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有關正常兒童轄域指派的研究已取得不少成果,但到目前為止尚無研究關注特殊型語言障礙(SLI)兒童的轄域知識。本研究采用真值判斷任務考察學齡前普通話SLI兒童處理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轄域關系的能力。結果表明,與正常發(fā)展兒童不同,SLI兒童偏好全部否定解讀,全稱量詞和否定詞在句子表層結構的位置關系并不會對SLI兒童的轄域指派產生明顯影響。本研究驗證了“語義子集原則”同樣適用于SLI兒童,并提出SLI兒童在句子層面也存在“部分量化缺失”的問題。研究發(fā)現(xiàn)可為普通話SLI兒童的鑒定和干預提供重要參考。
[關鍵詞] 特殊型語言障礙;轄域;語義子集原則;部分量化缺失
[中圖分類號] H030" [文獻標識碼] A" [文獻編號] 1002-2643(2024)03-0045-14
A Study on the Scope Assignment in Mandarin-speaking Children with SLI
HE Xiaowei1 XING Xueming2
(1. Faculty of English Language and Culture,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Guangzhou 510420, China; 2.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Jiangshu University ofTechnology, Changzhou 213001, China)
Abstract: Studies on scope assignment by typically-developing children have obtained considerable achievements, but no research concerns the knowledge of semantic scope in children with Specific Language Impairment (SLI) heretofore. Using a Truth-Value Judgment Task, the present study investigates how Mandarin-speaking preschoolers with SLI deal with the scope interaction between universal quantification and negation. The results show that, different from typically-developing children, those with SLI prefer “none” readings of sentences with negation and universal quantification regardless of the syntactic position of logical words in surface structure. This study extends the Semantic Subset Principle to the assignment of scope by children with SLI, and proposes that missing partial quantification found in children with SLI is also manifested at the sentence level. The findings of this study can provide important reference for the identification and rehabilitation of Mandarin-speaking children with SLI.
Key words: Specific Language Impairment; scope; Semantic Subset Principle; missing partial quantification
1.引言
特殊型語言障礙(Specific Language Impairment, SLI)近年來也被稱作發(fā)展性語言障礙(Developmental Language Disorder, DLD)(Bishop, 2017),是一種較為常見的語言發(fā)展異常類別。SLI兒童是指在正常環(huán)境下生長,智力和聽力正常,不存在神經或精神損傷,但在語言方面存在發(fā)展遲緩或異常的兒童(Leonard, 2014)。語法損傷是此類兒童最明顯的問題(Marinis, 2011; Marshall amp; van de Lely, 2007; McGregor et al., 2013; 何曉煒, 2020)。
全稱量詞和否定詞都屬于邏輯詞范疇,語義轄域是邏輯詞的重要特征。當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邏輯詞出現(xiàn)在同一個句子中時,它們的轄域關系可導致相關句子的歧義解讀。轄域指派涉及句法、語義和語用等多方面的知識,有關正常兒童轄域指派的研究已取得不少成果(Musolino, 1998; Musolino et al., 2000; Zhou amp; Crain, 2009; 范莉, 2005, 2017),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fā)現(xiàn)有關SLI兒童轄域指派的研究。國內有關SLI的研究起步較晚。近年來一些研究報告了漢語SLI兒童的語言損傷問題,但主要關注的是涉及句法移位的句式,如關系從句、被動句、特殊疑問句 (戴慧琳、何曉煒, 2021; 何曉煒、喻浩鵬, 2013)。本研究以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轄域互動為例,考察學齡前普通話SLI兒童的轄域指派情況,探究SLI在此方面是否存在發(fā)展滯后或者異常的問題。開展SLI兒童的轄域指派研究有助于我們對SLI有更全面的了解,對SLI的病理學研究和兒童語言習得的理論研究具有重要意義。本研究的發(fā)現(xiàn)也將為SLI兒童的篩查、診斷及干預矯治提供參考和理論依據(jù)。
2.文獻回顧
2.1 理論背景
英語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轄域關系通常會引起相關句子的歧義解讀,語義轄域與句子的表層句法結構一致的解讀為同構解讀,不一致的解讀為非同構解讀。如句(1)有兩種邏輯式表達:邏輯式(1a)中,全稱量詞every的轄域大于否定詞not,句子獲得表示全部否定意義的同構解讀,即“每匹馬都沒有跳過籬笆”;邏輯式(1b)中,not的轄域大于every,句子獲得表示部分否定意義的非同構解讀,即“并不是每匹馬都跳過了籬笆”。
(1) Every horse didn’t jump over the fence.
a. x[horse’(x)→jump over the fence’(x)]
b. x[horse’(x)→jump over the fence’(x)]
漢語邏輯詞的轄域關系與英語存在不同,學者對此提出了不同的理論分析(Aoun amp; Li, 1989; Huang, 1982; Lee, 1986),但這些理論對漢語簡單句的轄域預測是相同的,即邏輯詞的轄域關系與它們在句子表層結構上的成分-統(tǒng)制關系一致,表現(xiàn)出“句法同構”。如句(2),“每匹馬”在表層結構上成分-統(tǒng)制“沒有”,“每匹馬”取寬域,句子只允許表示全部否定意義的同構解讀。
(2) 每匹馬都沒有跳過籬笆。
句(2)不存在轄域歧義且只允準全部否定解讀是毋庸置疑的,但否定詞先行的句(3)是否存在轄域歧義,學界持不同意見,相關討論多見于兒童語言習得的研究。爭議的焦點是句(3)是否允許全部否定解讀,若允許,這一解讀是否是否定詞和全稱量詞轄域互動的結果。厘清這些問題,對漢語邏輯詞的轄域互動和兒童的轄域指派至關重要。
(3) 不是每匹馬都跳過了籬笆。
原則上漢語要求轄域同構,但除表層結構以外,量化詞的詞匯特征、量化名詞短語的題元角色等因素都會制約句子的解讀(Lee, 2003; Xu amp; Lee, 1989; Zhou amp; Gao, 2009),從而使句子的解讀在一定程度上偏離“句法同構原則”的預測。Zhou amp; Crain (2009)認為焦點敏感算子“是”使句(3)成為類分裂焦點結構,其確切意義是“存在馬跳過了籬笆,但不是每匹馬都跳過了籬笆”,表達嚴格的部分否定意義。然而,實驗研究發(fā)現(xiàn)成人有時也允許句(3)取全部否定解讀(Fan, 2017; Xing, 2023; 范莉, 2005)。
范莉(2005)認為漢語存在量化詞和否定詞的轄域歧義現(xiàn)象,并指出同構解讀是非標記性解讀,而非同構解讀是標記性解讀。我們認為句(3)遵循“句法同構原則”,否定詞“不是”在表層結構上成分-統(tǒng)制“每匹馬”,“不是”的轄域大于“每匹馬”的轄域。句(3)可以用來表示全部否定意義并不是因為它允許“每匹馬”取寬域,而是因為全部否定解讀是句(3)的同構解讀的一種特殊情況,或者說是同構解讀的一個子集。邏輯上句(3)能表達全部否定意義,但實際會話中,它通常會觸發(fā)“并非每匹馬都沒有跳過籬笆”的會話含義。根據(jù)合作原則(Grice, 1975),在全部否定情景下,能夠提供準確充分信息的句(2)才是最佳選擇。
2.2 兒童轄域指派的研究
Musolino (1998)采用真值判斷任務考察了英語學齡前兒童對含有量化詞的否定句的理解,發(fā)現(xiàn)兒童傾向按照量化詞和否定詞在表層句法結構上的位置關系進行轄域解讀,即“同構觀察”(Observation of Isomorphism) (Musolino et al., 2000)。這一發(fā)現(xiàn)在其他語言兒童身上也得到了驗證(Han et al., 2007; Lidz amp; Musolino, 2002, 2006)。有研究將“同構觀察”歸結于兒童缺乏生成非同構解讀的語法知識(Lidz amp; Musolino, 2002; Musolino et al., 2000),也有研究認為兒童受其自身句子解析機制能力的限制(Trueswell et al., 1999),無法獲得非同構解讀(Lidz amp; Musolino, 2002; Musolino amp; Lidz, 2006)。
如果“同構觀察”是兒童在語言發(fā)展早期處理轄域關系時出現(xiàn)的共同問題,那么對漢語這種轄域指派比較嚴格的語言,兒童應該能夠較早地正確理解相應的句子。然而,漢語兒童在解讀句子時并不遵循同構原則(Chien, 1994; Chien amp; Wexler, 1989; Fan, 2017; Lee, 1986, 1991; Lei, 2017; Zhou amp; Crain, 2009; 范莉, 2005, 2017),因此基于“同構觀察”的解釋并不能說明漢語兒童的轄域指派問題。從語言的可學性角度出發(fā),Crain等人提出了“語義子集原則”(Semantic Subset Principle)(Crain et al., 1994; Notley et al., 2012),他們認為兒童最初解讀句子時不受句子表層結構的影響,首先假設使句子在較少情境中為真的解讀為正確解讀,然后根據(jù)正面的語言輸入慢慢習得母集解讀。就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轄域互動而言,不論兩者在表層結構的位置關系如何,該原則都預測全部否定解讀是兒童最先獲得的解讀。
有關漢語量化詞和否定詞的轄域關系的習得研究十分有限。范莉(2005)發(fā)現(xiàn),不論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位置關系如何,漢語兒童6到7歲前偏好全部否定解讀,但Zhou amp; Crain (2009)發(fā)現(xiàn),4歲5個月到5歲11個月的漢語兒童幾乎只接受句(2)和(3)的同構解讀,而3歲4個月到4歲3個月的兒童既接受同構解讀,也接受非同構解讀。這兩項研究采用了不同的測試任務,但各自都存在有待商榷的問題。前者采用圖片判斷任務,要求兒童根據(jù)一張圖片對句子進行判斷。否定句的加工較難(Wason, 1965; Hu et al., 2018),在沒有任何語境信息的情況下要求兒童歲含有量化詞的否定句進行判斷難度更大。Zhou amp; Crain (2009)采用典型的真值判斷任務,提供了豐富的情景信息,且在每個否定句前都增加了一個肯定陳述,如句(4)所示。肯定陳述的引入能降低否定句的理解難度,幫助兒童做出正確判斷(Musolino amp; Lidz, 2006),但較長的測試句會加重兒童句子加工的負擔(Fan 2017),且我們很難判定兒童是否是基于整個測試句做出的判斷。此外,Zhou amp; Crain (2009)的研究中年齡較小的兒童幾乎接受了所有的測試句,一種可能是他們無法加工句(4)這種較長的測試句,從而選擇了接受。
(4) 每匹馬都跳過了木頭,但每匹馬都沒有跳過籬笆。
目前尚未發(fā)現(xiàn)有研究關注SLI兒童如何處理邏輯詞的轄域關系。此外,如前文所述,漢語簡單句遵循轄域同構,否定詞先行的全稱量化否定句會引發(fā)會話含義,這一點與能夠觸發(fā)等級含義的量化詞“有些”存在相似之處。Xing (2023)發(fā)現(xiàn)學齡前漢語SLI兒童在理解量化詞時存在“部分量化缺失”的問題,即他們習得“有些”這類量化詞的部分量化意義時存在困難,落后于正常發(fā)展兒童。否定詞轄域大于全稱量詞轄域的解讀在邏輯上既包含嚴格的部分否定意義,也包含全部否定意義。若SLI兒童不能很好地接受全稱量化否定句表達嚴格的部分否定意義(等同于部分量化意義),那么我們就可以得出SLI兒童在詞匯層面和句子層面都存在“部分量化缺失”的問題的結論。
通過改善前人實驗,本研究探討普通話SLI兒童對全稱量化否定句的解讀,關注的主要問題有:(1)SLI兒童在處理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轄域關系時是否遵循轄域同構原則?若不遵循,兒童最先獲得的是句子的哪種解讀?(2)與正常發(fā)展兒童相比,SLI兒童解讀全稱量化否定句時是否存在滯后或異常的情況?若存在,可能原因是什么?
3. 實驗設計
3.1 受試
本研究共選取了40名普通話兒童,分為三組:SLI組(n=10),與SLI兒童年齡匹配的正常發(fā)展(Typically Developing Age-matched, TDA) 兒童組(n=15),和年齡較小的正常發(fā)展(Typically Developing Younger, TDY)兒童組(n=15)。SLI組的平均年齡為64.2個月,TDA組的平均年齡為62.2個月,TDY的平均年齡為45.0個月。單因素方差分析表明三組兒童在年齡上存在顯著差異(p=0.000lt;0.05),事后檢驗表明SLI兒童與TDA兒童之間不存在顯著差異(p=0.520gt;0.05),TDY兒童在年齡上顯著小于另外兩組兒童(TDY-SLI: plt;0.01; TDY-TDA: plt;0.01)。
所有兒童都參加了語言測試和智力測試。語言測試采用了《皮博迪圖片詞匯測試(修訂版)》(PPVT-R)和《夢想普通話聽力理解和表達能力標準化評估》(DREAM-C)兩個標準化語言評估量表,涉及6項語言指標。SLI兒童至少有2項語言指標低于正常水平一個標準差,TDA兒童和TDY兒童的各項語言指標均處于正常范圍。智力測試采用了《韋氏幼兒智力量表第四版(中文版)》[WPPSI-IV (CN)]。三組兒童的非言語智商均處于正常范圍。
3.2 實驗材料
本研究采用真值判斷任務考察兒童對三類含有全稱量詞“每”和否定詞“沒有”/“不是”的句子的理解。類型一,“每”修飾的名詞短語“每CL.N”位于主語位置,否定詞居后,如句(5);類型二,“每CL.N”位于主語位置,否定詞居前,如句(6);類型三,“每CL.N”位于賓語位置,否定詞居前,如句(7)。實驗設計全部否定和部分否定兩情景,分別對應句子的全部否定解讀和部分否定解讀。每類測試句都會在這兩種情景下進行測試,構成6種實驗條件,每種條件下設置2個測試題,測試題情況如表1所示。
(5) 每只小羊都沒有買香蕉。
(6) 不是每只小羊都買了香蕉。
(7) 小羊沒有買每根香蕉。
此外,實驗還包括3類控制句,分別為簡單的否定句、“每CL.N”位于主語位置的肯定句和位于賓語位置的肯定句,如句(8)-(10)所示。每類控制句設計2個題目,一個符合故事情景,另一個不符合故事情景。控制句的設置是為了檢測兒童是否能夠正確理解簡單的否定句和簡單的全稱量化肯定句。正式實驗中測試句和控制句隨機分布。
(8) 美羊羊沒有找到熊寶寶。
(9) 每只小兔子都拔出了胡蘿卜。
(10) 小灰灰捅破了每個氣球。
與傳統(tǒng)現(xiàn)場表演的真值判斷任務不同,本研究以短視頻的形式向受試呈現(xiàn)故事內容,以減少現(xiàn)場表演過程中的不可控因素對實驗一致性的影響。實驗在幼兒園的一間安靜的教室里進行,由兩名施測人員配合開展,每次測試一名兒童。施測者A與兒童并排而坐,面向電腦屏幕,施測者B坐在距離電腦較遠的地方。施測者A告訴兒童:“那位老師(施測者B)看不到視頻也聽不清聲音,視頻播完后,他會猜視頻里的內容。因為無法看見又聽不清楚,所以他有可能猜對,也有可能猜錯,你來判斷一下他猜得對不對?!迸cZhou amp; Crain(2009)的實驗不同的是,本實驗要求兒童分別對正面導入和測試句進行判斷,避免長句給兒童帶來加工負擔。若兒童認為施測者B的猜測不對,則追問兒童原因。正式實驗開始前有2道練習題,幫助兒童了解任務規(guī)則。
4.實驗結果和數(shù)據(jù)分析
本研究統(tǒng)計了三組兒童在6種實驗條件下接受測試句的情況,結果如圖1所示,并采用SPSS 24.0對數(shù)據(jù)進行非參數(shù)檢驗分析。
4.1 三組兒童解讀句子的偏好
我們采用Wilcoxon Signed Ranks檢驗考察兒童在解讀三類測試句時是否存在某種偏好。對于第一類測試句,三組兒童都顯著偏向全部否定解讀(SLI: Z=-2.762, p=.006lt;0.05; TDA: Z=-3.873, plt;0.01; TDY: Z=-3.771, plt;0.01);對于第二類測試句,SLI兒童明顯偏向全部否定解讀(Z=-2.460, p=.014lt;0.05),TDA兒童相對偏向部分否定解讀(Z=-1.874, p=.061gt;0.05),而TDY兒童無明顯的解讀偏好(Z=-.277, p=.782gt;0.05);對于第三類測試句,雖然三組兒童都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解讀偏好(TDA: Z=-.414, p=.679gt;0.05; TDY: Z=-1.508, p=.132gt;0.05; SLI: Z=-1.000, p=.317gt;0.05),但相比部分否定解讀,SLI兒童和TDY兒童對全部否定解讀的接受率較高,而TDA組兒童接受兩種解讀的概率相當。表2總結了兒童對三類測試句的解讀偏好。
4.2 句子結構對三組兒童解讀句子的影響
我們采用Wilcoxon Signed Ranks檢驗考察測試句類型對兒童句子理解的影響。在部分否定情景下,SLI兒童接受第一類和第二類測試句的概率不存在顯著差異(Z=-1.667, p=.096gt;0.05),但兩組正常發(fā)展兒童對第二類測試句的接受率顯著高于第一類測試句(TDA: Z=-3.638, plt;0.01; TDY: Z=-3.448, plt;0.01)。在全部否定情景下,SLI兒童對這兩類測試句的接受率也不存在顯著差異(Z=-1.000, p=.317gt;0.05),但兩組正常發(fā)展童對第一類測試句的接受率顯著高于第二類測試句(TDA: Z=-2.739, p=.006lt;0.05; TDY: Z=-2.449, p=.014lt;0.05)。
第二類和第三類測試句的同構解讀表示部分否定意義,非同構解讀表示全部否定意義。全稱量詞和否定詞在這兩類測試句中的位置關系不同,但這并未對SLI兒童和TDY兒童接受同構解讀(SLI: Z=-1.633, p=.102gt;0.05; TDY: Z=-1.414, p=.157gt;0.05)和非同構解讀(SLI: Z=-1.000, p=.317gt;0.05; TDY: Z=-1.000, p=.317gt;0.05)產生影響。TDA兒童對這兩類測試句的同構解讀的接受率相同,但相對而言更容易接受第三類測試句的非同構解讀(Z=-1.826, p=.068gt;.05)。
以上結果表明,SLI兒童在解讀全稱量化否定句時偏向或者顯著偏向全部否定解讀,全稱量詞和否定詞在表層結構的位置關系對SLI兒童理解句子的影響不明顯。正常發(fā)展兒童對相關句子的解讀會受量化詞和否定詞的句法位置關系的影響。
4.3 SLI兒童與正常發(fā)展兒童的對比
組間對比采用Kruskal-Wallis檢驗,考察三組兒童在某一類型的測試句上的表現(xiàn)是否存在差異。對于第一類測試句,在部分否定情景下,兩組正常發(fā)展兒童都不接受此類測試句,而SLI兒童的接受率為20%,三組兒童存在顯著差異[H(2, 40)=9.474, p=.009lt;.05]。事后檢驗表明SLI兒童的接受率顯著高于正常發(fā)展兒童(SLI-TDA: p=.018lt;0.05; SLI-TDY: p=.018lt;0.05)。在全部否定情景下,三組兒童的接受率都達天花板水平,無顯著差異[H(2, 40)=1.368, p=.504gt;0.05]。
對于第二類測試句,在部分否定情景下,三組兒童的接受率存在顯著差異[H(2, 40)=11.021, p=.004lt;0.05],這一差異主要表現(xiàn)為SLI兒童在該情景下對測試句的接受率顯著低于兩組正常發(fā)展兒童(TDA-SLI: p=.003lt;0.05; TDY-SLI: p=.047lt;0.05)。在全部否定情景下,組間差異并不十分顯著[H(2, 40)=5.020, p=.081gt;.05],但SLI兒童的接受率達90%,正常發(fā)展兒童的接受率較低。
對于第三類測試句,三組兒童在全部否定情景下的接受率相當,不存在顯著差異[H(2, 40)=1.069, p=.586gt;.05];在部分否定情景下,TDA兒童的接受率高于SLI兒童和TDY兒童,但未達到顯著水平[H(2, 40)=5.304, p=.071gt;.05]。
組間對比結果表明,相比TDA兒童,SLI兒童對否定詞先行的測試句的部分否定解讀的接受率較低,而部分否定解讀是此類測試句的同構解讀。
5.討論
本研究考察學齡前普通話SLI兒童和正常發(fā)展兒童如何處理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轄域關系的問題,發(fā)現(xiàn)SLI兒童偏向句子的全部否定解讀,即使有時句子的同構解讀表示部分否定意義,他們對部分否定解讀的接受率也不高。此外,量化詞和否定詞在句子表層結構的位置關系對SLI兒童句子解讀的作用不明顯,但對正常發(fā)展兒童的影響較大。
5.1 SLI兒童偏向全部否定解讀的原因
句(5)中的“每只小羊”在表層結構上成分-統(tǒng)制“沒有”,“每只小羊”取寬域,句子的同構解讀表示全部否定意義;句(6)和(7)中的否定詞成分-統(tǒng)制全稱量化名詞短語,否定詞取寬域,句子的同構解讀在邏輯上既能表達嚴格的部分否定意義,又能表達全部否定意義。
需要說明的是,三類測試句給兒童的理解帶來的困難不同。相比第一類測試句,第二類和第三類測試句的理解較難,因為not-every/all語序在兒童的語言輸入和自發(fā)產出中都比較少見,而every/all-not語序在兒童的語言輸入中出現(xiàn)更頻繁,兒童的自發(fā)產出也較早(Fan, 2017; 范莉, 2017)。此外,這兩類測試句的解讀還涉及會話含義加工的問題。漢語轄域的“句法同構原則”和“語義子集原則”對兒童如何解讀第一類測試句的預測是一致的,即全部否定解讀是句子的正確解讀,也是兒童最先獲得的解讀,但只考察這一類測試句并不能說明兒童兒童解讀句子時究竟采取了哪一原則??疾斓诙惡偷谌悳y試句能夠說明兒童解讀句子時可能遵循的原則,但不能說明全稱量詞和否定詞在句子表層結構的位置關系對兒童轄域指派的影響,因為否定詞取寬域的順序解讀在邏輯上包含了全稱量詞取寬域的逆序解讀。邏輯詞的位置關系是否會影響兒童的轄域指派,只能根據(jù)兒童對不同類型測試句的反應進行判斷。
本研究中SLI兒童顯著偏好第一類測試句的同構解讀,但對第二類和第三類測試句的部分否定解讀的接受率只有45%和65%,明顯低于他們對全部否定解讀的接受率(90%和80%)。此外,量化詞和否定詞的位置關系對SLI兒童句子理解的影響不明顯。由此可見,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表層句法位置關系并不是SLI兒童解讀句子的主要依據(jù),他們的表現(xiàn)與“同構觀察”不符,但與“語義子集原則”的預測相一致,即不論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位置關系如何,全部否定解讀是最先獲得的解讀。因此,“語義子集原則”既適用于正常發(fā)展兒童,也可解釋SLI兒童的表現(xiàn)。
“語義子集原則”從可學性角度預測了兒童獲得句子的不同解讀的順序,但并未解釋為何有的解讀較易獲得,而有的解讀較難獲得。就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轄域關系而言,全部否定解讀在正常發(fā)展兒童和SLI兒童語言習得中的優(yōu)勢地位與該解讀本身的特征密切相關。
Xing (2023)發(fā)現(xiàn)學齡前漢語SLI兒童無法像同齡正常發(fā)展兒童那樣獲得量化詞“有些”和“大多數(shù)”的部分量化意義,他們傾向對這些量化詞取全稱解讀。Xing (2023)提出“部分量化缺失假說”,認為SLI兒童在習得量化詞的邏輯意義的過程中會經歷一個“部分量化缺失”的階段。表達部分意義的量化詞所指示的數(shù)量信息不明確((Dolscheid et al., 2017; Katsos et al., 2011),這種不確定性會增加兒童解讀這些量化詞時的加工負擔(C'oso amp; Bogunovic', 2016; Just amp; Carpenter, 1971)。受自身認知水平的影響,SLI兒童無法獲得部分量化意義。否定詞轄域大于量化詞轄域的解讀不僅包含嚴格的部分否定意義,也包含全部否定意義。嚴格的部分否定意義其實等同于部分量化意義,表達不確定的數(shù)量信息,而全部否定意義所表達的數(shù)量信息是明確的。SLI兒童偏好全部否定解讀,對部分否定解讀的接受率較低,反映了他們獲得表達不確定數(shù)量信息的部分否定解讀的困難。因此,“部分量化缺失假說”在詞匯層面可以解釋SLI兒童量化詞的習得問題,在句子層面也能SLI說明SLI兒童全稱量化否定句的理解問題。
范莉(2017)也將兒童獲得部分否定解讀的困難歸結于該解讀自身的復雜性,但與“部分量化缺失假說”不同的是,她認為兒童的困難在于他們無法很好地處理會話隱含。范莉(2017)在選項語義學(Büring, 1997)的框架下對全部否定解讀和部分否定解讀進行了形式化描述,提出前者的計算復雜度低于后者,因此兒童能夠較早地獲得該解讀。根據(jù)Büring (1997)的觀點,以句(11)為例,否定詞“不是”是焦點成分,全稱量詞“每”是話題內容,它能夠與“大多數(shù)”“一些”等構成一個層級,句(11)是一個話題/焦點結構,其可能解讀的邏輯表達如(12)和(13)所示。
(11) [不是]F [每]T只小羊都買了香蕉。
(12) 句(11)的全部否定解讀的邏輯表達
a. [[(12)]]o=每只小羊,他們都沒有買香蕉
b. [[(12)]]f={每只小羊都沒有買香蕉,每只小羊都買了香蕉}
c. [[(12)]]t={每只小羊都沒有買香蕉,每只小羊都買了香蕉},
{大多數(shù)小羊都沒有買香蕉,大多數(shù)小羊都買了香蕉},
{一些小羊沒有買香蕉,一些小羊買了香蕉}
……
(13) 句(11)的部分否定解讀的邏輯表達
a. [[(13)]]o=并不是每只小羊都買了香蕉
b. [[(13)]]f={并不是每只小羊都買了買香蕉,每只小羊都買了香蕉}
c. [[(13)]]t={并不是每只小羊都買了香蕉,每只小羊都買了香蕉},
{并不是大多數(shù)小羊都買了香蕉,大多數(shù)小羊都買了香蕉},
{并不是一些小羊買了香蕉,一些小羊買了香蕉}
……
對全部否定解讀而言,若(12c)中的第一個集合的命題的真值為真,那其他集合的命題也都為真。也就是說,兒童只需判斷(12c)中的第一個集合的命題的真值是否為真,就能夠確定全部否定解讀是否成立,無須考慮其他隱含的意義,任務較輕。對部分否定解讀而言,(13c)中的第一個集合的命題的真值與其他命題的真值不存在蘊含關系,也不存在真值的對立,當?shù)谝粋€集合的命題為真時,兒童還需要對其他集合的命題的真值進行判斷。換句話說,兒童獲得部分否定意義時還需要處理一系列隱含的意義,任務較重。由此可見,全部否定解讀的計算復雜度比部分否定解讀低,自然較早習得。
本文采用“部分量化缺失假說”的觀點,認為SLI兒童是在語義上不能獲得部分否定意義,而非在語用上不能處理否定詞取寬域的解讀所觸發(fā)的會話含義。以往研究的確報告過SLI兒童對量化詞的等級含義不敏感(Andrés-Roqueta amp; Katsos, 2020; Arosio et al., 2017; Katsos et al., 2011),但同時也發(fā)現(xiàn)SLI兒童在習得相關量化詞的邏輯意義時也存在問題(Xing, 2023)。假設本研究中SLI兒童的理解困難是因為他們不能處理部分否定解讀所觸發(fā)的一系列等級含義,那么在全部否定情景和部分否定情景下他們應該都會接受第二類和第三類測試句。然而,SLI兒童在全部否定情景下對這兩類測試句的接受率較高(90%和80%),而在部分否定情景下的接受率明顯較低(45%和65%)。由此可見,SLI兒童對否定詞先行的測試句的理解困難并不是對等級含義不敏感,而是在語義上無法獲得句子的部分否定意義或部分量化意義。
5.2 SLI兒童轄域指派的問題
首先,通過改善測試任務,正常兒童的表現(xiàn)與前人的研究發(fā)現(xiàn)有所不同。本研究要求兒童對正面引入和測試句進行分開判斷,發(fā)現(xiàn)即使是3歲的TDY兒童也只接受第一類測試句的同構解讀,驗證了前文對Zhou amp; Crain (2009)的結果的質疑,即“每匹馬都跳過了木頭,但不是每匹馬都跳過了籬笆”這種較長的句子的加工負擔使兒童過度接受測試句,進而低估了他們理解句子的能力。此外,范莉(2005)發(fā)現(xiàn)4歲到6歲的兒童對類型二的測試句的全部否定解讀和部分否定解讀的接受率都在70%左右。當否定句使用的合適性條件得到滿足時,本研究的4歲到6歲的TDA兒童明顯偏好部分否定解讀。
對于第一類測試句,SLI兒童和正常發(fā)展兒童的表現(xiàn)基本一致,他們的差異體現(xiàn)在第二類和第三類測試句上。首先,SLI兒童與正常發(fā)展兒童對類型二的測試句的解讀偏好不同:SLI兒童明顯偏向全部否定解讀,而TDA兒童顯著偏向部分否定解讀,TDY兒童對兩種解讀的接受率都在80%左右,未表現(xiàn)出任何解讀偏好。此外,相比類型一的測試句,兩組正常發(fā)展兒童更易接受類型二的測試句的部分否定解讀,也更易拒絕其全部否定解讀,表現(xiàn)出對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位置關系的敏感。SLI兒童在第一類和第二類測試句上的表現(xiàn)并不存在顯著差異,他們并未意識到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位置關系對句子解讀的影響。對于第三類測試句,TDA兒童部分否定解讀的接受率在三組兒童中最高。
前文指出,SLI兒童在語義上不能很好地獲得部分否定解讀,但TDA兒童對否定詞先行的測試句的部分否定解讀的接受率為90%,說明TDA兒童在語義上不存在獲得該解讀的困難。此外,對于第二類測試句,TDA兒童明顯偏好部分否定解讀,全部否定解讀的接受率僅為57%,說明他們已具備一定的處理會話含義的語用能力,已經開始進入句子理解的語用階段。TDY兒童對第二類測試句的部分否定解讀的接受率也顯著高于SLI兒童,只是并未表現(xiàn)出對這一解讀的明顯偏好。TDY兒童的表現(xiàn)可用范莉(2017)的觀點進行解釋,即他們能夠在語義上獲得部分否定意義,但在處理相關的會話含義時存在一定困難,最終使得他們在語用上未能表現(xiàn)出對部分否定意義的偏好。
因此,三組兒童在處理邏輯詞轄域關系上的表現(xiàn)可總結為:SLIlt;TDYlt;TDA。SLI兒童對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位置關系不敏感,他們偏好全部否定解讀,在語義上存在獲得部分量化意義的困難,處于句子解讀的初級階段,即句法語義階段。TDA兒童和TDY兒童受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位置關系的影響,能夠較好地獲得有關測試句的部分否定解讀。TDA兒童能夠表現(xiàn)出對部分否定解讀的偏好,已經進入句子理解的語用階段,TDY兒童的語用能力不如TDA兒童。
6.結語
本研究以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轄域互動為例,探討了普通話SLI兒童的轄域指派問題。結果表明,與正常發(fā)展兒童不同,全稱量詞和否定詞的句法位置關系對SLI兒童指派轄域的影響不顯著,SLI兒童偏好句子的全部否定解讀。本研究在理論上驗證了“語義子集原則”同樣適用于漢語SLI兒童,并提出數(shù)量信息不明確的部分否定解讀在語義上給SLI兒童的習得帶來困難,SLI兒童在句子層面也存在“部分量化缺失”的問題。此外,SLI兒童與其同齡的正常發(fā)展兒童在解讀全稱量化否定句時處于不同的發(fā)展階段,SLI兒童存在發(fā)展滯后的問題。本研究的發(fā)現(xiàn)可為漢語SLI的臨床鑒定和干預治療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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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葛云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