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寫史理論水平 成就水運史新篇章——訪人民交通出版社原社長、交通史學專家魏啟宇

采訪／攝影／柯 冰

W=《世界海運》

W=魏啟宇

W：水路交通史的編寫在我國行業(yè)編史方面所處的地位和發(fā)展狀態(tài)如何？區(qū)別于陸路各行業(yè)的特征在于什么？

W：水路交通史書，過去叫“中國水運史叢書”，在行業(yè)編史工作中，無論編史時間、編史范圍、出書數量都處于領先的地位。1979年下半年在廣州召開的中國航海學會第一屆代表大會提出編寫《中國航海史》的建議，1979年12月交通部向全國各港發(fā)出編寫港口史通知，1981年10月在杭州成立中國航海史研究會具體負責推動全國水運史書的編史工作。后由彭部長、賀副部長多次主持召開會議推動編史工作，從1982年開始編史工作全面展開，編史范圍基本涵蓋各省、港及各航運企事業(yè)單位，迄今為止共出版水運史書約100本、3000多萬字。與此同時，其他行業(yè)也在編史，如1981年交通部組織編寫的《中國公路交通史叢書》，編書數量大體與水運史相當；水利史編史工作也發(fā)端于上世紀80年代初，編有《中國水利史》、《黃河水利史述要》、松花江水利史、淮河水利史等；鐵路方面編寫過一部《中國鐵路史》，此外郵政也出過史書，但數量規(guī)模都有限。

水路交通史書，從歷史學的角度看，與陸上行業(yè)是有共性的，它都是反映歷史發(fā)展過程，都有存史、資治、教化的社會價值。但水路交通史書又有其特殊性。從宏觀上看，世界文明和中國文明的發(fā)展與水路交通的發(fā)展關系密切。人類古代文明大都起源于著名的大河流域，如埃及文明受益于尼羅河，巴比倫文明受益于幼發(fā)拉底、底格里斯河，印度文明起源于恒河流域，中國文明起源于黃河流域，黃河是中國古代文明的搖籃。這主要是由于這些河流有灌溉舟楫之利，從而推動了古代文明的發(fā)展。近現代文明的發(fā)展，同樣離不開海運與內河運輸。2009年我國海港貨物吞吐量達到40億噸，居世界第一位。寧波—舟山港貨物吞吐量達到5.7億噸，位居世界海港吞吐量第一，它們對中國經濟建設和社會文明的進步起著巨大的作用。從古至今，各行業(yè)同樣對中國文明有重要作用，但水路運輸的作用更大，也更有特殊性。這在史書中應該有充分的闡述。

水運交通行業(yè)的內部結構具有復雜性和多樣性，從運輸上分海運與河運，下面又可分為港口、航道、船舶、船廠、航運、工程建設、海事監(jiān)督、船舶檢驗、救助打撈等部門，這些部門都有自身特點和發(fā)展過程，均可獨立成書，因此編出史書的門類繁多，這在陸上其他行業(yè)實不多見。整個水路交通史書的性質，我們將之定位為經濟技術史。現在一些行業(yè)史有的叫經濟史，如外貿史，有的叫技術史，如水利史。我們將水路交通史稱為經濟技術史，開始是有爭議的。后來經過實踐與研究，大家認可了水路交通史是具有經濟史和技術史雙重性質的史書，但并不是每本史書都叫經濟技術史。不同史書有不同性質，如企業(yè)史中的民生公司史、招商局史、長江油運史等純屬經濟史，航道史、船檢史屬于技術史，中國航海史、中國運河史則屬于經濟、技術史。

水路交通史中的各部史書都有自己的特點。例如各部港史，在歷史長河中有某一時期的特點，從全國范圍看有本地區(qū)、本港口的特點，港口選址、港口貨種、港口裝卸作業(yè)都有自身特點。各部史書不能千人一面，都應突出本部史書的特點。

W：水路交通史的學術研究課題的重點、難點、疑點在哪些方面？

W：這個問題應從兩個層次來闡述。首先是從編寫研究水路交通史全局或整體方面看。上一輪編史工作中，重點是《中國航海史》《長江航運史》等，新一輪編史工作重點是《中國海港史》《中國內河航運史》《中國運河史》等。這些史書是編寫工作的重點，從學術上看也是研究重點，它們涉及面廣、綜合性強，從組織編寫人員、收集史料到主要史實的記述、研究和綜合都要費時費力。把這些書寫好既是重點，也有很大難度。一般史學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次是記述史學，史書以記述歷史事實為基本任務，如各地所編志書，基本是記述史事，議論很少。第二層次的史學以記述為主，適當有一些議論。我們所編的水運史書基本上屬于這一類。第三層次的史學是以論帶史，史實是為了說明論點。如漢代賈誼的《過秦論》，唐代劉知幾的《史通》，都屬于這一層次的史學。編史過程中碰到的難點是對史實的評價論述，特別是高層次論述，例如“鄭和下西洋對中國海洋文明發(fā)展影響”“中國水路交通對中國文明發(fā)展的關系”等。國際史學早在這方面研究過很多大的課題，如“100年來道路汽車化及其影響”。16屆國際科學大會上有一個“印度洋”的大課題，用區(qū)域研究的方法進行歷史的研究，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其次，具體到每一本史書都有其重點、難點、疑點。例如《中國航海史》，中國航海歷史的主要過程、主要事件是航海史的重點。其中徐福東渡、鑒真東渡、鄭和下西洋、輪船招商局的成立、新中國遠洋船隊的發(fā)展，都是中國航海史發(fā)展過程中的重點事件。難點、疑點有時是共性的，又可稱之為疑難問題。如鄭和下西洋的寶船噸位到底有多大，至今爭論不休，沒有定論。其他各省航運史、各港港史等各有其特殊性，有其自身需要研究的學術課題。

編寫新中國建立后的水路交通歷史書，會碰到幾個難點問題：

（1）過去對私營水運企業(yè)和個體戶的社會主義改造和現在提倡民營企業(yè)的發(fā)展，是否有矛盾？如何評論？這要從辯證的觀點來看待。時代不同，政策也會變化。新中國是從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為了完成從新民主主義到社會主義的轉變，生產關系的改變可以促進生產力的發(fā)展。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改革開放，發(fā)展生產力，又一次進行生產關系的轉變。這兩次生產關系的轉變，都是一定歷史條件下的產物。

（2）在“大躍進”中，反映在水路交通運輸行業(yè)，成敗得失如何評價？如有的港史稿中說：“大躍進中，港口取得長足進步，出現欣欣向榮的氣象?！边@種評價就是不恰當的?！按筌S進”中提出“交通事業(yè)地、群、普”和“全黨全民辦交通”的方針，這兩個方針應有所區(qū)別。經過歷史檢驗，前一個方針基本上是肯定的，后一個方針是錯誤的。有的史稿在標題中也出現“全黨全民辦交通”，這是不妥當的?？偟膩碚f，“大躍進”是違反客觀經濟規(guī)律的，水路交通事業(yè)的發(fā)展受到了挫折。

（3）“文化大革命”中的水路交通事業(yè)。要區(qū)別“文化大革命”和“文化大革命”期間兩個概念?！拔母铩笔且粓鲥e誤的運動，但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廣大干部和工人堅守崗位，堅持生產，水路交通事業(yè)有所發(fā)展，如遠洋船隊由1965年的60萬噸發(fā)展到1976年的565萬噸。周恩來總理在1973年2月提出“三年改變港口面貌”的指示，使港口建設事業(yè)取得很大成就。如果沒有“文革”，國民經濟和水路交通事業(yè)會發(fā)展得更快。

（4）事件和人物如何評價？我國傳統史學多是后代人寫前朝史，我們編寫現代水路交通史，是現代人寫現代史，有的是“人在位，事在目，權在手”，對如何評價一些人物和事件，如何秉筆直書，有的可能會受到一些干擾，這對編寫人員來說，下筆時可能有一定難度。明顯的事例少見，隱形的情況是有的。我們對編史人員提出的要求是：堅持原則，實事求是。

W：一部優(yōu)秀的史志成果，應該具備哪些要素？

W：過去我們對水運史叢書定了6條標準，或者說是應該具備的要素，這對今后編寫史（志）書也是適用的。

1.指導思想正確

歷史唯物主義是關于人類社會發(fā)展普遍的科學，也是研究歷史的根本指導原則，所謂歷史唯物主義，就是對事物的認識要實事求是。古人提倡寫信史，劉知幾說過：“良史以直書實錄為主?！北P直書，是中國史學的優(yōu)良傳統。今天編史中更要遵循實事求是、求實存真的原則。一是事實不要搞錯，二是觀點要正確。寫改革開放30年的歷史，史事近在眼前，要力求史料全面，記述、論述的內容不夸大、不縮小、不拔高、不貶低，符合客觀實際。

2.資料翔實可靠

占有翔實可靠的資料，這是寫好史書的基礎。過去所寫的史書包括古人寫的史書，不同程度上存在史料失實的問題。例如《新唐書》有200多卷，有人挑出大量錯誤寫成了一部20卷的書。我經手的史稿中，其中有一本書僅數字上的錯誤就有40多處。占有資料大體上經歷三個階段，即搜集、整理、研究吸納。無資料的研究是空洞的研究，有資料而不研究是無用的資料。過去我們在編寫《中國航海史》時，收集了2000多萬字的史料。長航系統在編史過程中收集史料2億多字，不少編史單位將史料甄別選擇，整理匯編，史學上叫長編。江蘇省交通廳編輯公開出版的《京杭運河（江蘇）史料選編》共3冊約140萬字，很有保存和使用價值。改革開放30年史料的收集比收集古代、近代史料要容易一些，檔案中基本可查到。由于史事近在眼前，還可以找當事人收集一些口述史料。占有、研究史料，要始終貫徹求實存真的原則。這里要特別提醒一下，口述史料要進行查證。美籍華人唐德剛著有《胡適口述自傳》《李宗仁回憶錄》等，他秉承司馬遷的治史精神，始終查大量的資料來校正口述資料。胡適的口述史料僅汲取其中的一半，另一半內容源自史料考證。李宗仁的口述史料，有八成多內容是唐德剛從大量書籍、舊報刊中的資料考證補充而成的。可見，口述史料是需要認真核查的。

3.主線條理清楚

水路交通史有一條主線，例如：1978年至今30多年的水運史主要表現為，在改革開放方針指引下，大力發(fā)展生產力，同時伴隨著生產關系的變革?？梢哉f，這條主線也就是生產力不斷發(fā)展和生產關系不斷改革的過程。我們寫史書不能離開這條主線，要將與這條主線有關的階段、過程寫清楚，在寫作過程中就反映出它的成就、經驗教訓及與主線有關的歷史背景、相關條件、相關行業(yè)、相關的人和事。

4.立論入情入理

水運史書以記述為主，也要史論結合。史論是對史事本身的評價和判斷，包括歷史的盛衰起伏、優(yōu)劣得失、褒貶損益、經驗教訓的論述，這是史書的重要部分。水路交通史發(fā)展過程中值得論述的地方很多，特別是經驗教訓，可以為今后水運發(fā)展提供幫助。史論的方法很多，一是夾敘夾議，寓論于史，也就是敘述中穿插一些議論。二是先述后論或先論后述，即以史帶論，或以論帶史。三是論從史出，系統總結經驗教訓，這類論述一般寫在章節(jié)之后或全書之后，是對某一時期或某一史事的結論性意見。不管采取哪種方法進行論述，都要實事求是、入情入理。不可高談闊論，不要說空話，要言之有物。論述是否得體，將反映一本書的質量好壞。

5.體裁、體例符合要求

古代史書的體裁有三種：一是紀傳體，如《史記》；二是編年體，如《資治通鑒》；三是紀事本末體，如《通鑒紀事本末》?，F代史書的體裁，基本上是采用編年章節(jié)體，即“以時為經，以事為緯，篇章分期，節(jié)目為分類”。水運史書采用的就是這種體裁。史書與志書是同源異體，史書是按時間縱向敘述，志書是按史事橫向敘述。俗稱“史書一條線，志書一大片”。體例，指凡例，包括分期斷限、年號、文字規(guī)范、注釋、數字書寫要求等，也就是著作在文字書寫上的統一規(guī)則。上一輪編寫水運史書頒發(fā)過一個體例要求的文件，經過修改后仍可使用。

6.文字表述準確生動

史書能否寫好，最后還是要看文字表述上的功底。文字表述要求為：一是準確科學，詞能達意；二是生動流暢，有點文采。英國一位史學家說過：歷史的研究是科學，一點不多，一點也不少?？墒橇硪粋€歷史學家又說：歷史的研究是科學，歷史的表述是藝術。中國古人也說過：“言之無文，行而不遠。”中國古代史學家在文學表述上都達到極高的水平。魯迅評價《史記》是“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我們編水運史文字上難以達到古人的水平，但要盡可能寫得好一點，寫得生動流暢些，思想性和藝術性結合得更完美。這樣的史書才更具有可讀性。

W：編史是一項系統工程，從環(huán)節(jié)和步驟上如何實現？

W：在編史人員到位、工作計劃制訂之后，分4個步驟進入編史工作過程。

一是收集資料。收集史料、整理史料、研究史料，這是寫好史書的基礎工作。收集整理史料一般有以下幾道工序：一是制訂收集史料綱要。二是到圖書館、檔案館收集文獻史料，有的要到現場收集實物史料和口述史料，如寫運河史，就可能要到現場查勘，親歷目睹，收集第一手史料。三是編寫史料卡片，一事一卡，將有關史料摘抄在卡片上，現在可以電腦搜索，儲存更為方便。最后是史料篩選整理匯編，打印成冊。這是收集整理史料的成型產品。

二是制訂史書篇目。史書篇章目錄的設置，如同建工廠的設計一樣，設計不好，遺患無窮。一個好的篇目不可能一揮而就，需要對編史的各個階段反復斟酌、切磋、修改完善。大體可分為4個階段：一是史料收集整理階段擬訂的篇目。二是擬出試寫稿篇目。三是擬出目錄式篇目，試寫稿寫出后，即將開始正式編寫，擬出一個比較成熟的、按篇章節(jié)目編排的詳細目錄。上一輪編史時，這一篇目是要經航海研究會和交通出版社審核的。四是成書篇目，整個編史過程，也是篇目修改完善的過程。史書的篇目擬訂于編史工作之初，調整修改于編史過程之中，成熟于成書完稿之時。

三是專題研究。前已述及，在水路交通史中，有一些重點和難點問題要進行專題研究。如湖北揚水運河路線的走向，中國最早的運河是哪一條，泉州港與海上絲綢之路等，都應進行專題調查研究，求實存真，反映歷史真實面貌。

四是編寫、審定。這是編史工作的主要階段，是編史工作取得成果關鍵的一步。編寫過程大體上分為三步：一是試寫，在正式寫作之前，編寫人員按分工試寫部分節(jié)、目。通俗的說法是大家練練筆。然后交換閱讀、交流討論，以便在內容取材、文筆、觀點、體例等方面取得共識。第二步是寫出初稿。第三步寫送審稿。史書的審查修改可能要反復兩三次。最后定稿，成書出版。

W：新時期編史工作會有哪些創(chuàng)新？成果會呈現什么樣的發(fā)展趨勢？

W：關于創(chuàng)新，首先是史學理論的創(chuàng)新。傳統史學包括中國和西方史學，多偏重史學政治化。古代歷史書主導方面是記述國家的政治活動，基本上是政治事件和政治人物的歷史。這個傳統在中國延續(xù)了幾千年，近代雖受到一些沖擊，但并未發(fā)生根本變化。關于史學政治化，歐洲在19世紀末葉曾發(fā)生過一場大的爭論，爭論的主題是史學研究范圍是什么。以蘭克學派為代表的政治史學派主張史學的固有研究對象是政治。以布克哈特為代表的文化史學派則認為，政治史只是史學的一個組成部分，除政治史外，其他如藝術、經濟、科技、法律，都是史學研究的對象，爭論的結果使史學的研究突破舊有的以政治史為主的狹小范圍，向更為寬廣領域擴展。我國史學研究領域，在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新的歷史時期中，出現了一個研究內容多元化的新局面。前已述及，各行業(yè)都開展史學的研究和史書的編寫，水運交通史書編寫也應運而興。在此之前，編撰出版的交通史書只有白壽彜的《中國交通史》、龔學遂的《抗戰(zhàn)時期交通史》、張星烺的《中西交通史資料匯編》等寥寥幾本。從上世紀80年代初至今，我們編撰水運史書約有100本。這與國家經濟發(fā)展大局有關，也與史學理論認識上的提高創(chuàng)新有直接聯系。

從水路交通史學本身來看，我們經過不斷實踐、總結經驗，從中得出一些規(guī)律性的認識，形成有水路交通特點的史學理論和方法。例如，水路交通史性質被定位為：既具有經濟史又具有技術史的特性。水運史書編撰體裁要求“以時為經，以事為緯，篇章為期，節(jié)目分類”。水路交通史的主線是水運生產力不斷發(fā)展和水運行業(yè)生產關系不斷變革的過程，是水運經濟和水運技術發(fā)展的過程。從事水路交通史學研究的同仁在這方面寫了很多文章，提出很多觀點，都有一定的創(chuàng)新意義。我個人寫過兩本關于“交通史學”理論方法的書，這些理論來自于實踐，又服務于實踐，基本為交通史學編研人員所認可。

關于編史工作的創(chuàng)新還表現在編史為現實服務、史學教育、史書形式、史書編寫、史料收集、操作技術創(chuàng)新等方面。秦皇島港在企業(yè)管理課題研究（如港城關系）中都吸收編史人員參加。如在建筑物拆遷中，涉及到港口文物的，必須有編史工作人員參加審議，否則建筑工程不能進行。

關于史學教育方面，秦皇島港還將史書作為教材，對新入局的復轉軍人、大中專畢業(yè)生、青年工人進行港史教育，提高他們愛港敬業(yè)的認識。

上一輪編寫的史書定名為《中國水運史叢書》，主要是編寫各省航運史及各港港史。新一輪擬編的史書改名為《中國水路交通史叢書》，它涵蓋面更廣一些，例如港航監(jiān)督史。稱它為水路交通史更確切一些。叢書名稱的改變也是一種創(chuàng)新。

編寫《中國水路交通史叢書》，這是水路交通行業(yè)的正史。我認為編史成果方面將會出現新的發(fā)展趨勢。一是綜合性的史書是編史的重點。上一輪編史工作中提出的一些綜合性史書選題未能完成，新一輪編史領域擴展了，綜合性史書選題將會增加，合計將超過10部，如中國內河航運史、中國海洋運輸史、中國客運史、中國海港史、中國港航監(jiān)督史、中國航海教育史等等。這些史書內容豐富、涉及面廣，要完成編寫任務有一定的難度。但只要上下各方面重視，很好地組織編寫力量，齊心協力，任務是可以完成的。其次，上一輪已編寫出的各省航運史、港口史、企業(yè)史數量較多，新一輪編史工作中也應給予重視，多數史書可以進行修訂重編出版。估計編出的中國水路交通史書有可能超過60種，這些是水路交通史的正史，也是將要獲得的主要成果。

在正史之外，還可以編撰、輯錄、開發(fā)一些副產品，這些副產品是史書編寫的延伸，也是一項重要的文化建設工作，對弘揚水路交通文化同樣有重要作用。如前面提到史料匯編，它本身就是一個獨立存在的文獻實體，古今不少史料匯編長期保存下來，廣為流傳，被視為珍品。司馬光編《資治通鑒》時，先輯錄有關資料，依次排列，并附考訂，成為長編，然后再刪訂成書。近現代有不少史料匯編公開出版的。除此之外，有關港航單位還編寫出版過一批史書，如秦皇島港的《秦皇島港口史話》、大連港的《百年大連港圖史》、長江航運局的《長江航運史大事記》等，這些史學產品都有其自身的價值。在今后編史工作中，希望各編史單位重視這些副產品的整理編輯，甚至正式出版。

除紙質史書之外，還可以編電視片，辦展覽室、博物館。上海已經成立航海史博物館，長江航運、珠江航運、大運河等也應該成立歷史展覽室或博物館。還可以編撰電視片，編寫電視劇本。例如秦皇島港編寫了一部12集《大清自開港口》的電視劇本。中央電視臺拍過《遠洋春秋》《交通紀事》等電視片，其中前者有遠洋歷史，后者有水路交通歷史?，F在互聯網很發(fā)達，可以用網絡宣傳水運歷史。鄭和下西洋600周年紀念活動過程中，北京“千龍網”采訪過我，我對鄭和下西洋的歷史作了詳細的闡述，并在網上傳送，點擊率超過5萬次。

W：新一輪編史工作即將開始，您有何建議？

W：新一輪編史工作是在上一輪編史工作基礎上進行的繼承、延伸和發(fā)展。為搞好新一輪編史工作，建議：

（1）交通運輸部領導應給予必要的重視，并由交通運輸部發(fā)文，推動編史工作的進行。

新一輪編史工作的開展，交通運輸部應該將編史工作作為一項重要的文化建設事業(yè)列入議事日程，以推動編史工作的開展。

（2）落實編史單位，重視編史工作是編史任務能否順利完成的關鍵。

落實編史單位，要做大量的聯系工作，促使他們重視編史事業(yè)。首先要解決一個認識問題。文化是民族的靈魂，歷史是文化的核心。水路交通史是一種行業(yè)建設、發(fā)展史，也是一種文化史、精神史，以史為鑒，歸根到底是為了開創(chuàng)新的歷史篇章，這些道理應借助媒體廣為宣傳。《世界海運》以編史為主題，將對宣傳、動員編史工作起到很好的推動作用。

（3）關于編史人員的培訓。

編史人員的素質應該包括三點：一是熟悉水路交通業(yè)務；二是要有一定文史知識；三是文筆較好。這是編好水路交通史書的重要條件。上一輪編史工作過程中，由于參編人員對編史以及如何編好史書開始心中無數，經過一段摸索階段，走過一些彎路，也請一些歷史學專家講過課，在不斷實踐和總結經驗中，逐步走上編史工作的正常軌道。

現在開展新一輪編史工作，在理論和方法上我們已經有上一輪的工作經驗。各單位編史人員在上崗之初，可以請老編史人員給大家講課、介紹經驗。也可由航海史研究會、大連海事大學辦幾期培訓班，給編史人員介紹編寫水路交通史一些基本的理論和方法，這樣就可以在編史中少走彎路，對保證史書的質量和加快編史工作的進度有所幫助。

（4）組織史書和志書編寫工作的交流活動。

地方志的編寫也是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興起的。1981年成立了全國地方志協會，以后成立了全國地方志領導工作小組，掛靠中國社會科學院，各地相應地成立了地方志修編工作機構，制定了工作條例，開始第一輪編寫地方志的工作。交通志屬于地方志中的部門志，各省交通史書和交通志書的編寫，基本上是一套班子兩項任務。

2006年5月，國務院頒發(fā)了《地方志工作條例》，條例明確了地方志是資料性文獻。部門志（如各省交通志）屬于地方志的范疇。其著作權、出版權屬于各地政府地方志工作機構所有。年鑒也是地方志工作機構的修編任務。規(guī)定地方志20年修編一次。現在各地都在進行第二輪修志工作。

過去有的地方志中的交通志（包括公路與水路）和年鑒，也有不少送到交通出版社來出版，有一些是我審核發(fā)稿的，去年底我還審閱了一本《山西交通志》。各地水路交通志書和水路交通年鑒編寫人員受當地地方志工作機構的指導，但地區(qū)與地區(qū)之間橫向聯系不多。航海史研究會可考慮為他們搭建一個平臺，定期或不定期地舉行一些座談會、經驗交流會、情況溝通會，為他們之間交流提供條件。史、志、年鑒是一家，大家應互相學習、互相交流、取長補短，共同提高編寫工作水平。

總之，編寫水路交通史是一項重要的文化建設工作，也是提高國家軟實力的工作。歷史就像一場接力賽，一代又一代人必須從前人手中接過接力棒繼續(xù)不斷跑下去。歷史沒有終點，我們編史工作也沒有終點，歷史在前進，寫史工作也要不斷進行下去，開展新一輪的編史工作，也就是在進行新一輪的接力賽，這是歷史賦予我們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