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落實核心素養(yǎng)導向的考試命題？

譚霞 吳欣歆

摘要考試命題是推動學生核心素養(yǎng)培育落地的關鍵環(huán)節(jié)，針對當前考試命題中存在的忽視素養(yǎng)的綜合性、懸置測試情境等問題提出改進方向。一是遵循核心素養(yǎng)的學習和發(fā)展路徑，借助實踐活動考查統(tǒng)整性內容；二是以賦予學生任務目標指向為測試情境創(chuàng)設的出發(fā)點，并注重設計虛擬合作與互動角色；三是基于對測試情境、評價目標、活動任務的綜合考量，組織多元測試材料；四是注重問題類型的多元以及題組間的內部結構。

關鍵詞 教育評價；考試命題；核心素養(yǎng)；測試情境；測試材料；學業(yè)質量標準；教學評一致性

中圖分類號G63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002-2384（2023）05-0033-04

考試命題是推動學生核心素養(yǎng)培育落地的關鍵環(huán)節(jié)。2019年，教育部出臺《關于加強初中學業(yè)水平考試命題工作的意見》，明確指出要結合不同學科特點，合理設置試題結構，提高探究性、開放性、綜合性試題比例，提高試題情境設計水平。[1]2020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fā)《深化新時代教育評價改革總體方案》，強調要穩(wěn)步推進中高考改革，改變相對固化的試題形式，增強試題開放性。[2]然而綜觀現(xiàn)實，在當前的考試命題中，仍然存在忽視素養(yǎng)的綜合性、懸置測試情境、缺少基于學習過程的命題實踐策略等問題。為此，我們立足前期理論梳理與實踐探索基礎，以初中語文學科為例提出改進路徑與方法，以期為學校提升考試命題質量、有效發(fā)展學生核心素養(yǎng)提供參考。

一、命題立意：借助實踐活動考查統(tǒng)整性內容

核心素養(yǎng)導向的考試命題，不能只強調學生對靜態(tài)知識和孤立技能的掌握，也不能將其簡單理解為對學生在特定情境中的能力考查，而是需要在系統(tǒng)理解學科課程內容與學習方式的基礎上，明確考查內容與形式。

1. 遵循核心素養(yǎng)的學習和發(fā)展路徑

在基礎教育課程改革背景下，各學科課程均對學習內容進行了統(tǒng)整，呈現(xiàn)出綜合化、結構化的特點。以初中語文學科為例，《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以下簡稱“語文新課標”）以分層的方式將相互離散的點狀內容整合為基礎、發(fā)展、拓展三個層級共六個學習任務群。在這種整合理念的指導下，教與學從一次只注意一件事、一個觀點轉變?yōu)槊魑挛镏g的相互聯(lián)系，結合學科結構統(tǒng)整知識與能力。[3]為此，核心素養(yǎng)導向的考試命題需要遵循核心素養(yǎng)的學習和發(fā)展路徑，圍繞整體性的課程目標、整合性的課程內容，將典型的學習經驗、思維過程、思維方法以及思想情感作為考查內容。

2. 提供學生展現(xiàn)各方面素質的活動平臺

學習需要通過學習者親歷性的行動才能真實發(fā)生。就語文學習而言，親歷性的行動是指對語言文字的運用過程。語文新課標將語文知識、能力的學習嵌入豐富的學習任務，強調通過參與語文實踐活動獲得對學科內容、方法等關鍵內容和核心概念的理解。因此，對核心素養(yǎng)的考查也需要通過活動刺激，喚醒或觸發(fā)學生的學習經驗、知識、情感價值觀、關鍵能力和必備品格，為學生提供綜合展現(xiàn)各方面素質的平臺。同時，語文學習包含多種活動，如初中語文主要涉及閱讀與鑒賞、表達與交流、梳理與探究三類活動，它們在學生的學習、生活情境中反復出現(xiàn)，與課程目標和學業(yè)質量標準直接相關。因此，學生核心素養(yǎng)發(fā)展與表現(xiàn)可以據此呈現(xiàn)為三類活動的循環(huán)。學生在不同類型的學習活動中會有不同的素養(yǎng)表現(xiàn)，結合語文新課標，每個類型的實踐活動又側重體現(xiàn)不同的認知行為，從而構成關涉不同類型活動的“技能組”（如圖1）。

圖1呈現(xiàn)了學生在初中語文學習過程中的具體活動與素養(yǎng)發(fā)展目標，可視為核心素養(yǎng)導向的測試框架。學校以此為基礎繪制任務模型與測試藍圖，開展相應的考試命題工作，即能體現(xiàn)核心素養(yǎng)的考查要求。需要注意的是，發(fā)展核心素養(yǎng)的學習過程是相對靈活與動態(tài)的，語文實踐活動并不一定嚴格按照圖中的順序進行，而是可以從不同的實踐活動開始，并在各類型活動之間來回轉換。同時，每個類型的實踐活動與相應的任務和技能組也并不是嚴格的一一對應關系，只是說某些認知行為和技能組在某類實踐活動中最為突出，各種任務和技能組整體呈現(xiàn)學生核心素養(yǎng)的發(fā)展水平。

二、測試情境：提供解決問題的目的或動機

以情境為載體，強調測試情境的真實性，已成為當前開展教育評價工作的共識。設置測試情境的目的在于調動學生的參與興趣，喚起他們相關的學習、生活經驗，并為其提供更多展示自身素養(yǎng)水平的機會。為此，測試情境需要圍繞貼近學生生活的學習主題，選擇相對真實、符合學生日常學習實踐活動的主題場景，以勾連學生的生活經驗，實現(xiàn)在學科實踐活動中測查其綜合素養(yǎng)的目的。

1. 模擬解決問題的基本場景

當前，在探索情境化命題過程中，常常會出現(xiàn)過度關注外在形式的問題，具體表現(xiàn)為：情境外在于問題解決過程，僅提供空泛的活動主題或活動背景；情境提供的信息與問題解決無明確關聯(lián)，難以形成讓學生展現(xiàn)其素養(yǎng)、做出個人發(fā)揮的場景，也難以有效調動學生的積極性與參與度。

針對上述問題，核心素養(yǎng)導向的考試命題需要編寫符合學生日常學習、生活基本邏輯的故事情節(jié)或背景信息，使之成為把學科知識從書本轉移到現(xiàn)實世界的橋梁。當然，真實的測試情境不等于全盤復現(xiàn)生活，而是通過整合學科學習邏輯和生活經驗邏輯，從學科價值和教育意義的角度提供解決問題的相關信息。例如：在浙江省嘉興市2021年中考中，整張語文試卷被設計成項目式學習形式。測試情境為嘉興、舟山兩地的九年級學生開展主題為“水文化的理解與傳承”項目化學習，學習共包含“方案設計”“學習實踐”“成果構筑”三個階段，并以此為主題組織測試材料與內容，在與學生日常生活經驗勾連的同時關聯(lián)人文背景。這樣的命題設計以項目化學習作為學生解決問題的情境，并將所有試題都設計為項目的某個部分，模擬學生日常的學習活動，有助于綜合展現(xiàn)學生素養(yǎng)水平。

2. 明確完成任務的目標定位

一般而言，現(xiàn)實情境大多具有不良結構，包含一些未知或不可知的因素，其條件是多變的，解決方法或途徑具有多樣性。[4]因此學生需要對情境加以提煉分析，才能發(fā)現(xiàn)、分析并最終解決問題。目前，有些命題的測試情境雖然融入了問題解決過程，但由于結構良好、創(chuàng)設的條件相對固定、目標要求較為明確、學生作答指向具體的知識點或技能點，所以與現(xiàn)實情境產生脫節(jié)。這種靜態(tài)測試情境與封閉性任務使學生難以與學習情境、學習材料產生真實互動。為強化情境效度，需要賦予學生解決問題的目標定位，這樣有助于學生確定哪些信息是否重要，清楚問題解決的結果或最終產品。例如：測試情境要求學生與同學一起在網站上向公眾展示信息，或作為學習小組成員探究一個復雜課題從而為班會、學校活動做準備，這種情境設計嵌入了學生需要實現(xiàn)的上位目標，其中的所有材料與任務都與目標相關，那么學生完成任務的動機和立場會更為清晰，也能夠更積極地投入其中。

3. 設計虛擬合作與互動角色

在任務中設計互動角色是設置測試情境的重要方法?；咏巧脑O計有兩種思路：一種是將互動角色設置為學習同伴和合作對象，以強化任務目的以及學生的對象與合作意識，突出讀寫活動的社交屬性；另一種是將互動角色設置為一種指導者，以解釋如何完成任務（如明確的標準或作答格式）、明確活動內容（說明具體做什么）、引出要糾正的錯誤觀念（如提示或錯誤示例）或提醒學生進行自我規(guī)范（如說明性示例、自我反思表）等，目的在于搭建“腳手架”，幫助學生克服由情境本身帶來的認知障礙，增強情境性任務的親切性和趣味性。如在江蘇省南京市2020年中考中，語文試卷的第12題進行了如下設計。

看到文中漢字與植物的關系時，米豆和你都很興奮，你們不禁聊了起來。

米豆：真有意思，用文字打扮的“芋”是什么樣的呢？

你： （1）

米豆：原來，“芋”的穿戴這么好看呀！還有，帶草字頭會發(fā)芽生長這一說法很新鮮，讓我聯(lián)想到《小石潭記》中“青樹翠蔓”的“蔓”字，我好像看到了碧綠的藤蔓不斷牽延垂掛、在風中搖曳的樣子。

你：說得真好，我也想起《陋室銘》中的“苔”字，它讓我仿佛看到 （2）

該題目通過設置學習同伴這一角色，實現(xiàn)了學生與測試情境的互動；通過營造合作探究的場景，帶領學生模擬日常的小組合作討論；通過話題的遞進式設計，提示學生開展梳理與探究活動的具體方法和方向。

三、測試材料：對情境與評價目標進行綜合考量

對素養(yǎng)的評價要滿足兩個基本條件：一是要為學生提供解決問題的資源；二是任務的復雜程度應達到平均水平。[5]這兩者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測試材料的影響，因此在選擇和組織測試材料時要把握以下關鍵點。

1. 基于問題組織多元性材料

測試材料的作用主要是為學生提供豐富信息，激發(fā)學生思考和建構意義。在當前的考試命題中，測試材料多是基于不同文本類型或內容版塊的布局進行組織，從對教學的影響來看，這類材料組織形態(tài)可能會對學生日常的閱讀行為產生潛在的負面影響，淺表性、拆解式的應試閱讀使得學生過度關注局部信息，缺乏對閱讀文本的整體觀照。

學生的真實讀寫活動受到特定目標或要解決問題的驅動，由此會關涉不同類型、不同題材、不同來源、表達不同觀點的材料。結合言語實踐的實際需求以及部分國際大規(guī)模教育評價項目的操作經驗，在考試命題中有必要選擇和組織多元測試材料。在選擇來源方面，可以綜合書籍、報紙雜志、網站、社交媒體等多種渠道；同時為避免選材的隨意性，需要圍繞測試情境中的背景、主題等進行篩選和組織，以形成具有整體意義的資源庫。此外，測試材料的組織不應只講求信息和材料來源的廣度，還要強調信息的深度和視角的多元，以避免同一水平實踐活動的簡單疊加。

2. 圍繞評價目標與活動任務精心選材

結合測試情境可能會篩選出一批適宜的材料。為模擬真實有效的讀寫環(huán)境，選材時需要綜合考慮以下兩方面要求：一是考量評價目標，即明確對核心素養(yǎng)的考查到底需要學生做什么；二是考量學生完成的任務，即明確開展實踐活動會涉及哪些信息和素材。具體操作如表1所示。

需要注意的是，對于多則測試材料的篩選與組合，需要圍繞核心主題，協(xié)調評價目標與活動任務，綜合考量材料的內容、特征、作者、來源等特性進行整體統(tǒng)籌。此外，在命題中還要充分考慮學生的實際水平和閱讀速度，有限度、有選擇地組織材料，保證材料的信息量與學生認知水平的適切性。

四、問題設計：注重設問類型與題組結構

問題指向具體任務，這是學生開展學習活動的基石。具體任務能夠將學生的注意力引導到特定內容或指定的信息處理方式上，從而引出學生在解決問題中的思維方式與過程。由于問題的類型和特性會深刻影響學生的思維參與程度，因此在設計問題時要注意以下內容。

1. 合理選擇問題的類型

在真實生活情境中，很少存在簡單結構化的問題與選擇，因此命題中可以利用多元測試材料提供豐富甚至存在沖突的信息和條件，以開放性問題促使學生對材料進行深度思考和運用。開放性問題也要選擇合適的類型。如可以將問題分成三種類型，包括基于事實的問題、基于個人偏好的問題、基于判斷的問題。[7]基于事實的問題只有一個正確答案，強調對知識和事實的識別和回憶；基于個人偏好的問題是絕對主觀的問題，只反映個人的感受和選擇，無法判斷其思維的深度；基于判斷的問題則與論證判斷有關，鼓勵學生進行批判性思考，形成個人獨特的觀點和成果。核心素養(yǎng)導向的考試命題，需要設計可以從不同角度看待、需要考慮多種視角和材料的問題，倡導學生采用多種方法或路徑提供多種形式的答案。

2. 強化題組的內部關系

基于傳統(tǒng)單一材料設計的題組常常是互不相關的，缺乏關聯(lián)的任務難以支持學生深入、綜合地處理測試材料。核心素養(yǎng)導向的考試命題要求更新問題設計方式，增強題組內部聯(lián)系，清晰組內問題結構，呈現(xiàn)出學生解決問題的真實過程。組內問題的緊密聯(lián)系，是指每個問題都應是解決關鍵問題、形成最終產品、實現(xiàn)核心目標需要開展的活動和任務，彼此間具有內在的邏輯關系。組內問題的結構清晰，是指按照問題的綜合性或復雜程度將其設計為排列的分級任務，這樣可以降低復雜情境中任務的挑戰(zhàn)難度，便于獲取更為具體的學生表現(xiàn)，對學生核心素養(yǎng)水平做出更為準確的推斷。以下面這組試題為例，它是主題為“云的性質”探究活動的一部分，主要呈現(xiàn)學生通過搜索信息并進行分析、評估，以選擇適當的課題資源的過程。

案例 你和兩個同學凱倫和馬克圍繞科學課開展一個課題，形成了一個“云”主題，以下是你們的研究問題：什么是云？云有什么類型？云都有哪些形態(tài)？哪種云會造成惡劣天氣？

隨后，試題中提供了判斷一個資源是否具有實用價值的四項標準：（1）提供與課題相關的信息；（2）提供具有時效性（不過時）的信息；（3）由持有公正、客觀態(tài)度的人撰寫；（4）由相關領域的專家撰寫。接下來，通過兩個學習同伴的互動與討論，引導學生完成四項小任務，每個任務分別對應一個判斷指標，如表2所示。

表2中的四項小任務均與分析、篩選資源直接相關，都是實現(xiàn)核心目標不可或缺的關鍵環(huán)節(jié)。任務的分步呈現(xiàn)了學生判斷資源是否具有可信度、實用性的基本過程，實現(xiàn)了學生思維過程的外顯化。任務的分級又將復雜的總任務（判斷材料來源的可信度）分解為可管理、有梯度的步驟，鼓勵學生對材料進行由淺入深的處理（如對標準從正向轉為反向的考量）。任務之間明確的結構關系可以呈現(xiàn)出更多關于學生素養(yǎng)水平的信息，從而提升發(fā)現(xiàn)學生學習問題和教師教學問題的可能性。

探索核心素養(yǎng)導向的考試命題策略，是深化課程改革理念的關鍵。在義務教育課程標準新修訂的背景下，學校管理者需要反思與總結教育評價的既有經驗，敦促各學科教師深刻領會核心素養(yǎng)的內涵，通過開展命題學習、研討以及實操等培訓活動，了解考試評價命題的轉變方向，強化學科考試的分析與命題技能，從而更好地實現(xiàn)教學評一致性，促進學生核心素養(yǎng)的發(fā)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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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王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