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厚譯與薄譯視角的視聽作品《山海情》對外譯介研究

譚興

(賀州學院 外國語學院，廣西 賀州 542899)

引言

媒介融合新時代視聽翻譯的影響力與日俱增，當下譯制片的觀眾數(shù)量遠超翻譯文學作品的讀者數(shù)量，影視翻譯對社會的影響也決不在文學翻譯之下[1]。探討中國視聽作品在英語世界譯介的新模式和途徑，能夠助推中國文化的傳播、講好中國故事和堅定文化自信。2021年上映的扶貧電視劇《山海情》(Minning Town)在國內(nèi)獲得一致好評，隨后被翻譯成英語、法語、西班牙語、阿拉伯語等，逐步傳播和推廣到海外。

對《山海情》的學術研究熱潮隨之興起。首先，關于《山海情》主旋律的意識形態(tài)研究占據(jù)重要陣地，聶辰席(2021)從國家制度、人民期許、團隊敬業(yè)角度剖析該劇成功的必然性[2]。同時，對該劇進行純視聽語言的研究也頗為豐碩。如武丹丹(2021)以《山海情》為例探討扶貧題材電視劇創(chuàng)作中在主體塑造、敘事構建、精神傳達三個層面處理好國家敘事之“大”與個體表達之“小”二者間的平衡關系[3]；楊立平(2021)從牽引觀眾感悟大時代與關注小人物、藝術呈現(xiàn)的鄉(xiāng)土情表達和時代正劇的本色創(chuàng)制等方面評析了《山海情》創(chuàng)作特色[4]；岳宗勝(2021)從影像表達、創(chuàng)新敘事與價值書寫等角度討論了該劇創(chuàng)作的成功之處[5]。另外，不少學者從影視傳播學角度探討該劇的成功亦不容忽視，有從逆向流動的主體、社會治理與發(fā)展傳播學分析《山海情》的社會功能[6]，也有論及《山海情》為代表性的文藝作品中地方形象的建構與傳播[7]。然而，因《山海情》英文版的推出在時間上要晚于國內(nèi)的方言版和普通話版，對其翻譯的學術探討，尤其從厚譯和薄譯視角考察其在海外傳播與推廣的文章尚未見刊。鑒于此，從厚譯和薄譯視角研究《山海情》在海外譯介的新路向，從內(nèi)因與外因、微觀與宏觀等層面的厚譯及薄譯進行分析，為中國視聽作品對外譯介與傳播脫離種種窠臼、講好中國故事提供有益參考。

一、厚譯與薄譯理論概述

厚譯(thick translation)，由美國學者阿皮亞(Appiah K.A.)提出[8]，此概念源于美國人類學家格爾茨(Cliford Geertz)提出的“深度描寫”(thick description)[9]。自從該理論被引入國內(nèi)，thick translation在學術界也被翻譯為厚翻譯、厚重翻譯、豐厚翻譯、深度翻譯等，從其譯名的多樣性可以窺探出此方面的研究甚眾，只是該術語的統(tǒng)一性有待確定。從術語翻譯的簡潔性角度考慮，偏向于“厚譯”這個表達。厚譯主要是一種理念與策略，同時也蘊含著尊重差異的翻譯行為規(guī)范。阿皮亞同時指出，在翻譯的意義移植或轉(zhuǎn)換過程中，源語言中諸多內(nèi)容，言語具體所指和文化背景在目標語言中是缺失的，因此無法用目標語言準確表述源語言的內(nèi)容和意義[8]。為此，要準確地傳遞意義，又使目標讀者不至于在源語文化中迷失，只有采用“厚譯”，即厚語境化(thicker contextualization)的方法。這種翻譯往往通過注釋、疏解、說明等非常規(guī)性手段，以便將所譯對象置于豐富的語言文化語境中。

根據(jù)唯物辯證法的觀點，事物之間或事物內(nèi)部諸要素之間存在既對立又統(tǒng)一的關系，厚譯的研究也逆向引發(fā)學者對“薄譯”的思考[10]。國內(nèi)已有不少學者涉獵，如周領順、強卉提出用連續(xù)統(tǒng)的眼光來看待“厚譯”，并嘗試對其進行反思[11]。這種視角在某種程度上也恰恰表明厚譯的相對性，同時也預設“薄譯”的客觀存在。源語讀者和譯語讀者之間的語境視差可視為“瘦身翻譯”存在的根據(jù)，即源語讀者的語境視野小于譯語讀者。這就像源語采用英文創(chuàng)作的文本被回譯成漢語的時候，由于漢語讀者比英語原著獨著更了解相應的歷史人文，所以薄譯就成為一種較為合理的選擇。許淵沖也曾提及“厚譯”相對應的是“淺譯”，但他認為“厚譯”超越了原文的信息結構，“淺譯”則沒有。學者許淵沖明確提出，薄譯(thin translation)的概念，認為薄譯指采取回譯、省略、精簡、概括化等翻譯技巧對原文中冗余信息進行適度刪減和提煉的翻譯理念[12]。

合而觀之，影響翻譯厚薄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有翻譯內(nèi)部因素，同時也有翻譯外部因素，有翻譯的微觀層面，也有宏觀層面。但前人對于厚譯和薄譯的考察主要圍繞文學作品，尤其是典籍方面，而對于媒介融合新時代的視聽作品，尤其是影視劇的探討鮮有觸及。

通常來說，普通文本只是通過視覺的單一渠道傳遞信息，而視聽作品通過視覺和聽覺同時傳遞信息，因此視聽作品翻譯和傳統(tǒng)意義上的普通文本翻譯就有所不同。進行視聽作品的翻譯時，需要考慮視覺、聽覺、言語、非言語等各方面排列組合的傳播通道毋庸置疑，這四個方面因素導致《山海情》在對外翻譯與傳播過程中面臨較大的障礙與困難。為了達到將《山海情》的視覺和聽覺、語言和非語言通道信息得以順利傳遞給海外的觀眾這一既定目標，《山海情》的海外傳播就必須借助一定的翻譯策略或方法使之目標得以達成，而對于《山海情》整部電視劇的漢英雙語字幕版和英文配音譯制版，厚譯和薄譯貫穿始終，且較為顯著。而且無論從內(nèi)因還是外因、微觀還是宏觀方面都體現(xiàn)著中國視聽作品對外翻譯與傳播中的厚譯和薄譯策略。

二、基于厚譯視角的《山海情》對外譯介分析

循著《山海情》言語聽覺通道、非言語聽覺通道、言語視覺通道、非言語視覺通道厚譯的蹤跡，分別從內(nèi)因和外因、微觀和宏觀層面分類進行詳細探析。從影響翻譯厚譯的內(nèi)因和外因來看，前者關乎語碼轉(zhuǎn)換和意義再現(xiàn)，后者則與社會問題相關聯(lián)。

(一)內(nèi)因?qū)用娴暮褡g

表1是吊莊移民辦主任張樹成在即將要去黨校學習之前與馬得福的一段對話，此處比較巧妙地交代了整個劇情較為重要的背景知識，其英文翻譯值得仔細考量。

表1 《山海情》內(nèi)因?qū)用婧褡g舉隅

先看扶貧話語的例子，一個是“實施東西協(xié)作扶貧”，漢英雙語字幕版通過增加源語文本里隱含的“戰(zhàn)略”strategy這個詞進行了厚譯，而英文配音譯制版沒有這樣的“深加工”。另一個較為突顯的句子有如“把福建和寧夏確定為對口關系”，漢英雙語字幕版闡釋性地意譯為Fujian will support Ningxia in its poverty alleviation efforts，回譯為漢語則是“福建將對寧夏的扶貧工作予以支援”，這就可以很明顯地甄別出厚譯。英文配音譯制版直譯為Fujian and Ningxia both shall be counterparts，不厚也不薄。另外，這里尤需指出的是，“閩寧村”在漢英雙語字幕版中處理為Min-Ning Village，將其劃歸為厚譯僅僅是一個細節(jié)，就是把Min和Ning用中劃線連接起來，且Ning的首字母大寫。其實，在后面閩寧村發(fā)展成閩寧鎮(zhèn)之后，按照專有名詞的譯寫規(guī)則，“閩寧”應該為Minning，這里的一個細微不同，可以見得譯者是明察秋毫，從而在譯語也彰顯了該主題詞的發(fā)展歷程。而英文配音譯制版直接把容易讓英文觀眾產(chǎn)生誤會的“村”改譯成了town，也是為了減輕觀眾的理解難度而進行的靈活處理，是一種不易覺察的“厚譯”。

(二)外因?qū)用娴暮褡g

從前面例子可以看出漢英雙語字幕版和英文配音譯制版之間的對白翻譯不盡相同，二者之間采取的翻譯策略和方法都大相徑庭。除了語言對白，其實在非語言聲道和視覺通道也有很大不同，英文配音譯制版在很多畫面和鏡頭進行了重新剪輯，這種有針對性的編譯可以管窺我國視聽作品外譯傳播的良苦用心。

圖1中，白麥苗和其他打工女孩們第一次去海邊玩，英文版保留了她們在車上播放張惠妹歌曲《姊妹》的片段，且在音樂聲中，一個航拍鏡頭交代了打工女孩們在下車之后赤腳跑著奔向大海，在海邊嬉戲玩水的畫面。圖2中，秋紅在其它女孩歡快的玩耍中陷入沉思，當其它女孩都問她怎么回事時，秋紅表達了對家鄉(xiāng)、對女兒的思念。而增補回來的情節(jié)共2分30秒，這些畫面更好的映襯了該劇的主題，也即親情聯(lián)系著遠在家鄉(xiāng)的山和近在咫尺的海，這種重新剪輯更好的渲染了氣氛，傳達出來自戈壁灘的人們對海灘尤其是對“水”的向往，點綴了電視劇標題《山海情》。而漢英雙語字幕版的畫面直接從車上音樂響起之前跳躍至這些打工女孩坐在海灘唱歌，刪掉此重要情節(jié)之后畫面不夠連貫，給觀眾有略顯唐突的感覺。誠然，此處英文配音版與漢英雙語字幕版相比而言可以稱之為編譯，重新找回漢英雙語字幕版刪掉的內(nèi)容，體現(xiàn)出制作方泉州電視臺和菲中電視臺對情節(jié)的把握，為了照顧或滿足目標語觀眾的對該劇內(nèi)容發(fā)展的更多需求而做的靈活編譯處理，有深度有厚度。從泉州電視臺來說是補增了整個福建或“?！钡膽蚍?。

圖1 《山海情》外因?qū)用婧褡g片段之一

圖2 《山海情》外因?qū)用婧褡g片段之二

(三)微觀層面的厚譯

基于視聽所傳達的內(nèi)容，字幕可以分為對話字幕、信息字幕、特效字幕等。其中，信息字幕與視頻內(nèi)容密切相關，但很多時候與該視聽材料的音頻內(nèi)容卻不關聯(lián)，比如旁注性、說明性、引導性字幕，人名、片名、主創(chuàng)團隊及成員、演職人員、合作伙伴，招牌、書信、路牌或畫面內(nèi)屏幕顯示內(nèi)容等。但若刪除這類字幕，很可能影響到受眾對視頻內(nèi)容的解讀。此外，該類字幕可能在屏幕中的任何一個位置出現(xiàn)。英文配音譯制版的《山海情》中對信息字幕的處理可算是官方視聽外譯傳播的一個新的大膽嘗試。

可以看到，圖3畫面是村口土坯墻上用石灰書寫的“涌泉村”村名，圖4畫面是“海吉縣干溝鄉(xiāng)涌泉村村民委員會”它們可以稱作為路牌或標識語，漢英雙語字幕版對此沒有任何處理，而英文配音譯制版在該路牌或標識語旁邊添加了解釋性的字幕“Yongquan Village”和“Village Committee of Yongquan Village,Gangou Township,Haiji County”，這一人性化操作使得觀眾不會錯漏視聽作品實時畫面中的重要信息。這種信息字幕早就得到網(wǎng)絡字幕組翻譯的重視，有代表性的譬如英劇《神探夏洛克》(Sherlock)和美劇《權力的游戲》(Game of Thrones)，甚至還根據(jù)標識語出現(xiàn)的場景制作了帶有藝術設計感的信息字幕翻譯。但是在國產(chǎn)影視劇的對外譯介中，尤其是官方推出的海外版極為少見?！渡胶Ｇ椤返拇伺e不愧為一個大膽的嘗試，打破了影視翻譯瞬時性和無注性的禁錮，為觀眾對劇情的欣賞和理解開辟和串接了新的語言和視覺新通道。

圖3 《山海情》微觀層面厚譯畫面之一

圖4 《山海情》微觀層面厚譯畫面之二

(四)宏觀層面的厚譯

電視劇《山海情》入選國家廣播電視總局“2021年度優(yōu)秀海外傳播作品”且位列首席。其原聲方言版、普通話配音版、漢英雙語字幕版和英文配音譯制版都是精心制作。借用翻譯理論家雅各布遜(Jacobson)的翻譯三分說，在《山海情》原聲方言版的基礎上制作普通話配音版屬于語內(nèi)翻譯[13]。接下來，繼續(xù)在普通話配音版的基礎上制作了漢英雙語字幕版和英文配音譯制版則屬于語際翻譯。而漢英雙語字幕版和英文配音譯制版制作完成之后，為提高《山海情》在海外的宣傳和影響力，You Tube平臺的熱播劇場通過制作特色海報、追劇日歷和頭像等方式在眾多海外社交平臺進行預熱，尤其是每一集的視頻封面做了專門的處理，以中國紅為主題色，給目標觀眾形成一種視覺的沖擊與代入。泉州電視臺和菲中電視臺通過舉辦“百年風華——視聽共享”2021菲律賓?中國福建(泉州)電視周活動暨電視劇《山海情》在菲播出啟動儀式。總之，這些都是從語言到非語言在聽覺和視覺層面信息傳遞的再度升華，也就是符際翻譯。從宏觀來說，從原聲方言版到普通話配音版，再從普通話配音版到漢英雙語字幕版，再到最后的英文配音譯制版，翻譯可謂是層層遞進，其充分體現(xiàn)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和地方各部門對該劇的重視，也就從實踐上鑄就了該劇的層層厚譯。

三、基于薄譯視角的《山海情》對外譯介分析

循著《山海情》言語聽覺通道、非言語聽覺通道、言語視覺通道、非言語視覺通道薄譯的蹤跡，分別從內(nèi)因和外因、微觀和宏觀層面分類進行詳細探析。

(一)內(nèi)因?qū)用娴谋∽g

如表2所示，下面的場景是通過吊莊移民辦艱辛的努力，村里終于裝上了電燈，張樹成很高興地請馬得福去吃當?shù)赜忻奶禺a(chǎn)灘羊肉。

表2 《山海情》內(nèi)因?qū)用姹∽g舉隅

對話中的灘羊肉其實具有濃厚的地方文化特色，是全國農(nóng)產(chǎn)品地理標志之一。灘羊肉質(zhì)鮮嫩，不膻不腥，肥瘦均勻，富有營養(yǎng)，是羊肉中的珍品。但是在漢英雙語字幕版里除了“最有名的”英語譯文里省略了程度副詞“最”對應英文詞most，還有“灘羊”僅僅譯成羊肉的泛稱mutton，西北風味蕩然無存，也沒辦法引起英文觀眾的聯(lián)想和共情?！皠邮謩邮帧眲t是指的手抓羊肉，不管南北，都有吃羊肉的習慣，尤其是北方人。對于手抓羊肉來說，選用的材料就特別重要，只有用寧夏灘羊肉為原材料，手抓羊肉才會地道，因為只有生長在該地的散養(yǎng)羊，它的肉質(zhì)味道是其他地域的羊所無法媲美的，簡簡單單的水煮羊肉就能完完全全體現(xiàn)羊肉的鮮美。無論是漢英雙語字幕版的“Let’s get started.”還是英文配音譯制版的“Go on,dig in.”都沒有體現(xiàn)出這里的靈魂詞“手抓”，也即該場景的翻譯在語碼轉(zhuǎn)換和意義再現(xiàn)上都體現(xiàn)出內(nèi)因?qū)用娴谋∽g。其實，這里可以嘗試根據(jù)實際場景，靈活地處理為Let’s get hand-grabbed或Be finger-licking，至少與“手”產(chǎn)生了關聯(lián)。

(二)外因?qū)用娴谋∽g

“種植雙孢菇”是《山海情》里科技扶貧的一個重要情節(jié)，但是村民之前都不敢冒險，當看到馬得寶棚里種出來的蘑菇在農(nóng)貿(mào)市場上賣出了好價錢，從福建來閩寧村教村民種蘑菇的農(nóng)林專家凌一農(nóng)趁機發(fā)動全村人一起種菇，給村民答疑解惑時由方言和普通話諧音引發(fā)的幽默場面，見表3。

表3 《山海情》外因?qū)用姹∽g舉隅

該場景是“拴[shuān]”和“慫[sǒng]”的諧音梗?！皯Z”這個詞原是西北方言特有的常用方言，是比較流行的損人話語。但是，“慫”也不全部都是損人的意思，有時候反而表達了一種更加親切的意思，這當中感情色彩比較復雜。所以村民之間喜歡用這樣的字眼相互插科打諢，而作為從福建遠道而來的凌一農(nóng)教授不明就里，加上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被村民借用來開玩笑。可以看到這里的翻譯，漢英雙語字幕版和英文配音譯制版不盡相同，甚至進行了不同的人物接茬編排，但二者都對這種地方特色濃厚的幽默話語的英語譯文進行了輕薄化處理，全然沒有了笑點。

這是由人名諧音引發(fā)的一個對話，由此可以延伸到本劇中帶有濃厚西北方言特色的其他人名，如馬喊水、李水花、水旺、馬秋水等，以及地名，如干溝鄉(xiāng)、涌泉村、苦水村、玉泉營等。所有的這些人名和地名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突顯水資源在當?shù)氐南∪焙彤數(shù)卮迕駥λY源的渴望。而譯成英文，僅僅是按照漢英轉(zhuǎn)寫規(guī)則對這些專有名詞拼讀出來，完全喪失其中的深厚寓意，薄得只剩下讀音了。

(三)微觀層面的薄譯

吊莊移民辦主任馬得福去到村里的小學去找白崇禮老師，向他借用教室來召開一個動員村民去福建打工的宣傳會，見表4。

表4 《山海情》微觀層面薄譯舉隅

此處“掛職的陳縣長”是具有代表性的中國特色扶貧話語。掛職干部是扶貧攻堅時期的一種特殊團體，他們深入基層一線，按照精準扶貧、精準脫貧的要求，堅持摸清底數(shù)、因戶施策，謀好政策落地、項目銜接、資金籌集，以帶領當?shù)刎毨罕妼崿F(xiàn)脫貧致富。而這里的漢英雙語字幕版和英文配音譯制版都是薄譯處理，簡化為了Mr.Chen，只字不提“掛職”，也沒有任何官職稱謂。再看后面的“宣傳動員會”，漢英雙語字幕版給出了“動員”的英文表達mobiliazation，省略了“宣傳”，而英文配音譯制把“宣傳動員”四個字全都不譯，只是給出了“會”的對應表達meeting。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后面的“支教”，這是中國的一項支援落后地區(qū)鄉(xiāng)鎮(zhèn)中小學校的教育和教學管理工作的宏偉工程，也被稱為扶貧支教。這里將該詞英譯為send teacher，這兩個英文單詞很難傳達出“支教”這一有著國家戰(zhàn)略的政策和措施。因此，建議可以結合上下文，將其翻譯為and will implement the Teacher Support Policy here，關于支教，已有官方的英文表達為teacher support，而這里為了更加明確，可以在后面增添一個policy，表明它是一項政策或措施。

(四)宏觀層面的薄譯

影視劇名稱是其主題的高度凝練，對其翻譯的考察則應以宏觀的視角來看。漢英雙語字幕版和英文配音譯制版都把該劇的名稱“山海情”變通地轉(zhuǎn)化為Minning Town，這是一個典型的薄譯處理方式。“山”在電視劇里代表寧夏回族自治區(qū)，“?！贝砀＝ㄊ?，由于歷史與地理因素等方面的原因，中國大部分地區(qū)，交通不便的多山地區(qū)欠發(fā)達，而沿海地區(qū)走在改革開放大發(fā)展的前列，最后一個“情”將二者緊密聯(lián)系起來，是福建對口支援寧夏，國家先富帶動后富最終實現(xiàn)共同富裕這一大政方針的鮮明體現(xiàn)。回歸到該電視劇，這個“情”字對主題的意義重大?？偠灾?，該名稱涉及多方面的因素。但該電視劇名稱的英語譯文Minning Town，其中Minning只是“閩寧”兩個漢字的音譯(transliteration)，而“閩”是福建省的簡稱，“寧”是寧夏回族自治區(qū)的簡稱。最初的“閩寧村”是福建幫扶寧夏脫貧的標桿項目，后來逐步發(fā)展成“閩寧鎮(zhèn)”。但是，即使英文翻譯在后面加上Town也只能算是音義兼顧(sound-meaning combination translation)。簡而言之，Minning Town只涉及單方面元素，即電視劇故事發(fā)生的主要地點，這讓英語觀眾看不出福建人民在扶貧工作中對寧夏人民的竭力幫助，難以體會山海情深，無法從劇名感受整部電視劇的內(nèi)容和寓意。

四、結語

在融媒體時代，觀眾接觸和欣賞視聽作品的方式有了非常大的變化，從原本的院線電影和電視臺連續(xù)劇為主的陣地逐步轉(zhuǎn)向個人計算機和移動終端為主的網(wǎng)絡平臺。傳播方式和途徑的變化必定會帶來翻譯策略和方法的不同。新時期中國視聽作品的對外傳播，無論是言語聽覺通道的角色對話、場景旁白，還是言語視覺通道的原配字幕以及屏幕上各種符號標記，無論是非言語聽覺通道的歌曲、環(huán)境聲響及特殊配樂效果，還是非言語視覺通道的取景構圖及鏡頭運作(翻譯人員無法更改，但可以做出選擇)等等，都要擺脫陳舊的桎梏，靈活運用厚譯和薄譯，以新形式的譯寫來發(fā)動網(wǎng)絡平臺觀影熱情，包括彈幕的互動效應、表情包的娛樂化引導、影評補償觀眾的意猶未盡等，從而最終提升口碑效應，最終實現(xiàn)傳播效果最大化。

視聽作品的對外翻譯與傳播，曲高和寡不是目的，而引起海外觀眾的共情，受其喜聞樂見、接地氣的譯制才是終極目標。中國目前還沒有字幕翻譯和配音翻譯的行業(yè)規(guī)范，在參照歐美相關行業(yè)規(guī)范的前提下，可大膽探索適合媒介融合新時代的字幕翻譯和配音譯制的新范式。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厚譯是其艱難歷程中最簡單最基本的達成途徑。通過考察《山海情》的漢英雙語字幕版和英文配音譯制版可知，它是辯證應用厚譯和薄譯策略的成功驗證。實踐證明，厚譯是應對視聽作品對外翻譯和傳播過程中出現(xiàn)的文化缺省和文化沖突，最大限度再現(xiàn)源語文化和思想的有效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