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漕運領域中的南糧起源于明代,用于供應南京。入清之后,南糧改充地方駐軍糧餉及漕運運費。就湖廣南糧的征解而言,清初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湖南的南糧主要征收折色;湖北南糧則大部分用作荊州駐防八旗兵糧,仍征解實物。雍正年間,湖北南糧款項中的耗米、水腳銀征收標準有所提高,在解運環(huán)節(jié)開始推行北漕、南糧抵兌的舉措,其實際目的在于攫取費用以充地方公用。咸同以降,經(jīng)過駱秉章、胡林翼等人的改革,湖廣南糧全部改折,改折后的南糧在供應兵糧之外仍有盈余,補充了省級和中央的財政收入。
關(guān)鍵詞:清代;湖廣地區(qū);南糧征解;漕糧
中圖分類號:K249; K252"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8477(2024)02-0167-10
在明清財政文獻中,“南糧”一詞時常出現(xiàn),其含義在不同語境下各有不同。廣義的南糧多指南方省份尤其是江南地區(qū)的稅糧。[1](p97-106)具體到漕運領域,在敘述全國性的漕政時,南糧是南方有漕省份運往北京、通州等地漕糧的通稱;在單論南方有漕省份時,南糧在明代(又稱南米)專指解往留都南京的漕糧,在清代則主要指用作各省駐防八旗及綠營兵餉的漕糧。吳琦較早關(guān)注漕運中的南糧問題,他強調(diào)湖廣南糧是漕糧的一部分,考辨了南糧的數(shù)額和用途,但他忽略了江西、浙江兩省也有南糧,且未指出北漕、南糧性質(zhì)的不同及湖廣兩省南糧征解的差異。[2](p40-44) [3](p19-26)胡鐵球在論述明代南京倉場中的歇家問題時曾提及南糧民運的現(xiàn)象,但未展開專門論述。[4](p514-517)阮寶玉探討了南糧、北漕供應體制之間的關(guān)系,將南糧納入明清財政變革的視角下進行分析,不過其研究重點在明代及清初,對清中后期涉及不多。[5](p63-77)有鑒于此,本文擬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繼續(xù)以湖廣為研究區(qū)域,結(jié)合檔案、政書、地方志等史料,討論清代南糧體制在湖廣的實施情況,尤其關(guān)注兩省南糧在征收、解運、用途等方面的關(guān)聯(lián)與差異,希望借此推進對清代南糧及地方財政等議題的研究。
一、南糧的起源及其在清初的演變
明朝最初定都南京,東南各省賦稅中有一部分由糧長解運至南京,明初漕運指的就是這段路程的糧食解運。永樂遷都后,北京遂成為各省賦稅供應的重心和大部分漕糧解運的終點。但南京在明代依然保留著完整的軍政建置,仍需大量糧食供應,由此產(chǎn)生了北漕(解往北京)和南糧(解往南京)的區(qū)別。需要同時征解北漕和南糧的省份主要是浙江、湖廣、江西,各省南糧額起初并不固定,成化七年(1471年)實行長運法之后,北漕數(shù)額得以固定,南糧的數(shù)額隨之確定為150余萬石,其中湖廣為31萬石。[5](p65)
清朝建立后,南京不再是留都,無需大量糧食供應,南糧作何處理便成為需要解決的問題。湖廣巡撫何鳴鑾曾提議:“至于南糧一項,昔備留京之用,江南今已改省,似當議罷?!盵6](p1602)但該提議并未獲允。將南糧改作北漕也不現(xiàn)實,因此時湖廣“官船、民船盡被悍兵焚擄,不惟無米,更苦無船”。[6](p1602)順治初年湖廣長期處于戰(zhàn)爭狀態(tài),大軍云集,地方督撫亟須解決兵餉問題,“計王師暨貴爵之餉歲支共八十一萬,經(jīng)制官兵約七十一萬,楚省民賦各項僅五十四萬,是三分缺其二”。[7](p7072)在本省賦稅不足以供應糧餉的情況下,漕糧因其“冬兌春開,久有成例,可以按時起解,得濟急用”的特點,[8](p136)被留充軍餉,免于北運。南糧則與北漕一并充餉,“南糧本折,昔留南用,今抵軍需”。[9](p878)
北漕、南糧用于充餉后,其解運地點與戰(zhàn)爭局勢密切相關(guān)??偟膩砜?,順治早期多為分散解運,如孝感縣“清興以來,荊襄用兵,二運奉旨留充軍餉,于是解荊州、解襄陽、解鄖陽、解常德,又或解襄陽之均、岳州之澧”。[10](p349)只有順治五、六年(1648—1649年)間湖北的北漕和南糧曾集中解運至陜西漢中供餉,但成效不大。[11](p85)順治十年(1653年)以后,清軍與南明軍在湘西辰沅一帶形成對峙局面,省內(nèi)的北漕、南糧開始集中轉(zhuǎn)運至湖南軍前,如蘄州衛(wèi)陳國棟“家隸衛(wèi)籍,順治癸巳,經(jīng)略洪承疇督師湖南,路催漕急,時國棟年甫冠,侍其父挽運,涉大江洞庭之險風惡”。[12](p307)除軍戶外,民間力量也參與運糧,如“船戶劉君甫于順治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在省領載糧米一百石運荊,轉(zhuǎn)解常德”。[13](p18457)為了貼補北漕、南糧的運費,官府給予船戶一定的水腳銀和食米,“自省至岳,每石量議水腳銀三分,自岳至長,每石量議水腳銀三分,……自長至常,計程三百六十里,量給水腳銀一錢、食米一升,自常至辰,計程三百六十里,路多灘險,量議水腳銀三錢、食米四升”,[14](p10200)以順治十一年(1654年)為例,該年解運北漕、南糧十六萬余石,耗費的水腳銀高達七萬余兩。[14](p10201)
巨大的糧食解運成本,催生了折銀買米的做法。順治八年(1651年),湖廣總督羅繡錦命長沙府解運南、漕二糧到寶慶府沈永忠軍前,用作大軍月糧,但知府張弘猷卻“重價折米三千石,令糧道孔貞來赍銀交寶慶道買米”。[15](p169)沈永忠雖嚴厲指斥張弘猷嗜利當誅,但此事也反映出折銀買糧并不鮮見。順治末期,隨著戰(zhàn)線延伸到滇、黔一帶,本色糧食運輸更為困難,折銀就近采買米糧的做法漸成常態(tài)。順治十六年(1659年),湖廣北漕、南糧協(xié)濟進攻貴州的羅托大軍及其他各鎮(zhèn)官兵月米,同樣采取交納改折銀的做法,“據(jù)湖廣督糧道陳正中查算,共折解云貴米二十萬石,每石連腳價折銀二兩四錢,共該銀四十八萬兩”。[16](p19475)
康熙十二年(1673年)十一月,三藩之亂爆發(fā),第二年三月吳三桂占領湖南全境,清軍以荊州為基地,拒叛軍于長江以南。戰(zhàn)亂平定后,清廷設駐防八旗于荊州,“二十二年,事平,因留旗營駐防,是為荊州駐防之始”。[17](p3)駐防八旗兵丁的收入主要有餉銀、歲米、馬乾等項,其中歲米便由湖北南糧供應,光緒《荊州府志》記載:“康熙二十三年,荊州設立滿營駐防,奏派本省三十三州縣,每年運交兵米一十一萬四千九百有八石九斗六升八合二勺,存儲府倉,由營具領,謂之南糧?!盵18](p161)湖北南糧在供應荊州滿營之外還需供應綠營,如康熙時期御史李先復所言:“伏查楚省南糧一項,所以協(xié)濟本省駐防官兵,荊州、鄖陽、襄陽、武昌,皆官兵駐防之所,每年秋成后征收本色,解交各汛支放兵糧?!盵19](p588)湖南境內(nèi)沒有駐防八旗,南糧只需供應綠營。
接下來需要明確清初湖廣兩省南糧的數(shù)額。據(jù)康熙《湖廣通志》記載,湖北布政司額征南米“一十六萬五千九百石二斗八升一合二勺四抄八撮八圭二粒六粟”,[20](p339)湖南“額編本色南糧正耗米一十五萬九千一百一十七石七斗二升二勺五抄”。[20](p354)到雍正時期,南糧已不能足額征收,《湖南賦役全書》對此有所說明:“除坍卸、沖洗、荊棘、失額、減則、無征、丈缺實不可墾,豁除共米三萬四千二百二十四石四斗四升九合二勺五撮七圭七粒六粟,實征米一十二萬五千三百八十八石六斗八升五合一勺七抄四撮七圭一粒四粟?!盵21](p94)進入清中后期,兩省南糧征收額基本穩(wěn)定在12萬石左右,沒有發(fā)生大的變動。
二、南糧的款項與征解
(一)南糧的正項與雜項
南糧與漕糧一樣,出自田賦,各州縣根據(jù)田賦正額來確定南糧數(shù)額。如康熙初年,湘鄉(xiāng)縣每秋糧一石派征南糧“正米一斗一升六合九勺五抄七撮五圭八?!?,正米數(shù)確定后,每南糧1石再加征耗米2斗5升。[22](p43)正米和耗米共同構(gòu)成南糧的正項。雍正元年(1723年),湖北南糧耗米征收標準定為每石1斗,“湖北省各州縣征收南、漕二糧耗米一項,案于雍正元年,經(jīng)前任總督楊宗仁以南漕盤剝、解運等費原不可少,酌定各州縣征收南漕運費,并量折耗米,均以每石加一為準,多寡盈虛,通勻支給”。[23](p167)從此處記載看,湖北南糧似乎是首次加征耗米,實際并非如此,新規(guī)定的1斗耗米是加在原先南糧正耗總數(shù)之上的,正如道光《天門縣志》記載:“漕、南正耗共米一萬四百四十一石,雍正元年奉文每石征耗米一斗?!盵24](p384)所謂加一征耗,本質(zhì)上是一種加賦,只不過由于清初南糧正耗合稱正項,才使得原先2斗5升的耗米隱匿其中而不易察覺。
除了正耗米之外,還需征收水腳銀以充南糧解運的運費。湖北南糧遠送荊州,各州縣通常雇船解運,如孝感縣“每年派運糧米,向雇本地民船裝運,發(fā)給水腳銀兩,如所領水腳不敷運費,由各船戶自行幫貼”。[25]不過水腳銀并非全部用于貼補船戶,咸豐時期湖北巡撫胡林翼曾說:“漕南水腳銀每石一錢五分,計共銀四萬余兩。向系各州縣開銷修倉鋪墊水陸腳價及漕南書吏飯食等項之用?!盵26](p367)孝感縣船戶丁克崇“駕船生理”,“南糧運至荊州府倉,每石例給水腳銀七分二厘”。[25]可見水腳銀中至少有一半用于公共開支。
與水腳銀用途類似的還有一款名為“里納”的稅項。何為里納?光緒《漕運全書》記載,湖南“各州縣每石收里納耗米六升,共米九千一百七十三石三斗八升二合,為運漕至岳盤灘、撥淺、船戶飯食等項之用”。[27](p153-154)這里說的是漕糧里納,湖廣漕糧先由各州縣雇傭民船解運至漢口、岳州等省城水次,再由旗丁解運至北京,因此征收里納米用于貼補民船運費。南糧在省內(nèi)解運,故也征里納,如湘陰縣“南糧正米一石,征船驢腳米一斗五升,亦曰里納米,共征米六百八十六石六斗八升七合二勺,每米一石折銀一兩,以八錢充餉,以二錢給解役”。[28](p328)湖北南糧也征收里納米,如漢川縣解“荊州府倉原額正米一千五百九十三石六斗”,“又里納驢腳米一斗五升”,“每石折銀一兩,以二錢給解役,以八錢充餉”。[29](p239)從用途和折銀征收這兩個特征看,南糧里納和水腳應為同一款項,湘陰、漢川縣南糧均征里納而無水腳,其他征水腳州縣則無里納。
(二)湘鄂南糧征解的差異
清初北漕、南糧同充軍餉,在征解上也別無二致,均為民收民解。如順治年間黃梅縣“十年之間有三大差,一條銀、一南糧、一漕糧,各有解戶及干辦公務,四鄉(xiāng)各簽一人董之”。[30](p71)康熙初年湖廣地區(qū)推行賦役改革,革除里排組織,包括漕糧在內(nèi)的各類賦稅改為官收官解,秋糧成熟之際,百姓便納糧至縣倉,按用途分為漕糧和南糧,再由州縣官負責解運至指定地點,即合征分解,如乾隆《荊門縣志》記載:“實征南、漕米一萬五千五百二十二石三斗二合八勺,系合征分解,內(nèi)南米六千四百五十五石四斗三升一合八勺,每年奉文派撥荊州、鄖陽二倉并荊門營兵米。”[31](p131)南糧集中至各州縣后,作為供軍之餉,需要再解往遍布兩省的營汛,因路程、地形各有差異,由此產(chǎn)生了較為復雜的解運規(guī)則。
湖北南糧主要解往荊州,有漕各州縣百姓將秋糧運至縣倉后,南糧便開始起運,“各州縣南米每于九、十月間始得陸續(xù)起解,近者歲內(nèi)抵荊,其程途較遠者必于次年三、四等月甫運到倉”。[32]南糧解到后,貯存在荊州府倉,由荊州將軍負責發(fā)放。在荊州駐防八旗士兵群體中,只有馬甲和步甲可以支領本色南糧,炮手、匠役領取米折銀,養(yǎng)育兵則以月餉買食。[33](p96)本色南糧有解運時限,遇到不敷支用的情況時則給發(fā)折色兵米,“至荊州滿洲營,每歲系將上年派解荊倉本色南米十萬余千石,自該年冬季起至次年五、六、七等月支竣,例即接支折色”。[34](p285)滿營兵米以本色為主,支領折色的月份一般不多,“其不敷米石,向以無閏有閏,分別發(fā)給折色兩月、三月有余不等,間遇地方災歉,蠲緩南糧,另撥折色,不過加至五月余而止”。[35]如果蠲緩過多,則動用留貯荊州的襄漕加以補充,南糧解到后再行歸還。1
湖北綠營所領南糧也有本折之分,乾隆時期湖廣總督孫嘉淦曾稱:“湖北一省共二十四標營,內(nèi)荊門、鄖陽二營全支本色,衛(wèi)昌一營向支三季本色,無庸置議外。其督標、撫標,谷城、宜昌、黃州、武昌、興國、德安、荊州、均房、襄陽、竹山、竹溪、漢陽、蘄州、安陸、宜都、道士洑、荊水師等十九標營系本折兼支。施南、遠安二營及撫標技勇兵丁系全支折色?!盵36](p393)各營本色兵米一般由鄰近州縣的南糧供應,如前文所述荊門州南糧便需解運至荊州、鄖陽及荊門營。位于省城武昌的督、撫等標營兵米也是由“鄰近崇陽、通城、羅田三縣南米解運”。[37](p135264)需要說明的是,部分營汛所在地并不征收南糧,如位于宜昌府的衛(wèi)昌營,春、夏二季本色兵米由荊州府南糧供應,“本邑田賦不足以供兵食,于是買米谷,又撥荊州府屬南糧轉(zhuǎn)運,以資兵食”。[38](p386)南糧不敷時,乃動用各地的常平倉谷,如嘉慶時期湖北巡撫全保所言:“臣伏查緩南兵糧,原于籌議新添提標等營兵丁月米案內(nèi)議請,如遇災傷蠲免,即于原派州縣常平倉谷項下動碾解供。”[39](p526)咸豐二年(1852年),在南糧因災缺額、常平倉谷不敷支用的情況下,湖廣總督程矞采等人甚至奏請用地丁正項買米供應荊州滿營,“合無仰懇天恩,俯準動支本省地丁銀兩六萬六千八百八十二兩一錢五分八厘,撥交荊州府就近買米存?zhèn)},供支本年滿營兵糈”。[40]
湖南南糧的征解與湖北不同。湖南無駐防八旗,因此南糧無需集中解運。此外湖南南糧以征折色為主,這與該省綠營的駐防地密切相關(guān),湖南營兵大半分布在湘西、湘南的辰沅、鎮(zhèn)筸、永州等地,距征收南糧的長沙、岳州、衡州三府較遠,運輸成本較高,如清初偏沅巡撫盧震曾論及常德、辰沅本色兵米解運開銷:“通計每年運到各營南米共米二萬五千一十一石五斗二升,其鋪倉、挑米并雇船水腳銀共用銀一萬三千五百二十兩七錢零,至于水手食米亦系支銷,共支二千零三十三石六斗八升,則是腳費過于正糧?!盵41](p700)在盧震奏請下,上述地區(qū)的兵米改由折色供應。乾隆五年(1740年),湖南布政使張璨曾論及各州縣南糧征收方式:“其湘陰、瀏陽、醴陵、湘潭、寧鄉(xiāng)、益陽、湘鄉(xiāng)、攸縣、茶陵、衡山、耒陽、常寧、平江、臨湘、華容等州縣南糧均定折征銀兩?!盵42]實際上湖南只有長沙、善化、衡陽、巴陵四縣征收本色南糧,就近支給位于省城的撫標及鄰近州縣營汛。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湖南巡撫梁國治稱:“撫標支長沙縣南米,長沙協(xié)支善化縣南米,衡州協(xié)支衡陽、清泉1二縣南米,岳州及岳州水師二營支巴陵縣南米?!盵43]至于其他有漕州縣所征的折色南糧,則需要先解到省城糧道庫再行分配,如湘鄉(xiāng)縣“南倉正米,舊運南京,今改折,解糧儲道,每年撥給本省附近城守營餉”。[44](p133)
與明代相比,清代湖廣南糧征解中折色的比例大為提高,尤其是湖南。湖北雖以本色為主,但也有部分州縣實現(xiàn)了改折,如湖北的黃安、麻城、黃岡、通山、大冶五縣原征南糧二萬七千余石,需要解到荊州、鄖陽等營汛,路途遙遠,不通舟楫之處甚多,所需的運費倍于米價,因此這五縣南糧自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起改征折色。[45](p1067)這揭示出南糧解運地點由南京改為本省后,逐漸成為省級事務中的一環(huán),督撫官員可以更為自由地進行本折之間的調(diào)整,以常平倉谷撥補南糧、地丁正項采買兵米等行為,均能反映出這一趨勢。
三、清中后期南糧征解的變化
明中葉以來,賦役折銀成為主流,“在征收賦稅錢糧時,以銀兩為征收標準是一個基本的原則”。[46](p25)然而湖廣南糧作為滿漢駐軍兵米的重要來源,卻仍保留了相當程度的本色征解。不過在省級官府對南糧管理權(quán)限增大的背景下,部分州縣已經(jīng)實現(xiàn)改折,即使是以實物征解為主的湖北省,在具體的解運環(huán)節(jié)中也推行了諸如漕南抵兌等新做法。這些變化的背后,都有督撫官員希望借南糧征解增加財政收入的考量。
(一)耗米折銀、水腳加征與漕南抵兌
如前文所述,雍正元年(1723年),湖廣總督楊宗仁制定了南糧正米每石征1斗耗米、1錢水腳的標準,雍正十年(1732年),因不敷支用,水腳銀每石加征至1錢5分,耗米每石仍只征1斗。此后兩者的用途發(fā)生變化,“議將所余南漕耗米每石折價七錢,同余剩水腳銀解交藩庫,充作各官養(yǎng)廉之用”。[23](p167)即余剩耗米和水腳從漕運支出中剝離,轉(zhuǎn)為養(yǎng)廉之用,這意味著地方官府從北漕、南糧的解運中獲取了一筆固定收入。既有關(guān)于耗羨歸公的研究多關(guān)注地丁正項,從這里可以看出,這一改革也推行到了漕糧征收領域。
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起,在湖廣總督碩色的奏請下,湖北南糧余剩耗米的折價由每石0.7兩改為因時而定。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共征南糧余耗米一萬三千八百余石,得變價銀約一萬三四千兩,折價已經(jīng)超過原先每石0.7兩的標準。在撥補咸寧縣不敷水腳一千九百余兩后,剩余頗多。此時湖北養(yǎng)廉所需銀兩主要從地丁耗羨、鹽規(guī)、商稅等項中支出,不再需要北漕、南糧的耗米銀,因此湖廣總督蘇昌奏請南糧耗米不再變價,改為易谷貯倉,納入常平倉谷體系之中。[47](p71)南糧余剩耗米的用途變動反映出,這一款項已基本和南糧解運無關(guān),成為官府靈活使用的一項收入。
雍正年間湖廣漕運的另一重大變革是北漕與南糧的抵兌。這指的是將長江上游州縣本該北運的漕糧改作南糧,運往荊州;長江下游州縣本該運往荊州的南糧改作漕糧,解運省倉,交與旗丁北運京師。抵兌之后,糧食運輸距離縮短,可以節(jié)省運費。雍正七年(1729年),湖廣總督邁柱奏請將荊州府江陵、公安、石首、監(jiān)利、松滋五縣漕糧與下游的興國州、黃陂、黃岡、蘄水、蘄州、廣濟、羅田七縣南糧抵兌,預計可節(jié)省水腳銀一千余兩。[48](p104)由于邁柱此議未明確各縣之間的抵兌數(shù)額,因此被戶部否決。三年后,湖北巡撫王士俊重提此議,明確了各縣應抵兌的糧額:
查上江五縣漕糧僅一萬四千七百九石八斗四升零,下江州縣解荊南米有五萬一千余石之多,不能遍及。今將離荊最遠之四州縣酌定抵兌之數(shù),廣濟縣抵兌三千九百九石八斗四升零,興國州抵兌三千三百石,蘄州抵兌三千二百石,蘄水縣抵兌四千三百石,每年奏銷仍按各州縣南、漕額數(shù),于冊內(nèi)注明抵兌緣由,庶額數(shù)不致混淆。至漕糧給旗截貼等項,南糧耗米、修倉等費,仍令各州縣自行給發(fā),其應有節(jié)省水腳銀一千余兩,應令起解道庫,留充公用,等因,戶部覆準遵行。[48](p108)
自雍正十年后,湖廣北漕、南糧抵兌的范圍不斷擴大。乾隆十年(1745年),在湖北巡撫晏斯盛奏請下,安陸府荊門州、天門、沔陽、潛江四縣漕糧與黃岡、羅田、蘄州、蘄水、廣濟、興國州等州縣南糧互相抵兌,新抵兌之糧共有二萬一千一百余石,可節(jié)省水腳銀一千七百余兩。[49]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在上游州縣已無漕糧可以抵兌的情況下,湖北巡撫陳輝祖提議將湖南巴陵、平江、臨湘、華容、澧州、安福、湘陰等州縣漕糧解往荊州,與下游廣濟、漢陽、咸寧、蒲圻、崇陽、通城等縣南糧繼續(xù)抵兌。這意味著下游州縣的湖北南糧等同于湖南漕糧,在兩省漕船定額的情況下,新抵兌的這部分湖北南糧由湖南漕船解運,但湖南漕船的兌糧地點是岳州,相距湖北下游甚遠。繼任之湖北巡撫鄭大進提出的解決辦法是在湖南漕船回空之際,留四十只在湖北,分派廣濟等州縣,專運抵兌之南糧。[50]
自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起,湖南各州縣漕糧不再與湖北南糧抵兌。因為湖南旗丁大部分為岳州人,被截留在湖北之后,無法回鄉(xiāng)籌措貼運經(jīng)費,也不便置辦土宜,加之湖南旗丁在湖北人生地不熟,兌糧并非易事。湖南巡撫伊星阿稱:“廣濟等州縣糧米運荊,歷稱已久,本無不便軍民及有愆期違誤之處,是陳輝祖當日原奏,雖為稍節(jié)腳費,而于南省漕務未經(jīng)通盤籌算,不免顧此失彼?!盵50]對湖北上游州縣而言,需要運到省城兌軍的漕糧本就不多,而全省除了荊州府所轄州縣外,其他州縣解運漕糧和南糧的距離實際相差不大,因此這一做法并沒有減輕旗丁和民船解運漕、南二糧的負擔。可見抵兌的目的不只在于節(jié)省運費,更多是為了獲取財政經(jīng)費。
(二)南糧正項改折
湖北南糧余耗米折銀、漕南抵兌等做法,可視作解運方面的改革,但尚未改變南糧正項本色征解的原則。與之相對,如前文所述,湖南省的南糧大部分實現(xiàn)了改折征收,光緒《湘陰縣圖志》稱:“蓋自國初支充軍餉,南糧一例改折,謂之南折,康熙以后,凡漕項銀兩案解糧道庫,于是南折歸并漕項,曰南糧正耗折色?!盵28](p328)湖南的南折銀在供餉之外,也用于北漕解運,如乾隆三十年(1765年)湖南糧道劉秉愉奏請運丁本色行月糧折價由每石0.6兩增加至0.7兩,總計增加行月米價銀1121.4兩,這部分錢便從南折銀中支出,“應請即于存剩隨漕項下動支,如有不敷,似可循照于留存南糧上年米折銀內(nèi)通融借給,俟催解下年漕項,撥還歸款”。[51]
湖北南糧正項雖然堅持本色征解,但從湖廣官員致力于推動北漕、南糧抵兌可以看出,長途解運本色糧米并不劃算。因此清中葉以來,湖北出現(xiàn)了采買米糧的事例,如乾隆五十一年(1786年),湖北采買川米4.5萬石,撥給荊州滿營1萬石。[52](p844)再如咸豐二年,湖北緩缺南糧達5萬余石,照例應該動用常平倉谷予以撥補,湖廣總督程矞采卻以倉谷無多、難以碾運為由,奏請動用本省地丁銀6.6萬余兩,交荊州府就近買米存?zhèn)},并且強調(diào):“荊州府沙市鎮(zhèn)為四川、湖南商販米船聚集之所,自應循照成案,以谷價銀數(shù)撥交荊州府買米供支,且省碾運買補之煩?!盵40]采買南糧事例的增多,反映出南糧征解效率的降低,也可看出當時發(fā)達的米糧貿(mào)易已成為南糧全面改折的社會基礎。
咸豐三年(1853年),太平軍攻占南京,長江沿線省份處于戰(zhàn)亂之中,漕糧無法北運。清廷諭令東南有漕各省仍征本色漕糧,將征得的漕糧以每石1.3兩的標準折銀解運,這一做法的本意是不變舊章、不擾百姓。但此時漕糧浮收嚴重,積重難返,如湘潭縣“未被寇,倚以供餉,催科愈急而銀價益昂,兩至錢三千,漕米石當納二十余千,南米半之,民稍逋賦,縣遣丞尉四出,戶吏亦乘之,結(jié)糧愈多,鄉(xiāng)民大擾”。[53](p144)為了裁革浮收、保證供餉,咸豐五年(1855年),在湖南巡撫駱秉章推動下,湘潭縣制定了以改折減賦為核心的“湘潭章程”。1規(guī)定每石漕糧折銀3兩,其中1.3兩解交戶部,其余為助餉和辦公之費,改革之后,“丁糧、漕南共歲輸銀八萬四百七十余兩”。[53](p144)此后湖南各縣都以“湘潭章程”為參照推行改折,如寧鄉(xiāng)縣“漕米每石恪遵折銀一兩三錢外,助軍餉八錢,幫辦公費九錢”,“南折銀每銀一兩外,加二錢八分六厘”;[54](p258)長沙縣“本色南米一石折銀七錢,外加辦公銀七錢,折色南米銀照舊例完納”。[55](p101)
咸豐六年(1856年)十一月,清軍收復省城武昌,此后湖北境內(nèi)大部分州縣都處于清軍控制下,局勢趨于穩(wěn)定。咸豐七、八年間(1857—1858年),湖北巡撫胡林翼參考“湘潭章程”,主持推行了以改折減價、刪除冗費、提解歸公為核心內(nèi)容的漕務改革。[56](p66)就南糧而論,新章規(guī)定各州縣南糧折價為每石1.5兩,共應征解南糧折色銀206500余兩。南折銀全部解運至糧道庫,其中八旗兵米銀由糧道委員轉(zhuǎn)運至荊州將軍衙門發(fā)放,原先本色支領的兵米每石給折0.9兩,折色支領的兵米每石0.7兩;綠營兵米銀由各營赴糧道支領,每石折銀0.7兩。滿、綠兵餉共需南折銀約十一二萬兩,尚有余銀八九萬兩則儲在藩庫,撥補不敷之用,除了南糧正項外,南糧水腳銀等雜項也解歸糧道庫報撥,可得銀四萬余兩。[26](p460)經(jīng)過此番改革,湖北省級官府從南糧征解中獲取十多萬兩的財政收入。
駱秉章、胡林翼推行改折的主要目的是籌餉,在太平天國運動之前,清軍戰(zhàn)時軍費一般撥支田賦、鹽課、庫存銀兩、關(guān)稅及其他雜稅,緊急時舉辦捐納與報效,清朝歷次戰(zhàn)爭所需軍費雖巨,但基本都能在戶部的調(diào)配下順利籌措。[57](p283)太平天國運動發(fā)展勢頭之迅猛,軍費消耗之大使得原來運行有效的戶部酌撥體制逐漸失效。在此背景下,清廷實行變革,“即外省用款定例突破限制,省內(nèi)籌餉規(guī)制允許變通,省際之間可不經(jīng)戶部直接相互咨商解款,據(jù)冊酌撥制度改為定額攤派制度”。[58](p66)也就是說,變革的核心是將財權(quán)下放,允許地方督撫自籌經(jīng)費。
四、咸同以后南折銀的征解
太平天國運動結(jié)束后,清廷有意恢復本色漕糧的征解。在戶部官員看來,折漕乃權(quán)宜之計,戰(zhàn)事結(jié)束,漕糧自應恢復起運,然而地方官員卻多持反對意見:“今若改征本色,名為歸規(guī)復舊章,而從前衙門之陋規(guī)、劣衿之需索,勢必潛滋暗長,奸胥滑吏,轉(zhuǎn)得勾結(jié)包戶,朋比為奸,不盡壞其法不止?!盵59]湖廣漕糧已經(jīng)改折,如若恢復本色起運,在造船僉丁、征解漕糧等環(huán)節(jié)會產(chǎn)生巨大成本,地方財政難以承擔,這是官員反對起運的主要原因。為了滿足戶部的本色米糧需求,地方督撫采取變通做法,自同治十三年(1874年)起,江西、湖南、湖北三省出銀,委托輪船招商局在江蘇、安徽等地采買漕糧,海運至通倉交兌,直到光緒末年才停辦。[56](p74-79)
戶部在要求湖廣供應本色漕糧時,并未提及南糧,這一稅項自咸豐年間改章后便一直以折色的形式進行征解。同治三年(1864年),荊州將軍巴揚阿以米價日昂,折價銀不敷支用為由,咨請將貯存在糧道庫的全部南折銀撥給荊州滿營,湖廣總督官文以“各州縣征解道庫每石一兩五錢銀數(shù)全撥滿營,未免過多,設遇災緩之年,辦理必至掣肘”為由予以否決,[60]只將本色兵米折價由原先的每石0.9兩提高到每石1.2兩。胡林翼改章之前,全部本色南糧都解運至荊州滿營,改革后的南折銀需要先運至糧道庫,再行轉(zhuǎn)解,而征解至糧道庫的南折銀有近一半用于地方行政,遠非此前通過抵兌僅得數(shù)千兩可以相比,因此官文自然不愿輕易增加對滿營的供給。
清初湖廣部分州縣的南糧改折后,便與地丁銀合并征收。[5](p75)咸豐年間的改革延續(xù)了這一做法,如《湖北財政紀略》所言:“南糧、秋米則為本省兵食之需,隸于藩司。其后北漕停運,兵米亦以轉(zhuǎn)運繁重均改折色征收,作為正供。”[61](p19)地丁正項關(guān)乎中央財政的收入,備受朝廷關(guān)注,同治八年(1869年),在太平天國、捻軍勢力漸次平定的背景下,皇帝頒布上諭,要求各省招墾開荒、恢復田賦舊額,并奏報所征丁漕實數(shù),“督飭藩司將全省一年上下兩忙征收丁漕各實數(shù)及上屆征收總數(shù),開具比較清單,詳明專案奏報,統(tǒng)限各該年年底出奏,以備稽考,毋得遲逾”。[62](p509)上諭頒布后,同治九年(1870年)六月,湖北巡撫郭柏蔭奏報上年額征南糧正耗米138593.7114石,折銀207890.566兩,除去因災蠲緩州縣外,實征南糧正耗米折銀135458.857兩,已完正耗米折銀80875.06兩,尚有50000余兩未能如數(shù)征收。光緒年間南折銀的征收情況,可見表1。[63]
咸豐時期胡林翼奏稱南糧改折后可得銀20余萬兩,然而從同治九年郭柏蔭的奏報及表1可知,進入同治、光緒朝之后,南折銀實際每年只能征得10余萬兩。不過這并不是南糧項下的所有收入,根據(jù)湖北巡撫端方所呈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奏銷冊,南糧舊管項下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奏冊內(nèi)報存南糧正征各款銀150926.164兩,新收南糧正耗米折銀147257.072兩,又各屬續(xù)完、預完、帶征節(jié)年南糧并部撥米折項下歸還各款共銀52848.952兩,管收二項共351032.188兩,支給滿漢各營官兵的各項米折銀共計201798.707兩,該年實收南糧正項各款149233.481兩,此外另有驢腳南折實存銀46827.467兩。[64]湖南南糧折價低于湖北,每石折銀0.6588兩,因此所征南折銀數(shù)額較少,根據(jù)光緒二十五年的奏銷冊,湖南實征南糧126626.6634石,共征收南折銀83421.627兩。[65](p461-462)
自同治八年朝廷要求各省督撫整頓田賦、奏報地丁漕糧后,湖廣的南折銀便被納入地丁正項的奏銷體系當中。湖北南折銀在供應兵米之后,余剩南折銀需要解往北京戶部,“南漕供當?shù)貪M營餉糈,后停運改價解部”。[61](p228)湖南則是“盤查無虧,俱存在庫”。[66]民國成立后,湖北境內(nèi)的北漕、南糧及各類雜項統(tǒng)一改稱為鄂軍漕米,各按折價征錢,“自四年開征起,漕米一石以六串文為定價,其向征漕糧折價不止六串之縣,一律以六串為漕糧正稅,余數(shù)劃作附稅仍照舊征收,分款隨正解省”。[61](p19)湖南于1912年頒行的田賦新章規(guī)定將地丁、屯漕、南折等名目廢除,統(tǒng)稱田賦,分三等征收,分存至省藩庫或各州縣。[67](p323)也就是說,兩省南折銀最終都成為地方財政的組成部分。
五、結(jié)語
明初遷都北京之后,始有北漕與南糧之分,南糧作為漕運體系中的一環(huán),遵循本色征解的做法。入清之后,湖廣兩省南糧主要用作本省駐軍兵米,但征解辦法卻有差異,湖南南糧之所以在清初就能實現(xiàn)折色征收,一是清初湖南長期處于戰(zhàn)亂之中,人口和農(nóng)業(yè)遭到較大破壞;二是該省不少駐防營汛位于難通舟楫的山區(qū),本色南糧解運成本巨大。此外,康熙年間湖廣分省,使得湖南可以獨立于湖北之外先行推行南糧折色征解之法。湖北南糧之所以長期征解本色,是因其所供應的荊州駐防八旗兵丁不事生產(chǎn),仰賴兵餉及各地解運的南糧來維持生計,不便輕易改折。
雍正年間,在各地推行旨在增加地方財政收入的耗羨歸公改革背景下,湖廣南糧開始實行北漕、南糧抵兌,耗米折銀,加征水腳等做法。另一方面,清中葉以來湖廣商業(yè)活動、米糧貿(mào)易的發(fā)展,使得采買南糧也漸成慣例。這些變化使得南糧本色征解的體制不斷松動,為咸豐年間的改革打下一定基礎。駱秉章、胡林翼等人在湖廣兩省推動的北漕、南糧改折,一定程度上革除了浮收弊端,減少了百姓的長途解運之苦,但其根本目的在于籌餉。就湖北南糧而言,改折后的南折銀全部解入糧道庫,除供應荊漢駐軍兵米之外,尚有十余萬兩用于其他各項公共開支。
同治八年朝廷要求各省督撫奏銷地丁漕糧等項,此后湖廣南折銀中供完滿漢兵米的余剩部分需要解往北京或貯存在庫,督撫不得隨意支用,此舉意在增加中央財政收入。不過在咸同以降財政收支結(jié)構(gòu)變動的大背景下,厘金、海關(guān)關(guān)稅在財政收入中所占比重不斷增加,田賦的重要性明顯下降,以湖北為例,宣統(tǒng)三年該省歲入總額為1354.514756萬兩,厘金收入為310余萬兩,包括丁漕、屯租及耗羨等項在內(nèi)的田賦收入僅150余萬兩。[61](p228-229)盡管如此,強化地丁漕糧等田賦正項的舉措能夠有效施行,反映出清廷對全國財政仍有相當?shù)墓芸亓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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