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暮春清晨五點,北京天早亮了,而在珠海,天還黑著,大海還在靜默著,一向喜歡晨跑的我,好容易等到六點天漸亮,立即換上藏藍色的短袖體能服,走出賓館,對面就是大海,這里是廣東萬里碧道的情侶路段。著名的珠海漁女雕像、愛情郵局燈塔、日月貝劇院都在這條路上。
周邊風景真是美,旁邊是綠地,健身跑道,成排的椰子樹,對面即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一輪紅日從海面升起,從小到大,從蛋黃到漸紅,最后越來越紅,越來越亮,然后像一片碎金灑到海面,把天空、海面、樓房,映成一片金色。
海水顏色,一會兒或翡翠,或淡綠,或墨綠,或深灰,或淡黃,或暗紅,都因陽光或云朵的不同,而變幻出多樣的色澤。
賞了一會兒景,我就沒心情了。今天上午單位要測體能,我因為出差,回去后還得補測。
天真熱,我硬著頭皮氣喘吁吁地堅持跑完三公里,沮喪地在海邊木椅上坐下來。這是我今年第12次跑,還是不及格,三公里用時二十四分。及格二十二分五十三秒。
一只白色的海鷗站在礁石上,它通體雪白,望著海,一點兒也不害怕。發(fā)現(xiàn)我看它,展展翅膀,飛了起來。它好像想展示它飛翔的姿勢,從左飛到右,又從右飛到左,然后飛向了天盡頭。不一會兒,我又發(fā)現(xiàn)一只海鷗,這跟前一只一樣,也是白色,只是比它小些,可它只在海中間的一塊礁石上站著,迎著風,迎著浪,既不飛,也不叫,就那么孤獨地站著,好像此時的我。隨著歲月的流逝,心境也隨之涌來數(shù)不清的煩憂。比如,眼下,這過不去的體能考核。當兵三十九年的我,是去還是留?心境如這潮起潮落的大海,舉棋不定。
二
沿著海邊,我走了半小時,遠遠看到一棟紅色的幾何體造型,走到近處,發(fā)現(xiàn)它上面寫著“紅連廣場”,它一面向著人來車往的馬路,一面直對大海,舉世著名的港珠澳大橋宛若一條巨龍,橫臥在萬頃碧波之上。我納悶為什么廣場要叫這么一個名字,便轉(zhuǎn)至廣場正面,發(fā)現(xiàn)廣場前面矗立著一塊半人高的石頭,上寫“紅色前哨連”,這正是我此行要采訪的武警廣東總隊珠海支隊執(zhí)勤一中隊,沒想到它成為了這個浪漫之城的地標。我興致頓增,仔細觀看了廣場上的一張張照片,初步了解了這支英雄連隊從北到南立下赫赫戰(zhàn)功,取得突出成績,涌現(xiàn)出張繼、梅開春等戰(zhàn)斗英雄。1947年12月參加“灤東破擊戰(zhàn)”被獨立四師授予“猛打穩(wěn)守英雄連”稱號。1964年國防部授予“紅色前哨連”榮譽稱號,在發(fā)黃的照片中,分外醒目。
十點當我們一行到中隊采訪時,天好熱,海風又猛,吹得人根本就無法在露天下站立,官兵們卻仍在烈日下照常訓(xùn)練、執(zhí)勤。哨兵身著迷彩服,后背濕透了一大片,卻像青松般筆直地站立著,目光機警地注視著前方。
得知面前潤藍的大海就是伶仃洋時,我忽想起了南宋著名愛國詩人,本家文天祥的詩句: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一問,果然詩人筆下的零丁洋即我眼前的伶仃洋。然而,在車流如虹的拱北口岸,在有著80余年風雨歷史現(xiàn)仍生機勃勃的軍營,“伶仃”一詞,無從談起。
在操場,我們先觀看了精彩的軍事課目演示,氣勢磅礴的刺殺訓(xùn)練、虎虎生風的武術(shù)表演。在鑼鼓聲中,軍列或前進,或后退,或拼殺,或集合,或分散。讓我好似聽到了舒伯特的《軍隊進行曲》,好似聽到了卡拉揚的《拉德斯基進行曲》,又好似聽到了《秦王破陣樂》。
讓全場屏住呼吸的是行云流水的無人機操作演示。無人機如戰(zhàn)機,或沖,或躲,或上,或下,或偵察,或攔截,或擊中目標,或散發(fā)傳單,或投放物資……讓我這個老兵大開眼界。
隨后,我們來到一號哨位,這是無數(shù)官兵向往的地方。足有五層樓高的哨塔,通身圓柱體,它高高地矗立在陸地與海洋中間,直插藍天。五星紅旗在塔頂飄揚著,塔體寫著“中國武警”。鋼灰色的腰脊上寫著:紅色前哨。下面紅底上是四個黃色小字:梅開春哨。這是以年僅十八歲的烈士梅開春的名字命名的。隨行的一名上士看我臉有疑問,神色凝重地給我講起來。一九九二年十月十七日,新兵梅開春在巡邏途中發(fā)現(xiàn)三四個鬼鬼祟祟的黑影,他立即上前盤問。剛剛實施過犯罪的四個人,拿出巨額現(xiàn)金請求“網(wǎng)開一面”,被梅開春果斷拒絕。陷入絕望的罪犯頓生歹意,開槍突襲,梅開春奮力反擊,血染巡邏路。一九九三年一月,公安部授予梅開春“守邊英雄”榮譽稱號,并授予二級英模獎?wù)隆?/p>
我只上了五六個臺階,受傷的膝蓋就隱隱痛了起來。畢竟年歲不饒人,五十七歲的我,上著比六層樓還高的哨塔,逼仄得僅容一人的旋轉(zhuǎn)樓梯,我轉(zhuǎn)了兩圈就頭暈氣喘,腿已疼得抬不起來了。同行的記者一看到我滿頭大汗說,你就別上去了。
我搖著頭說,登不到哨塔之頂,還能叫軍人?!
忍著巨痛,喘著氣,我終于爬到高高的一號哨塔,穿著軍裝的年輕哨兵站在監(jiān)控前,目視前方。天太熱,我們渾身都濕透了,他卻戴著軍帽,軍容嚴正地注視著窗外對面來來往往的車輛,那里通向澳門。
這樣的哨所,在美麗的珠海,有無數(shù)名武警和解放軍官兵站著崗,守衛(wèi)著和平的生活。
望著他們年輕的身材,我想起了在軍校上游泳課不幸犧牲的小侄子,想起走遍大江南北征集軍事文物的大侄子,因勞累病逝,走時,四十六歲。想起了仍在雪域海疆崗位上默默奉獻的無數(shù)將士。他們跟我采訪的官兵一樣站哨、巡邏、活躍在訓(xùn)練場,或者在炊事班做飯,但他們同樣活出了自己,雖然不一定像文天祥所說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能把自己的名字照耀在汗青上,畢竟是少數(shù)人,但能把自己的工作盡心完成,也是一種榮光。就像清晨我看到的那只海鷗,它迎著風,迎著雨,靜靜地站在礁石上,也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晚飯,我是跟官兵一起到食堂吃的。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所南方兵營食堂,米飯、面食、點心應(yīng)有盡有。隨行的一名少尉說,面點更好吃,說著遞給我一塊點心,我一嘗,又酥又香。少尉說,這是我們炊事班做的,于是我見到了做它的主人——黑而結(jié)實的炊事員曹海波。
這名三十六歲的茂名籍戰(zhàn)士,當兵是奔著開炮車開軍艦,懷著英雄夢想來的,可因工作需要,他來到炊事班,當起了一名穿軍裝的炊事兵。他想做飯嘛也沒什么難的,可是他起早貪黑做的飯官兵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好強的他,不甘落后,于是利用休假時間,到駐地拜訪學(xué)藝。炒、烹、煮、蒸,他終于學(xué)會了三十多種南北風味的炒菜。官兵們豎起了大拇指。一向不愛吃面食的他,發(fā)現(xiàn)不少戰(zhàn)友都愛吃包子、餃子,他又開始買書、上網(wǎng)學(xué)做面食。蒸包子,搟面條,包餃子,他一個比一個做得順手。他無意中聽到有戰(zhàn)友說,街上的某家點心好吃,于是他又學(xué)起了面點,考上一個又一個從市到省到全國甚至國際的證書,現(xiàn)在能做五十多種面點。在大家的贊嘆聲中,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人生價值。為了跟戰(zhàn)友們交流,他又愛上了吉他,參加了連里的樂隊。充實的日子,過得飛快,兵一當,就是十八年,跟愛人分居兩地。我說你不想回家?他答,父母和妻子都說,人家當兵兩年就退伍了,你能當兵十八年,證明你干得好。干得好,就繼續(xù)干下去。
我問他值不值得?他說當然值得,部隊教會了他吃苦,耐勞,讓他有了堅強的意志力,使他有更多的時間學(xué)習(xí),戰(zhàn)友們,給了他無數(shù)的榜樣。港珠澳大橋這個世界上總體跨度最大、鋼結(jié)構(gòu)橋體最長、海底沉管隧道最深的跨海大橋,一橋連三地,天塹變通途。它凝結(jié)著無數(shù)建設(shè)者,守護者的心血。當然,這其中也有我與戰(zhàn)友的付出。他笑道,如果我把飯做不好,戰(zhàn)友們就守不好橋,我還怎么配這身軍裝呢。
三
第二天上午,我們觀看了《紅連歌會》節(jié)目。在這個小而現(xiàn)代的舞臺,我聞到了一股戰(zhàn)火味和硝煙味。我沒想到一個連隊,竟然還有自己的樂隊和隊歌。
這次演出,特別有意思,沒有報幕,旁邊的視頻,以第一人稱的講述,串起了整臺節(jié)目。
從官兵表演的《紅色戰(zhàn)歌》《龍虎榜》《紅色前哨》《紅連賦》《百煉成鋼》,我理解了這個中隊的精神之魂。官兵們的個人介紹更是讓人眼前一亮,入伍時間,職業(yè),作品。最吸引我的是他們的軍中身份:步槍手、炊事員、司號員。
這支由官兵組織起來的小小樂隊是隊長唐祎墨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唐祎墨爸爸、叔叔都是軍人,他畢業(yè)于天津音樂學(xué)院。他告訴我他是在除夕之夜站哨時,看到崗樓外煙花陣陣,第一次體會到軍人職業(yè)的崇高。到了中隊,看到樂隊大家只是自娛自樂,有熱情沒有技藝,便系統(tǒng)地教樂理,又根據(jù)每個兵的特長進行分工,使這個純屬業(yè)余愛好的樂隊,不到半年,就走向了專業(yè)化,有了自己的鍵盤手、貝斯手、鼓手、號手、薩克斯手,也有了自己的主唱和官兵創(chuàng)作的作品。
他說,我是“紅色前哨連”第1402個兵,曾經(jīng)有很多人,因為一首歌,愛上一座城。我就想,我是學(xué)音樂的,也可以創(chuàng)作一首歌,讓更多人愛上我們“紅色前哨連”。于是,他就整天琢磨著寫一首官兵自己喜愛的歌。當他來到一號哨所,看到一輪紅日從塔上升起,看到哨兵站立的身影,問哨兵是否想家,哨兵說我家就在大海邊,我站在這,聞到的也是家鄉(xiāng)的味道,于是《紅色前哨》歌詞瞬間從唐祎墨筆下涌出:晚風陣陣地吹過紅色前哨,哨兵的思念只有風知道。他緊握鋼槍,英姿挺拔,注視著巡邏通道……吹吧,那海風輕輕吹過發(fā)梢,還帶著淡淡的家鄉(xiāng)味道,海鷗成群結(jié)隊,飛過大橋,巡邏的路上花香正好??窗?,那晚霞印刻在哨樓上,就像士兵的忠誠與榮耀,鮮艷的五星紅旗,隨風飄揚。你是我,我也是你的驕傲。紅色前哨。走吧,別回頭,萬家燈火的依靠,守護著祖國人民的紅色前哨。不到一周,曲子就譜了出來,官兵唱起來,一個比一個帶勁。他自豪地說。官兵的喜愛,讓唐祎墨信心大增,他又到中隊榮譽室觀看,跟官兵聊天,創(chuàng)作了《紅連賦》,此歌把傳統(tǒng)、搖滾及年輕官兵喜愛的嘻哈相結(jié)合而創(chuàng)作的?!洱埢瘛返膭?chuàng)作者徐亮靈感來自于中隊軍事訓(xùn)練“龍虎榜”上一張張照片,來自中士李淵刻苦訓(xùn)練能做213個單杠卷身上的生動畫面。
鼓手覃奕儒,告訴我,他的青春宣言是:“以哨位為卷,用堅守作答,書寫青春無悔的平安答卷?!?/p>
這時,一陣沖鋒號響后,身著合體的迷彩蛙式作訓(xùn)服的樂隊又唱起來:“在中國南海之巔,有一支光榮的紅色前哨連,誕生在戰(zhàn)火連天,呼吸著烽火狼煙,沖鋒在最前。躍馬馳騁中原,縱橫南北天地間,猛打穩(wěn)守是他們的特點,唔喔嗷,紅色前哨連……”我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官兵唱自己的歌,眼神發(fā)亮,唱得格外動聽。
四
下午,我見到了中隊指導(dǎo)員陳振煒,這名學(xué)工程的大學(xué)生入伍到部隊后,練體能,愛連隊,三年后,以優(yōu)異的成績提干,后成為紅色前哨連的指導(dǎo)員。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到連隊,參加三公里跑步,實在跑不動了,官兵就舉著連旗,一個跑不動了,另一個馬上接過來,繼續(xù)向前跑。不由你不跑,那面戰(zhàn)旗就像一團火苗,呼呼呼地在你前面不停地躍動著,你不跑都對不起這身軍裝,最后全連官兵平均跑出了十一分的好成績。
我看到訓(xùn)練場有人跑步,陳振煒解釋說,因為值勤任務(wù)緊,官兵們通常利用飯前,練單雙杠;晚上休息時間,跑步。大家最高興的就是給“紅色前哨連”碑石上描紅,我才想起那個矗立在海邊的“紅色前哨連”為啥那么鮮亮。
說著,我們來到中隊榮譽室。真是變化太大,過去的巡邏路,現(xiàn)在變成旅游路;過去用眼珠,現(xiàn)在都用大望遠鏡,科學(xué)監(jiān)控,坐在值班室,都能看到整個哨所。
我正瞧著一張張發(fā)黃的照片和錦旗時,講解的中尉忽然拉開窗簾,大家驚呼一聲,我眼睛瞬間變亮:對面就是碧藍的天空,潤藍的大海和莊嚴的港珠澳大橋。所有的前輩先烈出生入死,不就是為了這美麗河山嘛。我忽然想。
走進官兵宿舍,白色的床單,橄欖色被子,迷彩帽放在被子前,被子疊得橫平豎直,就像一塊豆腐塊。床頭標著每個士兵的戰(zhàn)斗編號,貼著每個官兵的人生名言,其中有位叫高博超的士兵這樣寫道:好男兒志在四方,有志者奮斗無悔。
墻上寫著作息時間安排表和周工作安排表。
有記者隨意拉開一個灰色鐵皮衣柜,笑道,原來這有秘密。我近前一瞧,柜門里寫著“爭創(chuàng)‘四鐵’先進單位,爭當‘四有’優(yōu)秀個人”,左邊寫著父親生日:1976年9月10日。母親生日:1976年5月20日。家長寄語:你在軍營里奮斗,我們?yōu)槟愀械津湴?,愿你繼續(xù)前行,不負韶華,不負自己。中間貼著跟父母的照片和視頻的合影。右邊寫著姓名:梁鋮。軍旅目標:考學(xué)、提干!
在整齊劃一的宿舍,唯在這個小小的柜門里,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個兵不一樣的內(nèi)心。
宿舍對面,緊依海邊的是一棟二層小白樓,是官兵們的書香軍營。房間布置基調(diào)跟武警的軍裝一樣,是橄欖色。每個軍種都有自己的特色,海軍房間,都是藍白相間。陸軍,綠則是基調(diào)。桌子同樣都鋪著不同的迷彩色桌布,提醒著每一位官兵身上的責任。
一樓是自習(xí)室,里面擺放著成套的世界文學(xué)名著和政治、軍事理論書籍。二樓是圖書館,里面有咖啡、茶。出門即是面向大海的平臺,足能當球場。左右是空地,右邊放了十幾張桌椅,不少官兵在讀書,聊天。一位班長模樣的中士對一名新兵說,不要急,慢慢來。新兵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端端正正的。桌前的粉色三角梅開得正盛,海風輕輕吹著,一陣花香隨之飄來,這是多么幸福的時光。
五
采訪完,我跟同事到海邊散步,海濱大道上有散步的老人,騎著童車的孩子,還有一對對騎著共享單車的情侶,一派歲月靜好。同事忽然指著前面三個小伙說,我跟你打賭,他們肯定是軍人。
我說何以見得?
他說,你看他們都留著板寸頭,眼神堅定,神態(tài)自若,步伐穩(wěn)健,即便身著便裝,仍能看出他們身上烙著的綠字,那是軍旅生涯饋贈給他們永遠的禮物。
我感覺同事說得對,但還是跑上前去求證,其中一個小個子說,首長,你肯定也是名軍人。
我笑而不語。
當兵的人,說一樣,確實都一樣,身上的兵味,只有同伴才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瞧見。
三天的采訪一晃而過,我踏上歸程時,從秀美的椰子大道上,迎面走來一支巡邏的武警隊伍,他們唱著歌:龍虎榜 ,向前方,刀山火海闖一闖。唱大風,霸氣揚,榜上有名最榮光。龍虎榜,向前方,我必奪魁當最強。上巔峰,試鋒芒,沖上戰(zhàn)場我為王……聽著這樣的歌曲,我低落的情緒瞬間消失,想起有人說,要給自己加動力,就到部隊去,到火熱的練兵場去。每下一次部隊,我就感覺到歲月的扎實,人生的豐盈,消散了對個人得失的計較。
發(fā)現(xiàn)自己的蒼老,是在連隊。在跟自己兒子一樣年輕的官兵面前,怎能不老。發(fā)現(xiàn)自己體力不支,也是在連隊,看著一個個年輕的身影在訓(xùn)練場或跑或跳,無論跑,還是射擊,甚至那一句句讓你措手不及的新詞語,都讓你感覺到,你要學(xué)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蒙受塵埃的情緒就像被清水洗塵,潔凈,透亮,昂揚,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充實,也是在連隊。
明天,繼續(xù)跑!
卡爾維諾在《看不見的城市》中寫道:“在路過而不進城的人眼里,城市是一種模樣;在困守于城里而不出來的人眼里,她又是另一種模樣;人們初次抵達時,城市是一種模樣;而永遠離別時,她又是另一種模樣?!?/p>
離開時,我發(fā)現(xiàn)初來時的迷茫,逐漸離我遠去,忽想起一首歌:今天原是平常一天,因為遇見你而不平凡。
果然連隊治愈我,大海洗滌我。還有前輩文天祥的詩句照我。
(責任編輯:龐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