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1930年代七篇演講考釋

摘" 要：蔡元培1930年代的七篇演講記錄為《蔡元培全集》所未收，分別是在第四屆全國運動大會期間的兩篇演說，在華東基督教教育會第十六屆年會的演說，在同濟大學的兩次演說，在現(xiàn)代德國印刷展上的演講和在著名報人李浩然五十壽宴上的講話。它們的發(fā)現(xiàn)，無疑將有助于《蔡元培全集》的修訂與完善，同時亦裨益于我們深入認識與研究蔡元培的教育思想、生平活動和人際交往等。

關(guān)鍵詞：蔡元培;演說;教育思想;人際交往

作為一位教育家、政治家，蔡元培開展從教與從政活動的重要形式之一是發(fā)表公開演講。中國蔡元培研究會編纂、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至1998年間出版的《蔡元培全集》收錄了大量演講，但仍不免有所遺漏。筆者曾撰《蔡元培三篇演講鉤考》《蔡元培四篇演講考釋》，鉤沉了多篇集外演說。茲又輯得蔡氏1930年代的七篇集外演講，特披露于此，并試作考讀。

一、在全國運動大會期間的兩篇演說

“為提倡國民體育，發(fā)揚民族之精神”，1930年4月1日至11日，中華民國第四屆全國運動大會在杭州舉辦。據(jù)4月9日上海《民國日報》消息《蔡元培赴杭 王綱同行》，蔡元培本日由上海赴杭，同行者有圖案專家王綱。下午7時，浙江省黨部與浙江省政府在西湖博覽會大禮堂舉行歡迎全國運動會選手大會。蔡元培、蔣夢麟、葉溯中等相繼演說。11日上?！稌r事新報》上的《前夜之聯(lián)歡會》曾刊出各要人的演說大意。同年出版的《全國運動大會總報告》中收錄了一篇《蔡孑民先生演說詞》，較為詳細地記述了蔡元培4月9日的演說，全文如下所示（原文句號到底，茲重新標點）：

諸位運動員，諸位同志，兄弟今天頭一天來參觀，已經(jīng)很遲了，覺得很佩服全國運動大會，中國還是第一次，而且開的時候，有許多選手參加，不僅是男子，女子也很多，前途是很可抱樂觀?，F(xiàn)在運動會，快完畢了，諸位的熱心運動，很多人說過，兄弟今天來說注重運動的原因。

我們贊成運動，不僅是要少數(shù)人在會場里表現(xiàn)能力，而要全國民眾，在水平線上表現(xiàn)，因為沒有別的方法，只有選手參加而表現(xiàn)。

運動有兩種的意義，一在人類的身體康健，一是人類競爭狀況。中間的規(guī)則，要人類不忘記競爭，不忘記規(guī)則，要養(yǎng)成這種習慣就是運動。

英國牛津劍橋，都以運動養(yǎng)成能力，每年有一種競爭比賽。英國靠海，尤其注重運動，我們看到外國的運動場里，不僅是運動的人員，就是看運動的人也很多，就因為運動的包含了這兩種意義。我們運動也不僅是競爭，所以有第一的意義，就單是表示這團體健全的代表。例如全國第一的遠東運動會，不見會第一罷。遠東第一的，不見得世界第一罷。再換句話說，今年第一的，明年未必會第一了?？梢詴缘玫谝?，是代表一個地方的了。所以勝的也無可驕傲，敗的也不必恥辱。因為他起初不知人家怎樣，現(xiàn)在失敗了，實在得了一個教訓，更要努力。所以勝的人，不能輕視敗的，要希望他，和我們一樣，或者更好。敗了的人，對于優(yōu)勝者，不能嫉妒，應該模仿他，希望和他一樣，自己去努力。

所以兄弟希望勝的不要滿足，而要努力。失敗的更要努力，不僅是個人努力，而全體努力。

因運動會已接近尾聲，蔡元培遂以“兄弟今天頭一天來參觀，已經(jīng)很遲了”開場。蔡元培4月9日抵杭后即奔赴運動賽場參觀?！度珖\動會總報告》中的《會場紀略》中特意提到當天“中央委員蔡元培先生，亦自京來杭參觀，頻頻拍掌，蓋對茲二千余健兒之活潑態(tài)度，勇敢精神，靡抱樂觀也”①。據(jù)書中《全國運動大會各種獎品登記簿》可知，為了表示對運動會的支持，蔡元培向大會贈送一盞銀杯作為獎品，但未指定具體獎勵何種項目。

蔡元培對運動會的熱心與其教育思想息息相關(guān)。他認為，培育健全的人格，德、智、體、美四育同等重要。執(zhí)掌北大期間，即提倡學生創(chuàng)立體育會、音樂會等組織。1917年他在天津南開學校的講演中曾極力申說體育的重要性：“殊不知有健全之身體，始有健全之精神;若身體柔弱，則思想精神何由發(fā)達？”并呼吁全民體育：“以體育之提倡，貴乎全體四萬萬人中。”②1920年他在新加坡南洋華僑中學的演說中更是將體育置于四育之首，強調(diào)“體育的不可輕忽”③。運動會是普及全民運動，增強國民體質(zhì)的重要渠道。1922年4月，蔡元培為北京大學舉辦春季運動會撰寫了《運動會的需要》一文，并為運動會致開幕詞。他陳述了學校開辦運動會的三點好處：“鼓勵運動的興會”、“加增校外同學的社交”和“養(yǎng)成公德：團體的榮譽，就是個人的榮譽”，并就最后一項強調(diào)“敗則反求諸己，不怨尤，不嫉妒”。顯然，這種反對以勝敗為最終目標的體育觀與上述1930年的演說中“敗了的人，對于優(yōu)勝者，不能嫉妒，應該模仿他，希望和他一樣，自己去努力”相呼應。

中華民國第四屆全國運動會的競賽項目于1930年4月10日全部完成。當晚7時，上?！稌r報》總經(jīng)理黃伯惠與駐杭代表蔡仁抱在聚豐園設(shè)宴招待各方要人，蔡元培、蔣夢麟、譚熙鴻等赴宴。席間蔡元培曾作簡短演說，內(nèi)容載4月11日上海《時報》“全國運動會特刊”第十一期《教育界名宿蔡元培氏贊美〈時報〉革新精神 譚熙鴻氏指出〈時報〉兩大特點》文中，現(xiàn)整理如下：

現(xiàn)在世界趨重科學，抽象的事物，恒不敵具體者之易于動人觀感。如學校之采用教材，首重雛形，圖畫，蓋一切事物之真相能直接耳聞目見，最為準確。間接的傳述，除文字描寫外，至少須有圖畫以表彰之，庶與事實之真相相近。我國古代偏重文字，寫實之圖畫闕然，相傳迄今，考古家引為遺憾。今《時報》寫實之照片獨多，增加新聞之價值不少。此次大會特刊之受人歡迎，亦正以此。本人對于圖畫，素表同情，況《時報》時?？枪盼镎掌?，此舉于考古家獨多利賴，是深望新聞界注意及此。

據(jù)報道，宴會當晚10時散席。4月12日上?！渡陥蟆贰叭珖\動大會特刊”第十二號內(nèi)《蔡蔣離杭》云：“中央研究院院長蔡元培及教部長蔣夢麟于前日赴杭參觀全國運動大會，業(yè)于昨日乘中快車回滬，蔣部長即于當晚乘京滬夜快車晉京回部?！雹芸芍淘?1日由杭返滬。王世儒《蔡元培年譜新編（插圖版）》（下文簡稱《年譜新編》）雖采據(jù)《申報》，但認為蔡氏4月10日回申，有失準確。

《時報》從創(chuàng)立伊始就十分注重照片與圖畫，于1920年6月9日發(fā)行了我國最早的報紙攝影附刊——《圖畫周刊》（后更名為《圖畫時報》）。第四屆全運會期間，《時報》不僅辟有“全國運動會特刊”，且于《圖畫時報》內(nèi)推出“全國運動會特刊”，刊登了大量新聞照片，每天用飛機從上海運至杭州，觀眾爭相閱覽。1930年4月10日的《圖畫時報》“全國運動會特刊”中便刊出一幅會場觀眾閱報的圖片，下附文字：“時報對于體育新聞素極注重每屆運動會必盡量鼓吹以引起民眾興趣此次全國運動會時報特用飛機每晨運送此為會場觀眾之愛閱時報情狀”。故而蔡元培對于《時報》重視刊登寫實照片的傾向予以贊美，并且提及圖畫對于考古學家和學校教材的價值。有關(guān)圖畫之于教科書的價值，1934年8月1日蔡元培介紹陳鶴琴主編的《兒童國語教科書》時言道：“兒童的抽象作用，較直觀為弱;所以吾人在智育方面，即不能不①授以概念，而要在多用直觀的材料為引導。直觀的對象，最好是實物，次標本，次圖畫，這是現(xiàn)今教育家所公認的。”②圖畫不僅可增加新聞的價值，而且具有教育學上的功用。編纂教科書時適度采用圖畫，有益于兒童的理解。

二、在華東基督教教育會第十六屆年會的演說

1930年6月上?！吨腥A基督教教育季刊》第6卷第2期“演說”欄中刊有一篇《教育應重個性》，署“蔡孑民演講 張銘紳筆錄”。張銘紳，又名張仲書，福建莆田人，系基督教徒，文章多見于《興華》《真光雜志》等基督教刊物上，著有文言體章回小說《小桃源演義》《十六皇帝小史》（一名《黃濂小史》）等?！督逃龖貍€性》全文如下：

今天華東基督教教育會開第十六屆年會，集蘇浙皖基督教教育界同人，躋躋一堂，討論三省中的基督教教育事宜。貴會在這三省中有了十六年的歷史，自然也有不少成績，和一部分人的歡迎。從來長江一帶文化和教育都比其他各地發(fā)達，而尤以此蘇浙皖三省為中心。按普通的教育，自幼稚園，而小學，而初中，而高中，凡屬國民，都應人人受過！我希望將來這三省的民眾，人人能夠受此項普通的教育，推而至于全國。但就目前而論，國內(nèi)及三省有多少國民能受到高中的教育呢？而大學教育只有一部分處境能達者才可以受到，更不必說了。試一調(diào)查目前人民所受教育的程度，大都只有初中或小學;其貧寒和苦力的，因從小即須自食其力，甚至連小學的教育，也無法受到。這是有心人和教育界所應亟籌補救的國民教育上實際的恐慌！

凡受過教育的人，在社會上應有生活的能力。負教育責任者，當半從事教書，半從事指示學生以方法，給以相當?shù)哪芰?，智識，機會，使將來這人，不論何時出去，即皆各有相當?shù)哪芰蛯W識。學生的天才，有聰穎及低能之不齊，但學校的經(jīng)濟人才有限，所以不能逐人而施以彼所能受之才智;不過實施的教育，每一人重在有一人的教法。今我們固不能用不經(jīng)濟的辦法，但必須留意視乎學生之資質(zhì)，常用一點特殊的調(diào)劑力。照我們的觀察，實施道爾頓制也是一個方法。

大學招考中學生，必不可少的，如國文，外國文，算學等;而學生多善于此者必短于彼，實因其個性所喜的一科，便能達于善處。我們當按步就班③地施以因才之教，并注重科學和精神兩者的訓育。

小學在城市多發(fā)達，在山多水聚之僻靜村落則未有人注意。農(nóng)村教育，為現(xiàn)代重要事工，辦教育者尤宜加意多設(shè)農(nóng)村小學。村人工作較忙，而我們辦學放假之期，如暑假年假等只有例定的;所以農(nóng)村的小學，實在應當代學生所處的地位家庭著想。

教會辦學，目的在播傳宗教，不能說是不對，而基督徒博愛的精神，也足欽佩。但教會學校往往囿于局部！此后須注意和社會人士聯(lián)絡(luò)感情。我相信凡在教會服務的人，都能夠幫忙社會。教會宗派雖殊，但信仰基督則一。人格上都要做“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行為。要之，無論回耶釋等的教育，大都是益人而非益己的，不過于實行上有淺深大小之分耳。

今教育部規(guī)定教會學校，于中小學校，不能以宗教為必修科，這是尊重中小學生個性的自由。到了大學可以選修，因法律上在成年人生活可以自由，到了做大學生時，即可以自由研究各科的底蘊。那時由他信教可，不信也可;但當由他自由考究。此外，辦學的人尤當注重愛國事工，能做到“教育外交”之目的，即基督或亦所贊許。

兄弟素重信仰自由，基督教亦崇自由平等。我們?nèi)谓逃?，第一步當設(shè)身處地，立在學生的地位做去。基督教學校在現(xiàn)代，當知為教育而教育，不為傳教而教育。我國教育尚未普及，政府對于私立學校，不論教會非教會，只要他成績好，沒有不與以獎掖和歡迎的。列位當思教會教育，要如何方能使之發(fā)達，這是目前很重要而急須討論一個問題?。?/p>

《中華基督教教育季刊》是中華基督教教育會的機關(guān)刊物，1925年3月創(chuàng)刊。由內(nèi)容可知，本篇是蔡元培在華東基督教教育會第十六屆年會上所作的演講。同期“投稿人俱樂部”中特意對本演說進行了介紹與評述：“蔡孑民先生是黨國先進，他的學問道德，早已譽滿中外，無須我們的介紹。這篇是他在華東基督教教育會開第十六屆年會時的演詞，因為時間關(guān)系，演詞雖不甚長;但其詞旨的懇切，用意的深邃，很可以供吾人的研究和取法。他指示吾人應用特殊的調(diào)劑力，發(fā)展各學生個性的天才。同時也提醒我們此后不宜守著閉關(guān)主義，須與社會人士聯(lián)絡(luò)感情，互通聲氣。這些話都是語重心長，足為我們藥石之言。”刊物將本文作為首篇登出，亦足見編者對它的重視。

華東基督教教育會（The East China Christian Educational Association）1914年由華東基督教教育聯(lián)合會發(fā)展而來，最早的前身則是1911年在滬成立的華東“聯(lián)合教育委員會”。該會是江蘇、安徽、浙江和南京、上海等市的基督教學校聯(lián)合組織的團體，一般于每年春季舉辦年會，“集各地學校中之教員于一處，各抒宏見，互相討論，俾合一課程教科書等”①。如第十四屆年會于1928年4月5日至7日在蘇州東吳大學舉行，第十五屆年會于1929年4月3日至5日在杭州之江大學召開，第十七屆年會于1931年4月3日至5日在南京估衣廊韓家巷協(xié)進會舉行。第十六屆年會未見報刊報道，舉辦時間約在1930年4月，地點待考。

重視學生個性的培養(yǎng)與發(fā)展，是蔡元培教育思想的主要內(nèi)容之一。在1918年的演講《新教育與舊教育之歧點》中，他曾提出從事新教育者“與其守成法，毋寧尚自然;與其求劃一，毋寧展個性”②。1920年在新加坡南洋華僑中學的演說《普通教育和職業(yè)教育》中則提醒教師方面須因材施教，學生方面要因材受教?！督逃龖貍€性》則是目前所見蔡元培直接將個性作為論題的文章（演說）。他一方面重申因材施教、信仰自由的原則，另一方面希望教會學?！绊氉⒁夂蜕鐣耸柯?lián)絡(luò)感情”，秉持自由、平等的精神，與教外人士共同致力于普及與發(fā)展我國教育。蔡元培選擇將個性自由作為華東基督教教育會年會上的演說關(guān)鍵詞，顯然不是隨意之舉，可謂意味深長。

三、在同濟大學的兩篇演講

1930年6月30日上?！秾W生》第2期“附錄”欄登有一篇題為《蔡孑民先生演講錄（本校二十三周紀念會演講）》的演講。原文不長，照錄如下：

今天來參加貴校紀念，極為榮幸。我知道同濟已經(jīng)很久，但在廿三周紀念才能來參加，很為抱歉。同濟之所以能在社會上有好名譽，有好的成績，一方面是畢業(yè)的同學在校的時候，認清自己的責任，為將來在社會上服務為母校爭光而努力用功，再一方面是德國朋友的幫助的功績。德國的醫(yī)工是世界著名的，從前我國留學日本學習醫(yī)工等的人都要再到德國去才相信自己的學問，因為日本人也不過引用德國的科學而已。同濟現(xiàn)在雖在行政上經(jīng)濟上為本國政府所有，但機械，醫(yī)院，仍由德國朋友幫忙，試問我們能長久的如此下去嗎？中國須要醫(yī)工的人材很多，就在政府建設(shè)等機關(guān)，現(xiàn)在都要外國人幫忙，這一點，可見中國的人材是很缺乏。中國自己的醫(yī)藥，雖有經(jīng)驗，而理論不行，須要同學學好現(xiàn)代的醫(yī)學，而去改良發(fā)展，故同濟出去的同學，有二責任，（一）為實行醫(yī)工，（二）為推廣醫(yī)工教育，此外并且應該努力研究，以期有重大發(fā)明，報答曾為我們幫忙的國家，大家互換他們新的發(fā)明，并且希望我們也有人到外國去教授他們，因為我們也是一個民族，一個人類，怎能永久要人家的幫忙呢？上面的意思，是全國各大學都應該有的，況且尤其是同濟，照同濟的歷史和成績看，更應負這責任，并且同濟現(xiàn)在有的特點，是空氣新鮮，交通便利，都比人家好，而學風成績尤比別的好，所以同學們以這樣的環(huán)境，應該更加努力，為中國，為社會，為母校，爭光云云。

《學生》是國立同濟大學附設(shè)各科學生會出版的刊物，創(chuàng)刊時間不詳。演講正文前有記錄者的說明文字：“五月十六日為本校廿三周年紀念，是日放假一天，上午舉行紀念式，校長特邀蔡元培先生來校參加慶祝，上午九時，鳴鐘開會，大禮堂內(nèi)幾無立足地，然秩序井然，同學一律穿著黃色軍服，頗壯觀瞻，當校長偕蔡先生入場時掌聲頓起，蔡先生微頷其首，笑容可掬，校長報告畢，即請蔡先生訓詞，蔡先生致訓詞時態(tài)度從容，演辭句句陰沉警惕，同學頗為動容云?！雹倏芍宋氖?930年5月16日蔡元培參加同濟大學23周年紀念會上的演說記錄，得到了很好的反響。同期還刊有蔡元培與同濟校長胡庶華等人的一幀合影。關(guān)于本次演說，1930年8月1日《國立同濟大學工學會季刊》第2期“校聞”欄《本校紀念二十三周舉行游藝大會》中亦作有簡要記載：“本校每屆五月十七日，例有成立紀念，本年為二十三周，上午九時在大禮堂，舉行紀念大會，蔡元培先生蒞會演講，大概謂同濟初由德人創(chuàng)立，今雖由國家主辦，而德人以物質(zhì)精神二方面之友誼幫助，始終如一，吾人不應永為受惠者，紀念學校，當抱定以德報德志愿，更為精深研究，以冀將來亦有酬謝德人云云?！雹?/p>

1934年5月20日，同濟大學舉行27周年紀念典禮，再次邀請蔡元培參加。蔡元培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九時，參加同濟大學二十七年紀念會，我演說。同濟本有工醫(yī)二學院，現(xiàn)將增辦理學院，可以試驗我民元所主張之辦工農(nóng)醫(yī)科必辦理科之條件;同濟兼辦中學并擬辦鄉(xiāng)村小學，可以試驗我在大學院時所主張之大學區(qū)制。同濟兼辦衛(wèi)生、職業(yè)教育等事業(yè)，可以試驗學校服務社會的辦法?！雹邸赌曜V新編》據(jù)此記入本日譜文，但未提演說內(nèi)容。21日上?！稌r事新報》的簡訊《國立同濟大學二十七周紀念志盛》僅云蔡元培等來賓的演說“語多激勵，并慶翁校長之得人”④。同年6月1日《國立同濟大學旬刊》第25期“校聞”欄《廿七周紀念會紀盛》一文記述了蔡元培的演說，內(nèi)容如下：

參加同濟紀念會，有兩種感想：一為昔日余在北京主持教育時，即主張辦社會科學應用文科，辦自然科學應用理科。而同濟有一生理研究館，將來添設(shè)理學院，與余昔日之主旨頗合。二為國民政府定都南京時，教育行政方面，擬仿法國制度，試行大學區(qū)，江浙河北等省，皆曾照此辦理，不意成效不彰，而在法國吾人目睹其極有成績，推究其故實因區(qū)域太多，管理上不易之故。而同濟在吳淞區(qū)內(nèi)，為獨立之國立大學能為民眾辦理各種地方上有益事宜，如除附屬高中，職業(yè)學校外，并有衛(wèi)生事務所，與吳淞初中合作，并擬在鴻英基金中設(shè)法創(chuàng)辦農(nóng)村小學、民眾學校等，各種事業(yè)皆自大學為中心，作出發(fā)點，不啻為一大學區(qū)制。區(qū)域小容易辦，甚望其推行順利，本此宗旨做去，一天一天擴大起來，末了對于同濟教職員在一二八戰(zhàn)爭之時，尚多數(shù)在校，為學校策安全迫不得已在生命發(fā)生危險時，始行離校，一俟停戰(zhàn)，在他人未返之前即行返校整理，此種視學校如家庭的精神，實足仰敬。

《國立同濟大學旬刊》創(chuàng)刊于1933年10月1日，刊名即由蔡元培題寫。值得一說的是，蔡元培與同濟大學頗有淵源，一直支持與關(guān)心同濟的建設(shè)與發(fā)展。1918年11月，他為同濟醫(yī)工專門學校（同濟大學前身）主辦的《同濟》第2期題寫刊名。1922年，蔡元培曾應同濟校長阮尚介之托，為該校招聘國文教員而在《北京大學日刊》發(fā)布啟事。1928年9月，蔡元培為《同濟大學二十周年紀念冊》撰寫了序言并題名。1931年5月20日，同濟大學舉行24周年紀念會暨生理學研究館落成典禮，蔡元培最終未能參會①，但提前兩天（即18日）撰作一篇演說詞。他在文中寫道：“同濟大學是專治醫(yī)、工兩科的，而且已預定增設(shè)理科。”“現(xiàn)在同濟有多數(shù)德國朋友相助，學生都能讀德文的參考書，所以進步更快。二十四年來，因各位教職員的盡心與同學的用工，成績很好;若再歷數(shù)年，醫(yī)、工兩科必更有進步，而且理科也一定辦起來，且辦得有成績了。鄙人敬賀同濟大學已往的成功，并祝將來的進步。”②在1934年的回憶散文《我在北京大學的經(jīng)歷》中，蔡元培說：“民國元年，我長教育部，對于大學有特別注意的幾點：一、大學設(shè)法商等科的，必設(shè)文科;設(shè)醫(yī)農(nóng)工等科的，必設(shè)理科?！雹鄄淘鄨猿终J為“專治醫(yī)、工兩科”的同濟大學應設(shè)理科或理學院，因而在1931年、1934年的上述兩篇演說中反復重申這一主張。

關(guān)于蔡元培“仰敬”同濟教職員“視學校如家庭的精神”，在時間稍早的另一則史料中已有體現(xiàn)。據(jù)1933年12月21日《國立同濟大學旬刊》第9期“校聞”欄《蔡孑民先生等到校參觀》一文，蔡元培于12月16日下午曾赴同濟參觀（此次活動，《年譜新編》失記），對學?！霸谝欢撕?，備受暴日蹂躪，毀壞不堪言狀，而能在最短期間，整理修葺，恢復原狀，且大事擴充”和“諸教授之循循善誘，諸同學之孜孜學業(yè)，校風淳良”④表示稱贊。

四、在現(xiàn)代德國印刷展上的演講

1934年2月5日下午4時，現(xiàn)代德國印刷展在上海福開森路（今武康路）世界社開幕，中外來賓二百余人，蔡元培作主席報告。蔡元培在當天的日記中記錄：“午后四時，德國現(xiàn)代印刷品在世界社開會，我主席。我與石曾，德總領(lǐng)事白仁德、中德文化協(xié)會代表謝理士（Dr. Ernst Schierlitz）均有演詞。謝君現(xiàn)在北平輔仁大學任教員及圖書館主任。彼言德國在古騰堡以前，已有刻本書，但活字排印始于古氏?！雹荨赌曜V新編》據(jù)日記著錄，但未交代本次演說的具體內(nèi)容。實際是，蔡元培的講話由蔡之華記錄后，以《蔡孑民先生致辭》為題載同年5月上?！队∷媹蟆穭?chuàng)刊號“現(xiàn)代德國印刷展覽會特刊”。蔡元培還為本刊題名，并題詞：“人類進步賴有科學與美術(shù)，《印刷畫報》對于科學家美術(shù)家之所長兼利用之?！爆F(xiàn)將蔡氏的演說抄錄如下：

（上略）今天舉行現(xiàn)代德國印刷展覽啟幕禮，辱承諸位貴賓移玉光臨，不勝榮幸，惟思印刷事業(yè)，乃為一切文化之基礎(chǔ)，吾國印刷術(shù)發(fā)明雖遠在各國之前，但以不求長進，致形落后，在歐洲方面，印刷術(shù)之最早發(fā)明者，乃為德國，以其不斷努力，遂成為印刷事業(yè)最發(fā)達的國家，此次舉行展覽，當足供吾人參考，而其意義自極深遠。

現(xiàn)代德國印刷展覽之主要發(fā)起者，是中德文化協(xié)會其間曾獲德書業(yè)協(xié)會及德公使之許多幫助，始克告成，前此曾于北平圖書館舉行展覽，于展覽結(jié)束后，中德協(xié)會并將此項陳列品全部饋送北平圖書館，旋袁館長以此項印本極為名貴，而且各界寓目之機會尤少，故主張分選各文化中心舉行公開展覽，是以本年一月，曾一度在南京舉行展覽。

中德文化協(xié)會之創(chuàng)設(shè)目的，乃是謀中德文化之合作與發(fā)展，昔日中德學院之設(shè)立，亦本此義，貝爾先生曾予以極大幫助，旋為適應環(huán)境計，遂改設(shè)中德文化協(xié)會于中德兩國。

德國印刷展覽之另一發(fā)起者，是中國國際圖書館，該館于一年前，創(chuàng)立于日內(nèi)瓦，在日內(nèi)瓦本有國際圖書館之設(shè)立，茲為便利收藏吾國材料貢獻于國際，而謀促進世界文化合作，遂另設(shè)中國國際圖書館。

中德文化協(xié)會，世界文化合作會，以及中國國際圖書館三機關(guān)，莫不以促進國際文化合作為主旨，其于世界文化合作前途，關(guān)系至切，而印刷事業(yè)既為一切文化之基礎(chǔ)，則今日德國印刷展覽之啟幕于此，尤有更深之意義在焉。

我國印刷事業(yè)持有悠久之歷史，于隋代已有印刷術(shù)之發(fā)明，及至五代兩宋，印刷事業(yè)亦形發(fā)達，畢升活字之發(fā)明較諸德國右頓堡早四百年，至歐洲方面執(zhí)印刷事業(yè)之牛耳，固為德國，其次當推荷蘭等國，而德蘭堡之印刷事業(yè)尤足稱雄于歐洲，實際上，蘭堡不僅是德國的書業(yè)中心，且是歐洲印刷事業(yè)的中心，該地能承印世界上各種文字的書籍，中國文化當然也是具備的。

蘭堡有書業(yè)總會的組織，此番陳列，獲得該會幫助不少，而此項陳列品，大半亦由該地印集，現(xiàn)代德國印刷之精致，裝訂之美觀，均可于此概見云。

返觀吾國印刷事業(yè)，雖則發(fā)明極早，惟以不謀改進，沿用舊法，一致迄于今日，猶只刻版及聚珍版見長，他無足述，德國印刷則呈猛進狀態(tài)，昔為人師教一變而為他人之徒其情寧堪。

吾人看到此番陳列之印刷品，即能知德國印刷事業(yè)已進至何階段，于此，吾人當知所警惕，起而謀改進之道，庶不負展覽之美意也，中國之蘭堡，乃為上海，故此次展覽滬上，于吾國文化事業(yè)前途，更有莫大關(guān)系。

白仁德先生致力于中德文化合作事業(yè)，已有多年，今天當有卓見發(fā)表，謝理士先生，是輔仁大學教授，對于印刷極有研究，自有所貢獻，李先生為此間主人，言有更多高見于諸位告。

文中“袁館長”指北平圖書館館長袁同禮先生。繼蔡元培之后，白仁德、李石曾等相繼演講。白仁德在演說中對蔡元培、李石曾表示感謝：“此次在滬公開展覽，中國國際圖書館，中德文化協(xié)會及世界文化合作會事前曾加充分準備，竭力扶助，并承中央研究院蔡院長與李委員多事贊助始克觀成，個人極表感謝，并深為鄙國慶幸，以其與中德文化合作關(guān)系至深且距也。”①李石曾介紹了本次展覽的三大發(fā)起機關(guān)——中國國際圖書館、中德文化協(xié)會和世界文化合作會，并評價蔡元培的演說：“剛才蔡先生已把今天展覽的意義，說得非常詳盡，對于中國過去印刷事業(yè)，在歷史上的關(guān)系與價值以及近代德國印刷事業(yè)之情況，亦剖析明白，且一以上海比諸德國蘭堡尤允切宜?！雹谥袊∷⑹聵I(yè)歷史悠久，“四大發(fā)明”包括造紙術(shù)、印刷術(shù)在內(nèi)，對世界文化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但一直“不謀改進，沿用舊法”，造成技術(shù)落后的局面。德國長期執(zhí)歐洲印刷事業(yè)的牛耳，印刷工業(yè)發(fā)達。現(xiàn)代德國印刷展可謂現(xiàn)代中德出版文化交流史上的一件盛事。蔡元培出席滬上展覽并發(fā)表演說，不僅緣于有留德經(jīng)歷的他熟悉德國社會文化，還有深層的原因：在他看來，印刷是“一切文化之基礎(chǔ)”。他希望中國出版界能夠通過此次展覽學習借鑒德國印刷事業(yè)的成功之處，從而有所反省、警惕，“進而謀改進之道”，促進中國出版文化的繁榮與發(fā)展。

五、在李浩然五旬壽宴上的講話

1936年6月23日，蔡元培的日記謂：“午后五時，偕養(yǎng)浩到大西洋祝李浩然姨丈及陳姨宏如五十歲雙壽。”③翌日，上?！缎侣剤蟆返谑话婵觥侗緢罂傊鞴P李浩然先生五旬祝典》。據(jù)載，李浩然本人不愿鋪張，事前未曾發(fā)出請?zhí)H朋友好還是在上海福州路大西洋為他舉辦了祝壽活動。23日下午五時表演申曲（即滬?。?，晚7時祝典正式開始?！缎侣剤蟆房偨?jīng)理汪伯奇、編輯嚴獨鶴以及蔡元培先后演說，最后李氏致答辭。蔡元培的講話內(nèi)容如下：

今天是浩然先生賢伉儷的五十雙慶，兄弟恭逢其盛，又承諸位不棄，給予說話的機會，不勝欣幸之至。剛才聽得汪先生說，浩然先生服務于新聞報館，迄今已有二十余年。這種忠于職業(yè)的精神，至足欽佩。又聞嚴先生說，浩然先生在館中領(lǐng)導同人，從無疾言厲色，循循善誘，完全以德服人。我們從汪嚴兩先生的言論中，已可以認識浩然先生是一個如何忠厚的長者，真不愧為善養(yǎng)浩然之氣的人。但是在這些特色以外，兄弟還要補充一點，便是浩然先生不僅是長者，不僅是名記者，同時他夫婦倆更是大詩人，大藝術(shù)家。凡是浩然先生的朋好，大概都承認兄弟這句話不是過譽吧。他的詩雖不輕易示人，但是朋舊之中，無不佩其襟懷沖淡。他的畫饒有溫潤秀逸之氣，則更為識者所一直贊美。我們從歷來相傳的經(jīng)驗中，得到一種堅確的認識，大凡詩與畫能具有這種特點的，都是耋耄期頤的征相。誠如嚴先生方才所說，今日之祝典，不過是浩然先生做大壽的起點，將來由六十而七十、八十以至于無量十，慶祝的機會不可勝數(shù)，而我們表現(xiàn)慶祝的方式，亦必一次大于一次。

作為李浩然的同事，汪伯奇、嚴獨鶴在致辭中主要表示對他廿二年來以勤懇忠實的態(tài)度服務于新聞事業(yè)的敬佩。蔡元培如果再繼續(xù)談論李浩然在新聞界的業(yè)績，顯然并無新意，于是他巧妙地贊揚了李氏夫婦在詩畫藝術(shù)方面的造詣，而這恰恰是其不為人知的一面。隨后蔡元培收束話頭，回到賀壽的主題，向李浩然表達了長壽延綿的祝福。由于是席間的演說，不宜作長篇大論，蔡元培的講話既簡短有力，收放自如，又應時應景，滴水不漏，顯示了發(fā)言人高超的語言藝術(shù)與應變智慧。

李浩然，原名李壽熙，字伯虞，別字浩然，陜西咸陽人。早年曾留學日本，回國后于1910年協(xié)助于右任、宋教仁等創(chuàng)辦《民立報》，“鼓吹革命，不遺余力”，由此步入新聞界。1913年入《新聞報》任總編輯，直至1941年底上海淪陷后毅然去職。抗戰(zhàn)勝利后任復刊后的《新聞報》秘書。1947年7月25日在上班途中遭遇車禍，不幸逝世，享年61歲。正如蔡元培所言，李浩然不僅是一位名記者，而且在文學、書法上頗有造詣，曾為李涵秋《俠鳳奇緣》、嚴獨鶴《人海夢》等小說作序，并為張恨水的《啼笑因緣》題詞。李浩然與蔡元培何時結(jié)交已難得知。早在1931年4月4日，圣約翰大學畢業(yè)生經(jīng)勵伯與劉國華結(jié)婚，蔡元培任證婚人，李浩然與汪英賓任介紹人，說明兩人此時應已相識。1935年秋，胡適、蔡元培、李浩然等二百余人以及申報館等近四十個團體聯(lián)合發(fā)布《發(fā)起曾公孟樸追悼會啟事》，舉行曾樸追悼大會。1936年3月15日，中華美術(shù)協(xié)會成立，聘請蔡元培等為名譽理事，李浩然、柳亞子等五人當選為監(jiān)事①。此外，蔡元培的夫人與李浩然的夫人也多有交集。1930年代，她們均是上海市婦女提倡國貨會會員，積極提倡國貨運動。

結(jié) 語

本文披露的七篇演說記錄雖然多數(shù)可能沒有經(jīng)過蔡元培的審定，但無疑將有助于《蔡元培全集》的再度修訂與完善，同時亦裨益于我們了解與研究蔡元培的教育思想、出版思想、生平活動和人際交往及與相關(guān)機構(gòu)的關(guān)系等，如關(guān)于蔡元培與同濟大學、與《時報》《新聞報》等新聞機構(gòu)或著名報人的關(guān)系等話題，都將增加可供參考的新材料。

*"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現(xiàn)代作家演講文獻整理與研究（1912-1949）”（項目批準號：22CZW048）的階段性成果。

①" 全國運動大會編：《全國運動大會總報告》，杭州：出版社不詳，1930年版，第501頁。

②" 蔡元培：《在南開學校全校歡迎會上的演說詞》，《蔡元培全集》（第3卷），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46頁。

③" 蔡元培：《普通教育與職業(yè)教育——在新加坡南洋華僑中學演說詞》，《蔡元培全集》（第4卷），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259頁。

④ 《蔡蔣離杭》，《新聞報》1930年4月12日第17版。

①" 依據(jù)文意，疑衍一“不”字。

②" 蔡元培：《題兒童書局的國語教科書》，《蔡元培全集》（第7卷），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604頁。

③" “按步就班”現(xiàn)作“按部就班”。

①" 《華東基督教教育會之小史》，《教育公報》1925年第1期。

②" 蔡元培：《新教育與舊教育之歧點》，《蔡元培全集》（第3卷），第339頁。

① 《蔡孑民先生演講錄（本校二十三周紀念會演講）》，《學生》1930年第2期。

②" 光：《本校紀念二十三周舉行游藝大會》，《國立同濟大學工學會季刊》1930年第2期。

③" 蔡元培：《蔡元培全集》（第16卷），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334-335頁。

④" 《國立同濟大學二十七周紀念志盛》，《時事新報》1934年5月21日第2張第4版。

①" 《申報》1931年5月21日第10版消息《同濟大學紀念會記》中并未提到蔡元培。據(jù)同日報紙，蔡元培本日出席蘇浙皖等省黨部代表會議。

②" 蔡元培：《同濟大學二十四周年紀念會演說詞》，《蔡元培全集》（第7卷），第70頁。

③" 蔡元培：《我在北京大學的經(jīng)歷》，《蔡元培全集》（第7卷），第499頁。

④" 《蔡孑民先生等到校參觀》，《國立同濟大學旬刊》1933年第9期。

⑤" 蔡元培：《蔡元培全集》（第16卷），第314頁。

①" 《德總領(lǐng)白仁德先生致辭》，《印刷畫報》1934年第1期。

②" 《李石曾先生致辭》，《印刷畫報》1934年第1期。

③ 蔡元培：《蔡元培全集》（第16卷），第477頁。

①" 《中華美術(shù)協(xié)會昨舉行成立大會》，《時事新報》1936年3月16日第2張第3版。

作者簡介：金傳勝，揚州大學文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現(xiàn)代文學史、現(xiàn)代語文教育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