的新邏輯——“人的邏輯”，從而超越西方原發(fā)現代化的陷入于物化的“資本邏輯”——導致人本質的缺失。

（二）中國式現代化進一步造就“現實的”美好生活主體

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對“現實的人”做出了全面闡述，“人們?yōu)榱四軌颉畡?chuàng)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東西”［16］。根據馬克思的觀點，“現實的人”是創(chuàng)造歷史和生活的人，同時也是享受生活的人。同理，美好生活也是人民創(chuàng)造的。在我國，人民就是現代化建設的主體和現代化生活的主人?！皠?chuàng)造這一切、擁有這一切并為這一切而斗爭的是現實的、活生生的人”［17］。美好生活主體不是少數的個別人，即使從思想理論認識角度理解，美好生活主體作為觀念的認識并不是純理論的抽象，它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實踐上的內在把握，是又一次實踐與認識的具體統(tǒng)一。如果沒有這樣的關于美好生活主體的新認識、新觀念，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觀也不足以生成。

社會物質生產關系和政治關系越豐富，現實的權利才會越充分，人的現實性就越豐滿。馬克思指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18］。作為美好生活主體的“現實的人”必須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有機統(tǒng)一、內在規(guī)定的人。中國式現代化建設中創(chuàng)造出新的“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創(chuàng)造著現實的新人。進步的社會關系內容決定現實的權利內容和形式，從而提升人乃至于人的基本需要的滿足方式而活出人的尊嚴。

美好生活主體作為“現實的人”，是勞動創(chuàng)造與享有成果的主體性統(tǒng)一。勞動是人本質的確證和人類生命進展的物質活動，也是克服必然走向自由的“自我實現”，是“自由的生命表現，是生活的樂趣”［19］。美好生活主體，不同于淪喪為依附于人或依附于物的客體性的生命存在，它在勞動中能夠體會到創(chuàng)造性活動的愉悅與快樂，從而勞動也是生活的重要部分，勞動的積極性和生活的愉悅性是相統(tǒng)一的，勞動和生活都是自由自覺的，滿足每個人“也有從事一份正常的勞動和停止安逸的需要”［20］。

（三）美好生活主體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主體性力量

就當前中國式現代化建設而言，“現實的人”的現實性就在于它是美好生活主體，而不是脫離當前現實的主體，更不是像施蒂納的利己“唯一者”那樣的思辨主體。美好生活主體的生成正是因為它是規(guī)范和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力量。美好生活主體作為現代化主體、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主體性力量，必然具有：一是打造新江山的現代化主體。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這是中國共產黨長期貫徹的群眾路線的核心，是堅持人民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這一深刻哲學理論根據實踐運用的寶貴經驗總結。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和美好生活理想的實現，更是打江山。“江山論”指的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的江山。江山就是人民美好生活的牢固根基，人民又是建設和守護江山的堅強力量。進入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更是把中國式現代化和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作為奮斗的出發(fā)點和固本的歸宿點。

二是現代化勞動主體。勞動的現代化和現代化勞動主體的生成是實現美好生活的最主要的手段和途徑。按照馬克思的勞動觀點，勞動實踐是主體客體化和客體主體化的統(tǒng)一。勞動是人本質力量的對象性過程，使客觀對象按照勞動者的主體性發(fā)生變化，同時，在勞動過程中人自身在遵從事物本質、客觀規(guī)律、改造客觀對象中創(chuàng)造自己，因此，美好生活主體在勞動過程中實現自身價值，從中體會到主體性活動的愉悅和快樂。在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建設中，始終堅持美好生活是靠勞動得來的，而且勞動本身就是美好的，即美好生活主體獲得了現代化提升，這是實現美好生活的關鍵因素。

三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fā)展的現代化主體。習近平指出：“不斷取得高質量發(fā)展新成就，不斷增強經濟社會發(fā)展創(chuàng)新力，更好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21］。新時代中國社會發(fā)展的一系列難題的解決，必須依靠生產力的發(fā)展和經濟增長方式的變革，實現經濟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fā)展的轉變。

四是人與自然充分和諧的現代化主體。“暴力式”掠奪自然資源的發(fā)展方式，本質上就是掠奪人自身的健康生命和幸福。新時代我們“順應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環(huán)境的期待，大力加強生態(tài)文明建設和環(huán)境保護”［22］。我們應該做到：首先，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倫理價值體系。生態(tài)文明是現代人必須擁有的道德觀念和價值目標。其次，必須走綠色發(fā)展道路。綠色已經由生物學概念賦予了豐富的社會意義，它象征著健康、積極、活力、和諧等多方面的意義，是正確經濟發(fā)展道路的象征。再次，建立科學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制度。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制度是對舊的工業(yè)發(fā)展制度弊端的克服?？茖W性、權威性和可操作性監(jiān)督體系的建立是其前提，沒有制度和體系的保護是無力的，有效保障生態(tài)環(huán)境是保證人民美好生活實現的最大實際。在馬克思看來，幸福是真實的主觀體驗，而不是虛無縹緲的感受。

三、美好生活現代價值──馬克思人發(fā)展目標的批判視角

馬克思主義認為，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是美好生活的價值取向和最高目標。“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不是單個人生活的應然狀態(tài)，而是社會全體的理想狀態(tài)，它包括人的一切能力的全面發(fā)展、人的個性的確立和發(fā)展、人的社會關系的豐富和發(fā)展等”。［23］

（一）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追求“屬人”的自由

真實的自由，不是物質主義的欲望挖掘，不是破除神學宗教的資本利潤追求，不是形式的法律人權的口號宣誓，不是破壞生態(tài)環(huán)境的人欲滿足，更不是粗糙的任性的人性張揚，而是對那種乞求于物的、不見人的“屬物自由”的否定，從而實現人的全面發(fā)展。

首先是每個人對人本質的全面占有和真實占有。通過對私有財產的積極揚棄，以實現對人本質的全面占有，馬克思是這樣論述的：“人以全面的方式，就是說，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質?！保?4］在資本主義私有制之下，人處于“以物的依賴為基礎的獨立性階段”［25］，絕大多數人不能占有人的本質，一個重要方面是不能占有自己的勞動產品和生產資料；而所有勞動產品都是人的本質力量有形存在或確證，是人之為人的發(fā)展條件。故，占有這一切是人之為人理所當然的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意味著人的個性、體力、智力和品格得到法律和道德的尊重，以及現實的全面發(fā)揮，然后才談得上人的自然素質、社會素質和精神素質的提升，以及人的政治權利、經濟權利和其他社會權利的充分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應該是“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本質”這樣的美好狀態(tài)，從而宣示中國式現代化的新型文明形態(tài)和高度的先進性。

馬克思這樣說：“每個人的自由發(fā)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fā)展的條件”［26］。真實的自由最能反映出人的本質屬性。擁有真實自由的人，才有可能積極主動地創(chuàng)造美好生活、全面占有人的本質。因而，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必然是美好生活的重要目標?！耙蚨?，個人是什么樣的，這取決于他們進行生產的物質條件”［27］。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是生存狀態(tài)和生活狀態(tài)的統(tǒng)一。要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必須徹底鏟除導致人與人的本質異化的根源，即資本和私有制，“個人才能獲得全面發(fā)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說，只有在共同體中才可能有個人自由”［28］。這種思想指導我們：中國式現代化是塑造自由人的現代化，也就是讓廣大人民活得越來越接近實現“完整的人”的狀態(tài)。

（二）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實現“積極時間”的自由

在馬克思“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語境下美好生活價值目標中，勞動閑暇時間是一個重要指標。勞動閑暇時間是人的生活狀態(tài)，它不是無事無聊的閑暇，而是一種興趣性、創(chuàng)造性、自由性的積極閑暇。馬克思認為：“時間實際上是人的積極存在，它不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發(fā)展的空間”［29］。時間不是人們主觀想象中的形式，而是決定于物質運動的表現；社會時間決定于社會的物質性運動，即實踐。社會實踐是人們通過物質性實踐活動，不斷揚棄自身的過去，改變現在、創(chuàng)造未來。古爾德指出：“對于馬克思來說，勞動是時間的起源”［30］。人的存在與時間的關系是，人并不是被動適應時間或者無條件服從時間，人和時間的關系是建構的關系。占有人的本質的人可以根據自身的生產實踐來合理建構時間，而不是被動接受外力強迫的“消極時間”。

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和優(yōu)勢之一，可以給人提供不同樣態(tài)的時間。正是時間的不同樣態(tài)，為人的發(fā)展提供了多樣化的空間。在多樣態(tài)的時間中，人的各方面的需要、享用、發(fā)展、創(chuàng)新等可以獲得滿足，從而人自身也獲得更好的發(fā)展。前提是自由人和自由時間并存，時間才能為人的各方面發(fā)展提供廣闊的空間。剩余時間是普遍的時間，而非個別的。普遍剩余時間不完全是因為生產力的發(fā)展而達到的結果，進步的社會制度是更加重要的條件，兩者缺一不可。中國式現代化過程是推動生產力現代化和社會制度現代化的統(tǒng)一。

時間是美好生活中人的生命尺度。被外力控制，或不自由地重復勞動是“無時間”的生命消耗；這樣的時間不能帶來美好生活。美好生活的實現和躍升，以確立人對時間的主體性地位為前提。美好生活內涵的豐富，必須促進更多自由時間的生成。實現美好生活價值目標，意味著人在有限的生命里能夠不斷實現自我，而不是在消極時間里無所事事、淪為“自己的肉體需要的奴隸”和“自己的肉體的奴仆”［31］。

（三）中國式現代化美好生活是“全面發(fā)展”的自由空間余地

真正的自由是美好生活的終極目標，是實現人的全面發(fā)展的前提。自由是人所固有的社會特性，動物只有本能范圍的“自由”。自由就是自由的前提，不可能以別的方面為前提；損害他人利益、陷他人于不自由之中，就是陷所有人于不自由；自由是自覺的有意識的活動，排斥被迫和不自愿；自由的最高形態(tài)是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

我們黨明確了美好生活的奮斗目標。2012年11月15日，習近平在中共十八屆中央政治局常委同中外記者見面時首次提出“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保?2］在此之后，習近平在多次講話中反復強調這一觀點。中國式現代化的發(fā)展辯證法在于：通過系統(tǒng)性的制度建構創(chuàng)造發(fā)展空間，借助科技創(chuàng)新突破資源約束，運用文化創(chuàng)新重塑價值維度，最終實現社會整體發(fā)展水平與個體自由度的同步提升。這種發(fā)展模式既非放任自由主義，也非機械管控，而是在動態(tài)平衡中持續(xù)拓展人的全面發(fā)展可能性，為后發(fā)國家探索現代化道路提供了新的范式參考。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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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09.

［4］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7.

［5］沈湘平，鄧莉，秦慧源.美好生活的向往與現實［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2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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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范玲.幸福：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的平衡［J］.社會科學家，2006（3）：124-125.

［9］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70.

［10］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70.

［11］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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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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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01.

［19］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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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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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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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李云閣.生活價值論［M］.昆明：云南出版社，2005：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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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秋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