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線上教學視角反觀線下教學的問題與改進方向

陶亞男

[摘要] 隨著中小學陸續(xù)開學，線上教學的討論熱度有所降低，但此次全國線上教學給我們的線下教學提供了鏡鑒，折射出線下教學存在的諸多問題。本文基于三地調查數(shù)據(jù)，從線上教學視角反觀線下教學的問題，以未來視野探索線下教學的改進方向，以期為教學實踐提供參考。

[關鍵詞] 線上教學視角;線下教學;改進方向

線上教學帶給我們的思考必將持續(xù)深入下去。新冠肺炎疫情引發(fā)的全國線上教學讓整個社會及教育界深刻認識到，隨著信息技術的普及、AI技術的應用，以及5G時代的到來，教學方式的變革勢不可擋，線上學習必然成為大勢所趨。可是，疫情引發(fā)的線上教學讓我們的師生不免出現(xiàn)消化不良的現(xiàn)象。問題出在哪里？有些問題看似是線上教學的問題，實則暴露的是長期的傳統(tǒng)線下教學的頑疾，我們應該把線上教學當作一面鏡子，反觀常態(tài)的線下教學。不少學者認為，我們的教育已然落后于時代的發(fā)展，而此次線上教學暴露出的問題也迫使我們反思：今后學校育人的方向是什么？課堂教學的著力點在哪里？應該怎樣利用傳統(tǒng)的線下教學，為學生的未來學習與終身發(fā)展助力？

一、線上教學調查與反思

（一）三地的調查數(shù)據(jù)梳理

據(jù)四川省南充市嘉陵區(qū)教育科學研究室蒲大勇、曹麗、王瑜三位老師對本區(qū)域8651名小學家長的調查分析發(fā)現(xiàn)，在“最近一周孩子的學習狀態(tài)”調查中，選擇“大人督促才學習”的占43.66%，選擇“自己能學習，時而開小差”的占38.96%，選擇“自己完全主動學習”的占11.29%，選擇“心思沒在學習上”的占6.09%。南充市家長認為，在線教學存在的12個主要問題中，排在前6位的依次是孩子聽課自由散漫（44.48%）、學習時間沒有規(guī)律（44.06%）、長時間在線學習影響視力（40.83%）、學習效果不好（34.25%）、課程碎片化（33.64%）、師生互動效率低（28.91%）。[1]

羅良建、李婷梅、王冀艷三位老師對成都市“小學語文線上教學現(xiàn)狀”的調查數(shù)據(jù)也顯示：關于教學效果，78.54%的教師認為“線上教學總體上沒有學校上課效果好”;關于線上教學面臨的問題，55%以上的教師認為，線上教學的主要問題集中在“沒有辦法組織學生互動”“對學生學習效果和過程不能及時了解”;關于復課，84.5%的教師最想得到的指導是“如何對學生進行前測，查漏補缺”。[2]

徐州市教育教學研究室小學語文教研員劉春老師，在2021年4月份組織全市小學語文教師和全市小學生參與了“徐州市2020年延期開學期間小學語文教師教學情況調查問卷”“徐州市2020年延期開學期間小學生居家學習情況調查問卷”，參與本次調查的共有10247位教師和270764位小學生。其中，針對“這段時間居家學習語文，您認為學生在學習上最大的變化是什么”這一問題，57.41%的教師認為“相當一部分學生自覺性比較差，收獲不大”，34.81%的教師認為“有些學生不僅沒有收獲，還有明顯的退步”。而對于“您認為對于學過的內容，學生到校后還要再學習一遍嗎”，23.99%的教師認為所有的都必須再學一遍，62.58%的教師認為可以選擇重點內容再學一遍。對照學生的問卷，反饋的數(shù)據(jù)也一一對應。徐州市的小學生在回答“學過的課文，到學校后你還想再學一遍嗎”這個問題時，56.95%的學生選擇所有的課文都再學一遍，40.56%的學生則選擇部分內容再學習一遍，只有2.49%的學生選擇“再學一遍沒意思，想學新的”。同時，在回答“家長在旁邊陪你學習嗎”這個問題時，30.02%的學生回答“偶爾在身邊”，17.23%的學生回答“家長沒空陪伴，自己觀看微課或者直播課”，1.62%的學生回答“沒看微課，不知道”，合計占比達到48.87%。

（二）三地的調查數(shù)據(jù)分析

基于以上三地疫情防控期間線上教學調查問卷的數(shù)據(jù)分析，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如下問題：

其一，關于線上教學或者居家學習的教學效果，教師、學生、家長三方都是不滿意的。這是三地調查中共同存在的較大問題。無論是南充、成都，還是徐州的教師，都有超過60%的人數(shù)認為線上教學的效果沒有線下教學效果好，不少學生、家長甚至教師自己都表示開學后要再進行一遍教與學。

其二，家長的陪伴、監(jiān)管對小學生的線上學習效果起到了重要作用。學生、教師、家長都認為小學生的學習缺少自覺性，在無人監(jiān)督的情況下學習效果堪憂，甚至學生自己都認為，開學后應該在教師的帶領下再學習一遍。

其三，互動效率低下。無論從家長、教師還是學生的調查反饋，都不難看出學生、家長對教師的依賴度還是很高的，希望能夠獲得與教師的高質量互動。

其四，不放心、不自信。教師、家長對學生的線上學習不放心，認為沒有面對面的監(jiān)督，不能保證學生都學會了，因而教學效果是不可靠的;同時，學生也普遍對自己的自主學習效果缺乏信心。

二、現(xiàn)象背后原因透視

（一）淺層原因透視

造成以上問題的原因是什么呢？從表面上看，至少有下幾點原因：

首先，線上教學倉促上馬，缺乏可借鑒的成功經驗，邊摸索邊前行，效率難免要低一些。

其次，教師霸占課堂話語權。所謂的線上教學只是把自己的教學設計通過PPT或者微課的方式呈現(xiàn)給學生看，滿堂講解，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教師一人在唱獨角戲，需要學生參與實踐的學習活動較少，學生往往處于陪聽、陪看，甚至陪著屏幕睡覺的狀態(tài)。

再次，線上教學把教師和學生分離在不同的時空，讓教與學的及時互動、反饋通路不暢。

最后，教師無法對學生實施實時監(jiān)管，小學生自覺性較差，學習狀態(tài)無法保證。不少學生抵抗不住網(wǎng)絡、媒體的干擾，出現(xiàn)逃課打游戲等現(xiàn)象。

（二）深層原因剖析

線上教學之所以出現(xiàn)以上問題，其深層次的原因在于長期以來我們傳統(tǒng)的線下教學還存在多層次、多方面、較嚴重的問題，此次透過線上教學這個放大鏡，清晰地投射了出來。

1.教學理念錯位，教為主，學缺位

相當一部分教師把“停課不停學”搞成了“停課不停講”“停課不停教”，把自己培養(yǎng)成了“麥霸”。一節(jié)網(wǎng)課教師可以從頭講到尾，還安慰自己造成這一現(xiàn)象的原因是無法與學生實時互動，無法組織學生進行小組學習，無法與學生“確認眼神”。

以上現(xiàn)象背后體現(xiàn)的實則是教師教育教學理念的陳舊與錯位，沒能對“教學的目的是幫助學生學習”“學生才是學習的主人”“教師只是學生學習的幫助者”等廣泛認同的教育理念產生較為深刻的認識。就像教練苦口婆心地給孩子講各種游泳的技巧，就是不讓他們下水去撲騰，這樣他們永遠也學不會游泳。而且，語文學科是一門學習語言文字運用的綜合性、實踐性學科，更需要給學生學習實踐的時間和空間，讓他們在自主摸索甚至自我摔打中，不斷反思，從而茁壯成長。若教師一直不停地講，那鍛煉的只能是教師的語言表達能力，學生的語文能力素養(yǎng)難以提升就成了必然。

實際上，線上教學也是可以實現(xiàn)導學、助學與互動的。我們應充分引導孩子主動開展課前預學，反饋學情，線上依據(jù)學情重點答疑解惑、有針對性地實踐提升。線上教學結束后，可以鼓勵學生繼續(xù)延伸學習，或者主題閱讀，或者專題采訪等，并在班級群里分享學習收獲。只要我們的理念正確，學習活動與師生互動依然能夠多樣性開展。

2.缺少未來眼光，一本經，念千年

“今天，我們正經歷一場革命”“這次革命的動力來自新技術”“我們生活在一個數(shù)字時代，學生們面對的是數(shù)字化的未來，機器人、軟件、人工智能驅動的機器等將逐漸吞噬當下的許多人力工作。應用基本事實的常規(guī)工作需求將越來越少，所以教育必須跟上時代的變化?！盵3]目前，我們的課堂仍然比較重視知識和經驗的傳授，諸如講授法、提問法等傳統(tǒng)教學方式還占據(jù)主導地位，忽視了學生個體的體驗、感受。“教育不應該專注于用新穎的事實裝滿學生的大腦，而要讓他們的思維引擎重新適應，用創(chuàng)造心態(tài)和思維靈活性去校正，去發(fā)明、發(fā)現(xiàn)或者創(chuàng)造對社會有價值的東西。”[4]

另外，霍華德·加德納在《奔向未來的人——五種心智助你自如應對未來社會》一書中，著力介紹了未來社會必不可少的五種心智——專業(yè)學術之智、綜合統(tǒng)籌之智、開拓創(chuàng)新之智、尊重包容之心和責任道德之心。這些心智的獲得，需要我們教育者具備未來眼光，對我們的教育教學做新的設計。

3.忽視綜合素養(yǎng)，重智育，輕其他

我們對學生的智力開發(fā)相當重視，卻疏忽了對非智力因素的開發(fā)。經常能夠看到一些智力較好的學生學習及發(fā)展不如智力中等，但學習目標明確、學習習慣好的學生等現(xiàn)象。從筆者在學生開學后，調查采訪各校對線上教學質量檢測反饋的情況來看，出現(xiàn)了這樣一個共性的問題——原本學習成績好的孩子，此次線上教學成績依然優(yōu)秀;原本成績相對落后的孩子，成績又出現(xiàn)了退步;中等生中有一部分出現(xiàn)成績大幅下滑的現(xiàn)象。為什么會出現(xiàn)如此的差異和變化呢？

我們不妨思考，一些學優(yōu)生在疫情防控期間線上學習、居家學習成績依然不掉隊，甚至還有新突破，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的自主學習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比較強，擁有良好的學習習慣、主動學習的熱情，并且他們在學習中找到了自信，體會到了學的快樂。而中等生和后進生在這方面則是比較欠缺的。智力因素是學習中的操作系統(tǒng)，非智力因素是學習中的動力系統(tǒng)，兩大系統(tǒng)協(xié)調發(fā)展才能促進學生全面、和諧、可持續(xù)發(fā)展?，F(xiàn)實的情況是，我們的課堂教學一貫高度重視開發(fā)學生的智力，疏忽了對非智力因素的開發(fā)，面對突如其來的居家學習、線上學習，學生非智力因素的不足這一短板便暴露無遺。

4.內容定位不準，重知識，輕能力

很多教師對教學任務的確定仍以學完教材為標準，而不是學生的能力水平和綜合素養(yǎng)是否達標，于是我們的教學內容就定位為學習教材內容，而不是借助教材培養(yǎng)能力，提升素養(yǎng)，塑造品格。因此，教材學不完就成了教師、學生、家長的心頭大患。與此同時，不少教師在線上與線下的教學中都更重視書本知識的傳授，有關閱讀策略、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培養(yǎng)與練習仍然偏少，造成了學生自學能力比較低下。

5.課程設置不全，重監(jiān)督，輕自律

當前，學校教育教學普遍重視對學生的監(jiān)督監(jiān)管，而缺少對學生自我管理的教育;或者這種教育僅滿足于德育教師的口頭強調，缺少必要的課程培訓。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自我管理、時間管理越來越重要，即使語文課程注重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tǒng)一，但我們的人文性要素所關注的也大多是家國情懷、高尚品質，很少涉及學生的自我管理。

6.信息技術焦慮，強堵塞，弱引導

學生對信息技術設備往往無師自通。在線上學習期間，有老師反映學生存在這樣一種現(xiàn)象——將屏幕分屏管理，一邊聽著課，一邊打著游戲，還能一邊聊著天。對此，多數(shù)教師采取的手段都是批評教育，嚴防死守。分析原因，學生這么做，從一個方面證明了線上教學的滿堂灌、一言堂對他們來說難以構成學習上的挑戰(zhàn);而小學階段學生的探索精神和創(chuàng)造能力又比較旺盛，且易受外力干擾，如果我們能充分設計有效的學習探究活動，讓學生積極參與其中，這樣教師會少些焦慮，學生也會多些學習投入。

三、線下教學的改進方向及策略

教是為了不教。作為教師，當下我們做的所有努力，都是讓學生離開學校后依然會學習，依然能主動成長。所以，這就要求我們所有的教育者應當直面現(xiàn)實，堅守本心，迎接未來。

（一）樹立未來視野，注重高階認知能力培養(yǎng)

核心素養(yǎng)是指學生應具備的適應終身發(fā)展和社會需要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面對社會的日新月異，人們必須不斷地學習才能適應社會，才能實現(xiàn)自身的不斷成長，因而學習力就越發(fā)重要。我們今天所教給學生的知識、技能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過時了，被淘汰了，但是學生只要具備了學習力這種關鍵能力，他們完全可以實現(xiàn)自我的不斷成長，以適應未來社會的變革。

未來的社會是學習者的社會，是創(chuàng)造者的社會，也是信息爆炸的社會。因此，我們必須從現(xiàn)在開始就要高度重視學生高階認知能力的培養(yǎng)，發(fā)展他們的高階思維，讓學生會獨立思考，會應用，會評價，會創(chuàng)造創(chuàng)新，會獨立地解決問題。

（二）堅守學生本位，在學習實踐中成長

越來越多的教育者認識到學生才是課堂學習實踐的主人，學習實踐的過程應該是學生親歷的。但是，不少人仍然僅把它當作一種理論，并沒有真正落實到每一節(jié)課的學習中。教師對答案獲取的重視要高于關注學生試錯成長的過程，教師對教學任務完成的重視要高于關注學生的課堂成長，這種只要結果而忽視學生學習過程的傾向目前依然比較嚴重。《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中強調“語文是一門學習國家通用語言文字運用的綜合性、實踐性課程”。實踐是誰的實踐？當然是學生！反觀我們的課堂，是誰在實踐？更多的是教師。教師每天都在實踐著曾經的“故事”，教師說得多、做得多，得到鍛煉的都是教師，而不是學生。因此，我們必須堅守學生本位，讓學生親身投入聽、說、讀、寫、思的實踐活動中，去摔打，去磨煉，這樣不管時代如何變革，學生都能夠很好地生存、發(fā)展。充分相信學生，予以正確引導與幫助，而不是一味阻止和強迫，提供自學、探索的機會，他們必將創(chuàng)造更多驚喜。

（三）智育與非智育并重，為學生的成長賦能

在新的創(chuàng)意不斷涌現(xiàn)的時代，智力顯得格外重要。親歷新冠肺炎疫情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我們分明感覺到，非智力因素更能使人獲得成功。那種越是艱險越向前的堅毅果敢，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持之以恒，更能讓人們在面對挑戰(zhàn)時，站得更穩(wěn)，走得更遠。所以，我們要重視非智力因素的培養(yǎng)，讓學生多一雙翅膀飛翔。

（四）進行自我管理課程開發(fā)，讓學生在自律中自強

自我管理能力十分重要，諸如時間管理、自我管理、自律等主題的自我教育，在這個快節(jié)奏、高效率的社會愈發(fā)重要。所以，我們的學校應該積極開設這樣的成長課程，作為語文教師，課堂教學中應該以文本的人文主題和語文要素落地為主線，培養(yǎng)學生的自我管理能力，提高學生的自律意識。

比如說，引導學生每天都規(guī)劃時間閱讀課外書，鼓勵學生自主做預習，并且反思一天的學習所得，戰(zhàn)勝各種干擾，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完成規(guī)定的任務，讓我們的學生在自律中自強。

（五）突破教材局限，整合提升能力

很多教師認為，教材教完了學習任務就完成了，如果教材教不完，那就是本學期的學習任務沒有完成。而隨著統(tǒng)編語文教材的誕生，可以清晰地看到，教材傳達的理念是用教材培養(yǎng)學生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我們應當用好前測充分了解學情，依據(jù)學情合理地統(tǒng)整教材。這一特殊時期，老師們需要堅定方向，靈活地對小學語文教材進行大單元、大情境統(tǒng)整教學，最終實現(xiàn)課程目標。

總之，教師需要樹立正確的教育觀、教材觀、學生觀，應具備未來視野，如此才能夠培養(yǎng)出面向未來的人，才會有勇氣與能力面對未來突發(fā)的教育風險。

[本文系江蘇省教育科學“十四五”規(guī)劃2021年度重大課題“基礎教育高質量發(fā)展戰(zhàn)略研究”（項目編號：A/2021/01）和江蘇省教育改革發(fā)展戰(zhàn)略性與政策性研究課題“江蘇教育領域風險研判與防范機制研究”（項目編號：ZZ/2020/16）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1]蒲大勇，曹麗，王瑜.學生家長對在線教學認知的實證研究：基于8651名小學生家長的調查與分析[J].教育測量與評價，2020（04）：25-29.

[2]羅良建，李婷梅，王冀艷.“停課不停學”小學語文線上教學現(xiàn)狀及教學建議[J].語文教學通訊，2020（12）：15-18.

[3][4]約瑟夫·E.奧恩.教育的未來：人工智能時代的教育變革[M].李海燕，王秦輝，譯.北京：機械工業(yè)出版社，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