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聯(lián)理論視角下影視字幕翻譯策略探究
——以電影《綠皮書》為例

羅 瀾

（浙江工商大學，浙江 杭州 310018）

一、引言

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的不斷壯大，各國之間的文化交流顯著增強。 影視作品作為大眾所喜愛的社交媒體，對傳播和交流各國文化具有積極意義。 由于各國在語言文化上的差異，影視翻譯應運而生。 影視字幕翻譯也因此成為影視作品成功的關鍵因素之一。隨著國內(nèi)人民生活水平和受教育水平的不斷提高，人們對滿足精神需求和思想共鳴的海內(nèi)外影片有了更大的需求，從而推動了字幕翻譯方式、制作方法的不斷改善和提高。 在字幕翻譯的過程中，譯者旨在采取一定的翻譯策略和手段，為影片和觀眾搭建合適的溝通橋梁，幫助觀眾找到最佳關聯(lián)，從而實現(xiàn)譯文的最佳語境效用。 因此，文章選用第91屆奧斯卡最佳影片《綠皮書》為例，從關聯(lián)理論的視角，分析探討字幕翻譯的策略和方法。

二、關聯(lián)理論與翻譯

1986 年Dan Sperber 和Deirdre Wilson 首次提出關聯(lián)理論，他們認為語言交際會同時涉及兩種模式:認知模式和代碼模式，在交際過程中，認知-推理過程是基本的，而編碼-解碼過程則附屬于認知-推理過程[1]。 換言之，人們進行話語交際實際上就是一個由明示到推理的過程，是人的一種認知活動。 因此，與關聯(lián)理論密不可分的一點就是語境，關聯(lián)理論依賴語境。 構(gòu)建正確且合適的語境對話語的理解和傳達具有重要意義[2]。 對聽話者來說，要找到對方話語同語境假設的最佳關聯(lián)，通過推理推斷出語境暗含，最終取得語境效果，達到交際成功[3]。 在關聯(lián)理論的基礎之上，Wilson 和Sperber的學生Gutt 對翻譯進行了研究，并提出了關聯(lián)翻譯理論。 Gutt 認為話語的語境是用以解釋該話語的一系列前提，交際成功的關鍵在于聽話者如何能從自己的認知環(huán)境中可以利用的全部假設里面設法選出切合實際的發(fā)言者試圖傳達的那些假設[4]。關聯(lián)性是一個相對概念，語言學家所強調(diào)的關聯(lián)性是指最佳關聯(lián)性而非最大關聯(lián)性，即聽者可以以最小的努力獲得最大的語境效果從而實現(xiàn)交際成功。因此，最佳關聯(lián)性是每一位譯者應當爭取達到的目標，譯者的責任就是要使說話者的意圖和聽話者的期盼吻合，努力創(chuàng)建最大語境效用。

三、字幕翻譯特點

影視字幕可分為兩種:語內(nèi)字幕和語際字幕[5]。 人們?nèi)粘Ｋ傅淖帜皇侵刚Z際字幕，即在保留影視源語的情況下，將影視原聲翻譯為目的語，疊印源語下方的文字[6]。 因此，字幕翻譯本身的特性決定了其與一般文學翻譯、政治類翻譯、經(jīng)濟類翻譯的不同。

（一）時空的局限性

由于字幕和影視畫面和聲音需要保持同步，因此字幕翻譯存在的時間很短，一般來說都是隨著音畫一閃而過，時間控制在2 ～7 秒以內(nèi)。 時間過短，則不利于觀眾理解字幕信息；時間過長則不能保證字幕與音畫同步。 這意味著聽話者只有極短的時間思考，并且字幕翻譯不會加注解釋說明，這也給聽話者的話語理解增加了難度。 而空間的局限性是指屏幕上所能容納的語言字符數(shù)。 一般而言，字幕放在屏幕正下方，每行不超過30 個字符，最多不超過兩行。 字數(shù)過多會影響觀感效果。 因此，字幕翻譯必須簡潔明了，且能精準地傳達信息，讓觀眾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最大程度上理解字幕信息內(nèi)容。

（二）語言通俗化、口語化

影視字幕的語言通俗性來自電影本身。 作為大眾傳媒的一種手段，影視作品必須要能在大眾可接受范圍內(nèi)才能獲得較大的受眾群體，以達到一定的票房效應[7]。 因此，影視字幕必須具有大眾通俗化的特點，以便于觀眾理解。 此外，相對文學作品中的正式且規(guī)范的語言相比，影視語言大多由人物對白構(gòu)成，因此其相對口語化。

四、《綠皮書》中字幕翻譯策略分析

《綠皮書》于2018 年9 月在多倫多國際電影節(jié)首映，好評如潮。 影片榮獲第91 屆奧斯卡金像獎等多項提名，并于2019 年在中國內(nèi)地上映，廣受觀眾歡迎。 該影片改編自真人真事，講述了保鏢托尼和古典鋼琴家之間的一段跨越種族和階級的友誼故事。 自首播以來，該影片受到美國及全世界的好評，其成功的原因之一定有字幕翻譯的功勞。 文章字幕翻譯選自騰訊視頻翻譯版本，從關聯(lián)理論的角度，解釋并分析該影片字幕翻譯的主要策略。

（一）增譯

增譯法俗稱補充法，是翻譯實踐中一種常用的翻譯方法，可大致分為兩類:語法增譯和內(nèi)容增譯。增譯法的使用并不是對原文的畫蛇添足和無中生有，而是譯者在不隨意增加原文內(nèi)容的前提下，為準確地傳達原文信息，把原文中一些隱含信息補充進去以便于讀者更好地理解影視內(nèi)容，獲得最佳關聯(lián)。

例1:

原文:Lip， I thought you were gonna kill that guy.

Yeah!

Better him than me.

譯文:利普，我當時以為你要殺了那家伙。

是啊!

他死總比我死好。

分析:此句Better him than me 的翻譯中增添了動詞“死”字。 若不增添動詞，字面直譯則譯文就變成“他比我好”，其意思完全曲解了原文。 此處增譯讓譯文的信息更加完整，對原文信息的傳遞更加準確，創(chuàng)造的最佳關聯(lián)使觀眾容易理解原文，達到最佳觀影效果。

例2:

原文:You shouldn't have punched out the foreman.

He shouldn't have woke me up.

That's Tony.

譯文:你不該揍那個領班的。

他不該把我叫醒的。

確實是你的作風。

分析:此句譯文對原文中的“That's Tony”的翻譯中增加了“作風”一詞，譯文增加了“作風”這一范疇詞，從中英語言差異上來看，范疇詞的增加是很有必要的。 范疇詞本身有時沒有意義，但對于中國觀眾而言，“作風”一詞的增譯可以讓其更好地體會影片語境和效果。

（二）省略

省略法也叫減省譯法，指的是在翻譯中，譯文里將原文中的某些詞省略不譯，使得譯文更加流暢且符合譯文的語言習慣。 省譯法并不是對原文內(nèi)容的刪減或意思的削減，而是將原文更加地道、精簡地用譯文表達出來。 電影字幕翻譯由于受到的時空局限性較大，為達到音畫和字幕同步的效果，省譯法則在其中十分常用。 為突出更好的觀影效果并建立最大關聯(lián)性，譯者需要充分且準確地利用省譯法以達到一定的翻譯效果。

例3:

原文:First we're starting in the Midwest，but then we're taking a hard left.

譯文:我們先從中西部開始然后一路向左。

分析:原文中兩個并列句都用了主語“we're”，譯文中翻譯時省略了第二個主語“我們”。 省略了主語之后的譯文既沒有改變原文意思又使得譯文更加簡練，符合字幕翻譯所需的特點。

例4:

原文:Actually， it's a bit more complicated than that.

譯文:實際上，要比這復雜得多。

分析:譯文中把原文中的it 省略了，it 起著代詞的作用，英文善于用代詞，當它被用作非人稱或沒有意義的稱謂時，往往可以省略。 譯文中省略了代詞it，符合中文的語言習慣，也利于觀眾觀賞。

（三）歸化

1994 年，美國翻譯學家Lawrence Venuti 在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一書中提出了二分的翻譯方法:歸化和異化[8]。 文中指出歸化法是指譯者在需要將源語本土化，即譯文要多考慮讀者的語言習慣和文化習俗；而異化是指譯者需站在源語的角度上，多考慮源語的語言習俗和表達方式，譯文要向源語靠攏。 也就是說，歸化翻譯的最終目的就是向目的語讀者靠攏，譯者要從目的語讀者的語言習慣去調(diào)整譯文，想要原作者和讀者能達成直接的對話，譯者在翻譯的時候就必須考慮目的語的語言習俗，盡量讓譯文向通俗的本國語言靠攏[9]。 影視字幕由于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想要短時間內(nèi)讓觀眾快速理解原文意思，歸化法在本部影片中用得淋漓盡致。 譯者通過歸化法，拉近觀眾與原文的距離，創(chuàng)建最佳關聯(lián)，以便觀眾可以準確快速理解其中語境和意義，獲得最佳觀影效果。

例5:

原文:Be respectful and watch your mouth.

Shut up! She wants it， Okay?

譯文:放尊重點，嘴巴放干凈點。

閉嘴，是她賣弄風騷勾引我。

分析:譯文將原文中的“watch your mouth”翻譯成了嘴巴放干凈點，“She wants it”翻譯成賣弄風騷勾引我，十分符合兩句話互嗆的語境，符合中文語言習慣，用通俗簡練的中文口語讓觀眾節(jié)約了推理時間，直觀感受和理解原文的確切含義。

例6:

原文:Of course， I don't want you to miss the show， you ungrateful bastard!

譯文:我當然不想你錯過演出，你這個白眼狼!

原文中的“bastard”并沒有被直譯成卑鄙小人，而是用白眼狼這個具有中華文化特色的詞來替代。 在中文中，白眼狼意味著忘恩負義的小人，與“bastard”本意十分契合，但白眼狼一詞又更地道且具有中文語言特色，照顧到了觀眾的理解水平和欣賞水平。

（四）化暗示為明示

語言作為交流和溝通的工具和手段，不僅能有效傳達必要信息，也能充分反映說話人的情緒、狀態(tài)和心理。 影視作品的臺詞大多口語化，要想充分理解原詞的意思，譯者必須要充分結(jié)合語境，化暗示為明示。 從關聯(lián)理論的角度來看，語言交際本就是個“明示—認知—推理”的過程。 化暗示為明示的翻譯方法可以幫助觀眾更好、更快地理解影視作品，提高觀眾的認知效率和推理水平，從而獲取最佳關聯(lián)。 化暗示為明示的具體做法可細分為很多種，例如，增譯、注釋、解釋、加注、改譯等。

例7:

原文:Wait a minute. You're full of shit!

譯文:等等，你在胡說吧?

分析:此句話原文中“You're full of shit”看起來是感嘆句的語氣，但其實是說話人帶有一定的疑惑和不解。 譯文將其翻譯成反問句，充分表達了說話人的語氣和情緒。 此譯文將說話人的語氣和情感態(tài)度明示出來，有利于觀眾更好地理解和欣賞影片。

例8:

原文:I bet there is not two Steinways in the whole state of Indiana.

I guess you better move your ass then.

譯文:我敢肯定整個印第安納州都沒有兩臺斯坦威鋼琴。

那你最好動作麻利點。

分析:原文中“move your ass then”，在譯文中并沒有將其直譯為“移動你的屁股”而是翻譯為“動作麻利點”，這符合中文用語習慣，和語境、劇情連接。更加恰當，關聯(lián)性強，觀眾很容易理解其意思，影視劇效果也能更好地呈現(xiàn)出來。

五、結(jié)語

綜上所述，以《綠皮書》為案例的字幕翻譯策略的分析印證了關聯(lián)理論對電影字幕翻譯的指導和作用。 文章通過對電影《綠皮書》的字幕進行案例分析，總結(jié)了四點字幕翻譯常用的翻譯手法:增譯、省略、歸化以及化暗示為明示。 影視字幕翻譯由于受到時間、空間以及情景語境的限制，在翻譯中區(qū)別于普通的文學翻譯和政治經(jīng)濟翻譯。 基于關聯(lián)理論的指導，想要保證觀眾能充分理解影片情境和人物形象，譯者必須要能夠充分利用各種恰當?shù)姆g手法，為觀眾和原文之間創(chuàng)立最佳關聯(lián)，以便觀眾以最小的努力獲得最佳的語境效果。 因此，為實現(xiàn)影視作品的最佳商業(yè)功能、價值和目的，確保譯文能提供最佳關聯(lián)，傳遞原文意圖和情感，譯者可根據(jù)具體情況進行調(diào)整，選取恰當?shù)姆g手法，這對他國影視作品的引進和我國影視作品走向國際化都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和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