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楓橋經驗”賦能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創(chuàng)新意蘊及其時代價值

［摘 要］ 構建“人人參與、人人負責、人人奉獻、人人共享”的城市治理共同體，是習近平城市治理系列論述的重要內容。新時代“楓橋經驗”賦能城市治理共同體，是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關于堅持和發(fā)展新時代“楓橋經驗”的實踐議題。正確把握城市治理共同體思想的精神要義及其時代境遇，深度挖掘“楓橋經驗”賦能城市治理共同體的邏輯關聯(lián)和創(chuàng)新意蘊，在城市治理共同體數字化建設進程中不斷豐富和拓展新時代“楓橋經驗”更深層次、更大領域的文明影響力，乃為實現中國式現代化增添新動能的實踐之道。

［關鍵詞］ 楓橋經驗 城市治理共同體 城市建設 城市治理 中國式現代化

［基金項目］ 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新時代縣域政府治理效能評估及提升路徑研究”（20AZZ011）；蘇州科技大學青年基金項目“我國社會治理共同體構建邏輯與實踐機制研究”（XKR202113）成果之一。

［作者簡介］ 陳進華（1970—）， 江蘇張家港人，哲學博士，蘇州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當代中國政府與政治、政治倫理。

2023年11月28日至12月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上?？疾鞎r指出：“要把增進民生福祉作為城市建設和治理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把全過程人民民主融入城市治理現代化，構建人人參與、人人負責、人人奉獻、人人共享的城市治理共同體，打通服務群眾的‘最后一公里’，認真解決涉及群眾切身利益的問題，堅持和發(fā)展新時代‘楓橋經驗’，完善基層治理體系，筑牢社會和諧穩(wěn)定的基礎?！盵1]城市治理作為國家社會治理的重要構成，其共同體的組織韌性關乎我國“五位一體”戰(zhàn)略布局和“四個全面”發(fā)展目標，深刻影響著中國式現代化的實踐進程?？缭揭患鬃拥男聲r代“楓橋經驗”為化解城市治理場域陌生化、城市治理主體碎片化、城市治理方式單向化等多重困境，進而構建城市治理共同體提供了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正確把握城市治理共同體思想的精神要義及其時代境遇，深度挖掘“楓橋經驗”賦能城市治理共同體的邏輯關聯(lián)和創(chuàng)新意蘊，以強化黨委核心領導、增強有為政府服務效能、開拓公民參與渠道、優(yōu)化社會多元主體協(xié)調機制、完善城市基層協(xié)商民主機制，實現城市治理共同體的法治化、科學化、合作化和專業(yè)化，在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進程中不斷拓展新時代“楓橋經驗”更深層次、更大領域的文明影響力，為實現中國式現代化增添新動能。

一、城市治理共同體的精神內核

從理論層面看，“城市治理共同體”的提出是對馬克思、恩格斯“真正的共同體”思想、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國共產黨人相關共同體思想成果的傳承、創(chuàng)新和升華。從實踐層面看，城市治理共同體是基于城市建設現況和城市治理發(fā)展方向的深度把脈，也是對人類未來城市發(fā)展形態(tài)的深刻思考。

（一）城市治理共同體的概念解讀

所謂城市治理共同體，是指在城市治理場域中，由中國共產黨統(tǒng)一領導，有機團結城市基層政府、城市群體組織、城市自組織、城市企業(yè)、城市公眾等多元主體，在城市衛(wèi)生、醫(yī)療、社保、教育、文化、公共服務等領域，通過項目合作、項目委托、資源共享等路徑實現高質量城市公共服務，進而在城市建設理念方面形塑“人民城市人民建”的價值導向，在城市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公共領域和生活空間培育責任機制，在不同治理主體之間基于數據共享、信息融通、相互交流型塑行動方略，在城市發(fā)展成果共享方面構建多元主體共享的利益分配原則?？傮w看，城市治理共同體呈現復合表征。其一，公共性。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建設聚焦公共議題、公共服務等要素。各參與主體基于公共精神參與城市公共事務的協(xié)商，并擔負相應主體的公共責任。其二，多樣性。城市治理共同體的主體構成多元，黨建、政府、組織、企業(yè)等主體均可吸納成為治理場域中的一員，進而為城市治理賦能。其三，包容性。城市治理場域中的個體往往呈現“脫域化”，這就需要基于業(yè)緣、學緣、趣緣等要素實現多元主體之間的有機團結。其四，開放性。城市治理的高度繁難和高度復雜意味著城市治理共同體在建設過程中也需與時俱進，不斷吸納更多利益相關主體進入治理場域，進而推動城市矛盾糾紛化解的針對性和有效性。其五，互惠性。城市治理場域的主體異質多元，這就意味著不同主體的治理意愿、利益訴求、價值主張等存在差異，需要尋求不同主體利益的交匯點，進而在相互尊重、民主協(xié)商、相互妥協(xié)的基礎上達成多元主體的集體行動。

（二）城市治理共同體的精神要義

構建“人人參與”“人人負責”“人人奉獻”“人人共享”的城市治理共同體與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之間具有內在的關聯(lián)性和功能的互補性。一方面，兩者擁有共同的價值追求，即其核心都在于促進社會的包容性與公平性，確保社會成員能夠公正地參與到治理過程中，進而享受治理成果和發(fā)展福祉。換言之，兩者都強調了“共享”與“責任”的理念，體現了現代社會治理對公民角色的重視與期待。另一方面，兩者在層次和實踐等方面互補。城市治理共同體更側重于城市層面的具體治理實踐，強調在城市范圍內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和問題矛盾的有效解決。社會治理共同體則是立足更宏觀的層面，涵蓋了更廣泛的社會議題，強調整個社會的責任和主體角色。同時，在實踐層面，城市治理共同體的成功案例和治理經驗可以為社會治理共同體提供實踐領域的借鑒和生活場域的支持。譬如，城市治理中有效的公民參與機制、基層治理模式創(chuàng)新等，可以在更大范圍的社會治理中得到應用和拓展。

“人人參與”“人人負責”“人人奉獻”“人人共享”是城市治理共同體精神要義的原創(chuàng)性貢獻。其中，“人人參與”作為城市治理共同體的首位元素，彰顯了城市建設和發(fā)展的人民主體地位。堅持“人民城市”的價值理念是“人民中心”思想、黨的初心和使命的外化投射，亦是城市治理的立足基點、發(fā)展根基和本質內核?！叭巳藚⑴c”深刻彰顯著城市治理共同體思想的人民主體性，意在強調城市建設必須充分尊重人民主體地位、發(fā)揮人民首創(chuàng)精神、傾聽人民利益訴求，緊緊圍繞人民對美好城市生活的向往，不斷推進城市治理資源的整合優(yōu)化和城市公共服務的提質增效，讓城市市民享有更便捷的公共服務、更公平的發(fā)展機會、更安全的生活空間。同時，在人民城市創(chuàng)建過程中，以共治、共建、共享為契機，強化城市市民的社會責任意識與公共精神，鼓勵市民積極參與城市治理，不斷引導市民樹立城市共同體的思維意識和家園情懷。

“人人負責”作為城市治理共同體的重要精神，意在強調城市場域中的所有主體都是城市治理的“責任方”，主要包括黨建、社會組織、城市市民、事業(yè)單位、政府機構等主體[2]。不同主體之間協(xié)同合作，共同參與城市發(fā)展規(guī)劃、項目策劃等治理行動，共同構筑城市治理共同體的責任擔當。其中，黨委作為核心領導力量，主要負責城市發(fā)展的政治導向，重點聚焦城市治理長期發(fā)展規(guī)劃、城市治理戰(zhàn)略決策的制定等；政府作為重要主體，主要承擔具體政策的實施，特別是公共服務的項目發(fā)布與發(fā)包、城市治理效能的監(jiān)測評估等；市場企業(yè)和社會組織主要承擔城市社會治理工作，特別是政府購買社會服務的開展與運作、治理技術的開發(fā)與升級改進等。作為城市市民，應努力承擔起“人際責任”和“社會責任”。一方面，妥善處理好人際之間的社會關系，盡可能將矛盾化解在萌芽階段；另一方面，每位個體都應積極發(fā)揮自身社會角色的價值和功能，以內生主觀能動性積極參與城市治理。

“人人奉獻”作為城市治理共同體的行動導向倡導，旨在鼓勵城市場域中的各主體積極投身城市治理偉大事業(yè)，凝心聚力、協(xié)同合作、多元互動，在城市的生產、消費、分配、交往等領域實現責任共擔和利益共享，進而為加快推進文明城市、智慧城市、韌性城市賦予強大行動合力[3]。正如學者埃蒂納·溫格所言，人在參與各種事業(yè)的過程中不斷學習，伴隨著行動和實踐的深度開展，參與的事業(yè)和個體之間的目標就有了社會性關聯(lián)，這種實踐行動往往表現為某種集體層面的共同目標和價值追求[4]。一方面，個體的積極參與和傾情奉獻可以促進城市建設的高質量運行；另一方面，個體也可以基于城市平臺實現自身的進步和自我價值的實現。換言之，即在實現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建設過程中，吸納城市多元主體共同參與城市治理行動，進而形成公共利益和個人利益的雙向互動和合作共贏。

“人人共享”作為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利益普惠性原則，旨在實現共同富裕和人民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在促進共同富裕層面，意在強調人人共享城市發(fā)展的機遇和權利。這種共享不是少數人或者一部分人的共享，而是具有普適性、全民性的共享。一方面，城市在發(fā)展過程中提供了大量的就業(yè)機會和創(chuàng)業(yè)機遇，個體可以自由、全面的實現個人發(fā)展。另一方面，個體在城市生活場域中也享有各方面的權利，譬如子女上學、衛(wèi)生醫(yī)療、公共服務等。同時，作為城市市民，個體也有權利參與城市治理諸環(huán)節(jié)，譬如公共監(jiān)督、社區(qū)自治、公益活動、自組織等。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建設，就是尋求個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效能帕累托最優(yōu)，進而實現城市整體治理效益的最優(yōu)。在回應人民美好生活層面，強調人人共享城市和諧的人際關系和美好的生活秩序，正如學者鮑曼在《共同體》中所描繪的“一個溫暖而又舒適的場所”[5]。人人都可以享受更加安全的工作環(huán)境、更加舒適的生活場域、更加便捷的公共服務、更加和諧的人際關系等。在共享城市發(fā)展成果的過程中，作為個體的安全感、幸福感、獲得感皆能有效提升。

綜上，作為中國式現代化的城市治理共同體，基于人民中心的價值導向和治理邏輯，呈現出馬克思所言的“真正的共同體”[6]發(fā)展形態(tài)。通過黨建引領、政府主導、社會嵌入、組織賦能、市民參與等多元合作，勾勒出多元主體集體行動的治理圖式。

二、城市治理共同體的時代境遇

城市作為人們工作和生活的家園，是滿足人民美好生活、推進高質量發(fā)展、推動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陣地。截至2023年末，我國城鎮(zhèn)化率達到66.16%，城市在黨和國家工作全局中占有主導性地位?！俺鞘兄卫砉餐w”作為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重要內容和理論創(chuàng)新，既生動詮釋了中國共產黨對城市治理邏輯和建設規(guī)律的頂層設計和戰(zhàn)略思維，也為化解城市進程中社會結構分化和利益格局分野引發(fā)主體復雜沖突和利益激烈博弈提出了治理方案和建設方向。

當前，學界關于“城市治理共同體”的研究主要聚焦以下幾個方面。第一，關于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有學者認為我國城市治理存在治理碎片化[7]、治理制度缺失[8]、城市基層治理懸浮化[9]等問題。面對上述難題，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可以提高城市各單位主體的交往頻率與溝通水平[10]、實現所有主體利益在統(tǒng)一制度框架范疇內的相容[11]、重塑政府與市場等主體之間的治理結構和治理邊界[12]。第二，關于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的切入口研究。學者更多從城市治理視域下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13]、社區(qū)治理共同體[14]、物業(yè)治理共同體[15]、精神共同體[16]等切口予以闡述，對城市治理共同體研究形成了一定規(guī)模的學術成果支撐。第三，關于城市治理共同體實踐路徑研究。包括黨建引領[17]、主體協(xié)同[18]、城市社區(qū)營造[19]、構建社會團結機制[20]等主要實踐路徑的理論探索。綜上，關于城市治理共同體的研究，學者在建設的必要性、建設的切入點、建設的實踐路徑等方面做了較為豐富的探討。當前，城市治理共同體呈現出建設機遇和現實困境并存的局面。

（一）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的時代機理

城市治理共同體秉持“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為人民”的建設思路，將城市高質量發(fā)展、高效能治理、高品質生活、高美好期待、大平安建設等有機融合，彰顯了“國家-社會”關系的雙向互動和治理能力的迭代進階，指引著城市治理未來發(fā)展取向。構建城市治理共同體是助力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和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支撐，其核心目標主要表現為構建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和提升城市治理效能。

1.助力構建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

構建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是我國“十四五”規(guī)劃的戰(zhàn)略要點，城市作為市域層級在“平安中國”框架中占有特殊地位和重要作用。其一，市域屬于國家和基層之間的中觀范疇。不僅是國家治理的重要抓手，還能有效地指導城市基層治理實踐活動。其二，市域在風險防范和沖突化解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市域作為風險的集散地，也是化解矛盾的主陣地。一方面，市域在重大風險感知、風險偵測、風險預警等方面，較縣域而言具有更強大的勢能；另一方面，市域在資源調度和人員統(tǒng)籌等方面具有更強的執(zhí)行力和支撐性，能有效防范風險升級和風險擴散。其三，市域擁有相對自主的創(chuàng)新空間。市域在城市建設方面享有一定的政策自主權，可結合城市實際的風險性質和矛盾特征開展針對性、個性化的政策方針，進而實現對風險的快速化解和矛盾的有效消解。另外，相比省域的創(chuàng)新空間狹窄和縣域的創(chuàng)新動能羸弱，市域層面能兼顧創(chuàng)新空間和創(chuàng)新動能[21]，進而在風險應對和矛盾化解方面具有更強的韌性。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建設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為構建城市治理共同體發(fā)展目標指明方向。所謂“更高水平”，不僅強調“平安中國”覆蓋領域的全面性，即涉及城市治理場域中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層面的“大平安”，還聚焦“平安中國”內生要素的整體性，即不同領域的安全內因存在相互轉化和連鎖效應?？傮w看，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建設應基于更為宏大的總體國家安全觀視閾予以系統(tǒng)審視，走出社會治安安全的單向度思維，在“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層面把握其治理向度和統(tǒng)籌邏輯。

2.尋求城市治理效能的帕累托最優(yōu)

在“城市中國”發(fā)展格局下，城市更多扮演著社會穩(wěn)定器、經濟發(fā)動機、創(chuàng)新孵化器、政治壓艙石等多重角色。建設平安中國不僅聚焦“平安”，還要聚焦治理效能的提升。治理效能是衡量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深度彰顯和鏡像表達。推動治理效能提升是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的應有之義。西方城市理論多通過城市科學規(guī)劃來提升治理績效。但由于資本主義的弊端往往引致城市治理主體的邊緣化，很難真正實現效率和公平的兼顧。從中國化城市理論層面看，城市治理共同體堅持“人民城市”理念，系統(tǒng)回答了“為了誰”“依靠誰”的城市建設底層邏輯，通過尊重民意、順應民情、發(fā)揮民智、激發(fā)民力、改善民生，打造命運與共、利益相關、行動相連、價值認同的城市治理共同體。

在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過程中，當個人的基本需求得到基本滿足時，就會追求更高層次的治理需求，譬如更便利的公共服務、更優(yōu)質的城市環(huán)境、更和諧的人際關系等。為了實現更高效能的城市治理目標，不同主體之間就會自發(fā)聯(lián)結、聯(lián)動、聯(lián)合，進而實現城市發(fā)展的規(guī)律性、城市建設的有效性和城市生活的和諧性之間的內在統(tǒng)一，最終實現城市治理效能的優(yōu)化與提升。

（二）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的現實困境

城市在快速擴張的同時，也面臨著治理困境。特別是在流動人口的異質性和治理資源有限性之間的矛盾、治理要素的繁難性與治理能力之間的結構性張力、信息時代的風險擴散和治理主體注意力有限之間的錯位。

1.城市人口高流動性引致治理的繁難性

管窺當前城市現況，一群“原子化”個體以無序的狀態(tài)生活在高度壓縮的空間場域，城市治理呈現出“陌生人社會”表征，引致城市治理的高度繁難性。其一，城市社會人口的流動性顯著增強。城市人口的不斷增長、功能區(qū)布局的不斷調整、空間結構的不斷優(yōu)化，使得城市的文化、信息、生活、權力等要素緊密相嵌，傳統(tǒng)的城市社會治理方法在適應性、效能度等方面逐漸式微。其二，城市社會呈現出“陌生人社會”。市場經濟背景下的個體更多呈現出“經濟人”表征，由于個體之間往往基于利益形塑社會關系和聯(lián)結紐帶，個體之間的信任基礎羸弱。在利益分配不均或利益受損時，很容易引發(fā)沖突、糾紛、矛盾等，從而不利于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建設。

2.虛擬網絡信息生產的“爆炸”引致風險的外溢性

當前，社會面臨高度不確定性和高度風險性，不斷重塑著社會結構和基層秩序。特別是傳統(tǒng)安全和非傳統(tǒng)安全交錯復雜，在互聯(lián)網空間中進行信息生產和加工，無形中進一步放大了風險因子的擴散速度和影響范圍。同時，由于互聯(lián)網的傳播快、交互強、實時性高，很容易產生網絡暴力、詐騙等不良行為，也對個體的社會心理、日常行為、觀念意識等產生負面影響，易引發(fā)新的社會問題和風險挑戰(zhàn)。在城市治理場域中，治理創(chuàng)新運動在各地不斷開展，區(qū)塊鏈嵌入、大數據整合、網絡化賦能等新型治理模式在實現治理效能提升的同時，也容易引發(fā)“技術利維坦”等治理困境，主要表現為技術賦權和權力監(jiān)管的非對稱性風險、數據共享和傳統(tǒng)官僚的“悖論”、信息共享與風險外溢的結構性張力等[22]。

3.城市矛盾糾紛的“脫域化”和治理的碎片化引致治理工作的艱巨性

當前，城市治理場域中的矛盾糾紛數量呈現井噴趨勢。究其原因是經濟快速發(fā)展過程中衍生的糾紛和矛盾存在“脫域化”表征，對矛盾的化解往往基于表面化解，但矛盾尚未得到根本性解決，很容易造成矛盾糾紛的反復，進而對城市治理工作帶來巨大的挑戰(zhàn)。另外，城市治理主體呈現“政府主導-社會點綴”的形態(tài)。我國作為單一制國家，公共政策的擴散往往基于上下級政府之間的科層制得以落實[23]，最終形成以政府為主導的單向性政策擴散機制[24]，而社會、市場等主體往往以“點綴式”存在。特別是在城市基層治理生活實踐中，由于缺乏科層化的組織和規(guī)范化的引導，城市基層的治理主體往往局限于部分志愿者、社區(qū)熱心居民的參與，難以形成城市“共治”的良好局面。

三、新時代“楓橋經驗”賦能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創(chuàng)新意蘊

“楓橋經驗”誕生于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浙江省諸暨市通過發(fā)動人民群眾實現對“四類分子”的社會改造。歷經六十載的不斷提煉和優(yōu)化整合，“楓橋經驗”已成為具有一定普適性的社會治理方法?？傮w看，新時代“楓橋經驗”形成了“矛盾不上交、平安不出事、服務不缺位”的價值內涵。在治理領域的顯著特征主要表現為：堅持黨建引領、堅持人民中心、堅持“五治”結合、堅持“四防”并舉、堅持共建共治共享。從理論層面分析，新時代“楓橋經驗”是基層社會治理理論的高度凝練，對助力構建中國特色的城市治理理論具有較強的支撐。從治理實踐來看，新時代“楓橋經驗”內含著中國共產黨人深厚的治理哲學思想，有效契合了黨建引領、社會協(xié)同、公眾參與的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趨向，成為引領城市治理高質量發(fā)展的底層邏輯。因此，剖析新時代“楓橋經驗”賦能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內在機理和運作邏輯，有助于更好地推進城市治理現代化建設。

（一）城市黨政領導下的“一核多元”整體性治理布局

在中西方的政治理論中，都強調社會善治的重要表征為多元共治。在中國式現代化城市治理場域中，主要表現為在黨的核心領導下開展的多元主體協(xié)同合作。

1.城市治理場域中的核心領導與多元參與

第一，以黨建引領作為堅強保障。新時代“楓橋經驗”的價值內核是黨的全面領導。作為中國式現代化事業(yè)的設計者、引路人，中國共產黨具有無可比擬的戰(zhàn)略規(guī)劃能力和組織整合能力，能實現各類治理要素的有效吸納和多元治理主體的有機聯(lián)結[25]。建設城市治理共同體，需要將黨的全面領導作為城市治理效能保障的生命線。一方面，通過加強黨建引領增進治理動能，圍繞區(qū)域黨建聯(lián)盟、街道社區(qū)賦權、社區(qū)干部能力培訓等領域制定針對性、創(chuàng)新性的舉措，為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提供“強大引擎”。另一方面，通過構建“黨社聯(lián)動”釋放黨建效能。充分運用黨的“群眾路線”，努力回應城市市民的公共需要和利益訴求，圍繞城市市民關心的城市環(huán)境整治、醫(yī)療衛(wèi)生、義務教育、退休養(yǎng)老等議題，構建“市委書記—區(qū)委書記—鎮(zhèn)委書記—街道書記—社區(qū)書記”一體化、貫穿式的書記引領機制，通過不同層級的書記帶頭認領相應的公共項目，有效解決城市治理場域中的重點及難點問題，提升人民群眾的滿意度、獲得感和幸福感。

第二，以多元主體協(xié)同強化共治模式。新時代“楓橋經驗”堅持“共治”思維，即通過搭建群體組織、社會組織等主體參與平臺，強化多元主體之間的互動聯(lián)結，激發(fā)社會、市場等多元主體的深度參與和廣泛合作，進而從“公共利益最大化”層面提升人民群眾的公共利益[26]。在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過程中，城市的異質性帶來不同主體之間的的價值多元、利益多樣、矛盾多發(fā)，這就需要運用公共理性的方法推動主體之間的相互妥協(xié)和民主協(xié)商，進而基于“城市治理效能帕累托最優(yōu)”的思維展開主體之間的集體行動[27]。

2.以“五治結合”作為城市治理共同體的方法路徑

新時代“楓橋經驗”的主要行動路徑是基于“五治”，即自治、政治、法治、德治與智治。究其本質，“五治”的底層邏輯涵蓋了參與、民主、成本、文明、科學等行動導向，成為城市治理共同體的方法指引和路徑遵循。

“自治”邏輯背后的“參與”行動。新時代“楓橋經驗”強調社會能人的積極參與，進而吸引更多的個體關注公共事務、參與公共生活[28]。在新時代“楓橋經驗”實踐過程中，社會能人通過能動地影響周邊的個體、自組織等自治力量，從而無形中形成城市治理鏈條的完整閉環(huán)，有效彌合了科層制在城市基層治理中的短板。在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過程中，亦需要充分發(fā)揮社會能人的作用，基于“委托-代理”的行動框架，使社會能人成為政治話語和公共政策的宣傳員、翻譯員，進而推動公共政策在城市基層真正落地和貫通。

“政治”邏輯背后的“民主”沖動。新時代“楓橋經驗”高度重視民主參與、民主協(xié)商和民主決策。以浙江紹興為例，當前紹興市委研究制定出臺《關于加強城鄉(xiāng)社區(qū)協(xié)商的實施意見》，致力于打造新時代“楓橋經驗”城市樣板。在城市治理共同體的進程中，要充分發(fā)揮社區(qū)居委會等群眾自治組織的價值功能，將全過程人民民主全面貫徹落實到城市基層治理的各個流程、各個環(huán)節(jié)，不斷優(yōu)化城市基層自治的制度框架和規(guī)范機制。

“法治”邏輯背后的“成本”取向。在城市發(fā)展過程中，衍生的很多矛盾與沖突具有復雜性、脫域化等特征。因此，新時代“楓橋經驗”強調通過“法治”嵌入提升矛盾糾紛處理的剛性、效率和效能。在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過程中要謀求構建“高效能-低成本”的模式，通過加強城市普法宣傳、創(chuàng)新普法教育方式，讓“法治”成為城市治理的“第一名片”，依法引領“人人”了解法律、尊重法律、運用法律，把“紙上的法律”真正落實到生活實踐場域中，在更好地滿足城市良好公共秩序的同時降低矛盾調解的綜合成本。

“德治”邏輯背后的“文明”底色。“楓橋經驗”的發(fā)源地諸暨深受儒家文化影響，當地社會存有“家訓”“家風”的文化風向，是“楓橋經驗”文化軟實力的重要彰顯。新時代“楓橋經驗”進一步融入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主流文化，實現了守正與創(chuàng)新的深度融合。城市文明是城市治理共同體的重要構成，城市的文明程度受歷史文化、經濟發(fā)展、社會發(fā)育、公民素養(yǎng)等多因素影響。在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建設過程中，需大力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通過道德講堂的教化熏陶、“文明市民”選舉的榜樣引領、優(yōu)秀家風的傳承等，進而實現社會認同、增強“四個自信”，在社區(qū)、企業(yè)、事業(yè)單位等諸多場域達成文明共識，助力實現城市治理共同體的精神共鳴。

“智治”邏輯背后的“科學”基因。新時代“楓橋經驗”堅持“四防”并舉，強調在信息化時代的技防、人防、物防、心防。當前，已經延伸出“網上楓橋經驗”等進階版本，在打擊違法行為、化解輿情、調解糾紛等方面發(fā)揮重要作用。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建設離不開“智慧城市”建設，通過區(qū)塊鏈、人工智能、物聯(lián)網等先進技術的嵌入，能簡化工作流程、提升行政效率、優(yōu)化服務質量，數據要素的全面嵌入有助于調適治理主體、治理過程和治理方式，推動城市治理的智慧化、數字化發(fā)展，同時，伴隨著我國網民數量不斷攀升，加強對虛擬網絡空間的有效治理，打造良好的互聯(lián)網政治生態(tài)，進而營造“和諧、互助、清朗、健康”的空間環(huán)境。

（二）主流價值觀的社會濡化和基層自治的文化自覺

“楓橋經驗”歷久彌新的邏輯密碼在于其扎根人民的生活實踐，充分利用儒家傳統(tǒng)文化、充分挖掘集體記憶，推動“原子化”個體之間的情感聯(lián)結。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亦需要充分發(fā)揮這一“軟方法”，進而達到城市治理“四兩撥千斤”的功效。

1.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熏陶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共計24個字，是中華民族五千年歷史智慧的精華所在。新時代“楓橋經驗”在發(fā)展進程中，不斷融合時代元素，特別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嵌入，成為新時代“楓橋經驗”的重要時代表征。

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亦需要加大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宣傳和推廣，因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城市治理共同體具有主體的一致性和目標的同向性。推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城市治理場域的融入，進而打造城市“精神矩陣”。譬如：推動“敬業(yè)”“誠信”等價值觀宣傳，城市各部門以“文明單位創(chuàng)建”為抓手，“以點帶面”深化行業(yè)文明創(chuàng)建，進而助力文明城市的打造；通過“民主”“和諧”等價值觀的熏陶，基于社區(qū)民主協(xié)商議事會，讓城市社區(qū)居民參與社區(qū)公共事務，進而減少鄰避沖突。

2.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內生性形塑

新時代“楓橋經驗”通過提煉、加工、整合社會成員的共同情感，進而實現社會成員之間的情感歸屬和集體記憶[29]，從而實現以情感維系為基礎的人際關系聯(lián)結機制。伴隨著城市的不斷擴張，城市中的社會關系紐帶較為脆弱，基于血緣、地緣等基礎上的相互吸引較為羸弱。但是，傳統(tǒng)文化中的“守望相助”“鄰居好、賽金寶”等觀念依舊發(fā)揮著潛移默化的作用。因此，通過對城市集體空間的營造和公共生活敘事，提煉集體記憶和共同情感，可以推動社會成員在物理空間和社會認同中的互動交往，進而形塑主體之間的共同情感。

在“鄉(xiāng)土中國”向“城市中國”的轉型過程中，社會結構、思想觀念等多個方面均發(fā)生巨大變化。然而，從傳統(tǒng)文化中沿襲的治理智慧和價值理念等依舊得以延續(xù)。比如：無訟、鄉(xiāng)賢自治等方式在當下城市治理中依舊是好傳統(tǒng)、好經驗、好做法，城市社區(qū)的民主協(xié)商制度、社區(qū)能人參與機制等方法，就是傳統(tǒng)文化和傳統(tǒng)經驗在城市治理場域的有效轉化和集中呈現。

（三）矛盾調適的快速化解與公共服務精益求精的雙輪驅動

新時代“楓橋經驗”在六十年發(fā)展歷程中最凸顯的特征就是始終抓住基層，盡最大努力將矛盾糾紛化解在基層。作為“楓橋經驗”發(fā)源地之一的楓源村，已經連續(xù)十八年“零上訪、零刑事”。楓源村的成功經驗在于充分把治理工作前移，及時發(fā)現矛盾苗頭、及時進行綜合處理。同時，為村民提供高質量的公共服務，讓村民能有更多獲得感、安全感。

在城市發(fā)展過程中，面對城市治理場域中的沖突矛盾反復、風險紛繁復雜的嚴峻局面，必須加強主體之間的利益調適機制建設。一方面，對矛盾糾紛的紓解基于法、理、情的多元結合，以法示人、以理服人、以情感人多措并舉，從而真正厘清矛盾當事人雙方的爭端源頭和沖突始因，真正做到將矛盾化小、化早、化了，以此實現新時代“楓橋經驗”所言的“矛盾不上交”“平安不出事”。另一方面，還需要推動穩(wěn)定、健康的社會心態(tài)培育。推動專業(yè)社工、心理咨詢師等專業(yè)群體的介入，為矛盾雙方當事人提供心理疏導，進而實現思想情緒方面的宣泄排解，從而回歸穩(wěn)定的心理狀態(tài)。

面對城市治理場域中存在的“風險外溢”形勢，需要推動公共服務的高質量發(fā)展，以此落實新時代“楓橋經驗”所說的“服務不缺位”。在風險監(jiān)測方面，基于區(qū)塊鏈、人臉識別等技術賦能，提升矛盾風險的提前感知、科學分析、有效預警和快速處置能力。堅持“四防并舉”，推動城市風險信息感知的“鐵桶工程”、視頻監(jiān)控的“雪亮工程”、數據分析的“利劍工程”、全息互動的“城市大腦工程”，實現從源頭治理向全流程、全要素、全環(huán)節(jié)的閉環(huán)治理進階轉型。在公共服務高質量發(fā)展方面，運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推動城市治理模式、治理理念的升級，以公共平臺的整合、數據的共享、技術的迭代打破城市治理條線中的數據孤島和信息梗阻，拓展公共服務數字化應用場景，實現城市公共服務的全時化、在線化。

綜上，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建設是一項基礎性和系統(tǒng)性工程。從“楓橋經驗”的發(fā)展史和創(chuàng)新史來看，“楓橋經驗”扎根基層予以“本土化”改進、調適國家與社會的關系，以多元化方法實現社會復雜性需求和個性化行為的有效整合和內在規(guī)約。新時代“楓橋經驗”的核心內涵和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的精神要義具有內在關聯(lián)和創(chuàng)新意蘊，亦在一定程度上回應了“人人參與、人人負責、人人奉獻、人人共享”的行動邏輯。

四、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豐富新時代“楓橋經驗”的時代價值

新時代“楓橋經驗”作為黨和國家聚焦治理的集體智慧和重要方略，在其創(chuàng)立和發(fā)展的進程中，始終堅持“人民中心”的價值理念，為中國特色的治理理論提供了鮮活樣板和豐富素材。同時，“楓橋經驗”的相對抽象性和包容性，也為“楓橋經驗”的嵌入和跨界提供了無限可能。其中，城市治理亦可借助新時代“楓橋經驗”的思維導向和價值蘊涵，探索構建“人人參與、人人負責、人人奉獻、人人共享”的城市治理共同體。其背后的時代價值呈現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進一步豐富了中國化治理理論學說，以夯實中國之治的理論根基

新時代“楓橋經驗”在治理理念層面，注重基于整體性視域推動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在治理主體方面，強調打造黨建引領下的多元主體共治格局；在治理方式方面，主張構建源頭治理、系統(tǒng)治理、綜合治理、依法治理的治理體系。在推動城市治理共同體方面的深度嵌入和有效賦能，也進一步拓展了其適用場景、強化了其理論創(chuàng)新。

第一，進一步鞏固了“人民主體”的中心思想?！皸鳂蚪涷灐睔v經一個甲子，依舊充滿時代律動和旺盛生命力。究其本質，是“楓橋經驗”始終堅守的“人民中心”思想，不管在任何時期、任何場域，“楓橋經驗”始終堅持依靠人民群眾。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的最大底色是“人民城市”，這就意味著要充分發(fā)揮人民的首創(chuàng)精神、充分尊重人民的主體地位。伴隨著城市化進程，人民群眾對美好城市生活的向往和發(fā)展不均衡、不平衡的矛盾依舊突出，這就需要貫徹“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的群眾意識和人民中心思想。

第二，進一步延展了“矛盾不上交、平安不出事、服務不缺位”的應用場域。治理共同體思想的核心是聚焦社會公共領域的沖突預防和化解，進而實現秩序和活力的有機統(tǒng)一?；厮荨皸鳂蚪涷灐钡钠鹪矗腔诙兰o六十年代的社教運動，形塑的基層矛盾化解方法。在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過程中，需深刻考量“陌生人社會”的城市社會背景，城市個體之間的心理距離、空間距離因“鄉(xiāng)土社會”的“脫域”而不斷疏遠，城市社會的公共秩序影響因素不僅包括主體間矛盾糾紛、社會治安、社會安全等傳統(tǒng)因子，還包括公共服務缺位、治理理念滯后等現代性因子，這就需要從矛盾的基層化解、平安的綜合治理、服務的全面提升等方面予以優(yōu)化。

第三，進一步豐富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治理理論。在“楓橋經驗”發(fā)展過程中，參與治理的主體呈現出多元化、復合化。在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理路層面，“人人參與、人人奉獻”意味著城市治理共同體并不是政府“全能型”的包攬所有公共事務，而是充分調動社會組織、市場等社會多元主體共同參與，實現協(xié)同共治的治理格局。這就意味著政社關系的雙向互動和有機調適，需要充分汲取中國古代的城市哲學、治理智慧，有機借鑒西方治理理論的相關思想，從制度設計、制度環(huán)境、主體職能、參與機制、合作規(guī)則等多方面予以系統(tǒng)歸納和理論耦合，進而為構建體系完備、內涵豐富、鮮明哲學的中國特色城市治理理論提供生動素材和本土化解釋。

（二）進一步拓展了新時代“楓橋經驗”適用空間，以提升城市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

面對城市人口規(guī)模不斷攀升、城市主體間利益多元且訴求多樣、城市基層矛盾糾紛“脫域化”等現實性難題，城市治理者需要秉承“人民城市”的價值導向和“人民中心”服務理念，綜合、科學考慮城市公共資源的配置和優(yōu)化，以公共性的提升實現異質性城市人口的有機團結。因此，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建設不僅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創(chuàng)新之舉，還進一步拓展了新時代“楓橋經驗”在城市場域的適用空間。

第一，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進一步深化了“自治、法治、政治、德治、智治”的有機結合。新時代“楓橋經驗”的核心要素與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建設路徑具有同向性，具有較強的參考價值和借鑒意義。“自治”是基本前提，推動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其重心在基層，而基層治理的現代化在于基層自治的效能與質量?！胺ㄖ巍笔歉疽?，城市治理面臨著日益井噴的治理難題，這就需要堅持講法、懂法、守法、用法，以法律為準繩和尺度推動矛盾快速處理。“政治”是本質要求，所謂“政治”即強調堅持“全過程人民民主”，在城市治理的各要素、各流程、各環(huán)節(jié)、各領域推進民主協(xié)商、民主決策、民主監(jiān)督，進而夯實城市治理的“人民屬性”和“民主基因”?！暗轮巍笔侵匾?。新時代“楓橋經驗”的典型特征之一就是注重德化。要充分發(fā)揮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系統(tǒng)挖掘城市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提煉加工城市社區(qū)集體記憶，進而在潛移默化中規(guī)約城市個體行為和道德準則?！爸侵巍笔羌夹g支撐。通過技術的賦能，推動城市公共服務、風險識別與預防、矛盾化解與沖突調適的效能提升，進而助力城市治理現代化。

第二，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進一步厘清了中國式社會治理現代化的路徑方向。不斷豐富和發(fā)展新時代“楓橋經驗”，不斷創(chuàng)新和找尋新時代“楓橋經驗”契合城市治理的嵌入空間和運行機理，推動新時代“楓橋經驗”在城市治理層面的深度應用和有效賦能。其一，牢牢把握“大抓基層”的鮮明導向。推動基層長治久安，就必須推進基層黨建不斷織密織牢，全域推行“一網格、一支部、一陣地”，進而快速偵測生活場域中的風險因子、及時解決人民群眾的矛盾糾紛。其二，用好用活“群眾路線”重要法寶。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的根本目的，就是尋求城市公共效益的“帕累托最優(yōu)”，這就需要推進人人共享城市發(fā)展成果。推動基層干部串百家門、知百家情、連百家心、解百家難、辦百家事，通過民主溝通、公共參與、政社互動等多元路徑，堅持構建“共建共治共享”治理格局，不斷做大公共服務平臺、做優(yōu)增值服務品牌。其三，持續(xù)聚焦矛盾就地化解核心內涵。結合新時代“楓橋經驗”的內涵進一步深化城市治理場域下的基層矛盾糾紛化解機制，秉承“小事不出網格、大事不出社區(qū)、難事不出街道、矛盾不上交”的理念思路，堅持將城市矛盾糾紛化解在基層、化解在社區(qū)、化解在萌芽。結合城市不同群體的訴求和個體表征，構建社區(qū)矛盾大調解框架模型，推動城市治理大融合發(fā)展框架建設。不斷推動律師群體、金融人士、專業(yè)社工、公益人士、社區(qū)能人、高校教師等群體進入矛盾調解體系，推動矛盾調解的專業(yè)化、制度化、科學化，實現矛盾沖突觸發(fā)、介入、分析、多方處理、心理輔導、雙方評價的閉環(huán)。

第三，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進一步增強了“構建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的新效能。建設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既是新時代“楓橋經驗”的重要價值主張，也是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的內在要求?；仡櫝鞘邪l(fā)展史，科學、妥善處理城市的發(fā)展與安全是一項較為棘手的難題。一方面，城市在發(fā)展過程中面臨著人口快速膨脹、陌生人社會、貧富差距過大、矛盾沖突頻發(fā)、公共服務滯后等多重挑戰(zhàn)與治理困境，如果不能予以有效處理和妥善應對，往往容易影響城市公共秩序的平穩(wěn)運行。另一方面，在城市現代化進程中，還存在“安全悖論”[30]，究其本質，主要是由于人與自然、人與科技、人與人等存在多重矛盾。在新時代背景下推動城市建設，離不開黨建引領、人民主體、多元合作、民主協(xié)商、數字賦能等要素加持，而這些核心要素正是新時代“楓橋經驗”的重要構成。總之，城市治理共同體作為重要路徑、有效抓手，可以滿足城市發(fā)展可持續(xù)化、城市矛盾化解基層化、城市利益協(xié)商民主化，進而實現城市發(fā)展與城市安全的統(tǒng)籌。

（三）進一步深化了新時代“楓橋經驗”數字化內涵，以實現城市治理手段的優(yōu)化迭代

數字化賦能是當前和未來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的關鍵技術支撐。數字化不僅僅是技術的變革，更是推動城市治理理念的更新和治理方式的迭代升級。從整體性視角看，這種更新和升級是貫穿城市全域、全要素、全流程的智治方略，能深度鏈接城市不同治理層級和治理主體，實現信息的無縫對接和資源的高效利用。因此，城市治理共同體的數字化也為“楓橋經驗”注入了新的創(chuàng)新元素和時代內涵。

第一，城市治理共同體數字化為新時代“楓橋經驗”的黨建賦能提供了全新引擎，特別是為優(yōu)化政治生態(tài)環(huán)境和強化社會監(jiān)督效能提供了技術支撐。首先，良性政治生態(tài)是政治系統(tǒng)穩(wěn)定和高效運作的基石，關系到政策執(zhí)行的有效性和政府公信力的有力維護。自黨的十八大以來，黨內政治生態(tài)的治理和重構已經上升為全面從嚴治黨的戰(zhàn)略部署。這不僅體現了黨對治理復雜性的全新認知，同時也回應了治理方式現代化的時代需求。以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數字化技術，成為全面從嚴治黨的常態(tài)化手段。一方面，數字化的嵌入能通過精確的數據分析，預測和解決潛在的政治風險，從而優(yōu)化政治生態(tài)。另一方面，通過大數據等數字化技術分析網絡傳播規(guī)律，可以有效地擴大黨的影響力，塑造并傳播黨的積極形象，這在理論和實踐層面都是對傳統(tǒng)政治活動的重要補充和有益提升。

第二，城市治理共同體數字化為新時代“楓橋經驗”的利益調適機制提供了重要保障。從理論上講，數字化技術的融入和創(chuàng)新應用在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過程中展現了其跨越傳統(tǒng)條塊分割的能力，它通過數據的匯集、分析和應用，有效地對接了多元治理主體的多元化需求，促進了信息共享和資源整合，從而提升了治理的協(xié)調性和高效能。具體而言，數字化技術通過智能化手段實現了治理主體的明晰界定、治理對象的準確識別、治理機制的創(chuàng)新構建和治理效能的顯著提升。這不僅增強了治理的精準性和具象化，也促進了治理參與主體之間的互動和合作，為形成共治共享的城市治理良好生態(tài)奠定了基礎。

第三，城市治理共同體數字化為新時代“楓橋經驗”的德治濡化提供了聯(lián)結紐帶。城市治理共同體不僅是行動與價值的集合體，更是塑造共同情感和公共價值觀的催化劑。數字時代的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需要在技術創(chuàng)新與價值重構之間找到新的平衡點，利用數字技術推動公共價值、共同情感和社會責任的現代化表達，從而強化在情感與文化維度的聯(lián)結作用。一方面，數字化技術促進了基于數據和信息共享的公共精神重塑，從而為公共道德和責任意識的強化提供技術支持。數字化技術通過促進信息的透明化和陽光化，強化了公共參與和監(jiān)督，提升了治理的透明度與公信力，并通過增強社會公眾對治理過程的了解和參與，進而建立更為堅實的價值認同感。另一方面，數字化技術在城市治理共同體中的深度應用反映了治理范式的變革，即從以技術和數據為中心轉向以人民需求為中心的治理模式。在數字化技術的影響下，城市治理從單一的“數據驅動”演進為“用戶需求驅動”，從而實現了治理觀念的重大轉型。這種以人為本的治理理念強調利用數字技術增強人民的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成為推動智慧城市建設和服務型政府的核心動力。

五、結語

新時代“楓橋經驗”作為社會治理的創(chuàng)新集成，蘊含著黨建引領、民主協(xié)商、法治保障、社會協(xié)同、技術賦能等多元要素，有效契合了“城市治理共同體”的建設邏輯，為破解城市治理面臨的難題提供了工具參考和路徑依據?；谛聲r代“楓橋經驗”賦能城市治理共同體建設，是回應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戰(zhàn)略選擇。一方面，需要以總體國家安全觀為指引，深度解析矛盾糾紛的底層邏輯和源頭根基，進而通過黨建引領下的多元主體協(xié)同合作，推動城市治理場域的和諧、穩(wěn)定和美好。另一方面，需要通過技術革新實現對治理場景的有效調適，強化對風險的快速偵測和及時介入，進而構建系統(tǒng)性、全面性的城市風險防控一體化體系，合理統(tǒng)籌城市發(fā)展和城市安全，助推中國式現代化健康有序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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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盧 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