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電影的國家形象塑造與傳播

司長強　李藝謀

[摘要]文章通過文獻資料法，討論了塑造良好的國家形象的理論意義、近代發(fā)展和現(xiàn)實路徑，闡述了國家形象塑造的國際環(huán)境和現(xiàn)實狀況，重點考查了通過電影傳播國家形象的可行性和績效性，集中分析了中國第五、第六代電影人的作品對于國家形象塑造的影響和不足。通過對世界經(jīng)典電影作品的解讀，重新定義了“普世價值”，并大膽地將中國外交理論“求同存異”融入電影中，力求用影像的手法塑造與傳播正面的國家形象。

[關(guān)鍵詞]華語電影；國家形象；普世價值；求同存異

伴隨著全球化的世界格局，中國越來越重視國際的交流，也開始注重在國際領(lǐng)域塑造自身的正面形象。相比起早期的政治宣傳品，大眾影視具有更大的傳播價值和更深遠的傳播意義。本文通過考量電影傳播國家形象的可行性和績效性，以及對國內(nèi)外經(jīng)典電影作品的解讀和詮釋，探索出一條用影像的手法塑造與傳播中國國家形象的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道路。

一、中國的國家形象傳播現(xiàn)狀

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伴隨著中國國力的崛起以及中國國際影響力的不斷提升，中國政府和公民越來越關(guān)注和重視國家形象的塑造與傳播。國家形象作為國家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國家的發(fā)展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國家形象的塑造中，政府作為國家的政治權(quán)力中心，它所表現(xiàn)出來的理念，制定的政治制度，實行的各項決策，毫無疑問地與國家形象有著最直接、最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塑造良好的國家形象，不僅可以提高民族凝聚力和歸屬感，還可以使西方更多更準確地了解中國，從而帶來更多的國際交流和國際合作。

我們不得不承認，媒介作為一種廣泛應用于生活各個領(lǐng)域的傳播工具，對一個國家的形象宣傳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大多數(shù)情況下，西方往往通過間接的方式獲取信息，然后用自己的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對信息進行加工消化，從而完成對這個國家的國家形象的構(gòu)建。而在諸多媒介中，新聞媒介所反映出來的政府、機構(gòu)、企業(yè)和公民的行為，與國家形象的關(guān)聯(lián)最為密切。那么，中西方的新聞媒體對于中國的報道足夠公開、客觀嗎？由于中西方意識形態(tài)、文化觀念的巨大差異以及出于政治的需要，處于強勢的西方媒體對中國的報道并非客觀公正，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負面性的中國形象，對一些正面性的中國形象則簡單帶過。而相對處于劣勢的中國媒體自身又往往回避或者試圖掩蓋一些國家發(fā)展過程中難以避免的問題，自覺地用頌歌式的語言打造一個完美的國家形象。這就造成了西方媒體“妖魔化”中國和中國媒體“天使化”中國的對立，而這種對立和沖突因為關(guān)系到國家間的利益和國際地位等諸多因素，在短時間內(nèi)很難達到一種調(diào)和。這就決定了，中國想僅僅依靠新聞媒介來塑造良好的國家形象的初衷是很難實現(xiàn)的，或者說在短時期內(nèi)是行不通的。

二、電影傳播國家形象的可行性和績效性

（一）可行性

近年來，美國電影熱衷于開發(fā)中國市場，越來越多的中國元素和符號被廣泛地應用于他們的電影中，而且在一些影片中還逐漸出現(xiàn)了對中華文明的高度贊賞之情，這就為“中國形象”得以通過電影來進入西方世界提供了重要的契機。

好萊塢電影中的“華人形象”是隨著西方電影的產(chǎn)生而產(chǎn)生的。早期的《李鴻章乘車經(jīng)過第四號街和百老匯》《李鴻章在格倫特墓前》《北京前門》等作品均以清朝末期為背景，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當時中國人的生活狀況，這時候的電影主要還是較為真實的紀錄片。從1910年開始，以寫實為主的紀錄片開始被虛擬的故事片所取代。從這一時期一直到1973年，好萊塢根據(jù)不同的時代需求、不同的中美關(guān)系，構(gòu)建出不同的“中國形象”。但是表現(xiàn)出來的中國形象或是可悲，或是可鄙，或是迂腐，或是狡詐，傳遞的是西方媒體對特定時期的中華文明的曲解與誤讀。

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香港電影中的一些功夫巨星“打”入了西方大眾的視野，從李小龍到李連杰、成龍、洪金寶，再到甄子丹，眾多的武打明星以他們在銀幕上精彩絕倫的視覺表現(xiàn)力在西方大眾心中烙下了“功夫=中國”的烙印。它所展現(xiàn)出來的是中華文明中自信、堅韌、正氣凜然、富有反抗精神的一面，動搖了西方以往對于中國的偏見，成為好萊塢認識華人、想象華人的新資源。近年來，無論是《花木蘭》對中國敘事模式的運用，還是《功夫熊貓》里充滿燈籠、筷子等中國元素的戲仿，都是對中國形象的生動刻畫；《2012》的拍攝更是將好萊塢對中國的“禮贊化”推上了一高峰。這些對中國贊揚有加的影片的成功，無疑為中國可以通過電影來傳播良好的“中國形象”做了一個最好的證明。

（二）績效性

既然通過電影來向西方傳播“中國形象”是可行的，那么它的績效性又如何呢？我們不妨通過美國這個活生生的例子，來看一下電影對于一個國家的塑造國家形象的巨大作用。

自從美國電影誕生的那一刻起，它就擔負起了傳播美國國家形象的重任，無論是《空軍一號》中表現(xiàn)出來的英勇的國家領(lǐng)導人的形象，還是《阿甘正傳》中表現(xiàn)出來的美國小人物的不平凡，抑或像《拯救大兵瑞恩》這類影片對正義和秩序的堅決捍衛(wèi)。好萊塢用他們流暢的故事、精美的畫面和強烈的視聽快感征服了世界影迷。影片中傳播的崇尚自由、個人奮斗、不屈不撓、樂觀向上的“美國精神”將人們感染。在每一個熱愛好萊塢電影的影迷心中，都耕種了一顆美麗自由浪漫的“美國夢”的種子，美國的形象因為電影變得高大而神秘。美國電影已經(jīng)向我們充分地展現(xiàn)了電影傳播一個國家的國家形象的效果是如何卓絕，就像美國電影工會曾經(jīng)在致白宮備忘錄中寫的：“電影可以成為以極小成本甚至零成本進行國家宣傳的最佳方式?！?/p>

三、中國近30年來本土電影的得與失

從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本土電影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涌現(xiàn)出了以張藝謀、馮小剛、陳凱歌等人為首的第五代電影人和以王小帥、賈樟柯等人為首的第六代電影人，他們用自己特有的影像風格書寫著獨特的“中國形象”。

（一）張藝謀早期的農(nóng)村題材電影

張藝謀的作品注重對色彩的運用，強調(diào)影視語言，突出情緒表達。創(chuàng)作初期，他拍攝了像《紅高粱》《一個都不能少》《秋菊打官司》等諸多優(yōu)秀的影視作品。他關(guān)注現(xiàn)實，并力圖用影像的手法客觀真實地表現(xiàn)社會，表現(xiàn)當時中國人的生活狀況。無論是《一個都不能少》中刻畫的那個執(zhí)著倔強的鄉(xiāng)村代課老師，還是《秋菊打官司》表現(xiàn)的農(nóng)民不畏艱辛的上訪過程，都是對典型人物的細致刻畫，但同時也展現(xiàn)了中國社會中的貧窮與落后、中國的法治不健全等社會弊端，甚至有一些夸大的嫌疑，一定程度上迎合了早期西方對于中國的曲解與誤讀。

（二）“中國式大片”的興起與衰落

2001年，香港著名導演李安拍攝的《臥虎藏龍》贏得了10項奧斯卡提名，最終拿到了四項奧斯卡大獎，在世界影壇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臥虎藏龍》以一種西方的套路演繹著中國的武俠故事，雖然受到了國內(nèi)觀眾的冷眼，但因西方媒體對它的高度評價，促進了這一時期華語電影在全球化背景下的質(zhì)變。

為了獲得西方媒體和民眾對于影片的支持，第五代電影人普遍采用《臥虎藏龍》的西方模式來包裝中國故事以迎合西方受眾的口味。相繼拍攝了《英雄》《無極》《夜宴》《十面埋伏》《滿城盡帶黃金甲》《赤壁》等諸多“中國式大片”。無論是《英雄》里對“荊軻刺秦”故事中的反抗皇權(quán)、鋤強扶弱的忽視，還是《十面埋伏》中兩位捕快為了一名風塵女子的爭風吃醋、相互殘殺，影片中傳達出人性的磨滅、欲望的夸大。盡管這些電影傳達出一些中國古代的燦爛文明，例如書法、歌舞、中藥、重陽節(jié)等文化瑰寶，但在“大片”電影主題的映襯下，這些文化瑰寶似乎并未起到傳播中國文化和藝術(shù)的效果。

（三）第六代電影人的“叫好不叫座”

從2005年顧長衛(wèi)導演的《孔雀》獲得了柏林電影節(jié)銀熊獎開始，第六代電影人進入了我們的視線。像王全安的《圖雅的婚禮》、賈樟柯的《三峽好人》、王小帥的《青紅》等影片均獲得了國際電影節(jié)大獎。但是，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些被西方媒體認同的影片似乎并沒有進入我國廣大人民群眾的視線，很多電影的票房可以用“慘淡”二字來概括。第六代電影人在他們的作品中所描繪的大多是瑣碎庸常的日常生活，從而傳達個體動蕩不安的當下都市生活體驗，所以一些不被關(guān)注的邊緣人進入了他們的視野，像搖滾歌手、尚未成名的藝術(shù)家、小偷、妓女等。他們似乎對復雜的情感、人性的刻畫有著很深的理解，然而這些影片都在向著“藝術(shù)品”的方向發(fā)展，也許會引起一些社會底層的小人物和心理學家的共鳴，可是那些迷惘的情感很難真正被廣大受眾所接受。

四、中國電影之路的暢想

在“全球化”的浪潮下，很多學者擔憂中國在強勢的西方文化面前，喪失自己的“聲音”，喪失文化輸出的能力。那么，我們應該思考如何保全與突出自身的“民族性”，同時又適應現(xiàn)階段“全球化”的發(fā)展，向全世界展示一個積極的國家形象。

（一）經(jīng)典電影表現(xiàn)的“普世價值”

西方電影走過了一個多世紀，經(jīng)典之作閃耀光輝、愈久彌香。這些影片能永垂于世是因為那些貫穿于影片當中的能夠表現(xiàn)人類所共有的普遍情感。《教父》的經(jīng)典不是因為它描寫的是黑幫故事，而是因為它將人性的光芒與卑微闡述得如此生動而鮮明。李小龍的功夫電影至今仍然是中國功夫電影的代表作，不是因為電影里瀟灑的武打動作，而是當他面對強權(quán)時，所張揚的作為一個武者的原則和精神。日本漫畫大師宮崎駿的《天空之城》《千與千尋》等一系列動畫片的成功，不僅是因為唯美的畫風，更是因為他所宣揚的勇敢、堅強，對于愛情的執(zhí)著，與大自然要和諧共生……一部電影如果缺少了人類所共有的情感，就很難真正流傳于世。而“中國式大片”和第六代電影人的作品應該更多地融入這種人類所共有的積極向上的情感。這種人類所共有的情感價值觀，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普世價值”，它超越了國家、宗教、民族，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屬于全人類的情感價值觀。

（二）“求同存異”的電影之路

“求同存異”是周恩來總理曾經(jīng)提出來的經(jīng)典理論，他將其應用于國家外交、黨的建設等諸多領(lǐng)域，取得了卓越的成績。在電影領(lǐng)域中，“求同存異”是既保留中國自身的“民族性”，同時又適應“全球化”發(fā)展的必經(jīng)之路。

所謂的“求同”，其實就是要在電影中表達人類所共通的普遍情感，使得電影成為世界語言，傳達責任、勇氣、擔當、堅韌的“普世價值”。而所謂的“存異”，則是要保留中國的“民族性”，在電影中則體現(xiàn)為中國元素，中國獨有的情感價值，像“天人合一”“家國本位”等?！安町悺辈攀恰疤厣?，這才是中國吸引異質(zhì)文化的獨特魅力所在，這也是實現(xiàn)“民族認同”與“國家認同”的文化基礎。在西方主動宣揚中國文化的今天，我們國家“求同存異”的電影之路是順應時代的趨勢，將中國形象中的優(yōu)秀內(nèi)涵提升到一種“普世價值”的層次傳播給全世界，讓西方乃至世界各地的公眾可以欣然接受，這是本土電影人面對的挑戰(zhàn)和肩負的時代使命。

五、結(jié)語

良好的國家形象是國家的重要組成部分，塑造和傳播良好的中國國家形象是國家軟實力的綜合體現(xiàn)，利用影像的手段向全世界展示一個正面的國家形象，構(gòu)建一個繁榮、民主、自由、幸福的和諧之國，讓中國走向世界，讓世界更了解中國。

[基金項目]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藝術(shù)學青年項目“中韓兩國影視藝術(shù)傳播交流中歷史文化認同性及同盟性研究”（項目編號：15CH164）的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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