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虛構敘事的有效探索

趙栩

[摘? 要] 苗勇的《晏陽初》作為一部依托史料創(chuàng)作的長篇傳記小說，有著巧妙的敘事策略和圓熟的語言表達，是當代非虛構歷史人物傳記寫作的一次自覺探索和成功嘗試。本文從文本創(chuàng)作的角度分析了《晏陽初》的敘事模式和語言特點，試圖探索出當代長篇傳記小說在平衡文學藝術性和歷史真實性方面的有效路徑。

[關鍵詞] 《晏陽初》? 非虛構? 敘事藝術? 長篇傳記小說

[中圖分類號] I06?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3）18-0017-04

晏陽初是20世紀20—40年代中國致力于平民教育和鄉(xiāng)村建設的重要代表人物，他一生拼搏，將自己費盡心血創(chuàng)立的“定縣模式”在世界范圍內(nèi)推廣，造福了一大批原本沒有機會接受教育的平民勞工。因此，晏陽初也被稱為“國際平民教育和鄉(xiāng)村改造之父”。

《晏陽初》是苗勇耗時多年打磨而成的一部長篇歷史傳記小說，有著鮮明的非虛構文學作品的敘事特征?！蛾剃柍酢芳染哂袀饔浳膶W的特征，又具有小說的特點，故被不少評論家定義為長篇傳記小說。苗勇在小說后記中也回顧了此書創(chuàng)作的歷程，他認為，在構思作品敘事的過程中，既要兼顧史料的翔實豐滿，又要保證作品中既有圓形多面的人物，又有精巧生動的活動細節(jié)[1]。這樣的寫作比較考驗作家的敘事功力?！蛾剃柍酢芬詡髦麝剃柍醯纳浇?jīng)歷為基本線索，用晏陽初在各地開展的平民教育及鄉(xiāng)村改革活動為輔線鋪敘情節(jié)。該書以親切自然的語言將晏陽初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娓娓道來，邏輯清晰、布局巧妙，又結合傳統(tǒng)傳記寫作結構和多種非虛構文學的敘事技巧，是當代歷史人物傳記中比較成熟的文本。鄒建軍教授曾評價道，《晏陽初》走出了一條傳記文學創(chuàng)作“可視化”道路，并達到了很高的境界，值得傳記文學作者進行學習與借鑒?！蛾剃柍酢返某蓵矠楫敶胺翘摌嫛睔v史人物傳記寫作提供了一份獨特的模板。本文將從創(chuàng)作和敘事模式的角度對文本進行分析，探索傳記小說文學藝術性和歷史真實性之間的平衡關系。

一、非虛構傳記小說：“天真之聲”與“經(jīng)驗之聲”的共鳴

相對于國內(nèi)，“非虛構”在英美文壇發(fā)生更早，是個更成熟的概念，具體指偏重以事實為依據(jù)的文學創(chuàng)作[2]。國內(nèi)學界對于“非虛構”專業(yè)人才的培養(yǎng)和關注存在時間上的明顯滯后。直到2010年《人民文學》雜志倡導“非虛構文學”，“非虛構文學”的概念才開始興起。為了區(qū)別于單純的“虛構”寫作和單純寫實的“報告文學”[3]，“非虛構”寫作更強調立足于現(xiàn)實基礎上的反思書寫和提高藝術加工能力。美國作家雪莉·艾利斯（Sherry Ellis）用“天真之聲”和“經(jīng)驗之聲”來說明非虛構文學創(chuàng)作的原理、過程[2]，她認為“天真之聲”指的是遵循事情發(fā)生的順序，貼近事情發(fā)生當下的那種比較接近真實的效果，而“經(jīng)驗之聲”指的是作者根據(jù)自己的理解，結合自身知識積累和經(jīng)驗感知對故事本身進行思考，并自覺通過各種藝術手段對故事進行加工、重現(xiàn)的過程。所以她認為“非虛構文學”實現(xiàn)了“天真之聲”與“經(jīng)驗之聲”的共鳴?！蛾剃柍酢纷鳛橐徊總饔浳膶W，有著偏向傳記文體的歷史意識和偏向小說文體的藝術自覺，能夠明顯體現(xiàn)出這種“共鳴”的特點。

傳記小說相對于其他文學體裁來說，對文本真實性的要求更高，所以對作者在創(chuàng)作前期的史料搜集要求也更高。因為讀者在接受過程中容易將文本內(nèi)容與真實歷史畫上等號，為了避免讀者對真實歷史產(chǎn)生認識偏差甚至誤解，傳記小說、歷史小說只能在充分尊重歷史事實的基礎上，通過增補敘事細節(jié)、塑造圓形人物等手法帶領讀者回到歷史現(xiàn)場。相對于純虛構的小說來說，《晏陽初》這種依托具體史實的傳記小說在情節(jié)上所受的限制更多，留給作者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的空間更少，作家無法在史料之外設置更多矛盾、塑造更為復雜的人物，只能在有限的空間內(nèi)設置盡可能多的關于細節(jié)的想象。可以說，《晏陽初》在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的同時，也更能反映創(chuàng)作者對現(xiàn)實生活的感知和闡釋能力。但也正是因為此類非虛構作品有著始終尊重生活現(xiàn)實、尊重歷史真實的原則特點，讀者在接受這類文學作品的時候也能品味出相比虛構小說來說多出的那份現(xiàn)實感和歷史的厚重感。

二、兼敘兼議的傳記敘事模式

小說由傳主晏陽初在蜀地巴中的童年生活起筆，緊緊跟隨著傳主四處求學的軌跡開展敘事，以其奮斗拼搏的一生作為行文的主要脈絡。同時，小說重點鋪敘了晏陽初在平民教育及鄉(xiāng)村改革等方面的貢獻，藝術、生動地再現(xiàn)了傳主晏陽初愛國愛民的傳奇一生。在小說敘事模式的建構方面，《晏陽初》總體呈現(xiàn)出以歷史為基底，兼敘兼議的敘事特征。在深度融合了作者作為知識分子對傳主生平的思考的同時也使文本體現(xiàn)出多元宏大的視野和格局。

盡管小說基本按照自然時間和晏陽初成長時間的順序行文，有著清晰的時間脈絡，但在敘述過程中，小說的敘事視角是在不斷切換的。一方面，作者以隱藏的平行“他者”視角靠近傳主，使讀者仿佛置身歷史現(xiàn)場。另一方面，作者又會在一個大致完整的情節(jié)前后轉換視角，以后世研究者的身份對上述情節(jié)進行細節(jié)補充，給讀者帶來良好的閱讀體驗，盡可能全面地展現(xiàn)晏陽初當時所處的環(huán)境和時代特色。苗勇努力通過轉換敘事視角帶給讀者更宏觀、更具歷史高度的視野，帶領讀者進一步走近傳主、理解傳主。

晏陽初離開巴中赴成都求學這一章節(jié)就能很典型地體現(xiàn)出這種敘事視角的轉換帶給傳記小說的獨特魅力。章節(jié)開篇，敘事視角是遠離傳主的，作者用一種全知全能的視野為讀者介紹巴中、成都的地理、社會和文化環(huán)境?！皬陌椭械匠啥?，行程五百多公里，崇山峻嶺，山高路陡，路途遙遠，將近從巴中城到保寧城的兩倍路程……成都，自古有‘天府之國美譽，系古蜀文明的發(fā)祥地，曾以周太王‘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而得名，而且成都向來是西南最繁華的城市，政治氣氛比較活躍，學風自由……”[4]在補充了社會環(huán)境等諸多細節(jié)之后，作家將敘事視角又拉近到傳主晏陽初身邊，生動地刻畫晏陽初與“背二哥”的同行趣事，補充晏陽初與傳教士們的交流對話以及晏陽初與史逖瓦特等外國友人的交往細節(jié)。文本視角逐漸收縮到晏陽初個人，這種局部敘事使讀者能夠更加貼近歷史人物，仿佛置身現(xiàn)場，見證他們的喜怒哀樂。完成一段局部敘事之后，作者又有意識地將視角拉高，再落筆到社會環(huán)境的改變上，“成都作為整個運動的中心……一時間整個成都成了一個火藥桶，工人罷工，商人罷市……一片混亂”[4]。社會的不穩(wěn)定不斷改變著傳主的行動軌跡，不斷磨礪著他的精神意志和愛國情懷。作者作為后世研究者的“聲音”此時突然出現(xiàn)，對傳主這段經(jīng)歷作出評述?！翱鬃尤寮宜枷氲闹宜≈?，基督教義的寬厚仁愛以及對‘背二哥和對下層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已經(jīng)在他內(nèi)心融為一體。這就是晏陽初所說的‘3C，‘3C后來也成為他最基本的人生觀?！盵4]作者在這里草蛇灰線地點出了接受了中西文化深厚沉淀的青年晏陽初在這時已經(jīng)基本奠定了他偉大的理想藍圖。作者以后來者、歷史研究者的視角，在縱觀了傳主生平成就之后又以更高的視角對他早期人生中的某一關鍵節(jié)點作出評述。

由點及面，作者先以第一層宏觀視角為當時的社會、自然環(huán)境引出后續(xù)，盡可能還原歷史現(xiàn)場，賦予傳主經(jīng)歷的環(huán)境前提；然后將敘事焦點放大到傳主晏陽初身上，通過敘述他的成長經(jīng)歷將一個個具體的歷史事件、改革運動、生活場景串聯(lián)起來，突出強調其個人的奮斗事跡和精神品質；最后，藏在傳主背后的隱藏作者現(xiàn)身，以后世研究者的目光對該事件、關鍵節(jié)點甚至由此情節(jié)所引發(fā)的一系列影響作出評述，將視角拉至最宏觀之處，給予傳主生平最翔實、具體、宏觀的描述。三層視角依次循環(huán)，作者將自己的歷史觀與傳主的奮斗行動線索相結合，在充分尊重歷史原貌的基礎上兼敘兼議，帶領讀者全方位、多層次地領略“平民教育之父”晏陽初的非凡成就和卓越風采。這種視角轉換使小說在行文時能將歷史性和可讀性達到平衡，既還原了歷史現(xiàn)場，也有利于補充更多生動、可感的生活細節(jié)，讓讀者更具體地感知傳主、認識傳主。

三、合理“虛構”與藝術化敘事特征

除了兼敘兼議的行文方式，《晏陽初》中還有明顯的借鑒小說筆法的敘事特征。中國歷史人物研究講求“不虛美、不隱惡”的敘事原則，這種觀念使中國傳記書寫長久以來多重骨架而輕細節(jié)，敘事多以概述為主，以陳列核心事實和骨干情節(jié)為主要目的。這也是歷史研究與文學創(chuàng)作在敘事目的、敘事方式上的巨大差異。以小說文體為例，文學性敘事要求作家在敘事的時候不能僅僅交代清楚基本敘事要素（如時間、地點、情節(jié)、人物等），更要將故事的血肉填充飽滿。成功的小說作品要求串聯(lián)故事情節(jié)的每個細節(jié)都是靈活生動的，躍動在文本中的主要人物都有血有肉，栩栩如生，這樣的小說才更容易被讀者接受，與讀者產(chǎn)生共鳴。作為傳記小說，《晏陽初》在敘事上有著高度的藝術自覺，傳記在陳述傳主生平事跡的同時，通過合理的想象和細化，將平面的往事雕刻出精細的紋理，塑造出更為生動、立體的傳主形象。結合文學敘事的基本特征和基本構成，可以分析出《晏陽初》的筆法融合和藝術自覺主要是從人物對話方式、細節(jié)處理與心理描寫上的合理虛構幾個方面去完成的。

“人物是小說的原動力”[5]，小說文體側重于刻畫人物形象，重視表現(xiàn)故事情節(jié)，所以搭建起成熟、立體的人物形象對于小說是否成功是一個重要的標志。而作為一部傳記小說，和大部分的報告文學、歷史傳記一樣，《晏陽初》無疑會面臨傳主生平史料的制約[6]，在人物塑造方面的空間稍顯局促。在這種困境之下，作者在此處選擇用大量的對話去刻畫人物形象，表現(xiàn)人物狀態(tài)和個性。任何歷史材料都無法準確到每一處人物對話的細節(jié)上，這就給作家留下想象的空間。如何巧妙地將歷史情節(jié)如串珍珠項鏈般合情合理地表現(xiàn)出來，這相當考驗傳記作家的寫作水平，同時也是讀者評定傳記優(yōu)劣的主要判斷標準。在“串珠子”的時候借助不同人物立場差異和表達習慣賦予人物不同的對話模式，對于小說寫作來說是基本技巧，但對于《晏陽初》這種歷史傳記小說來說，用對話這種形式就使其具有了值得被分析的藝術特質，例如晏陽初拒領港大獎學金之后與校長的對話、在得知摯友史文軒戰(zhàn)死消息時幾近崩潰的哭訴，在普蘭華工營和勞工們的關心慰問……作者以晏陽初之口塑造晏陽初其人，通過搭建傳主晏陽初與不同立場的歷史人物的對話平臺，全方位地體現(xiàn)出晏陽初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有理想、有大愛、有實踐精神的偉大人物。但同時，他也是一個體貼妻子的丈夫、一位忙碌的父親、一個稍顯決絕的兒子和一個失去摯友時崩潰的普通人。作者在不經(jīng)意間塑造出了傳主多元的人物形象，透過這些話語，傳主仿佛以更加真實可感的狀態(tài)立于字里行間。作者也處理好了情節(jié)敘事之間的銜接問題，對話引申情節(jié)，情節(jié)在接續(xù)對話，形成了一個成熟的故事敘事模式，體現(xiàn)出作家深厚的文字功底和藝術修養(yǎng)。

此外，《晏陽初》的文學性和故事性不僅限于處理人物的關系，大量的細節(jié)刻畫被凸顯出來，營造出故事仿佛發(fā)生在讀者眼前的畫面感。作者有深厚的文學功底，在具體的情節(jié)敘述中常常輔以大量的細節(jié)去填充文本的縫隙，晏陽初在定縣進行平民教育改革的時候曾邀請著名劇作家熊佛西幫助農(nóng)民排練土戲劇一節(jié)，作者苗勇通過描寫晏陽初一身塵土地前往車站迎接熊佛西、熊佛西簡陋的創(chuàng)作室裝飾、熊佛西和晏陽初第一次的演出因為欣賞門檻太高而遭遇尷尬等，生動地描繪出晏陽初和熊佛西等人在定縣開展工作的不易。人物的每個動作，衣袂上揚起的每粒塵土都在帶領讀者回到當時的場景，使讀者了解改革工作、平教工作的不易和艱辛，對晏陽初的人生經(jīng)歷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小說的描述性語言也是非常出色的，作者常常使用帶有詩性色彩的語段，為本書增添了藝術性和可讀性。在描寫晏陽初帶領團隊到農(nóng)村“歷風塵”時，小說對農(nóng)村的描述具有文學性敘事的特點。“1929年夏末秋初，陽光雖然沒有了盛夏那般熾熱，卻依然是熱氣逼人，收割時節(jié)剛剛過去，豐收的喜悅還在田野里四處漫溢。……風過去了，枯枝斷草都被卷跑了，土路上就顯得更利落了，露出了黃白色的大道來。眼睛進了沙子的小孩，滿臉通紅地慢慢睜開了眼睛”[4]。作家將農(nóng)村剛結束農(nóng)忙的喜悅祥和氣氛用寥寥幾筆渲染出來，生動細膩的筆觸再現(xiàn)了真實的農(nóng)村景觀，讀者也在作者的描述中看到了晏陽初的決心和力量。

四、結語

《晏陽初》代表著當代“非虛構”傳記小說寫作的一次有效探索。歷史人物傳記是“非虛構”寫作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文藝界也越來越重視對這方面作品的創(chuàng)作和研究，尤其是為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及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涌現(xiàn)出來的各色人物立傳，更是成為一時之文化盛況，各種傳記層出不窮，但質量參差不齊[7]。部分傳記作品只注重史料翔實，不看重文學表達，敘事生硬冰冷。這類作品在極大地滿足了其作為傳記的史學價值的同時，忽視了讀者接受這個維度，這對于傳主事跡的傳播和后世立傳評述來說都是有害的。而另一類傳記文體在寫作上的弊端則更為“致命”，即過度追求文學意義上的超越而背棄了傳記寫作的史學底色，丟失了歷史書籍最基本的真實性和厚重感。如何實現(xiàn)“非虛構”寫作的平衡，兼顧文學虛構與歷史真實，成為歷史人物傳記創(chuàng)作發(fā)展中的重要命題。

《晏陽初》作為一部傳記小說，找到了了解傳主生平，講好歷史故事的一把鑰匙。王曉明所著的歷史傳記小說《魯迅傳》對傳主魯迅有這樣的評價：“他這一生，從他稍懂人事的時候起，就不斷陷在處處碰壁的困窘當中?！睂τ陉剃柍鮼碚f也是一樣的，巴山懷抱中成長的晏陽初在人生的每個節(jié)點都歷經(jīng)坎坷，漫漫求學路上他受盡了不公和歧視、傲慢和冷眼，作家苗勇用詩意的語言、圓熟的敘事技巧消解了這些“惡”。在苗勇的敘述中，晏陽初永遠有著積極面對、敢于實踐的勇氣和態(tài)度，向讀者展示了一個心中永遠懷抱希望的人物形象。通過傳主的思想品格和個性表現(xiàn)的交織融匯，作品的文學性和歷史真實性得以呈現(xiàn)，以凸顯傳主偉大的人格和高尚的情懷來平衡“非虛構”寫作尺度是苗勇創(chuàng)作邏輯的突出特點，也可以視作他對非虛構敘事的積極探索?！蛾剃柍酢芬惨虼顺晒坍嬃艘晃豢尚?、可敬的先驅人物形象，講好了一個把目光投向世界，投向全人類的偉大實踐故事。

參考文獻

[1] 苗勇.后記：仰望晏陽初[M].上海：東方出版社，2021.

[2] 雪莉·艾利斯.開始寫吧！非虛構文學創(chuàng)作[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

[3] 陳劍暉.“非虛構寫作”概念之辨及相關問題[J].中國當代文學研究，2021（5）.

[4] 苗勇.晏陽初[M].北京：東方出版社，2021.

[5] 利昂·塞米利安.現(xiàn)代小說美學[M].宋協(xié)立，譯.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7.

[6] 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

[7] 劉國民.歷史性敘事與文學性敘事的交融——兼與傅修延教授商榷[J].學術界，2016（3）.

（特約編輯 孫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