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黔東南方言否定詞研究

肖亞麗

（凱里學(xué)院人文學(xué)院 貴州凱里 556011）

貴州黔東南方言否定詞研究

肖亞麗

（凱里學(xué)院人文學(xué)院 貴州凱里 556011）

貴州省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轄有一市十五縣，各縣市漢語方言均屬西南官話。黔東南漢語方言中主要有“沒、沒得、沒有、不、莫”五個否定詞，其中“沒”兼表普通話副詞“不”和“沒”，通行于各縣市，是該地區(qū)方言的一個突出特點。其余四個否定詞有一定的地理分布差異，可以為黔東南方言分片提供一定參考。

西南官話；黔東南方言；否定詞；地理分布

一、引言

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位于貴州省東南部，地處黔、湘、桂三省區(qū)交界處，是一個苗、侗、漢、水、瑤等多民族雜居的地區(qū)。自治州下轄十六個縣市：凱里市，以及雷山、丹寨、麻江、黃平、岑鞏、從江、劍河、錦屏、榕江、施秉、三穗、臺江、天柱、鎮(zhèn)遠、黎平十五縣，州政府所在地為凱里市。

根據(jù)《中國語言地圖集》[1](9P85-87)，黔東南十六個縣市的漢語方言均屬西南官話。由于歷史區(qū)劃、地理位置、民族人口等原因，該地區(qū)漢語方言很有地方特色。本文在田野調(diào)查的基礎(chǔ)上，對黔東南各地方言的否定詞用法及其與普通話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進行描寫和比較。調(diào)查點的選擇，凱里市以老街為代表，各縣為縣政府所在地。文中語料主要為隨機話語實錄，也有個別調(diào)查問卷例句。本文不著重考求本字，方言字用同音字或近音字代替，部分難以理解的方言語詞用圓括號標(biāo)注普通話的翻譯。

二、黔東南地區(qū)的否定詞

我們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黔東南地區(qū)主要有“沒、沒得、沒有、不、莫”五個否定詞。

（一）沒?！皼]”是黔東南通行地域最廣、使用最頻繁、語法意義最豐富的否定詞，與普通話副詞“不”和“沒”對應(yīng)。

1.與普通話否定副詞“不”對應(yīng)的用法。

（1）修飾動詞性成分，表示否定某種意愿、習(xí)慣或癖好、某種假設(shè)[2](P200-201)；也可以單用于答話中，表示與問話意思相反[3](P78)。黔東南十六個縣市都有這樣的用法，其中黃平話主要是新派使用，老派也有使用的。據(jù)黃平新派發(fā)音人袁某某（1995年出生）介紹，她小時候在家用“不”，上學(xué)后受同學(xué)的影響說“沒”，還被父母責(zé)怪為“怪腔怪調(diào)”，而現(xiàn)在她父母有時候也用“沒”表示“不”。例如：

凱里：沒管好晚都要回家—我沒好意思要她錢—我洗澡?。耍瑳]去打球?。耍?。

黃平：我沒會浮水（游泳）—你再沒來的話我拱（自己）走了—個子矮接沒倒球（接不到球）。

雷山：沒用謝—他沒是老師—他沒在阿點（那里）。

丹寨：阿（他）沒走算啊（了）—我這里沒做衣服—我沒能怪人多（人家）。

麻江：阿沒會煮芒（他不會煮飯）—我沒曉得在阿堂（我不知道在哪里）—擺點龍門陣才沒拽瞌睡（犯困）。

臺江：他從來沒顧家—他沒放心我姐—她哈哈（經(jīng)常）沒吃飯。

劍河：沒會落雨的—喊他去補課他沒肯—考沒起學(xué)校就沒讀嘎。

岑鞏：明天就沒來水了—他沒是頸跟痛（頸椎痛）—我沒喜歡逛街。

施秉：你問我我也沒懂—打點麻將沒要錢的—他可能沒來了。

鎮(zhèn)遠：我平時沒抽煙—到樓板上睡覺沒怕潮濕—你跟我們一路去玩下嘛——沒，我沒去了。

三穗：他沒愛吃菜，就愛吃肉—我沒想要他出去打工—他沒是三穗街上的。

天柱：沒算作文有90分—我沒愛喫甜酒粑—天氣預(yù)報講明天沒落雨。

錦屏：我沒會爬水（游泳）—他從來沒喊我去的—我熱點飯送你喫？——沒喫嘔（不吃了）。

黎平：我怕熱，沒怕冷—熱天家沒想喫飯—我沒會講侗話。

從江：我沒愛跟別個打麻將—這幾年我沒唱山歌嘎—沒曉得總個做（怎么做）。

榕江：滿客嘎，沒裝嘎（客滿了，不裝了）—衣服買來沒穿可惜去—我連沒想上班嘎（我一點兒也不想上班了）。

（2）修飾形容詞，表示否定事物具有某種性質(zhì)狀態(tài)。黔東南十六個縣市都有這樣的用法。例如：

凱里：衣服沒大沒小—眼睛有點沒舒服。

黃平：我家沒寬—我沒心焦。

雷山：我眼睛沒好—這個衣服顏色沒好看。

丹寨：丹寨夏天沒熱—阿講丹寨話沒純（他講丹寨話不純正）。

麻江：這件衣裳貴倒是沒貴—崽沒乖也沒行（兒子不乖也不行）。

臺江：我沒怕—講沒清楚。

劍河：你又沒肥，減哪樣肥嘛—錢沒夠嘎（了）。

岑鞏：菜有點沒熟—這個娃崽沒在行（懂事）。

施秉：心頭沒快活—沒好玩。

鎮(zhèn)遠：我跟你沒同—跑得沒快當(dāng)（跑得不快）。

三穗：我沒累—我腳沒好。

天柱：今年過年沒鬧熱（熱鬧）—她做得沒快。

錦屏：水沒賴（熱）—我眼睛沒好。

黎平：多媒體看沒清楚—黎平原來沒大。

從江：辣子沒辣—沒好的換把哥（換給哥哥）。

榕江：剩下的沒好嘎—榕江的房子也沒便宜嘞（呢）。

（3）表示疑問。普通話的反復(fù)問句是用肯定否定相疊的形式來表示疑問，有已然和未然的區(qū)別，已然用“v沒v”，未然用“v不v”。黔東南十六個縣市的“沒”都可以用在反復(fù)問句中，用“v沒v”形式表達詢問，不區(qū)分已然和未然（黃平話也可以用“v不v”表未然疑問），使用頻率高。例如：“明天你上沒上課—昨天你上沒上課—題目難沒難—她長得好沒好看—他老沒老實—你是沒是凱里的—你是沒是沒想讀書啊”。

普通話的是非問句是用句末加語氣詞“嗎”來表示疑問。黔東南地區(qū)沒有“嗎”字問句形式，除了天柱縣，其他各地都慣常用句末加“沒”表示疑問，使用頻率相當(dāng)高。例如：“你去家沒—昨天你上課沒—明天去沒—題目難沒—她長得好看沒—這個座機可以打出去沒—你找我有事沒”。

（4）表示禁止或勸阻。“沒”也經(jīng)常與“要”連用成“沒要”，相當(dāng)于普通話的“不要、別”，主要用于祈使句，表示不允許對方做某事。黔東南十六個縣市都有這樣的用法（黃平話也常說“不要”）。例如：

凱里：沒要再喝酒?。耍?/p>

黃平：沒要忘記。

雷山：沒看啊沒看啊（別看了，別看了）。

丹寨：你沒要像總講（你不要這么說）。

麻江：沒要亂跑！

臺江：你沒要再去他家玩了！

劍河：打針的時候沒要動。

岑鞏：我們沒要去照相了。

施秉：你沒要怕！

鎮(zhèn)遠：這是空調(diào)車，你沒要開窗子。

三穗：沒要弄個造（這么調(diào)皮）。

天柱：沒要作辣子?。ǚ爬苯罚?！

錦屏：沒要多話。

黎平：快落雨嘎嘞，你沒要出去嘎嘞！

從江：你沒要煮我的飯。

榕江：沒要拿別個的東西。

2.與普通話否定副詞“沒”對應(yīng)的用法。

（1）用在動詞性成分前面，表示否定動作已經(jīng)發(fā)生[3](P337)。黔東南十六個縣市都有這樣的用法。例如：

凱里：我還沒寫成。

黃平：這房子七十年一直都沒改。

雷山：菜還沒炒。

丹寨：我從來都沒撅（罵）過你。

麻江：昨天我沒見阿（他）。

臺江：你還沒吃完啊。

劍河：我沒看見你的鋼筆。

岑鞏：他去了，我沒去。

施秉：大的姑娘（大女兒）還沒上班。

鎮(zhèn)遠：水電沒搞好，麻煩了。

三穗：以前的房子都沒安管子。

天柱：電視還沒演完。

錦屏：修嘎兩年都沒修好。

黎平：我還沒喫飯嘞。

從江：小的孫崽還沒讀大學(xué)。

榕江：車子還沒到榕江。

（2）用在表示狀態(tài)變化的形容詞前面，表示否定事物的狀態(tài)已經(jīng)發(fā)生某種變化[3](P337)，經(jīng)常與副詞“還”搭配使用。黔東南十六個縣市都有這樣的用法。例如：

凱里：毛辣果（西紅柿）都還沒紅。

黃平：飯沒熟好。

雷山：天還沒亮。

丹寨：飯沒熟好，等港港（等一會兒）。

麻江：毛辣果（西紅柿）都還沒紅。

臺江：房間還沒熱和。

劍河：飯還沒熟。

岑鞏：菜還沒熟。

施秉：飯都還沒熟。

鎮(zhèn)遠：飯還沒熟嘛。

三穗：現(xiàn)在太陽還沒大。

天柱：病還沒好。

錦屏：水還沒凊（涼）。

黎平：水還沒賴（熱）。

從江：我病沒好完。

榕江：天還沒黑。

（二）沒得。

1.否定動詞，相當(dāng)于普通話的否定動詞“沒有”，是對“有”的否定，用在名詞性成分前面，表示否定事物的領(lǐng)有和存在、數(shù)量不足、比較不及[3](P336-337)。這是黔東南絕大部分地方的高頻用法，包括凱里、黃平、雷山、岑鞏、施秉、劍河、三穗、天柱、鎮(zhèn)遠、黎平、錦屏、從江、榕江、臺江十四個方言點。例如：

凱里：房間沒得人嘛—酸湯菜賣完?。耍?，沒得?。耍阌辛沐X沒？——沒得。

黃平：我沒得時間管這些事—你有空沒得？——沒得—以前姊妹多，沒得住處。

雷山：腰桿沒得問題—我沒得好多錢—山上有鳥沒？——沒得。

臺江：太沒得意思嘎—沒得飯啊—我沒得意見。

劍河：去沒得兩天就想屋—我沒得鑰匙—沒得哪個管你。

岑鞏：沒得啷子看場（沒有什么值得看的）—小時候沒得喫的—樣行（什么）都沒得。

施秉：我沒得他的電話號碼—火車票早都沒得了—我手機沒得電。

鎮(zhèn)遠：沒得哪樣事做—我沒得辦法—沒得弄個（這么）高。

三穗：沒得飯了—沒得玉口住了（沒有地方住了）—那港的娃娃崽沒得啷個跳（那時候的小孩子沒有這么調(diào)皮）。

天柱：這里都沒得尺子—沒得哪個曉得他—你有沒有錢嘛？——沒得。

錦屏：你沒得我重—我沒得啷子（什么）病—沒得車子去。

黎平：我們是沒得文化的人—沒得甚子（什么）區(qū)別—他沒得崽。

從江：沒得辣子喫（沒有辣椒吃）—鄉(xiāng)下沒得城頭方便—早上沒得電，現(xiàn)在有嘎（了）。

榕江：我家沒得鹽巴—這碗是沒得糖好多的—荷包頭沒得幾塊錢。

與以上十四個方言點不同的是，丹寨縣和麻江縣“沒得”和“沒有”都可以使用，據(jù)當(dāng)?shù)厝苏f更習(xí)慣用“沒有”，“沒得”可能是受周邊方言影響的結(jié)果。例如：

麻江：都沒得漢族啊，都把是苗族啊（都沒有漢族了，都是苗族了）。

丹寨：阿沒得辦法?。ㄋ麤]有辦法了）。

2.否定副詞，相當(dāng)于普通話的否定副詞“不曾”，用在動詞性成分前面，表示否定動作行為曾經(jīng)發(fā)生，即否定表經(jīng)歷的“得”（黔東南方言的“得”放在動詞前面，表示對動作行為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種認(rèn)定），常與動態(tài)助詞“過”搭配使用。臺江、劍河、岑鞏、施秉、鎮(zhèn)遠、三穗、天柱、錦屏、黎平、從江和榕江十一個方言點有此用法。例如：

臺江：我沒得讀過中學(xué)。

劍河：從來沒得坐飛機的，這回得坐嘎。

岑鞏：我沒得講啊。

施秉：你們哪個得打他？——反正我沒得。

鎮(zhèn)遠：我沒得去他家過。

三穗：我沒得到他家過。

天柱：你得看不？——沒得。

錦屏：老實講，你得拿沒？——我沒得拿。

黎平：他唱歌唱得好嘞，你得聽他唱歌沒？——沒得。

從江：我沒得學(xué)過侗話。

榕江：我一輩子都沒得出過國。

（三）沒有。

1.否定動詞，與普通話的否定動詞“沒有”相同，用在名詞性成分前面，表示否定事物的存在和領(lǐng)有。丹寨、麻江話使用頻率高。例如：

丹寨：我沒有文化—廟里沒有菩薩—以前丹寨沒有哪樣商業(yè)—一點都沒有水平啊—毛辣果阿要了啊，沒有?。ㄎ骷t柿她要完了，沒有了）。

麻江：菜沒有啊（菜沒有了）—沒有哪個曉得—你哩（的）話太沒有道理啊—我又沒有病。

2.否定副詞，與普通話的否定副詞“沒有”相同，用在動詞性成分前面，表示否定事實或經(jīng)歷[4](P356)。丹寨、麻江話習(xí)慣使用。例如：

丹寨：我沒有吃過兔子肉—我沒有聽講—個個都沒有收。

麻江：我從來沒有講這句話—我沒有去過北京。

（四）不。

1.否定副詞，與普通話的否定詞“不”相同，表示否定某種行為習(xí)慣、說話人的主觀意愿、某種可能性、選擇疑問。黃平話習(xí)慣使用。例如：

苗家哪時候放蠱我也不曉得—明天我不去—我不姓王—講不清楚—得的錢也不少—又不準(zhǔn)我們修房子—爸爸媽媽不在家—這個姑娘不愛說話—你去不去他家玩—衣服干不干凈？

2.否定副詞，其語法功能大致相當(dāng)于普通話的“嗎”，用在句尾表示疑問。天柱話和黃平話習(xí)慣使用。例如：

天柱：你餓不—你幫他交錢，是不—你喫飯不（你吃飯嗎）—你喫飯嘎不（你吃飯了嗎）—你到過北京不？

黃平：你去他家玩不—你曉得不（你知道嗎）—你曉得了不（你知道了嗎）？

（五）莫。與普通話否定副詞“別”相對應(yīng)。除凱里、丹寨、麻江、黃平、雷山之外，其余十一個縣都用，具體用法如下：

1.表示阻止對方做某事，這是“莫”的主要用法。比如：

臺江：莫著急啊。

劍河：你莫影響老弟學(xué)習(xí)嘞。

岑鞏：喊你莫來你要來。

施秉：你莫惹我。

鎮(zhèn)遠：莫做客?。▌e客氣?。?/p>

三穗：你莫理她，看她要哭到哪時候。

天柱：莫下河爬水（游泳）。

錦屏：莫作辣子（別放辣椒）。

黎平：大家都莫去。

從江：莫開藥把我嘎（別給我開藥了）。

榕江：你莫催多?。?/p>

2.表示否定某種不理想事件的發(fā)生，可以是提醒，也可以是推測。比如：

臺江：莫是沒看見我？

劍河：緊到?jīng)]開門，莫是睡著嘍！

岑鞏：先量好尺寸，莫小嘞！

施秉：他怕莫是生病嘍！

鎮(zhèn)遠：莫是我媽來過？

三穗：你先打電話問下，莫沒得票了，白跑一趟。

天柱：還沒得人來，莫是記錯時間嘍！

錦屏：少作點鹽巴，菜莫咸嘎。

黎平：莫是有小偷啊。

從江：你莫沒及格喲！

榕江：莫沒背錢就麻煩嘎（別不帶錢就麻煩了）！

三、結(jié)語

綜上可見，黔東南地區(qū)否定詞具有如下特點：

（一）普通話最主要的否定副詞是“不”和“沒”，二者區(qū)別大致歸納為：“不”用于主觀意愿，“沒”用于客觀敘述[3](P337)；“不”否定性質(zhì)，“沒”否定性質(zhì)變化[4](P51)。黔東南方言最主要的否定副詞則是“沒”，兼表對主觀意愿和客觀敘述、性質(zhì)和性質(zhì)變化的否定，因而有時會有歧義現(xiàn)象存在，比如黔東南人說“我沒吃”，既可能是表達“我不吃”，也可能是表達“我未吃”，需要靠上下文或者時間地點等語境加以區(qū)分[5](P72)。

（二）黔東南地區(qū)共有“沒、沒得、沒有、不、莫”五個否定詞，除了“沒”是地區(qū)通用的基本否定詞外，其他四個否定詞的使用存在著一定的地域差異。表示否定事物性質(zhì)和主觀意愿，“不”主要為黃平話使用；表示否定事物領(lǐng)有存在、否定動作已經(jīng)發(fā)生，“沒有”主要出現(xiàn)在丹寨、麻江兩地，而其余大部分地方用“沒得”；表示禁止和勸阻，“莫”出現(xiàn)在錦屏、天柱、劍河、黎平、三穗、岑鞏、鎮(zhèn)遠、施秉、從江、榕江、臺江一帶，其余的凱里、丹寨、雷山、黃平、麻江等地則只習(xí)慣用“沒要”，用“莫”就感覺別扭。由于現(xiàn)在交通條件改善，人員往來頻繁，方言之間相互影響，各地否定詞的使用日益接近。比如，黃平老派口語區(qū)分“不”和“沒”，現(xiàn)在新老派都常用“沒”兼表“不”；丹寨、麻江老派方言說“沒有錢、沒有人”，現(xiàn)在也常說“沒得錢、沒得人”。

（三）黔東南十六個縣市的漢語方言都屬于西南官話，但是內(nèi)部有一些語音差異，學(xué)界對各地方言分片有兩片區(qū)和三片區(qū)的不同劃分。兩片區(qū)劃分如黃雪貞先生[6](P267)，將岑鞏、施秉、鎮(zhèn)遠、天柱、劍河、黎平、從江、臺江、三穗、錦屏、榕江十一個縣歸為岑江片，將凱里、黃平、雷山、丹寨、麻江五個縣市歸為黔南片；三片區(qū)劃分如李藍先生[7](P80-81)，將岑鞏、從江、劍河、錦屏、榕江、施秉、三穗、臺江、天柱、鎮(zhèn)遠及黎平十一縣歸入湖廣片，將凱里、雷山、丹寨和麻江四縣市歸入桂柳片，將黃平一縣歸入川黔片。這兩種分片法的區(qū)別在于對黃平話的處理稍有不同，可謂大同小異。黔東南地區(qū)方言否定詞的地理分布，為以上黔東南方言分片提供了一個旁證。大致說來，錦屏、天柱、劍河、黎平、三穗、岑鞏、鎮(zhèn)遠、施秉、從江和榕江、臺江十一縣地處黔東南東部地區(qū)，否定詞用法基本一致，主要使用“沒、沒得、莫”與普通話“不、沒、別”對應(yīng)；凱里、麻江、丹寨、雷山四縣地處黔東南西部地區(qū)，否定詞較為一致，主要使用“沒、沒得（或沒有）、沒要”與普通話的“不、沒、別”對應(yīng)。黃平話使用“不、沒得、不要（或沒要）”與普通話“不、沒、別”對應(yīng)，黃平話也可歸入西部地區(qū)。

[1]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語言研究所，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民族學(xué)與人類學(xué)研究所，香港城市大學(xué)語言咨訊科學(xué)研究中心.中國語言地圖集（第2版）[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2.

[2]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3.

[3]呂叔湘.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增訂本）[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7.

[4]北京大學(xué)中文系1955、1957級語言班，現(xiàn)代漢語虛詞例釋[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0.

[5]肖亞麗.貴州錦屏方言的否定詞[J].方言，2010（1）.

[6]黃雪貞.西南官話的分區(qū)（稿）[J].方言，1996（4）.

[7]李藍.西南官話的分區(qū)（稿）[J].方言，2009（1）.

[責(zé)任編輯 靳開宇]

TheStudy on theNegativeW ordsin Qian Dongnan Dialectin Guizhou Province

Xiao Yali

(College of Humanity,Kaili University,Kaili,Guizhou 556011)

Qian Dongnan Miao and Dong Autonomous Prefecture of Guizhou Province comprises 1 city and 15 counties.The Chinese dialect of each county or city all belongs to the Southwest Mandarin.Qian Dongnan dialect’s primary negative words are“mei(沒),meide(沒得),meiyou(沒有),bu(不),mo(莫)”.“Mei(沒)”is spoken in each county or city,used as the“bu(不)”and“mei(沒)”in Mandarin,which is the prominent characteristic of Qian Dongnan dialect.There are a few differences at geographical distributions between the four other negative words.This can provide the reference for the Qian Dongnan dialect division.

southwestmandarin;Qian Dongnan dialect;negative word;geographical distribution

H172.2

A

2095-0438（2015）08-0081-05

2015－04-08

肖亞麗（1970-），女，貴州錦屏人，凱里學(xué)院人文學(xué)院教授，碩士，研究方向：漢語方言學(xué)、現(xiàn)代漢語。

教育部2013年人文社會科學(xué)研究規(guī)劃基金項目“黔湘桂交界的黔東南漢語方言語法調(diào)查研究”（13YJA740062）；2011年度貴州省教育廳高校人文社會科學(xué)研究項目“黔東南方言否定詞比較研究”（11ZC043）；凱里學(xué)院2014年“《現(xiàn)代漢語》精品資源共享課”項目（JZGX201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