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全唐詩》語義分析的萱草植物文化內涵解讀

張 晶 白 露 張志國,2* 李小雙*

（1.上海應用技術大學，上海 201418；2.上海高校智庫 美麗中國與生態(tài)文明研究院，上海 201418）

《全唐詩》作為優(yōu)秀古詩詞文本是中華文化寶庫的珍貴遺產。以《全唐詩》中萱草詩詞為研究對象，通過語義分析方法借助ROST-CM6進行語義和聚類分析，使用空間信息解析方法進行可視化呈現(xiàn)，從人、地、景三個角度出發(fā)，解讀《全唐詩》中的萱草植物文化，進行萱草植物文化內涵體系建構。結果表明：萱草詩詞呈現(xiàn)以“忘憂、孝親鄉(xiāng)愁、隱逸悠閑、艷麗閨情、君子憂國、戰(zhàn)亂別離”為主的人文情感，和“植物、人文、城市、庭院、尺度”5個方面的景觀應用，在植物、人文、尺度方面聚類明顯；不同地理區(qū)域呈現(xiàn)不同的情感與景觀特色，突出表現(xiàn)為“一地一文化，一地一景觀”。

萱草文化；景觀應用；人文情感；地域空間；《全唐詩》

萱草（Hemerocallis fulva）在中國具有悠久的栽培歷史，積累了濃厚的文化意蘊，忘憂、孝親、宜男是人們最為熟知的文化內涵[1]。其在風景園林景觀應用方面也具有重要作用，多用于花境營造、假山景石點綴以及作為疏林地被植物。此外萱草作為植物景觀要素，其分布體現(xiàn)了一定的地域文化。

目前探究萱草人文情感的研究視角豐富，其中李曉愚[2]以中國畫中的萱草意象為研究對象，展現(xiàn)萱草意象表達宜男以祝福子嗣興盛、對母親的慈孝之情、忘憂的曠達灑脫；石文倩等[3]通過研究各類歷史文獻，系統(tǒng)地研究萱草的名稱來源、栽培及利用價值，梳理總結萱草忘憂、宜男、孝親三大文化意蘊；劉淑麗[4]通過對溫庭筠筆下的萱草進行研究，提出萱草在詩詞中具有敘事作用；高尚杰[5]圍繞詩詞中萱草情感文化內涵的轉變演化，表達了文化演變與社會政治的相互關系。從景觀應用方向出發(fā)的研究上，賀坤等[6]通過實地調查研究上海的街道及校園景觀，重點分析了萱草在上海的景觀應用與分布；王婧等[7]從古代書畫這一藝術形式展示出的萱草景觀呈現(xiàn)模式來研究，總結了萱草與景石和其他植物的組合造景搭配；趙天榮等[8]對大花萱草的培植類型及其在園林景觀中的應用進行了細致研究。在萱草植物的地域文化特點這一視角的研究方向上，賀坤、吳冬、張曉菲等分別對上海、杭州、遼寧等地的萱草景觀應用進行了研究[6,9-10]；任毅等[11]對萱草屬植物的種群、地理環(huán)境進行研究，展現(xiàn)萱草屬植物在中國的地理分布及分類。

當前研究大部分集中于進行萱草詩詞中的情感意象研究，有一部分單一地從萱草景觀應用的角度出發(fā)，也出現(xiàn)了萱草地域性的研究。但將萱草文化中的情感、景觀應用和地域性進行結合的系統(tǒng)研究比較少。而傳統(tǒng)詩詞中有不少萱草的詩句，這些詩歌組成了研究萱草文化內涵的一個重要載體。萱草詩詞的歷史文本蘊含豐富景觀環(huán)境場景、人文情懷與情感感受以及地理元素[12]，以萱草詩詞作為研究對象有利于將以上三個方面有機結合進行萱草植物文化內涵體系的整體架構。

1 研究材料與方法

1.1 研究材料

《全唐詩》是清朝修編的唐代詩歌的總集，是中國規(guī)模最大的一部詩歌集，共收錄2 873位唐代詩人的49 403首詩詞。在《全唐詩》中，按照“萱草/萱”“忘憂”“宜男”“丹棘”進行檢索，篩除“忘憂”含義下單獨指代“忘卻憂愁”情感意義但與萱草并無關聯(lián)的詩詞，獲得80首描寫萱草的詩篇，涉及到55位詩人（表1）。

表1 《全唐詩》中萱草詩一覽表Tab. 1 List of Hemerocallis fulva in Full Collection of Tang Poems

1.2 研究方法

本文基于文本挖掘方法從文本中抽取有用的、新穎特別的知識和價值，并利用這些數(shù)據(jù)更好地組織信息，明確萱草詩詞為研究對象，挖掘整理出詩中的情感、景觀、地理文化信息；再借助ROST-CM6進行一系列分析[13]；將篩選后的唐詩文本導入ROST-CM6，在功能性分析中進行分詞，生成分詞后文本；為保證后續(xù)分析的準確性對軟件分詞結果進行人工整理，二次處理形成更加準確的分詞結果。在進行文本分析前進行詞條過濾，在過濾詞條表中添加數(shù)詞、量詞及輔助詞以及一些雖是高頻詞但對研究目標無意義的詞條；通過詞頻分析進行高頻詞查詢復核。將分詞文本進行功能性分析，設置分析參數(shù)后進行社會網(wǎng)絡和語義網(wǎng)絡分析，生成文本語義網(wǎng)絡圖。

在以上研究結果的基礎上進行空間信息解析并實現(xiàn)可視化呈現(xiàn)。本文主要解析萱草古詩詞文本中詩題涉及的地名、詩詞正文提到的地名和地區(qū)、詩作者的相關地理信息[14-15]。通過解析詩詞文本中的空間信息，參考中國歷史地理信息系統(tǒng)（CHGIS）進行檢索，結合互聯(lián)網(wǎng)信息校驗[13,16]；然后進行詩詞源地名詞條標準替換，整理后進行當今城市地名的明確地理定位或近似地理定位，將得到的數(shù)據(jù)轉換為地理圖形進行可視化呈現(xiàn)，在當代地圖基礎上結合景觀與情感文化制圖來進行空間分析。

1.3 研究建構

從風景園林視角進行萱草植物文化的研究，剖析萱草的人文情感內涵、景觀應用呈現(xiàn)方式以及地域空間格局，構造出關于萱草植物文化內涵的“人—景—地”體系關系?！叭恕睂⒂^層面的萱草情感內涵；“景”是對于不同尺度范圍的景觀描寫及其所呈現(xiàn)出的對景觀設計層面的獨特意義；“地”是萱草呈現(xiàn)出的地理分布格局及其地域文化內涵。構建“人—景—地”體系有助于在規(guī)劃設計中提升萱草景觀情感共鳴、豐富萱草景觀應用方式、增加區(qū)域文化歸屬感。

2 結果與分析

表1中有66首與萱草景觀應用相關的詩詞，其中“柳條”“榴花”“合歡”“桃花”“竹”“桂”“蘚”“紅藕”“梔子”“棠陰”“松陰”等植物景觀要素在景觀營造中與萱草的共現(xiàn)頻率最高；“幽徑”“南澗”“溪泉”“縈泉帶石”“幽池”“玉墀”“庭前”“巴籬”“茅宇”“郊園”“柴門”“渡口”等地形、建筑景觀要素也是與萱草景觀造景相結合的常用類型。有57首包含情感文化的詩詞，其情感構成主要以忘憂、幽隱閑居、孝親、離別等為代表。萱草表達的情感內涵豐富，表達方式呈現(xiàn)明顯的多樣性，除了借單一的萱草意象抒發(fā)內心之情外，更多的情感表達通過萱草與其他景觀元素搭配而形成的組合景觀來實現(xiàn)。有33首呈現(xiàn)地域關聯(lián)的詩詞，其地理信息集中體現(xiàn)在神話和名人典故中的地區(qū)、邊關地區(qū)、古宮殿、吳越江南和中原地區(qū)等?？梢钥闯?，唐代詩詞在描寫萱草時更側重于景觀、景物以及景觀氛圍塑造來抒發(fā)多樣的情感，在地域文化的關聯(lián)性上體現(xiàn)相對較弱（圖1）。

圖1 基于萱草“人—景—地”文化內涵的《全唐詩》詩歌數(shù)量分布Fig. 1 The quantity distribution of poems in Full Collection of Tang Poems based on Hemerocallis fulva culture connotation of "people-landscape-land"

2.1 萱草人文情感文化解讀

參考《古漢語辭典》將詩詞進行詞條標準化替換，完成轉譯；整理后使用ROSTCM6對57首人文情感詩詞進行社會網(wǎng)絡和語義網(wǎng)絡分析，生成萱草詩詞人文情感文化語義分析網(wǎng)絡圖（圖2），結果表明，萱草詩歌的人文情感聚焦到忘憂、孝親鄉(xiāng)愁、隱逸悠閑、艷麗閨情、君子憂國、戰(zhàn)亂別離6個主要的情感內涵。

圖2 萱草詩詞人文情感文化語義分析網(wǎng)絡圖Fig. 2 Network diagram of humanistic emotion and cultural semantic analysis of Hemerocallis fulva poetry

2.1.1 忘憂

忘憂是萱草情感文化的核心。《詩經(jīng)·衛(wèi)風·伯兮》有萱草化解愁苦的描述：“焉得諼草，言樹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标P于萱草忘憂最早記載于《博物志》：“萱草，食之令人好歡樂，忘憂思，故曰忘憂草。”《本草綱目》中記載萱草：“苗花氣味甘、性涼、無毒……令人好歡樂無憂，輕身明目?！币虼溯娌萃鼞n是有其文化歷史、食藥功效所支撐，至東漢魏晉萱草忘憂逐漸成為常識。

唐詩中有關于萱草忘憂的詩句，如白居易《酬夢得比萱草見贈》“杜康能散悶，萱草解忘憂”；張九齡《題畫山水障》“萱草憂可樹，合歡忿益蠲”。但是，大量的唐詩體現(xiàn)萱草忘憂文化時更關注“憂”之一字，表達出借萱忘憂的徒然，如李中的“縱有一庭萱草，何曾與我忘憂”與“萱草豈能忘積恨，尺書誰與達相思”等。

2.1.2 孝親鄉(xiāng)愁

古代萱草常種植于母親的居室北堂之前，所以“北堂”“堂萱”“北堂萱”常用來指代母親[4]。元稹《春馀遣興》“置酒奉親賓，樹萱自怡養(yǎng)”、孟郊《游子》“萱草生堂階，游子行天涯”深切表達了萱草孝養(yǎng)宗親的文化。邵謁《送從弟長安下第南歸覲親》表達了對家鄉(xiāng)的思念之情，“采薇秦山鎮(zhèn)，養(yǎng)親湘水源”與“心醉豈因酒，愁多徒見萱”，可見，唐詩中萱草由指代母親的傳統(tǒng)孝親文化得到了指代鄉(xiāng)愁文化內涵的延伸。

2.1.3 隱逸悠閑

張九齡的《酬王履震游園林見貽》中“地偏人事絕，時霽鳥聲繁。獨善心俱閉，窮居道共尊。樂因南澗藻，憂豈北堂萱”體現(xiàn)的是憂愁的消除來源于清凈山林的隱居。駱賓王《同辛簿簡仰酬思玄上人林泉四首》中“仿佛武陵春”“芳晨臨上月，幽賞狎中園”同樣體現(xiàn)游賞郊園使人快樂。此時萱草作為忘憂的獨立意象受到了綜合游園游賞帶來的樂趣的沖擊。

2.1.4 艷麗閨情

女詩人姚月華《怨詩效徐淑體》中“空閨兮岑寂，妝閣兮生塵。萱草兮徒樹，茲憂兮豈泯”表現(xiàn)深閨婦人對于愛情的渴望與空閨哀怨。溫庭筠的花間詞派，大量使用萱草意象來進行艷麗、閨情的景觀場景表達。此外萱草宜男的寓意在唐詩中也全數(shù)體現(xiàn)于閨怨別君的艷麗閨情詩中。

2.1.5 君子憂國

萱草姿態(tài)雅致，常指代君子，詩人李咸用《萱草》中有“芳草比君子”；劉兼《春夕寓興》是歸園避世的代表詩作，文人在戰(zhàn)亂年代躲進山林，身居田園卻憂國憂君。該類詩歌將萱草與君子文人的家國情懷聯(lián)系到一起。

2.1.6 戰(zhàn)亂別離

崔湜《大漠行》詩中第一句“單于犯薊壖，驃騎略蕭邊”就展現(xiàn)了戰(zhàn)爭的場景，“北堂萱草不寄來，東園桃李長相憶”體現(xiàn)了身居邊關思念故土的鄉(xiāng)情。張漸《郎月行》“今年花未落，誰分生別離”則在戰(zhàn)爭背景下，借萱草表達因戰(zhàn)亂導致的離別之苦。

2.2 萱草景觀應用文化解讀

從植物、人文、城市、庭院以及尺度5個方面對萱草的景觀應用文化內涵進行解讀。使用前文同樣的研究方法，生成萱草的景觀應用文化語義網(wǎng)絡圖（圖3）。對語義網(wǎng)絡圖上的詞條進行辨析及分類，可將語義劃分為植物元素、人文元素、城市元素、庭院元素以及尺度元素5個方面。

圖3 萱草詩詞景觀應用文化語義分析網(wǎng)絡圖Fig. 3 Semantic analysis network graph of landscape application culture of Hemerocallis fulva poetry

2.2.1 植物元素

古詩詞中與萱草共現(xiàn)的植物詞條常見“菊花”“合歡”“芝蘭”“椿”“巴蕉”“杏花”等。體現(xiàn)在植物景觀配置中萱草常與香椿、合歡、草豆蔻、蘭草、杏花、牡丹、菊科植物進行組團種植。其中萱草與菊花、合歡等植物的典型組合，不僅有益于提高景觀觀賞度，還蘊含“忘憂”意境；萱草與杏花、牡丹、柳的搭配色彩明艷，營造出浪漫柔美的景觀氛圍；萱草與椿、桂、桃李的組合點出孝親主題，組團種植營造出清凈安詳?shù)木坝^空間。

2.2.2 人文元素

語義網(wǎng)絡分析方法結果呈現(xiàn)出“故人”“子孫”“襟背”“佳趣”“桃李”等人文元素詞條。詩人岑參《潼關鎮(zhèn)國軍句覆使院早春，寄王同州》中“離憂不可忘，襟背思樹萱”、貫休《閑居擬齊梁四首》中“故人久不來，萱草何離離”、溫庭筠《菩薩蠻》中“滿宮明月梨花白，故人萬里關山隔”，均用萱草構建的景觀表達與故人離別之情。邵謁《送從弟長安下第南歸覲親》中有“他門種桃李，猶能蔭子孫”，以萱草、桃李景觀意象的孝親文化成分表達對家鄉(xiāng)故人的思念，人文情懷豐富。在亭廊立面雕刻具有人文氣息的萱草詩詞與萱草畫，路側布置詩詞小品并搭配萱草種植，利用多樣的萱草元素可用于營建人文景觀長廊和詩畫景觀節(jié)點。

2.2.3 城市元素

詞條“江南”“金縷”“風流”“離別”“玉關”“翡翠”體現(xiàn)古城繁華景象，其中萱草結合“金縷”和“牡丹”的組合突出了絢爛雅致、繁盛輝煌的城鎮(zhèn)景觀，多用于宮廷及都城內園林造園。溫庭筠的《菩薩蠻》中就有“鳳凰相對盤金縷，牡丹一夜經(jīng)微雨”的景觀描寫?！拜娌荨薄胺疾荨薄靶踊ā薄熬G楊”等植物詞條與“細雨”“清明”等詞條的組合突出春日的城鎮(zhèn)景觀，應用于景觀設計可塑造鮮明的季相景觀。如李賀詩詞中《惱公》有“歌聲春草露，門掩杏花叢”，溫庭筠的《禁火日》《定西番》中有詩句“駘蕩清明日，儲胥小苑東。舞衫萱草綠，春鬢杏花紅”和“萱草綠，杏花紅，隔簾櫳”。

2.2.4 庭院元素

庭院景觀主要由“階墀”“瑞藤杖”“堂上”“庭萱”等詞條表現(xiàn)出來。歐陽詹的《答韓十八駑驥吟》“巴蕉一葉妖，茙葵一花妍。畢無才實資，手植階墀前”“君看廣廈中，豈有樹庭萱”展現(xiàn)了臺階與萱草、芭蕉搭配的古代庭院景觀。溫庭筠的《菩薩蠻》“閑夢憶金堂，滿庭萱草長”突出表現(xiàn)種植萱草的庭院景觀。元稹、牟融分別寫過“置酒奉親賓，樹萱自怡養(yǎng)。笑倚連枝花，恭扶瑞藤杖”“知君此去情偏切，堂上椿萱雪滿頭”，將庭院萱草景觀應用與孝親情感文化融合。

2.2.5 尺度元素

“后堂”“乾坤”“江湖”“小山”“林泉”“南澗藻”“北堂萱”等詞條構成萱草景觀的不同類型尺度，形成了古人的萱草植物景觀三重格局。微觀景觀尺度以“后堂”“南澗藻”“北堂萱”為例，聚焦小尺度的景觀意象，多見于庭院景觀；中觀景觀尺度以“小山”“林泉”為代表，展現(xiàn)中觀尺度山水景致，展現(xiàn)文人仕士的郊園別業(yè)風光；宏觀景觀尺度圍繞“乾坤”“江湖”展開，值得一提的是，宏觀尺度詩詞經(jīng)常蘊含了志在四方卻困于一隅的“壯志憂國”情感。

2.3 萱草空間地域文化解讀

對涉及地域地理的詩詞進行空間信息挖掘，獲得74個涉及空間地理信息的源詞條，詞條包括詩中提及的地名、區(qū)域，具有地理指代的特殊建筑、河流名、山名、作詩地，以及重點表達鄉(xiāng)愁詩詞的詩作作者故鄉(xiāng)等地理信息。

將非結構化、異化的空間地理信息源詞條使用文本挖掘方法，進行標準地名詞條替換。如“蜀道”“蜀煙”等詞條指代“蜀地”[17]；“廣陵”指揚州，“楊園”也在揚州，“隋苑”指上林苑，位于揚州市西北，故此三個詞條皆以“揚州”替代；經(jīng)查證，“平泉”指平泉山位于洛陽，“金谷園”即西晉石崇別墅遺址，位于現(xiàn)洛陽城東北金谷洞內，因此“平泉”“金谷園”替換為“洛陽”；邵謁的《送從弟長安下第南歸覲親》與張九齡的《題畫山水障》深切表達了鄉(xiāng)愁思鄉(xiāng)之情，因此將兩位嶺南詩人的故鄉(xiāng)“韶關”作為標準地名詞條。

然后對標準地名詞條進行信息檢索，進行基于當今直轄市、地級市行政區(qū)劃的城市落位并整合，得到地理信息城市定位表（表2）。點狀地理信息如“秦山鎮(zhèn)”出自邵謁的詩句“采薇秦山鎮(zhèn)，養(yǎng)親湘水源”，“采薇”的典故發(fā)生在秦嶺首陽山，因此定位于首陽山所在的西安；“潼關”位于陜西省渭南市潼關縣，落位于渭南；唐萱草詩中涉及到的空間地理信息類型還有大區(qū)域以及線狀地理位置，大區(qū)域如“蜀地”“河南府”“中原”“江南”等區(qū)域性地理信息，區(qū)域用當時行政中心所在城市定位，“蜀地”以蜀漢都城成都，狹義的“中原”指洛陽一帶，同時洛陽是“河南府”的治所所在處，“江南”以唐的江南道治所所在地紹興進行定位。線狀如“湘水”“汴水”等河流地名，結合詩文語境與唐代時代背景定位于長沙、鄭州。

表2 地理信息城市定位表Tab. 2 Geographic information city positioning table

最后根據(jù)地理信息城市定位表進行地圖定位并制圖，得到萱草詩空間地域信息分布圖（圖4）。萱草詩的分布范圍廣且較為分散，西至甘肅，北至天津，南到兩廣皆有分布；定位共涉及29個城市。唐萱草詩在中原地區(qū)一帶分布十分集中，有大量涉及山西陜西河南等地的詩句，形成唐萱草詩在空間地理分布上的一個中心，其中陜西西安附近（唐長安）提及頻率非常高達到14次，河南洛陽提及6次，陜西渭南和河南新鄉(xiāng)都提到3次；長江流域蘇州和揚州共提及10次，鎮(zhèn)江和紹興也有出現(xiàn)。

圖4 萱草詩空間地域信息分布圖Fig. 4 Hemerocallis fulva poetry spatial regional information distribution map

2.4 《全唐詩》中的萱草“人—地—景”內涵綜合解讀

萱草文化內涵中的“人—景”關系分析圍繞通過語義分析方法在萱草詩中聚類出6種情感類型、5類景觀要素展開。萱草詩在進行景觀描繪時經(jīng)常同時出現(xiàn)情感的抒發(fā)，對44首同時包含景觀應用文化和人文情感文化的詩詞進一步分析，生成景觀要素的人文情感趨勢雷達圖（圖5）?？梢灾庇^表現(xiàn)出各類景觀元素與不同人文情感的關聯(lián)強度?？傮w上可以看出忘憂情感在各類景觀元素中都有很大程度的體現(xiàn)，是萱草景觀詩最突出最明顯的情感類型，其中戰(zhàn)亂別離情感與景觀聯(lián)系較少；植物景觀多表達忘憂、艷麗閨情情感；人文景觀在忘憂情感之外突出孝親鄉(xiāng)愁情感；城市景觀與艷麗閨情和壯志憂國情感聯(lián)系更為緊密；庭院景觀的忘憂、孝親鄉(xiāng)愁、隱逸悠閑情感分布均衡；尺度景觀多表達忘憂與君子憂國情感。

圖5 景觀情感雷達圖Fig. 5 Landscape emotion radar map

萱草植物文化內涵的“人—景—地”關系（圖6）。從地理分布上，受唐代都城所在地的影響，唐萱草詩呈現(xiàn)出以西安為內核的地理空間分布，植物結合宮廷城市庭院的景觀搭配，情感上傾向于懷古傷今、壯志憂國的情感類型。河南中北部以洛陽為中心的中原一帶，情感表達較少，但景觀描寫極為豐富，既有自然景觀的植物元素、山水尺度層面的渲染，也有對繁華城市和人文景觀的描寫。蘇揚地區(qū)對應著悠閑自得、忘憂的情感，景觀多為人文景觀與尺度景觀的搭配，這是由于唐詩多有文人閑居于此地，居于庭院卻不忘江湖。

圖6 景觀情感地域結構圖Fig. 6 Landscape, emotion, geographical structure map

3 討論與結論

基于唐代萱草詩的文本語義進行系統(tǒng)地文本挖掘研究整理和聚類分析，構建出萱草植物的“人—景—地”文化內涵體系，并得出以下結論：

（1）人文情感類型的萱草詩詞，包含有忘憂、孝親鄉(xiāng)愁、隱逸悠閑、艷麗閨情、君子憂國、戰(zhàn)亂別離等人文情感，顯示萱草人文情感文化的豐富多樣與更多可能性。

（2）景觀應用類型的萱草詩詞，側重對于景觀的描寫，重點表現(xiàn)萱草共現(xiàn)植物、人文元素、城市景觀氛圍、庭院與尺度元素。通過植物、人文、城市、庭院、尺度等元素的不同搭配，描寫出關于萱草的多樣化景觀，為庭院景觀設計、植物配置設計、城市綠地設計提供參考。

（3）空間地域類型的萱草詩詞，呈現(xiàn)出的不同地理區(qū)域各具有不同情感傾向與景觀搭配。“一地一文化，一地一景觀”的結果呈現(xiàn)對于搭建地域植物文化特色、構筑地域景觀具有積極意義。

基于唐詩文本的萱草植物文化內涵體系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的植物審美觀，對于當代萱草人文景觀構建以及在自然景觀的應用和區(qū)域景觀營造具有重大意義。在歷史長河中逐漸形成的萱草植物文化值得景觀工作者進一步挖掘與利用。

注：文中圖表均由作者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