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學科識別功能的中國學位服色彩設計研究

摘要： 學位服是學位獲得者在學位授予儀式上穿戴的正式禮服。學位服承載著一定的社會文化意義，同時具有識別學科門類、學位等級和學生榮譽的重要功能。隨著中國高等教育的發(fā)展和學科制度的日益完善，各高校對新時代中國學位服創(chuàng)新設計的呼聲日益高漲。色彩是學位服中識別學科分類和學位等級的核心元素，文章基于學位服的學科識別功能，以學位服色彩設計為研究對象，以中國高等教育學科制度現(xiàn)狀為依據(jù)，結合感性工學的方法進行中外學位服現(xiàn)狀調(diào)研，挖掘中國傳統(tǒng)禮儀服飾經(jīng)典用色要素，探索新時代中國學位服色彩設計的基本原則。

關鍵詞： 學位服;學科分類;學科識別色;色彩聯(lián)想;色彩設計;中國傳統(tǒng)色彩

中圖分類號： TS941.11 文獻標志碼： A

學位服是學位獲得者穿著于畢業(yè)典禮等場合的正式禮服，是學位有形、可見的重要標志之一［1］，規(guī)范而具有文化內(nèi)涵的學位服體現(xiàn)著國家對于教育的重視。學位服起源于西方，分為校長服、導師服、博士服、碩士服、學士服，由學位帽、流蘇、垂布、學位袍構成。學位服最早可追溯到中世紀神職人員所穿著的服裝［2］，中世紀服裝最大的特征是受基督教影響，基督教文化滲透到中世紀歐洲的科學、哲學、藝術、文化等領域，并對當時的著裝風格產(chǎn)生了影響。學位制度在基督教不斷壯大的背景下產(chǎn)生和發(fā)展，并影響了學術著裝的變遷。當代，西方學位服逐漸發(fā)展為“歐式學位服”和“美式學位服”兩大派別，其中“歐式學位服”以英國牛津大學與劍橋大學為代表［3］，而“美式學位服”在其基礎上加以創(chuàng)新改造［4］。中國學位服的推廣和正規(guī)化始于1994年，由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與北京服裝學院聯(lián)合課題組設計制訂了第一套學位服，并且沿用至今［5］。其形制以西方學位服為基礎，在領口飾牡丹紋樣，袖口添有長城紋樣，體現(xiàn)中國文化特色，前襟的如意盤扣將實用性與裝飾性巧妙結合，同時兼顧民族特點［6］。國務院學位委員會于1994年頒布的《學位服著裝規(guī)范》規(guī)定，中國學位服垂布邊飾色彩按文、理、工、農(nóng)、醫(yī)、軍事六大類設置為粉、灰、黃、綠、白、紅色。202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發(fā)布學位授予和人才培養(yǎng)學科目錄，正式將交叉學科設置為第14個學科門類［7］，而學科識別色仍停留在最初的6種。在當前學科細分的趨勢下，如何設置新的學科識別色成為值得探討的議題。針對學科識別色的研究仍有較大空間，王璇等［8］在中外學位服的對比研究中指出美國大學根據(jù)學科劃分，將25個學科門類逐一設定了色彩，而中國學位服沒有較為細致的學科劃分與色彩設置。

從社會心理層面來說，大學畢業(yè)是高等教育的完結，是大多數(shù)人身份與所處環(huán)境轉變的關鍵節(jié)點，需要一定的儀式、象征符號來紀念。規(guī)范的學位服是規(guī)范畢業(yè)典禮的重要手段，起著文化傳承和育人的作用［9］。色彩是重要的視覺語言，傳遞信息，表達意蘊，當人們的視覺接觸色彩時能夠產(chǎn)生豐富的聯(lián)想［10-12］。學位服上的色彩包含穿著者的學科背景、學位等級等信息。學科識別色是承載學位服識別功能的核心元素之一，穿著者可通過色彩來區(qū)別學科背景。當前中國的學科分類中大多數(shù)學科沒有專屬代表色，學位服的著裝規(guī)范有所缺失，這種不規(guī)范的現(xiàn)象一定程度上會降低部分學生的專業(yè)認同感，并且會使學生缺乏對于學位服和學位授予儀式的重視。因此，學科識別色是中國學位服設計研究的重要課題之一。從當下大眾普遍的色彩心理感知出發(fā)，通過半結構化訪談的方式探究大眾對于學科內(nèi)涵的主觀感知及色彩聯(lián)想，以此為基礎，通過問卷調(diào)查的方式統(tǒng)計得出大多數(shù)人認同的較符合各學科內(nèi)涵與特性的色彩，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學位服色彩設計的客觀性，為學科識別色提供較為科學、可執(zhí)行的設計研究思路。

1 中國學位服色彩識別功能現(xiàn)狀

中國學位服伴隨著近代從西方引進的學位制而產(chǎn)生，最早在20世紀初外國創(chuàng)辦的教會大學中穿用。1935年4月，國民政府立法院通過并頒布《學位授予法》，規(guī)定學位分學士、碩士、博士三級，學位制度第一次以立法形式登上中國高等教育的舞臺。新中國成立后《學位授予法》予以廢止，1980年2月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三次會議通過、2004年8月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學位條例》是約束中國現(xiàn)行學位授予制度的法規(guī)。20世紀80年代末，一些大學校園里出現(xiàn)了自行設計的學位服，至1994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發(fā)布《關于推薦使用學位服的通知》，審定通過了統(tǒng)一規(guī)范的學位服，即“94版”學位服，并向全國學位授予單位推薦使用。進入21世紀以后，學位服設計出現(xiàn)了創(chuàng)新熱潮，尤其在一些有藝術設計專業(yè)的高校中，具有各學校特色的新式學位服陸陸續(xù)續(xù)展露在畢業(yè)典禮之上。發(fā)展至今，中國學位服逐漸形成“94版”學位服和自主設計學位服并行發(fā)展的態(tài)勢，呈現(xiàn)出“各美其美、美美與共”的局面。

1.1 學位等級識別功能現(xiàn)狀

中國學位服普遍以學位袍的配色或?qū)W位袍與垂布的色彩組合區(qū)分學位等級。以色彩組合區(qū)分學位等級便于識別和記憶，且不增加服裝制作成本，是最為經(jīng)濟實用的手段。

1.1.1 “94版”學位服等級識別

“94版”學位服以西方學位服形制為基礎進行本土化設計，在垂布拼接處使用牡丹紋樣，袖口繡有長城紋樣，門襟采用如意扣（圖1）。學位袍色彩用于區(qū)分學位等級，學士學位服袍身為黑色;碩士學位服使用深淺兩個藍色配色;博士學位服袍身使用黑色，門襟與袖口為紅色;導師服袍身為紅色，門襟為黑;校長服使用紅、金配色。此種色彩劃分方式受到中國傳統(tǒng)的黃、紫、緋、青、綠五色尊卑等級觀念的影響。

1.1.2 各高校自主設計學位服等級識別

隨著中國高等教育的發(fā)展和學科制度的日益完善，各高校對新時代中國學位服創(chuàng)新設計的呼聲日益高漲，許多高校紛紛參與到學位服的創(chuàng)新設計當中。大多數(shù)高校自主設計學位服仍遵循一個學位等級一個代表色的設計原則，在傳統(tǒng)色彩觀念及“94版本”學位服長期使用產(chǎn)生的慣性的雙重影響下，金色與紅色主要用于校長服、博士學位服，碩士學位服大多沿用藍色，但各高校對學士服色彩的改動較為普遍。作為調(diào)研對象的7所高校中除中國人民大學以外，其余高校學位服等級識別色均作出調(diào)整（圖2）。如中國美術學院本、碩、博學位服及導師、校長服肩部分別使用竹綠、玄青、朱砂、赭石與金色，有著“學士如木在林，碩士如水在淵，博士如火在野，導師如土厚德載物，校長如金自強不息”的深刻寓意。中央美術學院于2020年發(fā)布的學位服采用中式平面裁剪的深衣形制，側片打褶，將西式垂布改為中式云肩造型，本碩博學位服款式相同，袍身為象征中央美院的灰色，云肩色彩分別使用淺橘色、灰藍色與棕紅色。北京服裝學院2012年版自主設計學位服采用長褂搭配斗篷，斗篷色彩由學位等級色、學科識別色與袍身色彩組成，本、碩、博分別使用藍綠色、藍色與紅色斗篷。

1.2 學科識別功能現(xiàn)狀

1.2.1 “94版”學位服學科識別

“94版”學位服將學科識別色設置于垂布鑲邊處，根據(jù)文、理、工、農(nóng)、醫(yī)、軍六大學科門類設為粉、灰、黃、綠、白、紅色（圖3）。

1.2.2 各高校自主設計學位服學科識別

部分高校出于本校學科分布特點的考慮未在學位服上設置學科識別色，大多數(shù)高校仍將學科識別色設置于學位服的領、肩等上半身部位，色彩方面均沿用“94版”學位服的六種識別色。各高校學科識別色使用情況如表1所示。2022年版《研究生教育學科專業(yè)目錄（2022年）》頒布后，哲學、經(jīng)濟學、法學、教育學、文學、歷史學、藝術學均使用粉色作為學科識別色，理學、工學、農(nóng)學、醫(yī)學、軍事學仍沿用“94版”，管理學按照專業(yè)設置可授予文學或工學學位，使用粉色或黃色，交叉學科尚無使用案例。在學科不斷細分的背景下，如何為14個學科分別設置學科識別色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2 國外學位服色彩識別功能現(xiàn)狀

學位服的主要組成部分有學位袍、垂布、學位帽與流蘇，規(guī)范的學位服主要通過學位服各部位的色彩配置、材質(zhì)區(qū)分等方式建立學位服的識別功能。各國、各院校的學位服色彩設計各具特色，學位服色彩識別功能的設置部位主要分布于衣身、垂布襯里、鑲邊、門襟、袖口、學位帽、流蘇，識別內(nèi)容包括學科、學位等級、院校。具體部位的選擇及組合方式體現(xiàn)出不同國家及院校的特點，但都形成各自完整的識別規(guī)范。

2.1 國外現(xiàn)行學位服識別功能概況調(diào)研

各高校學位服在設置學科、學位等級等識別信息時所選擇的具體部位不盡相同。為了解當今各國高校學位服色彩設計的現(xiàn)狀，從中吸取學位服色彩設計的可行方法和思路，本文選取世界范圍內(nèi)具有代表性的26所高校，按英國、美國、澳大利亞、東南亞和日韓進行區(qū)域劃分，從院校官網(wǎng)或百科等網(wǎng)站上搜集這26所高校的學位服照片及具體信息，對學位服色彩識別功能與服裝部位之間的關聯(lián)性進行統(tǒng)計分析。

2.1.1 學科識別功能與服裝部位的關聯(lián)

在調(diào)研的26所高校中（圖4），23所高校通過垂布襯里及鑲邊色彩識別學科，占88.5%;6所高校在學位帽流蘇上設置學科識別色，如美國弗吉尼亞大學的學士學位服，6所高校將學科識別色設置于門襟處，各占23.1%;15.4%的院校使用袍身或袖口色彩，如美國斯坦福大學，但并非單獨使用，通常與垂布色彩一致;此外還有一些在披肩或綬帶上設置學科識別色。

2.1.2 學位等級識別功能與服裝部位的關聯(lián)

統(tǒng)計得出（圖5），18所高校使用門襟色彩區(qū)分本、碩、博學位等級，占比69.2%;15所高校選擇袍身主色，占比57.7%，這兩個部位通常組合使用，通過色彩搭配的方式起到區(qū)分學位等級的功能。11所院校使用學位帽流蘇，其色彩往往與袍身色彩呼應，占比較多的情況是學士學位流蘇為黑色，博士學位為紅色或金色。調(diào)研對象中有三所院校使用其他配飾來區(qū)分學位等級，如泰國法政大學通過學位服左肩處的披肩;京都大學碩士與博士學位佩戴織有櫻花、日英文校名和?；盏目楀\綬帶，碩士學位使用深藍色，博士學位為“京都紫”;日本公立小松大學則將學位等級識別色放置于學位服底擺。

2.1.3 院校識別功能與服裝部位的關聯(lián)

26所高校中（圖6），部分院校在學位服設計上融入自身的特色與文化，但相較于學科與學位等級，在學位服上使用院校識別色的情況較少，院校特征更多地體現(xiàn)在款式和紋樣方面。但仍有13所高校在學位服衣身主色上使用學校的代表色，如美國哈佛大學研究型博士學位服衣身主色為“哈佛紅”［13］。另有13所高校將院校代表色設置于垂布鑲邊上，如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學位服在垂布上使用院校代表色橙色［14］。此外，一些院校在門襟、袖口等部位展現(xiàn)自身特色。

2.2 色彩與學科識別的關聯(lián)

人的視覺器官捕捉到物體的最初兩秒內(nèi)色彩占據(jù)注意力的80%，而形體僅占20%［15］，并且由于色相、純度、明度的差異性，不同的色彩各有特點。因此，色彩的識別功能被廣泛應用于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學位服上，色彩是識別穿著者身份信息的最直觀、有效的元素。倫敦大學于1844年首先系統(tǒng)地確立院系顏色分類［16］。如今，許多國家已有較為完善的學科識別色與學位服色彩系統(tǒng)。當前，中國高等教育劃分為14個學科，但通用的學科識別色仍為“94版”學位服的六種。探究其他國家的學科識別色的選用規(guī)律能夠為中國學科識別色的進一步細分提供可參考的依據(jù)，并在此基礎上結合中國文化背景下的色彩認知心理，有助于構建合理的中國學位服色彩系統(tǒng)。

作為調(diào)研對象的26所高校覆蓋學科略有不同，合并同類學科后共有33個學科門類，學科識別色共有金色、紅色、藍色、綠色等17種。統(tǒng)計各學科使用色彩的頻率，結果如表2所示。

以醫(yī)學為代表，在被調(diào)研的26所高校中，紅色與綠色使用頻率均達到15.38%，藍色以11.54%的使用頻率排第三位。在使用紅色作為醫(yī)學學科識別色的大學中，有英國的華威大學、帝國理工學院及牛津風格的新加坡國立大學，美國的弗吉尼亞大學和哈佛大學則使用綠色。紅色作為人體血液的色彩，與醫(yī)學息息相關，同時也讓人聯(lián)想到紅十字救助團體，是人道主義保護的標志。使用綠色作為醫(yī)學代表色，一方面由于綠色是紅色的互補色，長時間注視紅色會使視覺模糊不清、產(chǎn)生疲勞感［17］，在手術室中使用綠色能夠消除醫(yī)生凝視血液與人體器官帶來的后像視錯覺，提高手術的安全性。另一方面，在西方文化中，綠色是草木的色彩，象征著新生、希望與活力。在中國服色文化中，紅色通常被用作革命的象征，或在某些儀式中起到辟邪、祈福的作用。綠色則更多地使人聯(lián)想到大自然與農(nóng)作物，而作為正色之一的白色通常象征著生命、高貴、光明，在中國常用于喪服上［18］。到了當代，人們通常將救死扶傷的醫(yī)護人員稱為“白衣天使”，因此中國學位服設計中將白色作為醫(yī)學學科代表色，紅色與綠色分別用于軍事學與農(nóng)學。

其他學科中在識別色的選用上較為有共性的有法學、理學等。作為調(diào)研對象的26所高校中有7所高校的法學識別色為紫色，包括哈佛大學、斯坦福大學、華威大學等，占比26.92%。紫色在西方文化中與王權、宗教相關，從古希臘、古羅馬時期開始，紫色便具有“高貴”“尊嚴”等含義［19］，將紫色作為法學代表色象征著法律神圣不可侵犯。中國學位服中法學暫未設定專屬代表色，與文學共同使用粉色。由此可以得出，學科識別色的選用上充分考慮到高校所在地的歷史文化與宗教文化，以及在此背景下國民所形成的對不同色彩的認知理解與情感反應。

3 中國學位服色彩設計方法研究

3.1 學科識別色研究

3.1.1 學科內(nèi)涵分析

中國現(xiàn)設的14個學科門類，分類方式與西方院校有所不同。學科識別色應符合大眾對學科內(nèi)涵與學科研究內(nèi)容的基本認知，因此在設計之前首先應分析各學科內(nèi)容特征和大眾對各學科的普遍印象。各學科研究的基本內(nèi)容與特征如表3所示。

3.1.2 學科與色彩感知關聯(lián)性訪談

中國學位服學科識別色的設計應基于當前14個學科分類，以及大眾對這14個學科的學科內(nèi)涵的理解，形成的色彩心理投射，在此基礎上形成的學科識別色設計方能快速被大眾識別和記憶。因此，使用半結構化訪談與調(diào)研問卷結合的方式，獲得學科識別色的色彩選擇方案具有一定的科學性。

人對色彩信息的認知加工分為早期的視覺加工和更深層次的語義分類兩個階段。初級視覺加工即對色彩的明度、色相、純度等物理特征的感知。初級加工之后，大腦會對接收到的色彩信息進行更為復雜的語義判斷，此時對色彩的感知受到個體生活經(jīng)驗、社會文化背景的影響［20］。學科識別色面向的不僅是本學科的人群，不同學科背景的人也可以通過學科識別色相互區(qū)分，而大眾難以做到對14個學科門類均有較為全面的了解，因此將大眾對于各學科內(nèi)涵的主觀感知作為問卷中學科色彩選項設計的基礎。

通過對不同性別、年齡、專業(yè)背景、職業(yè)的11位志愿者進行半結構化訪談，獲知不同人群對于14個學科的內(nèi)涵、特色的理解及色彩感知與聯(lián)想，以確定問卷調(diào)查的色彩范圍。被訪者中有5名女性與6名男性，年齡在21～32歲，專業(yè)背景涉及藝術學、經(jīng)濟學、工學、理學與醫(yī)學。訪談前向受訪者簡單介紹各個學科所研究的大體內(nèi)容，使其對各學科有一個初步的了解。訪談內(nèi)容包括對于14個學科分別能聯(lián)想到哪些詞匯，以及被訪者會選擇哪種顏色來代表各學科，并說明理由。

根據(jù)被訪者對于各學科詞匯聯(lián)想的統(tǒng)計，可以得出大眾對各學科內(nèi)涵、特性形成的整體印象，對學科識別色范圍的選擇與后期問卷設計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其中，醫(yī)學、工學、農(nóng)學、軍事學、經(jīng)濟學等學科能夠使被訪者形成具體的場景、物體聯(lián)想，如醫(yī)學使多數(shù)被訪者聯(lián)想到醫(yī)院、醫(yī)生、白大褂等;農(nóng)學使人聯(lián)想到植物、糧食;軍事學使人想到戰(zhàn)爭、坦克。具體事物對應具體的色彩，此類學科在識別色的設計上更容易得出較為明確的色彩方向。哲學、理學、法學、藝術學等雖難以讓人聯(lián)想到具體的事物，但各自具有鮮明的特性，如哲學給人以深邃、晦澀的印象;理學讓人覺得理性、冰冷;藝術學則跳脫、富有創(chuàng)造力。在設計過程中仍能夠找到在大眾心中與各學科特性相吻合的色彩。管理學、交叉學科、教育學是學科識別色選擇的難點所在，大眾對于管理學、交叉學科的內(nèi)容了解甚少，且難以產(chǎn)生豐富、具象的聯(lián)想，教育學雖令大多數(shù)被訪者聯(lián)想到學校、老師、黑板等詞匯，但無法直接提煉出具有代表性的色彩。詞匯聯(lián)想統(tǒng)計如表4所示。

訪談內(nèi)容還包括被訪者心目中最能夠代表各學科的色彩。每個學科分別收集到4～10種顏色，不同被訪者心目中的代表色雖略有偏差，但仍存在一定的共性。如理學，收集到的藍色、灰色、天藍色、冰藍色均為冷色調(diào)、低飽和度的色彩，給人冷靜、理性的視覺效果，符合大眾對于理學的印象。統(tǒng)計結果如表5所示。

通過半結構化訪談統(tǒng)計受訪人群對于14個學科的內(nèi)涵與特點產(chǎn)生的普遍印象及色彩感知，為后期問卷設計中識別色范圍的劃定提供了依據(jù)與參考范圍。

3.2 學科識別色調(diào)查問卷設計與分析

以半結構化訪談的統(tǒng)計結果為基礎，將色相相近的色彩進行合并，去掉黑色、透明色等可能與學位袍色彩雷同、過暗或難以實現(xiàn)的不適合作為學科識別色的顏色，14個學科中每個學科設置5～7個色彩選項。問卷簡介中對學位服、學科識別色的概念進行介紹，題目中對每個學科作出簡要說明。該說明結合前期對于學科內(nèi)涵的研究，對調(diào)研對象進行學科內(nèi)涵與特性的先導性介紹，一定程度上提高調(diào)研結果的可靠性。問卷設置示例如圖7所示。

由于色彩屬性、色彩心理感知往往是在多選項多條件的影響與對比下形成的，針對特定學科背景的人群進行單獨調(diào)研很可能出現(xiàn)不同學科結果相同的情況，不能形成色彩選擇的排他性，因此調(diào)研問卷進行大面積無差別投放。問卷共發(fā)放472份，回收472份，通過測謊題、答題時間過長或過短篩選出部分無效問卷后，共獲得有效問卷466份。被調(diào)查者中女性占比79.78%，男性占比20.22%;以18～35歲的青壯年居多，占比80.44%;本科及以上學歷占比83.33%。

統(tǒng)計結果中，醫(yī)學、農(nóng)學、軍事學、藝術學選擇率最高的色彩占比均超過50%，分別對應白色、綠色、墨綠色與彩色，識別色設計方向較為明確。理學、管理學、教育學、法學、經(jīng)濟學、交叉學科最高選項占比不足50%，但高出第二選項10%以上，在設計時需將其他占比較高的選項也納入考量范圍。工學、文學、哲學、歷史學均存在兩個或多個選項占比不相上下的情況，其中歷史學的棕色與土黃色占比分別為38.74%與37.01%，這兩個色彩在色相上較為接近，并且都對應著被調(diào)查者對于歷史學所產(chǎn)生的考古、年代感、厚重沉淀的歷史氛圍的理解，在設計中可將兩種顏色相結合，取中間色調(diào)。文學的粉色與米黃色各占比39.61%與32.68%，分別對應當前版本學位服使用已久的深入人心的識別色，以及大眾對于文學的理解所投射出的色彩，應充分考慮大眾使用學位服產(chǎn)生的思維慣性。工學與哲學的調(diào)查結果各選項選擇率較為平均，應根據(jù)學科特性及其他學科色彩使用情況進行靈活調(diào)整。

問卷調(diào)查統(tǒng)計結果中，各科選擇率最高的色彩如圖8所示。

根據(jù)問卷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得出，各學科對應色彩仍存在如下問題：1） 管理學和哲學選擇率最高的都是深藍色，交叉學科和藝術學都是彩色;2） 部分學科未能選出具有絕對優(yōu)勢的色彩，如歷史學、哲學、工學、文學等;3） 部分色彩不符合學科識別色設計原則，色彩不夠鮮明、識別度較低或部分色彩之間差距不夠明顯，因此并不能直接作為學科識別色使用，應結合學科特征進行調(diào)整。

醫(yī)學、法學有占比明顯高于其他選項的色彩，且色彩識別度較高、與其他學科色彩不沖突，因此不予調(diào)整。工學的灰色雖占比沒有明顯優(yōu)勢，但色彩與學科特性較為符合，并且其他學科中沒有與其相近的色彩，同樣不做出調(diào)整。

農(nóng)學的綠色、軍事學的墨綠色及教育學的青綠色選擇率較高，但三者之間過于接近。因此，將農(nóng)學的綠色明度提高，使其更具有生命力;軍事學的墨綠色則在色相上向黃色調(diào)整，使其更接近國防綠;教育學通常使人聯(lián)想到青春活力、希望與成長，故提高青綠色的飽和度，降低明度，如初生的嫩芽。管理學與哲學選擇率最高的均為深藍色，占比第二的色彩均為紫色，考慮到管理學的色彩選項中深藍色占比35.06%，比哲學高出10.60%，而紫色占比中哲學高出管理學6.93%，且紫色較為神秘、深邃，與哲學深奧、晦澀的學科特征更為匹配，因此將管理學識別色設為深藍色，哲學設為紫色。文學的粉色與米白色占比較為接近，由于米白色與白色容易混淆，且粉色代表文學已在大眾心目中形成了較為深刻的印象，因此保留粉色作為文學識別色。

從學科識別色應具有高識別度的原則出發(fā)，同時兼顧學科識別色與學位袍顏色的適配性，對理學、歷史學、經(jīng)濟學的對應色彩進行微調(diào)，提高理學識別色的明度，加大與管理學的差別;提高管理學深藍色的飽和度，便于和學位袍色彩搭配;提高歷史學識別色棕色的明度，使其更加醒目、美觀;經(jīng)濟學的金黃色調(diào)整至與黃金色彩更加接近，更符合學科特性使人產(chǎn)生的聯(lián)想。

交叉學科與藝術學對應色彩均為彩色，但兩者仍存在差異，如圖9所示。交叉學科的色彩選項整體為冷色調(diào)、中明度、中飽和度，符合交叉學科的融合特色;藝術學的色彩整體為暖色調(diào)、高明度、高飽和度，符合大眾對藝術學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印象。兩者最高得票均為彩色，可用多彩配色的方式設計這兩個學科的識別色，如漸變色、多彩條紋等。色相、明度、飽和度等均參考選項中相對高占比的顏色，如交叉學科選用棕色、灰色和綠色的條紋組合，藝術學選用玫紅色、橙色的組合漸變色。由于問卷樣本數(shù)量的限制，此設計并非交叉學科和藝術學識別色的唯一方案，但可以為兩門學科的識別色設計提供一種可行的思路。

最終得出學科識別色設計方案，如表6所示。

4 中國學位服色彩設計原則

4.1 學科識別色設計原則

4.1.1 與學科內(nèi)涵相匹配

聯(lián)想性是色彩最具代表性的特征之一。當人們的視覺接觸到色彩即會產(chǎn)生相應的聯(lián)想，這種聯(lián)想包括抽象的精神、情緒、意義和具象的物體、人物。例如，紅色會使人想起熱情、勇敢的精神或血液、旗幟等具象物，看到白色則會聯(lián)想到純潔、死亡、醫(yī)院、雪花等。同時，人們面對具體的學科也會產(chǎn)生相應的色彩認知，如農(nóng)學常使人聯(lián)想到豐收稻田的金色或植物的綠色，而醫(yī)學則引起人們對“白衣天使”的白色或手術室的綠色的聯(lián)想。

4.1.2 尊重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色彩認知傳統(tǒng)

人們對色彩的感受是多種信息的綜合反應，與所在的社會歷史文化、地域環(huán)境、生活經(jīng)驗、獲得的知識息息相關［21］，不同文化背景下人們對色彩有著不同的認知理解與情感共鳴。通過調(diào)研可得出，大多數(shù)西方院校將紅色設置為神學的識別色。紅色與神學的關聯(lián)來源于基督教，在基督教體系中紅色是基督鮮血的象征，紅色的重要象征意義從古典時期便已存在，并一直延續(xù)到中世紀中期。此外，天主教最高級別的主教身著紅衣頭戴紅帽，權位僅次于教皇，也被稱為紅衣主教。而在中國，紅色常使人聯(lián)想起革命先烈的鮮血，不屈不撓的紅軍及國旗、中國紅等。紅色在中國文化中具有特殊的地位，因此，“94版”學位服將其作為軍事學的識別能為大多數(shù)人認同。由此可見，西方院校使用的學科識別色能為中國學位服色彩設計提供參考，但更應遵循國人的思維方式與生活習慣，合理的色彩設計能強化中國學位服的中國文化基因。

4.1.3 學科識別色彩應具有高識別度

學位服通常被穿著于畢業(yè)典禮、學位授予儀式等場合，具有人數(shù)較多、環(huán)境復雜等特點。學科識別色在學位服整體上占比較小，若顏色過于接近容易出現(xiàn)混淆、難以分辨的情況。因此，各科識別色之間應有適當?shù)纳唷⒚鞫炔町?，以充分發(fā)揮識別功能。

4.1.4 色彩應易于搭配

通過前期調(diào)研發(fā)現(xiàn)，約33.4%的院校通過學位袍色彩體現(xiàn)院校特色，部分院校學位袍摒棄傳統(tǒng)的黑色而使用院校代表色。構建學科識別色系統(tǒng)時應為各院校自主設計留有空間，使其與大多數(shù)色彩搭配時均能夠保持美觀。

4.2 學位袍色彩設計原則

4.2.1 應易于配色

學位服作為禮服，整體色彩應和諧、大氣，兼顧識別穿著者的學位等級、學科等信息的功能。學科識別色作為學位服核心色彩要素應鮮明、突出，其他部位不應喧賓奪主，因此袍身色彩應降低明度與飽和度，如有兩種或多種配色，各種色彩之間應協(xié)調(diào)統(tǒng)一，避免學位服整體色塊過多而不夠和諧。垂布色彩可用于區(qū)分學科，袍身、學位帽流蘇色彩區(qū)分學位等級，如要體現(xiàn)不同院校自身特色，可在袖口、底擺、垂布等部位使用標志性紋樣，亦可在門襟、袖子等部位使用院校代表色。

4.2.2 尊重和創(chuàng)新性應用中國傳統(tǒng)色彩等級認知

在當代，色彩已無高低貴賤之分，但傳統(tǒng)文化中以服色區(qū)分官職高低的服色制度與學位服采用色彩表示不同學位等級有異曲同工之妙。在中國古代封建社會中，色彩被賦予了嚴格的等級觀念。服色制度是封建制度的重要內(nèi)容，服裝逐漸演變?yōu)槎ㄗ鸨啊⒎仲F賤的工具，用以維護統(tǒng)治階級特權。伴隨著封建社會的發(fā)展，服色制度不斷完善變遷，至隋唐時期已形成了較為詳盡的服飾制度。隋代朝服尚赤，唐代以黃色為貴。貞觀四年，定官員三品以上服紫色，五品以上服緋色，七品以上服綠色，八品九品服青色。明代官服等級自上而下以緋、青、綠色劃分。黃色自隋煬帝起便是帝王專用色。隨著朝代更替，服色等級雖有所流變，但大體因循官服服色等級，形成了中國對黃、紫、緋、青、綠五色尊卑等級的傳統(tǒng)認知，學位袍設計時亦可以此順序為準繩，形成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學位等級識別色特點。

5 結 論

隨著中國學位制度的不斷完善和實施，新時代的學位服是學位制度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是新時代高校立德樹人、傳承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必要手段。學位服原為西方舶來品，新時代中國的學位服色彩設計需借鑒西方國家學位服體系構建的成功經(jīng)驗，在深入理解中國高等教育學科內(nèi)涵的基礎上，尊重中國人的傳統(tǒng)色彩審美和感知經(jīng)驗，以學科識別色為切入點，創(chuàng)新性、拓展性地繼承現(xiàn)行“94版”學位服的色彩構成要素，構建具有新時代中國特色的學位服色彩設計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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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color design of Chinese academic dresses based on thefunction of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ZHANG Chi， WANG Xiangrong

HUANG Yuwei， WANG Yixuan， GU Yuanyuan

（School of Fashion， Beijing Institute of Fashion Technology， Beijing 100029， China）

Abstract： The academic dress is the formal dress worn by the degree recipient to attend the degree awarding and graduation ceremony. The standardized academic dress is an important way of standardizing degree ceremony and plays a role in cultural inheritance and education. In 1994， the first set of academic dress was approved in China. It was designed by a joint research team of the Academic Degrees Committee of the State Council and Beijing Institute of Fashion Technology， and is still in use today. In the scenario of continuous improvement of the education and discipline system， the call for innovative design of academic dresses in universities is increasing. Color is the core element of academic dresses， carrying the important function of identifying the wearer’s status， degree and discipline. At present， there is a total of 14 disciplines in China; however， the hood of academic dresses is still set in pink， gray， yellow， green， white and red according to the six disciplines of literature， science， engineering， agriculture， medicine and military， which cannot adapt to the historical trend of discipline subdivision. This irregular phenomenon will reduce the professional identity of some students to a certain degree as problems have been exposed in the management of degree awarding and graduation ceremonies， and at the same time will also make students ignore the importance of academic dresses and degree ceremony. The academic dress is a symbol of university spirit， and a carrier of the national image and heritage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Standardized academic dresses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can not only display the knowledge and social value of young people， but also remind young people of the mission and responsibility of the new era. Academic dresses also enhance cultural confidence and show the charm of Chinese culture to the world. Therefore，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is one of the important topics in the research of Chinese academic dress design.

First of all， this study investigated and analyzed the current status of academic dresses in China and 26 foreign universities in the United Kingdom， the United States， Australia， Southeast Asia， Japan and South Korea， summarized the design rules of degree identification colors and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s， and provided experience reference for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design of Chinese academic dresses. After a horizontal comparison with western academic dresses， the article pointed out that at present， there are still some shortcomings in China’ academic dresses， such as lack of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failure to break the western cultural framework and lack of systematic design system. Semi-structured interviews were conducted to collect the understanding and color associations of the connotation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14 disciplines among the respondents of different ages， occupations， genders and professional backgrounds， and to organize the data of high-frequency words. On this basis， the high-frequency color words were converted into color blocks， and the questionnaire was designed to obtain the color ranking that matches each discipline in the public’s mind. Finally， with the matching degree ranking as the priority， the most reasonable color was selected and the hue and brightness were fine-tuned to form a complete set of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design schemes， taking into account the principle that the colors of each discipline were clearly distinguished and easy to match with the degree gown. Through the questionnaire survey， the subjectivity of designers in color design research can be reduced to a certain extent， and the color design scheme of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recognized by most groups can be obtained. In addition， in designing China’s academic dresses， it is necessary to fully respect and creatively inherit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color aesthetics and perception experience， so as to endow the design of China’s academic dresses with more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Starting from the currently popular psychological perception of color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scipline connotation and characteristics， this study provides a more objective and feasible research idea for the study of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design under China’s current degree management system， and provides reference for promoting the improvement of China’s academic dress system.

Key words： academic dress; discipline classification; discipline identification color; color association; color design; Chinese traditional color

收稿日期： 2023-12-02; 修回日期： 2024-06-02

基金項目： 北京服裝學院高水平科研項目培育基金項目（NHFZ20230159）

作者簡介： 黃雨薇（1997），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服裝設計與創(chuàng)新。通信作者：顧遠淵，副教授，fzygyy@bift.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