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借助調查數據和案例分析,考察西藏昌都市脫貧農牧民和轉移勞動者的流動,及他們對公共服務的需求。通過研究發(fā)現了脫貧農牧民通過家庭內部分工,大量的富余勞動力轉移到了城市落戶或就業(yè),留守在農牧區(qū)的人口老齡化加重而且照顧與服務不均;農牧民家庭大多實現了代際教育流動,部分鄉(xiāng)—城轉移者進入勞動力市場前,就利用家庭資助或助學貸款完成了中等或高等教育;將近25%的家庭在城市利用貸款購買了商品住房。但是轉移到城市的就業(yè)者在失業(yè)期間很少得到城市救助或領取失業(yè)保險,這些家庭也沒有獲得相應收入的托幼服務,因此有必要實施具有普惠性的老年照顧及幼兒照顧補貼,促進城鄉(xiāng)社會公共服務體系均衡及融合,推動昌都經濟社會高質量發(fā)展。
關鍵詞:勞動力轉移;社會流動;公共服務;現代化
中圖分類號:F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5.13.007
“社會流動”,是指群體或者個人社會地位的變化,即從這個社會階層到另一社會階層的變化,也包括個人在自己的生命周期內經歷不同社會階層[1]。這方面的研究是政治學、社會學和經濟學等學科相互交叉研究的領域,在實現經濟現代化過程中顯得尤為重要[25]。本文將集中調查昌都市脫貧農牧戶和農牧民轉移就業(yè)者的生存與發(fā)展,研究其對公共服務的需要。截至2019年底,昌都市全市3.84萬戶19.46萬人脫貧,11縣(區(qū))全部脫貧摘帽,歷史性消除了絕對貧困,農牧民經濟社會地位大幅改善,農牧民群眾通過轉移就業(yè)他們在教育、就業(yè)和收入等方面產生了流動,同時進一步縮小城鄉(xiāng)差距和社會收入差距,提高了全社會的勞動生產率[6]。
本文對農牧區(qū)人口流動的研究基于昌都市部分縣(區(qū))農牧區(qū)留守群體、轉移勞動力的調查,然后分析農牧區(qū)人口城市化軌跡的部分片段,嘗試構建連接這些片段,采用多種調查組合構成本文研究的信息數據基礎。主要調查的數據信息來源于昌都市部分縣(區(qū))政府機構、農牧民及村兩委,還包括在昌都市的一些務工者,本研究的實地信息收集源于2012—2022年間在昌都市部分縣(區(qū))做的小樣本問卷調查和案例調查。展示2012年以來昌都市部分農牧區(qū)人口和基礎設施供給狀況及其十年來的變化,然后通過實地調查農牧戶和農牧民轉移者的社會流動,闡述留守在農牧區(qū)的農牧民及參與市場的轉移者所得到的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再進一步分析存在的短板,給出針對弱勢群體存在短板和急需公共服務政策性的對策建議路徑選擇,最后加以討論和總結[7]。
1 昌都市農牧區(qū)人口流動、基礎設施與公共服務的變化
人的發(fā)展最基本的需求就是衛(wèi)生、教育、飲水等公共服務的供給和保障,這些公共產品的供給質量和覆蓋面很大程度上與社會流動的驅動因素重合,對于農牧民群眾來說,當地的基礎設施建設、公共服務及社會保障的能力直接影響其生產生活水平。
1.1 農牧區(qū)人口結構
在調查的5個縣(區(qū))7個農牧村莊當中,在外居留超過180天的人口占到了29.3%,70.7%的調查人口居住在本村,調查到的青壯年勞動力外出務工并攜帶著部分家人,在農牧區(qū)居住的人口結構差不多和城市人口結構相反。居留在農牧區(qū)半年及以上的農牧民小于戶籍人口,常住人口與戶籍人口的比率最低是54%。 在農牧區(qū)調查中發(fā)現,農牧區(qū)人口流動及年齡結構的變化多元化,多數原貧困村人口流出比率較高,比如察雅縣達也村,人口流出率達46%,而資源稟賦相對較好的村莊人口流出的占比較低,如洛隆縣碩督村,人口流出較少。
1.2 基礎設施大幅改善
農牧民群眾最為關心的就是生產生活條件的改善,包括自家住房、供水供電及村莊的基礎設施。經過多年政府扶貧工作,在脫貧攻堅中完成了“兩不愁三保障”,脫貧地區(qū)的水電路訊網基本實現[8]。在調查中,對所調查的農牧區(qū)基本醫(yī)療、兒童教育、安全飲用水等做了指標設置,所調查信息如下(表1)。農牧區(qū)的基礎設施得到了明顯的改善,特別是精準扶貧以來,道路硬化和安全飲用水基本全覆蓋(有些住戶非常分散的地方有集中供水點),這也是政府和社會長期以來持續(xù)投資貧困地區(qū)基礎設施的結果。
2 農牧區(qū)家庭的代際教育流動和住房投資變化
家庭內部的分工或協(xié)作方式都是為了提升家庭收入及配置資源,最終目的是整個家庭的經濟上有所攀升[9]。全面提高脫貧農牧戶的收入水平,鞏固脫貧成果,進一步促進全社會共同富裕,本章節(jié)主要從農牧民家庭的分工、居住、社會流動和條件改善等方面討論個人和家庭在社會中的流動,主要的指標是學歷、職業(yè)、收入,還要將這些因素與他們的父輩同年齡時的情況加以比較。所以本章節(jié)從觀察人力資本的角度對整個家庭成員做代際比較,職業(yè)和收入這兩個因素只涉及個人整個生命周期的變化。調查的數據主要來源于昌都市5個縣(區(qū))農牧戶的訪談(16戶)和調查問卷(有效310份)。
2.1 家庭分工與人力資本的投入
調查發(fā)現現在農牧民富余勞動力轉移的方式大多是“離土又離鄉(xiāng)”,農牧區(qū)勞動力轉移主要以城市需求為主,機會成本也成為了性別分工和代際分工考慮的因素,主要表現在這兩個方面[1011]。一是個人的市場參與能力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家庭勞動力的性別分工,誰留在家里,誰外出務工,決定家庭分工當中最主要的因素還是工作的穩(wěn)定性和收入的高低。二是為了保障學齡兒童教育同時降低勞動力流動成本,一個家庭分離可能非常分散,不受流入地和流出地的影響,在調查中有家庭祖母帶著孫子在縣城讀書,祖父和父親在市域外的地方打工,母親則在家里務農。調查數據統(tǒng)計中得出,戶主的年齡與下一代受教育程度相關,父輩年輕孩子受教育高,還發(fā)現下一代成年人的平均受教育年限高于上一代(戶主)3年左右。
2.2 家庭住房投資增加與階層的躍升
脫貧農牧戶所在的農牧區(qū)一般都是在區(qū)位偏僻、生產生活環(huán)境惡劣且交通不便的地方,近十年來基礎設施得到了大幅改善,但是自然環(huán)境依然惡劣[12]。因此脫貧農牧區(qū)大量的富余勞動力向城市轉移是謀求發(fā)展的重要策略,農牧民的收入主要用于生產生活,除此之外就是資本積累,包括下一代教育、建房、城市購房或者購買生產工具,下一代教育投入主要由父母提供,購房、建房和購買大型生產工具則由整個家庭有收入的成員共同承擔。
3 農牧區(qū)轉移勞動者的發(fā)展
農牧民轉移就業(yè)者和他們的家屬,大多是農牧民家庭延伸至城市的一部分人群,本結主要討論轉移者與留守家庭之間的經濟關系及公共服務需求,轉移者雖然轉移到了城市但是他們在社會流動過程中面臨著很多風險,所以他們轉移到了城市就需要一定的社會公共服務。涉及的數據均來源于調研所得,轉移就業(yè)勞動者通過市場實現了個人和家庭向上流動。
據所調查的農牧村得知,2022年外出人口的735%屬于16~60歲的勞動力,其他為兒童和嬰兒,其中成年男性占到了外出成年人的689%,這就表明農牧區(qū)轉移人口中包含了老幼,但是主要還是以青壯年勞動力為主。年紀較輕的勞動群體相對學歷也是較高的,而且學歷較高的轉移勞動者的工資薪酬和工作技術層次也較高(表2),在調研中發(fā)現“九零后”的勞動力,他們對勞動力市場的偏好不在于從事體力勞動,而是想從事一些輕松且時尚的行業(yè)領域。
轉移者在工作所在地的住房情況,占比最高的還是集體宿舍和租賃房屋居住,購房的比例增幅也較大,在調研中發(fā)現,在工作地購買房屋主要還是近些年,很多租賃房屋和住在集體宿舍的轉移勞動者大多有購房意向。另外,目前購房者當中大部分都是貸款購買方,反映了轉移家庭,尤其是在昌都市區(qū)購買商品房屋的家庭,大多經濟較脆弱,貸款金額較大。有些轉移家庭住的是廉租房,相對來說費用較低。
4 討論與結語
本文主要通過昌都市脫貧農牧民通過鄉(xiāng)村—城鎮(zhèn)的轉移,實現經濟階層的上升這種行為,嘗試分析農牧民和其家庭的教育或投資方面需求,通過市場手段取得了這些目標,在流動過程中得到了那些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及其權利方面的得失[13]。對脫貧農牧民群眾而言,自然資源的貧瘠是影響家庭收入增長的重要原因,從原有家庭的分工當中分出部分勞動力轉移到城市就業(yè),克服了因本地資源的短缺限制了發(fā)展的遠景,還從一方面有效地配置了其家庭的人力資源,增加家庭收入[14]。城鄉(xiāng)青壯年勞動力轉移,也致使農牧區(qū)人口結構發(fā)生了變化,成了城市人口結構的反面,農牧區(qū)常住人口遠低于戶籍人口,可是老年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上升,尤其在一些老齡化高的農牧區(qū)村莊,基礎設施的改善對于留守人員來說更加重要,經過多年精準扶貧工作的開展,脫貧農牧區(qū)村莊的基礎設施供給狀況已經與非貧困村莊不相上下,甚至有些基礎設施供給指標超過了非貧困村。但脫貧村與非貧困村都存在一個短板污水處理設施不完善,在公共服務供給上對老年人的照護方面不足。
一是通過勞動力的轉移,從而通過跨地域或跨行業(yè)就業(yè)增加家庭收入,在調研中發(fā)現,絕大多數轉移就業(yè)者向原生家庭匯款,他們的匯款足以使原生家庭脫貧。
二是在轉移就業(yè)的企業(yè),企業(yè)為了提高勞動技能,經常組織一些培訓學習,有些年輕且學歷較高的勞動力,會自己主動投資自身進行繼續(xù)教育,慢慢地進入企業(yè)的技術工種或者管理崗位。在這里面大部分“90后”在進入勞動力市場前,就在父母或者其他親人的幫助下完成了中等或者高等教育。
三是在城市購房的轉移家庭,主要利用積蓄和信貸完成,這也反映了農牧區(qū)轉移人口通過城市住房政策和住房金融,實現了住房條件的改善,同時也實現了其在城市的生活愿望和在城市的資本投資。農牧民之所以能夠轉移到城市,主要是因為改革開放后經濟的快速發(fā)展,城市對勞動力的大量需求,農牧區(qū)轉移人口經過市場的匹配,剛好滿足了這一需求,但是原有的一些政策,讓轉移到城市的農牧民分享城市的設施保障和公共服務有限。
隨著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不斷深入,在經濟層面對轉移人群的制度上的排斥逐漸減少,城市政府對轉移人口有顯性或者隱性的權力門檻,城市是一個多群體居住的地方,只有各層級的人相互鑲嵌匹配,才能推動城市的發(fā)展,但是目前的社會政策下,農牧民轉移就業(yè)者在城市生活仍有諸多不便。近些年來,針對轉移群體的社會保險覆蓋率大幅上升,但部分地方的社會保障體系在遇到發(fā)展困難或政策變化時,難以發(fā)揮有效作用應有的保障,看起來都是通過公平的排隊取得,可是轉移者個人或者家庭在遇到子女教育、就醫(yī)、養(yǎng)老等困難時,就會必然地與制度的歧視聯(lián)系在了一起[15]。
基于這些問題,必須重點關注脫貧農牧民等弱勢群體的社會保障,盡可能地實現城鄉(xiāng)一體多軌制社會福利保障,在老人照護和幼兒托管等方面實行普惠型的保障措施,重點還是增加財政支出,在全社會范圍內實現收入再分配,在政策上也要消除一系列歧視,同時給予一定的政策或財政激勵,實現經濟社會高質量發(fā)展和進一步激勵轉移就業(yè),不然公共服務在政策上就不能落地,更別說發(fā)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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