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項目:2024年數字化學習技術集成與應用教育部工程研究中心創(chuàng)新基金項目“生成式人工智能賦能設計思維指導的項目化學習研究”(項目編號:1431001)
中圖分類號:G40-05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458x(2025)6-0020-15
一、引言
在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時代,盡管機器可以通過計算和處理數據來模仿人類思維,模擬對話和情感,為學習者創(chuàng)造個性化學習體驗,但它們缺乏與人類的情感連接,以及對真實人際關系中情感的深度理解。人類和人工智能在生物學上無法發(fā)展共情關系,同理心的超個人性質①阻止了它在數字領域的出現(杰里德·庫尼·霍維斯,2024)。丹尼爾·平克(Pink,D.)(2001,p.38)指出世界已經從過去的高理性時代,進人一個高感性和高概念的時代,人類進入了一個創(chuàng)新型社會一一創(chuàng)造者和同理心者的社會、模式識別者和意義創(chuàng)造者的社會。斯坦福大學人工智能實驗室主任李飛飛(2024)指出,人工智能時代教育的核心是同理心、智慧和創(chuàng)造力。AI難以具備產生情感的條件,AI情感的無主體性必須依賴人類情感的主體性才能實現(趙玄通,2025)。當AI能處理大部分理性工作時,唯有感性和創(chuàng)新能讓人獲得“人”的優(yōu)勢。微軟現任首席執(zhí)行官薩提亞·納德拉(Nadella,S.)同樣表示“同理心是最難學習的技能”,但它是職業(yè)發(fā)展的驅動力,是提升員工績效指數的必備要素,也是創(chuàng)新的驅動力(孫燕,2022)。未來的勞動力需要具備同理心以更好地面向人機共生的時代。盡管對同理心重要性的討論比比皆是,但對何為同理心以及如何讓其在普通教育中發(fā)揮關鍵作用的討論卻寥寥無幾,這與哲學和心理學中對同理心的豐富討論形成了鮮明對比(Risberg,2022)。本研究將同理心作為面向智能社會人之為人的特征,對這一問題展開深人探討。
二、同理心概念辨析
同理心起源于美學領域,并在哲學、社會學、醫(yī)學、心理學、設計學、工程學、教育學中得到了發(fā)展。美學家們在19世紀中期用德語單詞“Einfulhung”來解釋基于藝術作品的情感理解(Montero,2023)。羅伯特·費肖爾(Visher,R.)在其博士論文中首次明確“Einfulhung”的含義,指出我們具有一種奇妙的能力,能夠將我們自己的身體形式投射并融入客體的形式中(Vischer,1873),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被神秘地移植到且神奇地轉化為這個他者,在某種意義上和客體融合(Vischer,1873)。德國哲學家、心理學家特奧多爾·利普斯(Lipps,T.)將“Einfulhung”用于解釋審美體驗,指出同理心是認識到彼此是有思想的生物的主要基礎,人們通過同理心來認識和回應對方,而同理心通過投射和模仿,特別是對情感的模仿來實現(Lipps,1903)。在我國,在“Einfulhung”還未提出之時,《孟子·公孫丑上》就提到了“側隱之心”(南懷瑾,2017,p.170),指對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的能力,即“同情”,它是同理心在痛苦、憐憫情緒上的表現。1909年,心理學家愛德華·鐵欽納(Titchener,E.)將“Einfulhung”譯為“empathy”(Titchener,1909,p.21)。20世紀30年代,美學家朱光潛第一次把“empathy”引人我國,譯為“移情”,指主體把自己的感受、情感和思想注入對象使之被賦予主觀色彩的過程和結果(朱光潛,2009,p.59)?!癳mpathy”也被譯為“共情”和“同理心”。因此,實踐中“同理心”經常與“共情”“移情”和“同情”等概念混用。根據《心理學大辭典》:“移情”指在精神分析中個體將先前對某人或某事的某種情感轉移到其他新對象上的潛意識心理過程(林崇德等,2003,p.64);“共情”是治療者設身處地體會來訪者的感受、需求、痛苦等心理活動的心理歷程和能力,包括初級的共情和高級而準確的共情兩個層次(林崇德 等,2003,p.429);“同情”是理解他人的思想、感情和愿望并給予道義上的積極支持的一種情感(林崇德 等,2003,p.1252),包括心理情感和道德行為兩個層面?!缎睦韺W辭典》指出“同情心”重在“感人之所感”,以情為主,主要靠個人的生活體驗;“同理心”則是“感人之所感”和“知人之所感”的有機統一,既有情感因素,更有認知成分,并依靠認知能力實現心理換位(楊治良amp;郝興昌,2016,p.669)。同時“同理心”不僅僅是對痛苦的承認,它要求我們進入另一個人的情緒,真正分享他們的體驗(Wikiversity,2024)。
同理心經過百余年來在不同領域的發(fā)展,已經演變成一個復雜概念。心理學家馬丁·霍夫曼(Hoffman,M.)認為同理心包括情感和認知兩個層面:情感層面是對另一個人的替代性情感反應,涉及情緒感受、識別、回應;認知層面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內心狀態(tài)(思想、感受、知覺和意向)的認知覺知,包含設想他人、觀點采擇、理解(Hoffman,2000,pp.29-30)。讓·狄迪(Decety,J.)等基于四個可觀測的神經網絡,將同理心圖譜映射為情緒分享、自我意識、心理靈活性和觀點采擇、情緒管理四部分(Decetyamp;Moriguchi,2007)。同時,也有研究指出同理心還包括行為層面的外顯行為傾向或反應,如替代性軀體共鳴反應、關注他人行為動機、他人指向的外顯行為或行為傾向、基于模擬他人所處情境做出同理心行為(王啟忱等,2021)。社會心理學家馬克·戴維斯(Davis,M.)認為同理心包括個人和情境因素、發(fā)生在同理心者身上的過程、同理心情感性及非情感性結果三種必要成分,并將同理心分為觀點采擇、幻想、同理心關懷、個人痛苦感(見證他人消極體驗后感到痛苦)四個部分(Davis,1983)。在教育領域中,與之密切相關的一個概念是社會情感學習。社會情感學習理論強調情感識別、自我管理、社會意識、關系技能與負責任決策五大核心能力。同理心是識別情感和建立社會關系的基礎能力。麗貝卡·內萊姆(Nelems,R.)指出,同理心作為一種社會結構,是在與周圍互動過程中共創(chuàng)出來的,它需要所有參與者的反思、理解、認可和尊重,并隨著時間推移而演變(Nelems,2018)。因此,同理心也是社會情感學習中社會意識的重要組成部分。
盡管不同學科對同理心的操作性定義存在差異,但其作為“情感一認知一行為”動態(tài)統一體的本質特征已形成跨領域共識:1)同理心始于對他人情緒狀態(tài)的生物性感知,并經由認知系統解碼情境意圖,這種互動使個體能夠精準識別需求并提供情境適配的溝通支持,構成社會性實踐的神經一心理基礎;2)健康的同理心要求個體通過前額葉皮層介導的抑制控制,區(qū)分自我與他者情緒來源,避免過度共情導致的情緒耗竭或共鳴不足引發(fā)的社會疏離,這種調控能力使同理心從本能反應升華為可持續(xù)的社交情感技能;3)同理心不僅體現在情感、認知整合,更通過具身化行為外顯一—從微表情模仿到親社會行動,其本質是嵌人社會情境的實踐能力;4)同理心的強度與表達方式受個體經驗庫與即時情境線索共同調節(jié),它具有可塑性,這為教育干預提供了生物學與心理學雙重依據。
三、智能社會同理心缺失的問題及其培養(yǎng)價值
(一)智能時代面臨的同理心危機
1.技術依賴導致情感連接弱化
在智能時代,技術工具(如人工智能驅動的教育軟件、虛擬現實系統等)被廣泛應用于教育領域,基于屏幕、VR/AR等設備和技術的交互將成為主要互動方式。這種依賴于技術的互動會影響情感發(fā)展和同理心培養(yǎng)。神經科學研究指出,面對面交流中鏡像神經元的活動是人類同理心的生理基礎。鏡像神經元通過在自然面對面互動中整合多感官輸人(如眼神接觸、聲音語調、肢體動作)實現高效社交(Ferrariamp;Coudé,2018)。長時間屏幕使用減少了面對面互動,導致社交技能退化和情感疏離。人工智能雖然在表達同理心方面表現出色,但它畢竟沒有真正的情感,其“同理心”是基于算法和語言模型生成的,而不是像人類一樣,源于內心的真實感受(Ovsyannikova etal.,2025)?!叭藱C共情”是一種不真實的、想象性的知覺現象,并帶來自主性降低的倫理風險,具體表現為情感欺騙和行動力降低(苗芳艷amp;劉鴻宇,2024)。中國科學院院士蒲慕明認為,同理心主要來源于人與人之間的真實接觸,一個小孩子如果長期只跟機器玩,不跟人交流,他可能就沒有辦法演化出同理心(張從志,2025)。
2.個性化學習可能導致協作能力衰減
人工智能驅動的個性化學習系統雖提升了知識傳遞效率,卻可能制造“算法繭房”。基于用戶畫像的精準推送使學生長期接觸相似認知范式,削弱了異質性觀點碰撞引發(fā)的認知沖突一—而這正是發(fā)展換位思考能力的關鍵。根據讓·皮亞杰(Piaget,J.)的認知發(fā)展理論,認知沖突是促進認知發(fā)展的關鍵因素。當個體接觸異質性觀點時,會產生認知沖突,并通過同化和順應調整和擴展自身認知結構,不僅能深化認識,還能培養(yǎng)換位思考和同理心。同時,學生通過集體協作學會如何與他人溝通、協商和解決問題,通過與具備不同背景和多樣化觀點的個體進行互動,產生更具創(chuàng)新性和全面性的解決方案。然而,人機協同可能會導致面對面課堂中通過角色扮演、辯論等活動形成的群體情感場域被算法解構消減,學生失去在復雜人際網絡中調節(jié)情感張力的實踐機會。
3.智能評估過度量化導致價值觀教育缺位
在智能時代,人工智能基于數據驅動和經驗歸納的決策邏輯,缺乏道德考量和真實情感的體驗,其算法偏見、策略性欺騙、情感與倫理缺失等問題可能導致人類主體性弱化甚至異化,以及人類價值的邊緣化,加劇技術對人的支配和社會的不平等。當前社會最大的問題不是人被人工智能代替,而是人變得越來越孤獨,逐漸喪失人之為人的特性,缺乏社會性,缺乏人文關懷(孫會,2021)。智能評估系統依賴大數據和算法,將學習成果簡化為可量化的參數,如準確率、響應速度、完成率等。過度依賴量化指標,可能導致教育目標的窄化和扭曲,忽視學生的個性和全面發(fā)展需求以及道德教育的缺失等問題,進而引發(fā)教育倫理的深層危機。
(二)智能時代同理心培養(yǎng)的價值
1.守護人之為人的根本
一切學習都是內蘊了同他人之關系的社會性實踐(佐藤學,2004.pp.39-40)。人類具有“能動”與“體驗”的雙重特質(喻豐,2020)。能動性體現為人類作為道德主體的自主決策能力,使其能夠對技術應用進行倫理反思與價值判斷;體驗性則源于對情感、社會關系的深刻理解,尤其是對愛、懷舊、尷尬等人類“次級情緒”的感知一一這些情感植根于人類獨特的生物、心理和社會背景,無法被算法通過數據歸納或表層模仿所復刻。同理心不僅要求個體具備共情他人情感狀態(tài)的能力,更強調基于道德判斷主動回應他者需求的實踐,是能動和體驗的綜合體現。同時,一切人工智能技術最初均為人類所開發(fā),并會按照人類最初設定的算法,以及投喂與生成的語料持續(xù)學習和進化,最終產生超越人類的強大能力。人類只有保持同理心,保持善意和感恩,才能開發(fā)善意的算法、生成充滿善意和感恩的人工智能,并且不反噬人類。因此,同理心不僅是智能社會中“人之為人”的根本,是抵御技術異化的核心能力,還是人與人工智能和諧共生的持續(xù)動力。
2.促進跨文化理解
中國作為“一帶一路”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倡導者,跨國家、跨文化交流將日益頻繁,跨文化交流和國際理解是個人和組織不可或缺的能力。智能社會中人們雖然能借助人工智能實時翻譯進行基本交流,但人工智能無法完全理解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價值體系與情感復雜性。同理心作為情感與認知的統一體,能夠幫助學習者依靠認知能力實現心理換位(楊治良amp;郝興昌,2016,p.669),從而在跨文化交流與國際理解中更好地接受世界的多樣性與復雜性。通過培養(yǎng)同理心,個體能夠以開放的心態(tài)跳脫自身文化視角局限,站在他人的文化框架中,積極與多元視角互動,尊重并深人理解文化差異背后的歷史與價值邏輯,打破刻板印象與文化壁壘,彌合理解上的鴻溝,增強對多元文化的包容性和適應性,尋找不同文化間的契合點,建立真正的文化理解與更深層次的情感連接。正如查爾斯·達爾文(Darwin,C.)和保羅·艾克曼(Ekman,P.)所發(fā)現的,同理心是理解他人的一種方式,是超越國界將人們聯系起來的一種通用語言(丹尼爾·平克,2001,p.129)。
3.落實學習者中心理念
研究發(fā)現,具有強烈同理心的師生關系對學習的影響更為顯著,甚至達到了個性化學習的2.5倍(杰里德·庫尼·霍維斯,2024)。學生從有同理心的老師那里得到指導會感到有動力,并開始參與更具挑戰(zhàn)性的活動,思考更全面(Lopez-Leónamp;G6mezValdez,2018)。智能時代,從教師設計向共同設計轉變是打造以學習者為中心的課堂的重要轉變(Wagner,2024,pp.13-29)。設計領域“以用戶為中心”的理念和教育領域“以學習者為中心”的理念高度一致。同理心讓教師、設計者、產品開發(fā)者對學習者有深度的認知,并將其落實到設計細節(jié)中,注重學習者的情感體驗與學習感受。設計領域的大量研究與實踐表明,基于同理心的用戶參與式協同設計是未來重要的發(fā)展方向。這也是教育領域面向智能社會深度落實“以學習者為中心”理念的必然選擇。無論是教師的學習設計,還是各類高質量教育資源、教育教學平臺與環(huán)境的設計和開發(fā),都應該落實“以學習者為中心”的理念,以適應未來日益關注以人為本、注重體驗的智能社會發(fā)展需求。
4.引領未來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趨勢
當下對體驗的重視促使國際上開始挖掘同理心對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的價值,并制定該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的同理心模型。例如,在工程類專業(yè)中工程師通常以技術為中心,他們可能缺乏足夠的同理心來全面理解用戶的實際需求和情感狀態(tài)。為幫助工程師學會如何更好地理解和應用同理心,約阿希姆·瓦爾特(Walther,J.)等把同理心培養(yǎng)作為連續(xù)的框架納人本科工程設計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將同理心培養(yǎng)與專業(yè)教育結合,提出包括技能、導向、存在三個維度的工程設計專業(yè)同理心概念模型(Walther etal.,2017),并開發(fā)了一個包括遇見他人、自我和他人意識與情感分享、情感回應、模式切換四模塊的《促進本科工程教育同理心溝通模塊手冊》(Sochackaetal.,2020),實現從專業(yè)同理心概念模型到結合專業(yè)的培養(yǎng)方法轉變,用于指導實踐。薩利赫·阿夫魯格(Afroogh,S.)等在災害后社區(qū)重建工程教學實踐中,提出一個包括情境學習、轉化學習、基于設計的學習、臨床工程四類學習理論,系統、主觀和批判三類分析技能的同理心工程教育框架,主張將學習理論和分析技能結合,在真實世界中開展設計實踐,從傳統線性思維轉向復雜系統思維(Afroogh etal.,2021)。塞西莉亞·桑斯(Sanz,C.)等從技能、專業(yè)表現、全球公民三個維度建立計算機科學專業(yè)學生同理心發(fā)展模型(Sanzet al.,2023)。這些研究將同理心從自身的概念及通用設計情境中脫離,將其作為專業(yè)學習發(fā)展的重要部分,這是智能時代引領專業(yè)發(fā)展和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的重要趨勢。
四、基于設計思維的同理心培養(yǎng)路徑
同理心不是一種固定的遺傳特征,而是一種可以通過實踐增強的能力,在整個生命周期都可增長(Ohetal.,2020)。根據應用同理心的目的和深度,同理心可分為基本同理心、功能同理心和深刻同理心三類(Cooper,2004)?;就硇闹附⑼硇年P系的基本特征和交流方式,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功能同理心是一種和他人建立聯系的方式;如果引導得當,隨著時間的推移,基本同理心可以發(fā)展成為深刻同理心,從而形成對他人在社會、歷史和關系情境下的豐富理解。心理學研究表明,認知、情感的發(fā)展在成年早期趨于成熟,但具備同理心的潛力并不意味著在實踐中能夠使用,我們需要培養(yǎng)人們在具體情境中運用同理心的能力。體驗式、教導式、技能訓練、正念訓練是心理學中常見的同理心訓練方法。有研究指出社會同情的培育可通過社會調查、人文和藝術教育、社會角色體驗扮演及人類基本教育(如博愛、人權等價值觀念教育)來實現(石中英,2012),也可以通過提升學生的道德敏感性、培植他者意識,引導學生開展反思性傾聽、提升協商精神,并通過服務本位的學習發(fā)展關懷倫理等方法發(fā)展同理心(李紅恩等,2024)。這些方法雖有價值,但是未能系統性深入回應智能時代面臨的同理心缺失問題。同理心既可以教也可以學,但教育工作者需要找到更獨特的方式來促進其發(fā)展(Borba,2017,p.13)。盡管當前教育領域對同理心培養(yǎng)的研究相對較少,但設計領域由于其必須深刻理解用戶需求與特點,才能設計和開發(fā)良好用戶體驗的產品,使其基于設計思維發(fā)展了一套不同于心理學同理心訓練的系統性理論方案和成果。這些成果為教育領域面向智能社會的同理心培養(yǎng)提供重要指導。本研究在系統梳理這些成果的基礎之上,結合同理心的情感一認知一行為視角,構建了如圖1所示的基于設計思維的同理心培養(yǎng)框架
面向智能社會應該以設計思維為基礎構建整合式教學模式,依托同理心過程框架的發(fā)現、沉浸、連接和分離四個階段,運用協同設計冰山模型挖掘隱性需求開展協同設計,過程中保持對人、協作、設計和技術的敏感性,建立包含文化一思維模式一方法論一方法一工具五層級的同理心培養(yǎng)生態(tài)系統,以培養(yǎng)人的深刻同理心,實現同理心從理念到落地的系統性轉化。該框架具體包括五層級的路徑,下面將分別加以論述。
(一)以設計思維為基,構建整合性教學模型
設計思維是一種在特定環(huán)境下將創(chuàng)造力、同理心和理性結合起來,找到解決方案的能力,它堅持以人為本,強調以用戶為中心、關注用戶體驗,通過理解和滿足用戶的需求來開發(fā)解決方案。設計思維實踐中包含了師生之間、協作同伴之間、設計者與用戶之間以及人與自然、環(huán)境、技術之間的多種關系,同理心是其綜合多種關系的基石。設計思維以同理心為核心的特征及實踐特性決定了設計思維指導的人才培養(yǎng)和教學創(chuàng)新是同理心培養(yǎng)的重要方式和手段。已有研究指出設計中的同理心可分為三類,用同理心設計、為同理心設計、設計同理心,分別強調在設計過程中運用同理心、促進同理心、創(chuàng)造同理心制品(Wachowicz etal.,2016)。同理心既是設計工具,也是互動和反思過程,更是在實踐運用中不斷發(fā)展成熟的能力。設計思維是同理心教學的有效策略。在設計教育中融入同理心可以促進學生認知、元認知及情感發(fā)展,推動學生與用戶、同伴、教師間的人際互動,改善協作和設計情況,增強對社會問題的感知和理解,促進職業(yè)和個人發(fā)展,提高學習效果(Efiltiamp;Gelmez,2023)。在設計思維指導的項目化學習中,同理心貫穿項目化學習始終,是面向實踐問題解決的創(chuàng)新型人才培養(yǎng)關鍵(王志軍amp;嚴亞玲,2023)。因此,設計思維和同理心二者一體兩面,具有天然的一致性。在智能時代,教育領域可以借設計思維之力,筑同理心培養(yǎng)之基。當下,同理心不僅可以通過設計思維融人“大概念”“大單元”“項目化”“STEM”“跨學科”“超學科”等整合性教學之中,探索整合式教學模式,也可以用于優(yōu)化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體系。
(二)依托同理心培養(yǎng)框架實現情感內化
同理心不僅是一個價值追求目標,還需要通過一系列的認知和情感過程來實現。設計中的同理心培養(yǎng)框架包括發(fā)現、沉浸、連接和分離四個階段(Kou-prieamp;Visser,2009)。在發(fā)現階段,設計師接觸用戶,激發(fā)好奇心和探索意愿。在沉浸階段,設計師打開自己,不加評判地采納吸收用戶觀點,通過故事講述和數據分析深入理解用戶的生活和需求。在連接階段,設計師反思自己或親友的經歷,建立情感連接,尋找意義。在分離階段,設計師離開用戶世界,以設計專家的身份嘗試理解用戶視角下的所有見解,并將其轉化為可交付的設計成果。以上各階段都包括動機、認知情感結合、充足的時間三要素。過程中設計師會經歷從發(fā)現階段第一人稱視角到沉浸與連接階段第二人稱視角,再到分離階段第三人稱專家視角的轉換。該框架從過程視角建構了同理心設計的理論基礎,為設計實踐提供指導,適用于用戶研究、團隊溝通和創(chuàng)意設計三大領域,明確了與用戶直接接觸的方法(研究)、向設計團隊傳達用戶研究結果的方法(溝通),以及激發(fā)設計師在與用戶相關的領域中開展自身體驗的方法(創(chuàng)意)。在創(chuàng)新主導、人機協同的智能社會中,用戶研究、團隊溝通和創(chuàng)意設計是人類區(qū)別于人工智能且不被人工智能所替代的關鍵。教育教學的開展和相關產品的設計遵循“以學習者為中心”理念,其核心在于教育工作者要具備同理心,關注用戶,研究用戶。發(fā)現一沉浸一連接一分離的同理心框架,不僅是幫助教育工作者落實“以學習者為中心”理念的指導框架,也是面向智能社會學習者與智能體相處的參考框架。教育工作者通過有意識地運用該框架促進同理心的內化和培養(yǎng)。例如教學中,教師在發(fā)現階段的核心任務就是激發(fā)學習者的興趣和好奇心,創(chuàng)造機會讓學習者探索和識別生活中的不良現象和體驗,轉化為待解決的問題,從而強化學習者的動機、對現實社會的關注程度和問題意識。在學習者完成相關任務的過程中,生成式人工智能可以提供大量真實世界的數據和案例,將學生從煩瑣冗雜的數據收集與分析中解放出來,釋放更多的心理空間和韌性去想象、共情和創(chuàng)造。由此,學習者不僅能夠快速找準問題,積極與他人溝通,形成好的創(chuàng)意,還能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同理心和社會責任感,成為適應智能社會的創(chuàng)新人才。
(三)運用協同設計冰山模型挖掘隱性需求
用戶參與的協同設計是設計中融入用戶體驗和需求的重要方法,設計過程中存在“我一你一他”三種視角,但單一視角并不能達到同理心設計的目的,設計者需要先具備相關的生活經驗,通過活動激活或創(chuàng)造相關體驗,讓自身先形成一定認識。設計中的同理心通過情感興趣、敏感性、自我意識、個人體驗和混合視角五個因素來實現(Smeenketal.,2019b)。前三個是設計者的思維模式,個人體驗是信息源,混合視角是設計方法,它通過穿越或整合其他四個因素形成一個動態(tài)的、關聯的過程。結合認知過程一情感體驗、自我一他人導向兩個維度(Hessamp;Fila,2016)和專家—參與者心態(tài)、研究主導—設計主導的工具方法(Sandersamp;Stappers,2008),維娜·斯米克(Smeenk,W.)等構建了協同設計中融合上述三視角、五因素和四維度的同理心形成指南(Smeenk et al.,2019a ),以及如圖2所示的協同設計同理心形成冰山模型(Smeenk,2022)。
模型分為“水上”和“水下”兩部分,“水上”部分為利益相關者所說、所想、所做和所用的事實和顯性知識,包括設計者通過訪談和觀察等方法在認知層面對所獲取用戶信息的理解?!八隆辈糠謩t需要設計者獲取和挖掘利益相關者的隱性(或潛在)價值觀與所知、所感、所需。設計者開展注重情感驅動和體驗性的生成性協同設計,且需要不斷識別和比較自身與用戶及利益相關者的經歷、想法的區(qū)別,通過視角切換,形成深刻見解。
協同設計同理心形成冰山模型是一個綜合性指導模型,它對同理心設計所涉及的各類因素和關系進行了系統性表征,深刻揭示了用戶參與協同設計時同理心形成的復雜性。在日益復雜的智能社會中,這種用戶參與的協同設計是教育領域挖掘隱性需求的重要方法。“以學習者為中心”理念要落實在設計中,就必須多維度思考問題,形成既遵循專業(yè)目標又具有良好體驗的教育方案和產品。因此,前述指南和模型對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方案、課程、學習資源、學習平臺、認知工具、教育智能體等的設計都有重要指導作用,其設計過程也潛移默化地培養(yǎng)和發(fā)展設計者的同理心。面向智能社會,教育工作者要以智能技術為基礎,把握好情感—認知、自我一他人、設計一研究、專家一參與者四組關系以及第一、第二、第三人稱三種視角,開展人機協同用戶參與的同理心設計,讓智能化學習設計和產品設計滿足用戶需求,創(chuàng)造良好體驗,引領創(chuàng)新發(fā)展。
(四)通過人、設計、技術與協作四層面敏感性優(yōu)化教育實踐
設計領域同理心主要用于用戶研究、團隊協作、創(chuàng)意構思和原型設計。這些情境不僅是同理心的應用情境,也是培養(yǎng)同理心的重要途徑。面向智能社會,教育領域可以參照設計領域對人、設計、技術和協作四層面的敏感性(Mattelmakietal.,2014)優(yōu)化教育實踐,培養(yǎng)教師和學習者的同理心。敏感性是指人對用戶、環(huán)境、文化和情境的深刻理解和感知能力。對人的敏感性可以獲取靈感,理解用戶及其情境。用戶研究的關鍵在于獲取用戶需求,理解用戶觀念,結合用戶特征思考設計。相較于視頻和事先組織的用戶資料,直接與用戶接觸、角色扮演更能激發(fā)對用戶的同理心(Yesiltepe&Demirkan,2023)。情景模擬和角色扮演有助于情感體驗,用戶畫像、同理心地圖則有助于反思(Chang-Arana etal.,2022)。對設計、技術的敏感性有助于尋找潛在設計方向和解決方案,可使用生成性、原型和可視化工具或各種類型的技術溝通和探索問題,AI技術為設計想法的產生、可視化、體驗優(yōu)化提供支持。對協作的敏感性是根據協同設計者、決策者和組織者的不同需求調整設計流程。團隊能夠影響個體對用戶、對同伴的同理心,在組建團隊時,可采用跨學科、跨專業(yè)、男女組隊、用戶參與等方式,通過提高項目管理能力、建立開放的團隊文化、階段性交流匯報、使用協同設計工具等方式促進多種觀點互動,豐富同理心視角。
(五)建立文化一思維模式—方法論一方法—工具與技術五層級同理心培養(yǎng)生態(tài)系統
成功的設計不僅需要使用特定的工具和技術,還需要在整個組織內部建立一種鼓勵從用戶角度出發(fā)、采用合適的方法和方法論并保持正確思維模式的同理心文化。這種文化可確保同理心在組織各層面都得到重視和應用。文化和方法論變革對于組織各個層面來說至關重要。在組織發(fā)展的過程中,要在組織內部不同層級嵌入同理心設計原則,促進跨學科合作,確保設計過程能真正反映和滿足用戶需求與體驗,最終推動持續(xù)創(chuàng)新,提高設計質量,增強組織對市場變化的適應能力。基于此,卡羅琳·波斯特瑪(Postma,C.)提出了包括文化、思維模式、方法論、方法、工具與技術五個層級的同理心設計實踐模型(Postmaet al.,2012):1)文化是組織內部共享的價值觀、信仰和行為準則,強調組織對用戶洞察的重視程度,以及這種重視如何在日常工作中得到體現;2)思維模式指個人或組織內在的思維方式和態(tài)度,特別是對于設計實踐的態(tài)度,包括對用戶中心設計的價值和重要性的認識;3)方法論是指導方法的選擇和應用的更高層次的框架,涉及設計研究的整體理論和策略;4)方法關注如何組織和實施這些工具與技術,包括一系列的步驟和流程,以確保設計研究的有效性;5)工具與技術指導設計研究中使用的具體工具和技巧,如用戶訪談、問卷調查、原型制作等。
同理心設計實踐層級從系統層面闡述了一個組織深度推進同理心設計實踐的關鍵要素與過程。其中,文化是根基,需要組織轉變思維模式,掌握相關方法論,并采用具體的方法以及相關工具和技術來最終落實同理心設計實踐。面向智能社會,教育領域應該建構同理心文化,開展以人為本的教育教學創(chuàng)新,注重人的同理心培養(yǎng)。這不是單一技術或工具層面的操作,而是需要從文化、思維模式、方法論和方法層面開展系統性變革,才能建構起一個關切用戶、關心人的創(chuàng)新型組織,建構同理心培養(yǎng)生態(tài)體系。尊重個體、包容多元、鼓勵探索與創(chuàng)新的文化環(huán)境是教育創(chuàng)新的基礎。這種文化氛圍允許每一個主體自由表達想法,嘗試新事物。用戶導向的思維模式會促使教育者洞察學習者及其他教育主體的需求和痛點,精準定位,基于快速的信息獲取,運用批判性思維和創(chuàng)造性思維,設計出更貼合實際且富有創(chuàng)意的教育方案與產品。方法論層面是采用迭代優(yōu)化的方法,保障教育創(chuàng)新的可持續(xù)性和適應性,不斷根據變化的環(huán)境、用戶的需求和反饋,完善設計與產品。同時,借助同理心設計,個性化教育方法得以充分發(fā)揮。工具與技術層則是對設計和創(chuàng)新的具體落實。
五、總結
人工智能作為一項新質生產力,尤其是生成式人工智能作為人類知識共創(chuàng)伙伴(王志軍等,2024),正在改變人類的學習方式、教育方式和未來社會對人才的需求。算法支持的自適應社群化學習將成為未來學習的新形態(tài)(王志軍amp;吳芝健,2023)。面對日益復雜的智能社會,無論是問題解決還是知識創(chuàng)生都需要人與人、人與智能技術的高度協同。同理心作為人類區(qū)別于人工智能的重要特征,是人之為人的根本。應對高速發(fā)展的智能社會,教育領域應該把人的同理心培養(yǎng)作為人類面向智能社會的核心關注點。本研究對同理心的概念、智能社會可能出現的同理心缺失問題和同理心的價值進行了梳理,并從設計思維視角建構同理心培養(yǎng)框架和路徑,嘗試為破解智能教育中的情感缺位困境提供系統化解決方案,為教育技術開發(fā)者、政策制定者及一線教師構建人機協同的新型教育范式提供理論依據與實踐指南。鑒于同理心本身的復雜性及其在智能社會日益凸顯的重要性,當下教育領域對智能時代的同理心關注還不夠,希望未來有更多研究者關注面向智能社會的同理心培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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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Do Humans Differ from AI: Design Thinking-Driven Empathy Cultivation Path in an Intelligent Society
Wang Zhijun, Liu Xiangjun and Su Chenyu
Abstract: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AI technology continues to blur the boundaries between humans and machines,while empathy,a core trait distinguishing humans from machines,will face severe challenges in technology-dependent intelligent societies, including weakened emotional connections,diminished collaborative capabilities,and a lack of values education. Grounded in the question of \"how do humans differ from AI\",this study adopts an interdisciplinary perspective integrating design and educational technology to systematically construct pathways for empathy cultivation in intelligent societies.By analyzing the historical evolution of empathy acrossphilosophy, psychology, and design disciplines,we reveal its core characteristics as a unity of “emotion, cognition and behavior” and identify its four key values in intelligent societies: 1) safeguarding the essence of humanity;2)fostering cross-cultural understanding;3) implementing learner-centered concept;and 4) guiding future professional talent development. Based on design thinking,this study proposes empathy cultivation path:1) Building integrated instructional models rooted in design thinking; 2) Internalizing empathy through the process framework (discovery, immersion,connection and detachment);3) Uncovering implicit needs using the co-design iceberg model; 4) Optimizing educational practices through the four-layer sensitivity (human,design, technology and collboration); and 5) Establishing a five-tier empathy cultivation ecosystem (culture, mindset, methodology,method, tools and technologies).The research provides systematic solutions to address emotional deficits in intelligent society, offering theoretical foundations and practical guidance for educational technology developers,policymakers, and educators to build human-AI collaborative educational paradigms.
Keywords: empathy; design thinking; intelligent society; learner-centered; generative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uthors:Wang Zhijun,professor of the Jiangsu “Interneteducation”Research Center, Jiangnan University (Wuxi 214122); Liu Xiangjun, graduate student of the Jiangsu “Interneteducation” Research Center, Jiangnan University (Wuxi 214122); Su Chenyu, graduate student of the Jiangsu “Interneteducation” Research Center, Jiangnan University (Wuxi 214122)
責任編輯 郝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