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佳敏
(華東政法大學,上海 200050)
統(tǒng)一說認為,所有的不當得利都應建構于統(tǒng)一的基礎之上,核心構成要件是“無法律上的原因”,對該核心要件有一致的認定概念。 或為公平正義,或基于債權關系,抑或是權利本意。 日本學者我妻榮認為:“財產價值的變動,在形式上一般確定未正當,但在實質上相對的如認為不正當時,則給予公平的理念, 以調整此種矛盾者, 乃不當得利的本質”。[1]
非統(tǒng)一說以不當得利產生的事實上的原因不同而予以類型化的區(qū)分, 認為不當得利各有基礎,難以統(tǒng)一的概括解釋,應該區(qū)分不同的事由加以判斷。 各國立法之設“無法律上原因”乃為消除法典中無秩序的列舉式規(guī)定,并非求一個統(tǒng)一化解釋。 事實上,對法律原因不加區(qū)分的一體化說明也不盡可能。 奧地利學者Wilburg 提出不當得利應區(qū)分為本于給付之得利與本與給付以外事由之得利,請求權基礎應該個別探求。
主流觀點堅持“非統(tǒng)一說”,針對其有存在意義之法律上差異產生的規(guī)范需要,分類規(guī)劃其適用規(guī)定。[2]具體地從不當得利的類型中探求不同的事由,以更好地實現不當得利的制度功能。 了解因給付和非因給付發(fā)生不當得利的不同規(guī)范要求,以“給付關系”作為區(qū)分標準,建構“給付型不當得利”與“非給付型不當得利”兩種模式,以維系理論與審判實務的利益平衡。
給付型不當得利的功能在于恢復透過自愿性之給付而發(fā)生財產利益之不當移動, 構成要件有三:因給付受有利益,基于給付關系,和無法律上的原因。 王澤鑒先生認為,對損害與利益因果關系的探究, 不應脫離不當得利的制度基礎——無法律上的原因的分析。 直接因果關系難求統(tǒng)一解釋,間接因果關系依賴于公平正義的社會觀念, 這都影響不當得利的法律適用。[3]故應該以給付關系作為判斷標準,基于對方的給付而獲益,則認定給付者的受損與被給付方的受益存在因果關系。 給付欠缺給付目的, 則在雙方當事人間形成不當得利的法律關系。
核心在于辨明“給付”,“給付”區(qū)別于“給予”,給予是客觀增益他人財產之行為, 給付是有目的且有意識地增益他人財產之行為,兼具主觀與客觀意識。該目的包含為履行債務或為成立債務關系而為之給付,以及為一定合法目的,有意識之給予。[4]可能明知無債務關系, 卻期待受領人可能會建立某一預期的法律關系而為給付;也可能以將來目的之達成,預先為給付之行為。若當事人并不具有雙重目的,僅存在客觀增加他人財產之意, 則歸為非給付型不當得利的范疇內。
不當得利關系多發(fā)生于債權人與債務人兩個當事人間, 但若涉及到第三人介入, 需從給付目的出發(fā),結合給付基礎關系,規(guī)范處理不當得利之返還問題。
茲舉一例說明:甲向乙購買古董花瓶,價值20萬元。同時甲想起,丙仍欠甲20 萬元借款,遂指示丙對乙付款?,F有下列幾種情形,探求不當得利的請求權人與被請求權人。 (1)甲受乙欺詐,購買的古董花瓶為贗品,遂撤銷該買賣合同;(2)丙事后發(fā)現其對甲的借款屆以清償完畢;(3)甲受乙欺詐撤銷該買賣和他,同時丙實際已清償過債務。
上述案例涉及三方當事人,甲為指示人,乙為受給付之人即受領人,丙為受指示人。指示人向受領人履行的給付,實際上包含兩層給付關系,一是甲對乙履行買賣合同義務之對價給付, 另一層是丙對甲履行還款義務之給付。法律上兩種不同的給付行為,都經由丙向乙作出的給與行為完成。 受指示人作為指示人的傳達使者, 向受領人發(fā)出清償債務的意思表示,受領人作為指示人的受領使者,受領丙對甲履行債務關系的意思表示。[5]
由第三人給付,債務人依然是為給付者,而第三人則是債務人對于債權人之履行關系中的履行輔助人。[6]受債務人指示而為給付者,其清償非第三人清償,而是債務人對于債權人的之清償,其不因該指示而承擔債務。 第三人與債權人間雖有財產利益之授受的 (準)物權行為,但并不因此而有以清償特定債務為給付目的之履行行為所構成之給付關系。 區(qū)別于第三人清償,在第三人清償中,第三人基于自己之意思;而指示第三人清償,第三人則系基于債務人的指示,對債權人履行。[7]
指示人甲與受領人乙之間的清償關系稱為對價關系,雙方互為給付。指示人甲與被指示人丙的法律關系為資金關系,其原因或為消費借貸、或為清償債務等。此兩種法律關系都屬于基礎關系即原因關系,而被指示人向受領人所為給付, 稱為給予行為或出捐行為。在三人關系的不當得利中,分為原因關系或指示行為存在瑕疵, 需明確不同情形下誰向誰主張不當得利的返還。
甲受乙欺詐而訂立該買賣合同, 這一買賣關系因瑕疵而被撤銷,屬于雙方對價關系存在瑕疵。相類似的情形如合同當事人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或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 或訂立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合同, 此時歸屬于合同不成立、 可撤銷或無效的情況,雙方可依據不當得利的請求權基礎請求返還。在上述案例中,甲可直接請求乙返還20 萬的價金。
當被指示人丙事后發(fā)現其已經清償完畢對甲的20 萬借款, 此時再行依據甲的指示為清償行為,屬于非債清償。其以清償目的而為給付,但給付目的不存在,或自始不存在,或嗣后不存在,即債務人無需履行該給付義務。[10]丙出于履行對甲清償債務的目的,依據甲的指示向乙為清償。
根據《水利水電工程施工質量檢驗與評定規(guī)程》(SL 176-2007)中的附錄C(普通混凝土試塊試驗數據統(tǒng)計方法)中的C.0.1項要求:同一標號(或強度等級)混凝土試塊28 d齡期抗壓強度的組數≥30時,混凝土試塊強度應同時滿足表1要求。
雖此時被指示人丙給予行為是向受領人乙所為,但該行為給沒有給付目的,不構成給付型不當得利。 有觀點認為因丙只是基于某些理由向乙作出轉移價金所有權的行為,非有意識地增益乙的財產,乙丙之間沒有任何債權債務關系, 則形成非給付型不當得利。 但受領人乙依據甲乙合法有效的買賣合同而保有該價金,并非沒有法律上的原因,故不構成不當得利。 此時,被指示人丙受有損失,看似乙獲得利益,但實則得利方是指示人甲,甲應該履行支付價金義務而未履行,但因甲丙之間的債務屆已清償,此時債權債務關系已消滅, 甲指示丙的行為實為要求丙履行債務,該指示沒有法律上原因,故而在甲丙間成立給付型不當得利。在資金關系出現瑕疵時,被指示人得向指示人主張不當得利得返還。
上文單獨論對價關系或資金關系出現瑕疵,但亦存在對價于資金關系均有瑕疵即雙重瑕疵的情形,該如何行使不當得利請求權,一直存在爭議。 當這兩個原因關系都欠缺時, 指示人甲對于受領人乙享有一個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 被指示人丙獲得對指示人甲的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
有的學者認為應當各自的不當得利關系, 分別向不同主體行使請求權。 還有學說上從縮短或減少請求關系之經濟性,或出于指示人有支付困難時,可以允許將第一個原因關系之給付者穿透其給付受領者, 直接對第二個原因關系之給付受領者請求返還不當得利”,德國學者又稱此為跨越三角關系而行使之。[9]該學說認為,雖乙丙之間不存在直接相關聯(lián)的給付關系, 但可簡化為被指示人直接向受領人行使不當得利返還請求。不當得利之受領人甲,以其所受者,無償讓與第三人(被指示人)丙,而甲因此免返還義務者,第三人于其所免返還義務之限度內,負返還責任, 視作受領人乙直接從被指示人丙處取得不當利益一般。 即使存在被指示人承受受領人破產風險情形的可能性,但未必遭受不利益。因指示給付的發(fā)生,不可避免地發(fā)生風險利益的再分配。丙本身必然需承擔破產風險,只是該主體由甲轉變?yōu)橐?,以及財產狀況和風險承擔能力有所區(qū)別。
縮短請求說雖然在理論解釋上沒有疏漏, 但此種處理方法, 使得受領人喪失其依據買賣合同關系等對債務人享有的抗辯權, 指示人對于被指示人的抗辯事由也無處主張, 同時將受領人乙的破產風險等轉嫁給被指示人。在甲丙法律關系成立之初,丙選擇并預估了解了甲的財產利益狀況, 相應地做好承受甲破產風險的不利益。 若轉嫁另一當事人的風險給被指示人, 也不符合該三角關系下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保護制度設立的初衷。另外需要考慮的是,如果受指示人請求指示人讓與其對受領人之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后,如果請求不能獲得圓滿的清償,能否再次向指示人請求返還不當得利? 有觀點認為形成權之行使不得撤銷, 若第一個給付者按照讓與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的方式救濟,則之后不得更改。另外觀點認為,“讓與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以回復對于原物之所有權得請求權”與“返還價額之請求權”間,可類推適用間接給付之關系, 兩請求權競合, 擇一行使??梢栽试S其中一項請求權無法行使時,轉向尋求另一項請求權救濟。[7]214觀以見之,“讓與不當得利請求權”適用過程中仍有分歧,面對不同選擇得堅持。若可以反悔, 再次向第一個給付受領者主張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 無疑是增加了三方當事人得負擔以及破壞了相互間信賴利益,易造成人力、時間等資源的浪費。
故應當按照被指示人向指示人行使請求權、指示人向受領人主張請求權的路徑分別進行。
區(qū)別于原因基礎關系存在瑕疵, 指示行為可能會不成立、虛構或欠缺,此時雖為指示行為本身的偏差,但涉及影響到三方法律關系的變動,不僅僅是給付行為或給予行為引發(fā)的不當利益之返還, 更是權衡三方利益之平衡, 探究誰向誰主張不當得利的返還請求權。[8]指示瑕疵雖多發(fā)生于非現金支付的交易中,概以上述案例改編探討,甲乙、甲丙之間的債權債務關系皆合法有效的存在。
1.欠缺指示
甲指示丙將甲對丙的債權金額,直接支付于乙,丙粗心核實賬目, 誤以為對甲尚有30 萬元的欠款,故一概支付給乙。對于多出應履行債務之部分,甲并未對丙作出指示, 丙多支付的金額使得受領人乙獲得額外利益,并非甲的輔助履行債務行為,甲未因此獲利。乙沒有法律上原因而受有該利益,被指示人丙應當向乙主張不當得利的返還請求權。
2.指示人欠缺行為能力
若此時甲為限制沒事行為能力人, 向丙發(fā)出對債權人乙支付20 萬價款的意思表示,該意思表示因甲的不完全行為能力而未能發(fā)生效力。 對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或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的信賴, 不構成法律保護的信賴,其指示行為無效,相當于無指示。 此類指示人的指示行為因瑕疵不發(fā)生效力的情況,其單方法律行為不會對三方法律關系產生實質影響,獲得利益方仍然為乙, 被指示人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得對象為受領人乙。
3.撤銷指示
甲指示第三人丙代為對乙給付, 后甲因發(fā)生錯誤事由而允許撤銷該指示, 此時甲對乙的債務以及丙對甲的債務都未消失, 沒改變三方當事人法律關系,丙對乙非有目的增益其財產的給付行為,丙應向乙主張非給付型的不當得利, 受指示人丙的信賴利益可以向甲主張賠償。
甲受乙欺詐,指示第三人丙向乙履行還款義務,丙是傳達使者,傳達甲對乙履行債務的意思表示,乙具有受領權限。此種情形類似于第三人欺詐,而受指示人丙是善意的,甲不能對抗善意的丙,丙代為履行義務的行為發(fā)生效力, 此時甲只能請求乙返還不當得利。
若此時甲受乙脅迫,指示丙對乙為給予行為,該情形屬于第三人脅迫,因意思表示的相對人脅迫,即使丙為善意, 甲依舊可以撤銷對丙發(fā)出指示的意思表示,一旦撤銷,丙對于乙的給予行為,不構成甲對乙的給付。丙的出捐行為未達到清償效果,乙沒有法律上原因而獲此利益, 丙可向乙主張非給付型不當得利。
若指示給付不當得利的客體為物,而非金錢,對于不當得利的返還,亦存有理論上分歧。其一為雙重返還請求權說, 雙方當事人依據原先的雙務合同互為給付,當合同因某些法律事由而被認定為不成立、可撤銷或無效時,雙方互負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也可以互相主張同時履行抗辯權。其二是差額說,雙方當事人互負返還義務建立在價值計算的基礎上,類推適用《民法總則》第157 條,民事法律行為無效、被撤銷或者確定不發(fā)生效力后, 行為人因該行為取得的財產,應當予以返還;不能返還或者沒有必要返還的,應當折價補償??紤]可能出現標的物折損或不復存在,或者返還費用過巨的情形,計算出雙方法律關系主體互需返還的給付于對待給付間的差額, 予以單獨返還。[9]
考慮到原物可能不存在等得利喪失的情形,該以方式規(guī)范處理返還問題。 雙務契約存在給付于對待給付間的關系, 雙方也各自享有對于對方的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若雙方所受利益都存在,可相互主張,或均不存在,則相互免除返還義務。 但不適用于一方所受利益已不存在, 而另一方受益尚存續(xù)的情形,此時以差額作為返還標的可修正解決該問題,克服前一觀點的局限性。
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的返還標的是所受利益及更有所得者, 但返還范圍應據受益人的善惡意狀態(tài)而有所區(qū)分。
根據《德國民法典》第932 條規(guī)定,善意指非因重大過失而不知讓與人無讓與的權利。 善意不當得利人返還的利益以現存利益為限,而且允許扣除得利人的必要費用和損失?!睹裢ㄒ庖姟返?31 條規(guī)定利用不當得利所取得的其他利益,應扣除勞務管理費用, 只明確所受利益之孳息可扣除勞務管理費用。至于返還的所受利益本身,所支出的必要費用,應類推適用該法條,在扣除必要費用支出后,再返還得利部分。至于善意得利人因此而受有損失的部分,需具體判斷其中的因果關系。 并非因得利而導致的各種損失都可得到賠償, 應限定為直接損失,且需具有相當性因果關系,根據個案具體判斷損失是否可以扣除。
當所受利益轉讓給第三人時, 此時折價返還就會涉及到價額的計算方法,如B 從A 處不當得利一輛市值5 萬元的摩托車,B 以6 萬元的成交價專賣給C, 此時A 請求返還不當得利的金額是6 萬元還是5 萬元。 客觀說認為應當以返還時標的物的市場交易價格為依據, 主觀說堅持以受益人財產增益額作為衡量標準。 因為B 個人能力或經營水平較高,則以高于市場平均價的交易額訂立了買賣合同,多出的1 萬元受益是因其自身能力使然, 不能將該部分受益歸于返還權利人所有。 反之,若B 以4 萬元的價格,也不能僅依B 的合同價格作為返還標準,A不應承擔B 商業(yè)交易中的損失。 為維護公平正義,統(tǒng)一按照市場價作為不當得利返還的基準, 更符合立法目的。[10]
若善意受益人將得利無償讓與給第三人, 第三人是否負有返還不當得利的義務。 雖當事人受有損害,并非直接由于第三人導致,第三人獲得此利益也有法律上依據。但究其緣由,得利部分目前歸于第三人所有,臺灣地區(qū)民法規(guī)定,第三人應承擔善意受益人免除返還義務范圍內的返還責任。 第三人從受益人處無償獲得的利益因未支付對價, 不適用善意取得規(guī)則, 正如受益人從受損人處無法律原因取得該得利般,故將此得利返還給受損人,才能平衡三方利益狀況。 需注意,第三人向受損人返還的利益,不應超過原得利人應向受損人返還的利益。 如第三人將該非金錢得利再次流于市場, 進行買賣、 互易等交易,理由同上述,受損人不因第三人自身商業(yè)能力強弱而獲得更多利益,或承擔不應有的損失。
若得利人自始知道或嗣后知道無法律上的原因,均為惡意。 不限于得利人本人明知,在代理關系中,因代理人是實際實施法律關系的主體,被代理人指示最終責任承擔者, 故惡意指代理人明知無法律上根據,而非被代理人。 得利人是否具有過失,并非判斷其善惡意標準。 法律不能苛責每位民事主體承擔高度主義義務,因過失而不知無法律上依據,不能認定為惡意。[11]
惡意受益人在保有利益期間, 基于所受利益還享有的其他利益需要一并償還。 不能因為所受利益不存在而免除返還義務, 原物不存在, 或返還賠償金、補償金等,或折價償還價額。 對于受益人保有利益期間支出的勞務管理費用,是否能加以扣除?各國立法規(guī)定不同, 但一致地作出必要費用和有益費用之分。史尚寬先生支持返還時扣除必要費用,有益費用需在返還時現存利益的有限額度內才能扣除。 管以見之,惡意得利人在明知其無合法依據得利之時,雖支出響應勞務費用, 但存有將得利占為己有之心態(tài),在返還不當得利時,除其中的必要費用需要扣除外,有益費用不應扣除。
惡意得利人因得利而遭受損失的部分, 不得主張返還時扣除。 但惡意得利人返還得利后仍然不能填補受損人損失的,受損人可以主張損害賠償。臺灣地區(qū)民法點規(guī)定, 惡意得利人應返還其所受利益以及附加利息, 如對手術女人造成了超過所返還利益的損害,應一并賠償。雖不當得利制度的核心在于返還得利,但與侵權賠償制度有競合部分,出于懲罰惡意得利人、加重使其承擔責任、保護受損人合法利益的考量, 可以向惡意得利人主未填補部分的損害賠償責任。
不當得利的法律關系中,按照“非統(tǒng)一說”理論探究“無法律上原因”的不同事由,正確分辨給付行為具有雙重目的, 意為有目的且有意識地增益他人財產,以給付關系作為標準,區(qū)分給付型不當得利與非給付型不當得利。 當涉及第三人參與到給付關系中, 則需依據不同的情形具體分析不當得利返還的請求對象。 以上文案例展開,分不同情形討論得出,在對價關系、資金關系與給予行為的三方結構中,會有指示瑕疵與原因關系瑕疵之分, 當原因關系各有瑕疵或出現雙重瑕疵時, 并非按照縮短給付請求的方式,而是依被指示人向指示人主張請求權、指示人向受領人主張請求權的路徑分別進行。 回歸到具體行使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上,區(qū)分得利人善意、惡意的主觀狀態(tài), 善意得利人的返還范圍以現存利益為限,且允許扣除所支出的勞務費用與所受損失,按照非金錢類型得利的市場價予以返還。 而惡意得利人不僅不能因所受利益不存在而免除返還義務, 同時對于有益費用的支出也不得主張扣除, 造成受損人不能填補的損失部分要予以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