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胡澍(1825—1872),字薌甫、一字甘伯,號石生、雨生、碩生等,是晚清金石家、醫(yī)學家。因出身績溪金紫胡氏家族,胡澍自幼受家學影響,工詩善畫、諸體皆擅,且尤以篆隸成就最高。但因胡澍歷經(jīng)戰(zhàn)亂流離之苦,加之體弱早逝,致使其作品傳世稀少,生平軌跡亦多有不詳。本文以少年時期、入浙后、入京后三個階段為研究界限,依托同時期士人的詩文、行狀、信札等文獻,探尋胡澍生平行跡。
一、少年時期
道光五年(1825)四月初二,胡澍生于安徽績溪縣城北的一個名門望族一一金紫胡氏。胡氏家族世代以訓話、考據(jù)、治經(jīng)聞名,其中尤以清代胡匡衷、胡秉虔、胡培三人為代表,世稱“三胡禮學”,胡澍系培翬族孫,幼年穎悟,童年即可作詩。自胡澍九歲至弱冠期間,他讀書作字、飲食起居皆與族祖父胡培系一起。道光二十一年(1841),胡澍年十六,在石照山修禊、繪圖賦詩,在場者無不折服。事見《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年十六七,與邑中知名士結(jié)社相酬唱。辛丑秋,修禊于邑東石照山,繪圖賦詩,君年最少,儕輩皆折服?!盵1]道光二十四年(1844),胡澍與胡培系就讀于歙縣紫陽學院,是年,胡澍補徽州府學生?!稇舨坷芍泻G甫事狀》有載:“甲辰,君與培系兄弟讀書郡城之紫陽書院。是歲以古學受知于督學季文敏公芝昌,補徽州府學生?!盵2](注:胡澍與胡培系二人年齡相仿,私交甚好,雖輩分相差,除正式場合外,私下常以兄弟相稱。)道光二十六年(1846),胡澍與胡培系前往金陵參加鄉(xiāng)試,此乃胡澍第一次鄉(xiāng)試,未中。后與胡培系游邗江,覽紅橋、竹西等地,登金山寺,溯錢江,泛舟西湖,數(shù)月后才返回家鄉(xiāng)績溪。詳見《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丙午,偕培系就試金陵。棹邗江,覽紅橋、竹西諸勝。阻風京口,登金山寺浮圖,培系及半欲止,君強捋培系手,直窮其巔。于是道吳門,溯錢塘,泛舟西湖,經(jīng)月始返?!盵3]此后,胡澍仍繼承家學,少時便已著成《釋人疏證》《左傳服氏注義》《通俗文疏證》。[4胡澍的少年經(jīng)歷凸顯傳統(tǒng)士大夫“學而優(yōu)則仕”的成長軌跡,但其對金石藝術(shù)的興趣已初現(xiàn)端倪。家族學術(shù)氛圍與江南人文環(huán)境的雙重浸潤,使其在經(jīng)學考據(jù)與藝術(shù)創(chuàng)作之間形成獨特的思維互通,為日后“以小學通金石,以金石入書法”的路徑奠定基礎(chǔ)。
二、入浙后
咸豐二年(1852),胡澍的恩師繆梓赴任杭州府,《繆武烈公墓志銘》載:“咸豐二年,檄署杭州同知?!盵5]次年,因太平天國運動波及江蘇,胡澍可能覺得周邊地區(qū)形勢并不太平,遂于咸豐三年(1853)[6]左右入杭州繆梓府,開啟六年的幕僚生涯。事見《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君營葬事畢,乃負笈杭州,從漂陽繆武烈公梓習制舉業(yè)?!盵7]
在此期間,胡澍追隨恩師繆梓研習考證之學,討論時政,并先后結(jié)識了趙之謙、王晉玉等同門,胡澍與他們一起切磋文章、考古訂今。由于胡澍負有雋才,幾人皆以胡澍為尊,《戶部郎中胡君荄甫事狀》有言:
培系與君客繆武烈公前后六七年,與 同門余姚周君雙庚,會稽趙君拐叔,溧陽 王君西坨,繆君芷汀、稚循昆李以文章道 誼相切磋。數(shù)君俱負雋才,然皆雅愛君, 每考古訂今,搜奇選勝,非君在不樂也。[8]
這段經(jīng)歷不僅是胡澍個人學術(shù)成長的關(guān)鍵階段,更折射出咸豐、同治時期江南士人群體在時代變局中的文化堅守。這種群體互動不僅延續(xù)了乾嘉學術(shù)傳統(tǒng),更孕育了新的藝術(shù)轉(zhuǎn)向,如胡澍與趙之謙在篆書領(lǐng)域的相互影響,即為明證。以個人層面觀之,繆梓作為兼具學術(shù)素養(yǎng)的官員,其幕府不僅提供舉業(yè)指導,更成為金石考證、時政研討的思想場域。胡澍與趙之謙等人的交游,形成以“才學為紐帶”的學術(shù)圈。這種交游并非單純的文人雅集,而是圍繞經(jīng)學考據(jù)、書畫篆刻等專業(yè)領(lǐng)域的深度互動,如“考古訂今”指向?qū)W術(shù)研究,“搜奇選勝”則涉及金石碑版的實地考察,這些皆為胡澍日后躋身京師金石圈奠定基礎(chǔ)。
由于洪秀全在咸豐三年(1853)占據(jù)天京金陵(今江蘇南京),江南鄉(xiāng)試無法正常舉辦。江蘇、安徽兩省于咸豐五年(1855)和咸豐八年(1858)的鄉(xiāng)試都不得不暫緩。直至咸豐九年(1859),皇帝最終決定安徽、江蘇兩省士子于十月借浙闈進行己未恩科鄉(xiāng)試,發(fā)榜時間定于十一月十二日。
胡澍與趙之謙一同參加了此次鄉(xiāng)試??荚嚱Y(jié)束后,胡澍便返回浙江嘉興,趙之謙致胡培系信札稱:“得石生書乃知返禾久矣?!盵9]直到十一月錄取結(jié)果公布,胡澍與趙之謙二人同時中舉。接著咸豐十年(1860)春,胡澍或許計劃入都參加三月份的恩科考試,但可能因為戰(zhàn)亂,至清江(今江蘇淮安)便不得已而折返。[10]此后,“薌甫過蘇州已聞績溪陷”[11]。胡澍從清江道折返,在路過蘇州時聽聞家鄉(xiāng)績溪已經(jīng)在二月二十二日淪陷,此乃績溪第一次淪陷。[12]接著胡澍又出發(fā)前往杭州,但“比至杭,阻賊圍,不得入”[13]。同年三月十一日,太平軍抵達杭州武林門外,開始猛攻。在圍困杭州后,太平軍隨即在城西清波門外挖掘地道,準備炸掉城墻。時任浙江鹽運使兼按察使,同時也是胡澍、趙之謙老師的繆梓“以死自誓,守清波門云居山,偵賊掘地道,急開內(nèi)壕。未竣,地雷猝發(fā),城圯軍潰。身被數(shù)十創(chuàng),死之”[14]。趙之謙曰:“予為師友哭,君多家室嘆?!娔锨淞L師、馮培之司馬皆殉難杭城。)”[15]三月十九日,李秀成督部進入杭州,至此杭州城第一次淪陷。那么胡澍應于三月十一日左右抵達杭州,此時的他很可能正在杭州周圍觀察局勢。
直至三月二十三日“杭城復后”[16],胡澍才得以進城,他可能是去找恩師繆梓,確認老師的安危。在此期間,胡澍是否在杭州城內(nèi)待過幾天,我們不得而知,但之后胡澍“覓得眷口越之東關(guān)”[17],終于在紹興東關(guān)與家人相遇。胡澍與家人會合后,萬幸趙之謙的家人也安然無恙,胡、趙兩家終于在咸豐十年(1860)三月二十三日后于紹興賀湖畔相遇。隨即兩家租房比鄰而居,夜夜談笑徹旦,討論局勢的發(fā)展,趙之謙有詩曰:
予為師友哭,君多家室嘆。
予家方播遷,且幸歸來看。
君家亦無恙,相見賀湖畔。
亂離得歡喜,團聚從患難。
寄居于我室,談笑恒徹旦。
僦屋更比鄰,酒食互相喚。
食貧偏壯氣,感事同扼腕。[18]
“談笑恒徹旦”中應當包含大量對藝術(shù)的討論。趙之謙致沈樹鏞書札中記錄了這段時間的一件趣事:“庚申春,與胡薌甫同舟,舟中先有二客,亦與試子,終日譚(談)楷法,甚厭聽。余偶舉安得有人語,薌甫不為然。一日述江西撫州城守事,一人忽言,撫州有《麻姑仙壇記》,薌甫謂彼知此故不俗,余因詢此刻大字乎,小字乎?”[19]在舟上與二客談?wù)摗堵楣孟蓧洝返那榫?,可能正發(fā)生在賀湖之畔。戰(zhàn)亂雖打破了胡澍的科考計劃,卻意外促成其學術(shù)視野的進一步拓展。從依附幕府的傳統(tǒng)士人到流亡文人,他的身份轉(zhuǎn)換折射出晚清知識分子的艱難處境。而與趙之謙的交游,不僅是與藝術(shù)知己的相遇,更是亂世中“以金石相慰藉”的精神互助,這種關(guān)系成為解讀二人藝術(shù)風格形成的關(guān)鍵線索。
六月十五日,李世賢率部猛攻嘉興,清嘉興知府張玉藻帶著大小官吏棄城逃跑,嘉興淪陷,太平軍復逼杭州。事見趙之謙詩注:“湖州賊尚未解圍,而嘉興已陷,寇氛復逼杭州。”[20]這樣的情形下,胡澍認為浙江并不安全,應當立刻返回家鄉(xiāng)績溪避難。趙之謙詩曰:“君言不如歸,行行抉籠絆。甫祝布帆利,復驚烽火爟?!盵21]趙之謙認為此時回鄉(xiāng)之舉并不穩(wěn)妥,他勸胡澍可以再觀察、思考,然后決定,“計程奔與湊,追悔誰是”[22],但胡澍依舊選擇回歸故里。八月初三,胡澍踏上了返鄉(xiāng)之途。但他不知道的是,太平軍已于十七日復陷績溪??兿牡诙螠S陷,使得胡澍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即棄行李走”[23],陷入了“十日身入危,九死臆難斷”[24]的困境,也與趙之謙失去了聯(lián)系。
此后幾日趙之謙應該間接聽到了胡澍頓踴的一些消息,十分擔憂胡澍的安危,在致胡培系書札中詢問胡澍的近況:“荄甫已至杭否?如遷徙之說確,諸君亦遷徙否?念之念之?!盵25]直到三個月后,趙之謙才正式收到胡澍所寄來的書信:“(先是君以八月初三返績溪,賊于十七復陷績邑,即棄行李走,十一月始得君書。)知君在里鄭,書來樂且衎?!盵26]終于,趙之謙知道了胡澍的近況,憂心始慰。
此時的胡澍身處里鄭(今浙江金華一帶),信中言“生平所蓄書籍全失”[27],因為出身于經(jīng)學世家,胡澍自然而然也繼承了先祖的傳經(jīng)事業(yè),自幼便精通音律、訓話之學,正如俞樾致胡澍的信札中所說:“伏念閣下承累代傳經(jīng)之業(yè),好學深思,實事求是,豈鄙人所敢望軟?”[28]可能正是因為太平天國運動,胡澍少時所著《釋人疏證》《左傳服氏注義》《通俗文疏證》[29]等書都被毀于戰(zhàn)火,實屬遺憾,至今也僅僅留存《黃帝內(nèi)經(jīng)·素問校義》一書。胡澍感慨:“性命別文字,兵刃當游玩?!ㄎ┚炜跓o恙,且攜弟奉母以來。)君悲飯?zhí)}空,勞薪猶自爨?!盵30]胡澍及其家眷受戰(zhàn)亂影響,過著心驚膽戰(zhàn)的日子。
趙之謙詩曰:“忽告婺括陷,聞變眥裂旰。民散踵官逃,賊劫輸兵悍。脫難來無人,寄書苦路斷?!盵31]以此可大概推出胡澍自咸豐十年(1860)
八月初三離開杭州后,一直到咸豐十一年(1861)夏,有可能大部分時間一直待在浙江金華一帶活動。此間,咸豐十一年(1861)五月二十八日,太平軍擊潰駐守金華城西通濟橋的參將劉惇元所率的清軍,隨即占領(lǐng)了金華。
自咸豐十一年(1861)四月后,趙之謙十分擔憂胡澍的安危,至里鄭連發(fā)三封書信,但來金華者并不知道里鄭具體位置在何處。因此在六月十四日,趙之謙夢到胡澍噩耗后,他選擇寄信前往杭州而非里鄭,萬幸的是此時胡澍恰好在杭州。據(jù)此推測,在四月之后的某個時間,胡澍可能預感到金華不再郵瀚荷工師微十用甲甄州稀帶一橫虹世賽蘇運童品安全,所以北上抵達杭州。事見于詩:
魂夢雜疑似,疇與存亡判。問訊到杭州,揣測疲晨旰。(六月十四,夢人述君噩耗。自四月后,疊發(fā)三書。金華來者又不知里鄭在何所,因以書寄杭州,而君果在。)[32]
趙之謙正是在1861年收到此次回信,狂喜之下寫成了六百字詩以寄之。[33]詩中最后說道:“休論行路難,鐵腳經(jīng)錐鍛。大川須利涉,易象既觀象?!盵34]這句話可能是胡澍認為此時的局面去北京參加三月的會試將會困難重重,而趙之謙寬慰胡澍莫要懼怕艱險。
接著十月中旬,忠王李秀成親率大軍從嚴州出發(fā),目標直指杭州。十二月二十九日早晨,杭州第二次淪陷。萬幸的是,胡澍在杭州再次淪陷前便已攜幼子逃至蘇州。后又在蘇州遇險,被救后得以逃脫。事見于《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壬戌,杭城再陷,君挈幼子良駒間關(guān)險難,同至蘇州,遇救得脫…。”[35]
同治元年(1862)夏至后一日,胡澍客申江,并計劃理裝北上。見于繆興遹刻雙面印“胡澍”(朱文)“碩生”(白文)的邊款:“碩生屬稚循仿完翁法,時間客申江,壬戌長至后一日也。碩生理裝北上,將赴試南官用,作此以贈,不知足壯行色否?稚循又記?!蓖昃旁纶w之謙在臨《峰山碑題識》時提及:“我朝篆書以鄧頑伯為第一。頑伯后,近人惟揚州吳熙載及吾友績溪胡荄甫。熙載已老,荄甫陷杭城,生死不可知。薌甫尚在,吾不敢作篆書,今薌甫不知何往矣同治元年九月,悲庵?!盵36]由此可知,此時的胡澍與趙之謙再次失去聯(lián)系,趙之謙并不知道胡澍的生死安危。
直到十二月,胡澍從上海坐船北上。[37] 與此同時,趙之謙從溫州出發(fā),坐船到達上海。二人可能在上海會合,隨后共同北上。在趙之謙所刻“績溪胡澍川沙沈樹鏞仁和魏錫曾會稽趙之謙同時審定印”的邊款“余與薌甫,以癸亥入都”[38]中可印證,同治二年(1863)二人確實同行入都。此外,趙之謙致胡培系書札中言:“子繼兄長大人賜覽,一路偕石生行甚善?!盵39]可知此時的胡澍與趙之謙已經(jīng)大人屬書 剔頁 趙擒神吳謙之胡芳甫篆書合冊會合。其次,趙之謙在題跋《梁中大通二年造像題字》中亦云:“壬戌十二月,在海上遇風,舟幾覆。誦佛號滿萬聲,波平浪靜?!盵40]可見二人的海上之路并不是那么一帆風順。
實際上二人同行入都的計劃早在咸豐十一年(1861)就已經(jīng)確定。事見于詩注:“擬明歲附輪船入都?!盵41] 在胡澍致洪肖梅信札中詳細描繪了進京的時間及路線:“弟羈滯滬上兩月,至臘月廿三日,始附輪艘以行。廿四日放洋。廿八日抵煙臺。新正初五日,雇車進發(fā)。廿三日到都?!盵42]可知二人于同治元年(1862)臘月廿三日從上海出發(fā),廿八日抵達煙臺,又于同治二年(1863)二月初五租車從煙臺前往北京,最終于二月廿三日抵達京都。同樣,在趙之謙于同治二年(1863)二月五日致傅以綏的書札中亦詳細記錄了進都路線:“乃決計辭軍門而走,由溫州航海入滬,由滬航海至登州,再由登州賃車入都。勇往直前,穿賊冒險,竟已安然到地,而累累者又空如矣。”[43]
三、入京后
在客居京師的這十年間,胡澍雖三次會試失利,卻通過頻繁的學術(shù)活動正式融入京師金石圈。在閑暇之時,除與密友趙之謙交游外,同時也與魏錫曾、沈樹鏞、潘祖蔭、翁同龢、王懿榮等人保持密切的學術(shù)互動。通過與這些人的交往,胡澍得以接觸更多難得一見的金石藏品,進而推動他在金石學領(lǐng)域的不斷進步。
同治二年(1863)二月,趙之謙為胡澍刻“胡澍之印”,邊款云:
印不直錢,產(chǎn)自青田,路七八千。入悲禽手,刻貽其友,日可長久。長久伊何,患難再過,安平日多。托身皇都,求口可糊,君書我圖。同治癸亥二月。[44]
可見剛?cè)攵嫉亩耸诸^并不富裕,為了生計僅靠賣字畫為生。同月,趙為胡第三次刻審定印。邊款云:“癸亥二月,居都下,為荄甫第三次刻審定印。悲禽?!盵45]
三月,胡澍參加恩科會試,這是他第一次參加會試。暮春,胡為趙所畫《異魚圖》作篆書題首,并題跋。五月,趙之謙為胡澍刻白文“胡澍印信”,邊款云:“悲禽將行,刻贈薌甫。癸亥五月。”[46]
九月份,因胡澍、趙之謙、沈樹鏞、魏錫曾四人志趣相投,常常聚在一起鑒賞金石,探討書法。趙之謙特意在九月九日刻“績溪胡澍川沙沈樹鏞仁和魏錫曾會稽趙之謙同時審定印”。同月十八日,胡澍囑趙之謙刻“庸曼德室”,趙之謙刻一白文印,食 臺 限準X 詩 屋 總當佳間 司詩屬 女沈手動印 透 風會 臺宜印站 電 海 無邊款云:“薌甫屬刻‘閻曼德室’,依《史記》《說苑》,‘閻’作‘庸’。癸亥九月十八日,悲禽記于都門寓齋。”[47]同月,魏錫曾請吳讓之、胡澍、趙之謙三人作篆書合冊。胡澍錄管仲《弟子職》,有款曰:“魏稼孫仁兄大人屬書既乞正之,薌甫弟胡澍。”吳讓之錄東晉郭璞《太華贊》。趙之謙錄佛經(jīng)《解深密經(jīng)勝義諦相品》,有款曰:“稼孫既乞讓翁、薌甫二君篆書,屬予為此。趁筆使氣,絕無學力,可笑也。同治癸亥九月,弟趙之謙?!盵48]十月二十四日,趙為胡重刻“安定”邊款,云:
此丁巳四月在常山軍中作,迄今癸亥七年,千軍軍馬之間,九死一生之后,故人無恙,舊作猶留。而家眷漂搖,長逝者皆不返矣,悲哉!十月二十四日重記。[49]
可知此印是趙之謙于咸豐七年(1857)在常山軍中所作,此時的胡澍、趙之謙正跟隨恩師繆梓學習。七年之間,二人歷經(jīng)戰(zhàn)火,飄搖不定。直到同治二年(1863)十月二十四日,二人赴京,才得以稍稍安定。
同治三年(1864)十月,趙之謙《六朝別字記》初稿成。胡澍為其作序,文末落款為:“同治三年十一月甲子,績溪胡澍序于都門?!盵50]
同治四年(1865),胡澍乙丑三月會試不中,援例授內(nèi)閣中書,并求假南歸?!稇舨坷芍泻G甫事狀》載:“乙丑會試報罷,援例授內(nèi)閣中書,尋乞假南歸?!盵51 直至五月廿一日,胡澍臨行前夕,翁同龢、趙之謙、沈樹鏞、李文田等人為其餞行,直至二更才散。散后,翁同龢贈予胡澍四金。此事載于《翁同龢日記》:
廿一日陰,微雨,涼快。與伯寅為胡荄甫(澍,績溪人,工篆書,通小學,己未孝廉)餞行,同坐者趙益甫(之謙)、沈均初(樹鏞)、吳碩卿(景萱)、李若農(nóng)、楊詠春昆季,二更散。贈荄甫四金。[52]
同治五年(1866)三月,胡澍復歸京都參加恩科會試,遺憾的是再次落榜。同年,胡澍作《說文解字五百四十部目》篆書冊,趙之謙為之作篆書書眉,其好友溧陽王晉玉出資刊刻行于世,今原版失傳。[53]九月廿二日,在趙之謙致魏錫曾書札中提及:“薌甫已赴臨江。”[54]可知此時的胡澍已前往江西宜春。同年,胡澍在友人的捐贈下,捐升戶部郎中,分發(fā)至山西司。事見于《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丙寅,會試復不第,乃捐升郎中,分發(fā)戶部山西司?!盵55]但可能由于胡澍做官資歷尚淺,且不喜與人應酬,所以在任職期間,他仍以著書為重:“是時仕途冗雜,司員需次甚伙。君資淺無可自見,仍以著書為事,不妄與人酬酢?!盵56]根據(jù)現(xiàn)有資料,并不能準確得知胡澍何時任職山西司戶部郎中,又何時辭官。但依據(jù)后面胡澍行跡可知他大部分時間均待在江南和京都,再加之胡澍并不適應官場生活,因此筆者認為胡澍為官時間并不長。
同治六年(1867),這一年胡澍四十三歲,距離他去世僅還剩六年時間。而此年是胡澍藝術(shù)創(chuàng)作最多的一年,也是胡澍篆書書法逐步轉(zhuǎn)向成熟的一年。八月,胡澍客居杭城,作《乾隆致祭文碑》,現(xiàn)今原作不知下落,僅存碑石于杭州碑林。有款曰:“同治六年歲次丁卯八月既望內(nèi)閣中書臣胡澍恭篆。”以此可知胡澍自稱內(nèi)閣中書而非戶部郎中。縱觀胡澍整體篆書書風,應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主要取法自“二李”,結(jié)體規(guī)整端莊,力求重現(xiàn)鐵線篆古樸典雅的韻味。第二階段應是模仿鄧石如、吳讓之,像前文所提《弟子職》一作中有明顯“鄧、吳”書風的影子,胡澍對鄧、吳風格進行深入揣摩與借鑒,又加之篆書蒼茫之筆意。而第三階段則是在學習鄧、吳的基礎(chǔ)上,參之好友趙之謙的篆書書風,并糅合古錢幣上“薤葉篆”的特點,最終形成峭拔道美的婀娜書風。以《說文解字五百四十部目》與《乾隆致祭文碑》為例,相較于早期作品,其字形明顯變得細長,收筆處也逐漸呈現(xiàn)出“薤葉篆”的風格特征,線條遒勁又不失柔美之態(tài)。
是年秋月,趙之謙作行書七言聯(lián):“三篋秘書才自博,一門清德仰彌高。”客杭州時贈給胡澍。胡澍因其好友得見而愛之,又因此聯(lián)無上款,故將之轉(zhuǎn)贈并作題記。九月十四日,胡澍計劃北上,陳雷[57]特刻白文印“胡澍觀”贈之。邊款云:“薌甫仁兄精斯篆,余心慕之,而來有以求也,今聞其特北上,急以素紙求書,極蒙慨許余印刻不奉酬,并已贈別,時丁卯九月十四日,陳震叔記?!?/p>
同治九年(1870)正月初吉,胡澍、趙之謙客居北京,二人同時研治經(jīng)學,合定版墨一塊。[58]
同治十年(1871),趙之謙入都參加三月會試。入都后,趙居于胡澍家中。詳見于《謫麟堂遺集敘目》:“歲在辛未,余方入都,居同歲生胡甘伯寓屋。”[59]可見二人關(guān)系之密切。五月一日,潘祖蔭在龍樹寺設(shè)宴,在場者有胡澍、趙之謙、王懿榮、孫詒讓、李慈銘等。[60]
同月,胡澍跟趙之謙講述其遠祖胡仔著作《苕溪漁隱叢話》,囑趙之謙刻一方小印,并錄原詩于上。因此,趙于五月十日刻朱文印“績溪翁”。邊款云:“三間小閣賈耘老,一首佳詞沈會宗。無限當時好風月,如今總屬績溪翁。甘伯述其遠祖苕溪君詩,屬刻小印,并錄原詩于上,同治十年五月十日,お叔?!盵61]
同治十一年(1872)二月,胡澍托趙之謙為其刻孫過庭《書譜》語。趙為胡刻“人書俱老”朱文印。邊款云:“甘伯屬刻過庭《書譜》中語。同治十一年二月十有四日,叔記。”[62]是年八月十四日,胡澍因病卒于京都,年僅四十八歲。收到い書的胡培系痛苦不已。彼時趙之謙剛至杭州,便得知胡澍計告?!吨嗺胩眠z集敘目》載:“洎余至杭州,甘伯讠又至。”[63]趙之謙得知消息后深感悲傷,思之腹痛,給胡培系寫信曰:
荄老遽歸道山,身后事幸尚有至友胡云楣比部在都,可以無慮。其遺稿潘司農(nóng)欲為付刻,奈半屬未成,人生到此,天道寧論?箸(著)述之宜早為,弟昔年所切勸者,豈意為荄老而設(shè),可哀甚矣。荄老眷口大約歲莫可歸。零梓或遲至明年,未可定。昔年聚首,千載一時,今散之四方,又弱一個。思之腹痛,諒有同情也。弟又頓首。[64]
“人書俱老”本應承載胡澍對書法藝術(shù)境界的理想追求,卻成生命早逝的讖語。趙之謙書信中“箸(著)述之宜早為,弟昔年所切勸者,豈意為薌老而設(shè),可哀甚矣”的感嘆,道盡傳統(tǒng)文人對學術(shù)傳承的深切焦慮。胡澍遺稿未竟,既是其個人學術(shù)遺憾,同時也反映出動蕩年代學者難以著述的普遍困境。在內(nèi)憂外患的時局下,戰(zhàn)亂與生存壓力迫使眾多文人中斷學術(shù)探索,大量研究無果而終,對文化傳承造成沖擊。趙之謙的感慨,既是對摯友的深切緬懷,更是對時代的無奈控訴。
結(jié)語
胡澍的一生,交織家學傳承、戰(zhàn)亂流離與藝術(shù)創(chuàng)新的多重線索。身為績溪金紫胡氏的后裔,他延續(xù)了乾嘉學派的考據(jù)精神;作為醫(yī)學家,他以文獻校勘開辟了《黃帝內(nèi)經(jīng)》研究的新途徑;作為篆書革新者,他融合碑學傳統(tǒng)與文人雅趣。雖生平歷經(jīng)太平天國戰(zhàn)亂,藏書毀于戰(zhàn)火,仕途亦多舛逆,但其學術(shù)以小學為基礎(chǔ)貫通經(jīng)史,書法以篆書名世獨具面目,不僅為醫(yī)學與文獻學交叉研究提供范例,更為近代書法藝術(shù)提供一定的風格參照價值。
注釋:
[1]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荄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1.
[2]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1.
[3]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2.
[4]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4.
[5]太平天國歷史博物館.太平天國史料匯編[M].南京:鳳凰出版社,2018:9745.
[6]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中記:“培系與君客繆武烈公前后六七年”可知胡澍與胡培系客繆梓府前后六七年時間,而繆梓于咸豐十年(1860)去世,因此,胡澍應于咸豐三年(1853)左右入繆梓府。
[7]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2.
[8]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3.
[9]趙之謙.悲庵書札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437.
[10]《事狀》云:“庚申春計偕入都,至清江,道梗折回。”見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2.
[11]趙之謙.喜得胡荄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6.
[12]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中記:“是歲二月,粵匪竄績溪,君舊居大廈一夕變?yōu)榛覡a,遺業(yè)蕩然。杭城旋亦失守。君歸則已無家,乃攜眷屬奔走浙東西,自是烽火驚天,幾無所托命矣。”咸豐十年(1860)二月,粵匪竄走績溪,此乃績溪第一次淪陷。此外,胡澍學生程秉釗于咸豐十年(1860)二月初四,聽說太平軍于初一日攻陷績溪;他在日記《記事珠》中感嘆:“疑駭之至。”可見太平軍給績溪帶來了巨大的災難,胡澍舊居因此被毀、遺業(yè)無存,恰逢三月杭州失守,胡澍無處可去,只能奔走在浙東、浙西一帶,險些丟掉性命。
[13]趙之謙.喜得胡荄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6.
[14]趙爾巽.清史稿[M].中華書局編輯部,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77:11781.
[15]趙之謙.喜得胡荄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6—7.
[16]關(guān)于太平天國的行跡參考王興?!短教靽谡憬贰R娳w之謙.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6.
[17]趙之謙.喜得胡荄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6.
[18]趙之謙.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6—7.
[19]趙之謙.悲庵書札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307.
[20]趙之謙.喜得胡荄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7.
[21]趙之謙.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 杭州 :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7.
[22]趙之謙 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 杭州: 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7.
[23]趙之謙 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7.
[24]趙之謙.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7.
[25]趙之謙.悲庵書札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425.
[26]趙之謙.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7.
[27]趙之謙.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7.
[28]俞樾.春在堂尺牘[G]//余駕征.俞樾全集:第1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7:101.
[29]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4.
[30]趙之謙.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7.
[31]趙之謙.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7.
[32]趙之謙.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8.
[33]《趙之謙年譜》中言:“時薌甫在杭城陷落時北走蘇州,回績溪,而績溪又陷,即棄行李復回杭城而不得入,杭城復后始覓得眷口后至紹興東關(guān),住趙之謙家?!贝颂幱姓`,應是胡澍自蘇州返回杭州途中聽聞家鄉(xiāng)績溪第一次淪陷,后前往浙江紹興與趙之謙比鄰而居;后嘉興淪陷,胡澍返回家鄉(xiāng)績溪,而績溪第二次淪陷,即棄行李走,與趙之謙失去聯(lián)系。后至浙江里鄭,再至杭州,終與趙復聯(lián)。
[34]趙之謙.喜得胡荄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8.
[35]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 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2.
[36]趙之謙.悲庵序跋集存:臨峰山碑題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164.
[37]《事狀》云:“旋由滬上附輪船北上。”見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2.
[38]趙之謙.悲庵文補遺:印跋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215.
[39]趙之謙.悲庵書札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438.
[40]趙之謙.悲庵序跋集存:梁中大通二年造像題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134.
[41]趙之謙.喜得胡薌甫書成六百字寄之[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8.
[42]王經(jīng)一.王茂蔭年譜:胡澍致洪肖梅信札[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15:251.
[43]趙之謙.悲庵書札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244.
[44]趙之謙.悲庵文補遺:印跋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229.
[45]趙之謙.趙之謙印譜[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86.[46]趙之謙.悲庵文補遺:印跋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229.
[47]趙之謙.悲庵文補遺:印跋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229.
[48]趙之謙,吳讓之,胡澍.趙拐叔吳讓之胡薌甫篆書合冊[M].民國十一年四月五版.
[49]趙之謙.悲庵文補遺:印跋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229.
[50]鄒濤.趙之謙年譜[M].北京:榮寶齋出版社,2003:137.
[51]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2.
[52]翁同龢.翁文恭公日記[G]//翁萬戈.翁同龢日記:第1卷.上海:中西書局,2012:428.
[53]周政.胡澍篆書與篆刻研究[D].北京:首都師范大學,2022:16.
[54]趙之謙.悲庵書札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285.
[55]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2.
[56]胡培系.戶部郎中胡君薌甫事狀[G]//繆荃孫.續(xù)碑傳集:第79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3252.
[57]陳雷,字震叔,浙江杭州人。篆刻家,存世有《養(yǎng)自然齋印存》。[58]周紹良.周紹良清墨談叢[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9:14.[59」趙之謙,悲庵序跋集存:謫麟堂遺集敘目[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150.
[60]鄒濤.趙之謙年譜[M].北京:榮寶齋出版社,2003:201.
[61]趙之謙.悲庵文補遺:印跋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229.
[62]趙之謙.趙之謙印譜[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87.[63]趙之謙.悲庵序跋集存:謫麟堂遺集敘目[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150.
[64]趙之謙.悲庵書札集存[G]//戴家妙.趙之謙集:第3冊.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5:446.
作者:首都師范大學中國書法文化研究院2023級在讀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