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素構詞理論下的西班牙語構詞法教學策略
——以否定前綴des-、in-、 a-為例

符曉強

1. 前言

根據(jù)語言學類型的劃分標準可知，西班牙語是印歐語系羅曼語族的一支，屬于屈折語，并且西班牙語詞匯具有豐富的形態(tài)變化。在西班牙語詞匯系統(tǒng)中派生詞數(shù)量占3/4(馬聯(lián)昌 等，2012)。而超過60%的西班牙語詞匯可以借助構詞成分來推測其語義(Serrano-Dolader， 2019)。因此，在西班牙語詞匯教學中，詞素構詞理論發(fā)揮了不可代替的作用，我們應當系統(tǒng)地學習構詞規(guī)律，充分地利用形態(tài)理據(jù)幫助學生理解詞匯結構，從而達到幫助學生擴大詞匯量的目的。

但在國內(nèi)大學西班牙本科專業(yè)課程設置中，多數(shù)院校并沒有單獨開設西班牙語詞法教學課程，而是將其列入語法課或者精讀課程(西班牙語專業(yè)教學大綱編寫組，2000)。據(jù)筆者2019年一項詞法教學調(diào)查數(shù)據(jù)，大多數(shù)語法課教師在精讀課講解中只是簡單地向學生提及詞法的基本概念(如詞綴、詞基、復合法、綜合法)，并沒有引導學生如何根據(jù)構詞規(guī)律來構造新詞。鄭書九、劉元祺(2015)指出：在歷年的專業(yè)水平考試中，考生“不清楚何為詞根、何為詞綴；詞匯貧乏，有不少詞語不認識或者詞匯書寫錯誤”。學生通常基于教學大綱及四八級詞匯的要求學習詞匯，但其中大多數(shù)學生都是通過死記硬背來掌握8000多個詞匯(專四為4000個詞匯)，鮮有學生通過了解單詞內(nèi)部結構及構詞規(guī)律來學習詞匯。毋庸置疑，掌握構詞法并具備構造新詞的能力是決定一個外語學習者語言水平的關鍵性因素之一。

因此，本文首先站在詞素構詞理論的角度，著重強調(diào)了詞素在西班牙語構詞法教學中的重要性。其次，以《西班牙語專業(yè)四八級詞匯》收錄的詞匯為語料庫，并且從語義、詞根的選擇2個維度對構詞規(guī)律進行闡釋和歸納。最后，得出結論：運用詞素構詞理論進行西班牙語構詞法教學是可行性的，并根據(jù)該結論提出了幾點教學建議。

2. 詞素構詞理論

詞素(Morfema)作為形態(tài)學研究的基本單位，最先是由美國結構主義學派語言學家Bloomfield(1933)提出的。該學派認為語言自下而上分為5個層次：詞素、詞、詞組、分句和句子。在生成語法學出現(xiàn)以后，一些學者(Aronoff， 1976； Jackendoff， 1975)主張摒棄詞素，并提倡以詞為基本單位來研究詞法。盡管如此，有些學者仍舊認為把詞作為無論是從形式上還是意義上都可以做進一步研究的基本單位而非最小單位。李平武(2018)指出，一切單詞都是由一個或者多個詞素組成的，以詞素為基礎的詞素構詞理論，比“基于單詞的構詞理論更能徹底地揭示構詞中各種現(xiàn)象的本質(zhì)”。在外語詞匯學習中，國內(nèi)不少學者提倡詞素教學，如王文斌(2012)指出外語教學應以詞素為起點。西班牙學者Serrano-Dolader(2019)也同意此觀點，認為詞素分解機制有助于了解復雜詞的加工過程。實際上，這種以詞素為基礎的構詞理論已被廣泛地應用于國內(nèi)英語詞匯學習中(劉曉娟 等，2011；李平武，2018)，但是在西班牙語詞匯學習中的運用尚未成熟。

本文認為詞素構詞理論適用西班牙語詞法教學的理由主要有以下3點。第一，西班牙語屬于屈折語，具有較為豐富的形態(tài)變化(如性、數(shù)、時、態(tài)等)，除此之外，復雜詞的內(nèi)部結構由2個或更多的詞素構成，通過分解機制可以了解其形態(tài)理據(jù)。如動詞trabajaban(他們曾經(jīng)工作)由3個詞素組成：詞根trabaj-(工作)、屈折詞綴-aba-(表陳述式過去未完成時)及-n (表復數(shù))。第二，基于詞素的構詞理論能幫助學生充分了解各個成分的意義、功能和作用，為構造新詞提供強有力的理論依據(jù)。例如incondicional (無條件的)可分解為3個詞素：表“否定”的前綴in-、詞根condición(條件)和形容詞后綴-al。在這3個語素的綴合過程中，前綴in-與形容詞詞根具有較強的結合能力，后綴-al通常與名詞性詞根結合，因此其構詞的詞序則是[in-[condicion]al]。第三，西班牙語中存在大量的綜合詞(Palabra Parasintética)，使用詞素構詞理論能層層分解，能更好地解釋詞匯的內(nèi)部結構和組合機制。例如desbravar (馴服)可分解為3個詞素：前綴des-，詞根brav(兇猛)及動詞后綴-ar。前綴+詞根(*desbrav)及詞根+后綴(*bravar)等形式在西班牙語是不存在的。前綴和后綴必須同時與詞根組合才能成為一個新詞。由此可見，相比于傳統(tǒng)的單詞構詞法，基于詞素構詞法理論的構詞手段(綜合法)能夠更好地解釋構詞現(xiàn)象。在用于詞法研究的方法上，基于詞素的構詞理論符合項與配列分析法的描寫模型，強調(diào)詞內(nèi)部的線性配列(王文斌，2012)。但內(nèi)部詞素之間并非隨意排列，而是必須符合構詞規(guī)則，正如同句子內(nèi)部成分之間的關系一樣，需要遵循句法規(guī)則。(李平武，2018)

3. 詞素的特征及分類

詞素是由一系列音素或者形素組成的抽象的語言單位。印歐語中，詞素最顯著的特點是不穩(wěn)定性(董秀芳，2014)，在某些語境下，一個詞素可以由若干個不同的詞素變體或者詞素交替的形式體現(xiàn)出來。這一點同樣適用于西班牙語，它的詞素變體主要源自2個方面。其一，受音系制約而發(fā)生形態(tài)變化，但并沒有改變詞素的意義；其二，在西班牙語歷史演變的過程中保留了部分拉丁詞語，從而形成詞根變體。例如西班牙語中表示否定意義的前綴des-有3個詞素變體：dis-(disgusto乏味)、di-(disonar不諧和)、de-(desoldar拆焊)。詞素的另一個明顯特點是形式與意義之間的關系不是一對一，而是多對多，一個詞素可以同時代表多個意義。此處的“義”包含2個方面，既指詞匯意義，也可指語法意義。因此可分為構詞詞素和構形詞素。根據(jù)能否獨立成詞，可將構詞詞素分為自由詞素和黏附詞素。自由詞素可以單獨使用，也可以與其他詞素結合。而黏附詞素不能獨立成詞，只能跟其他詞素結合起來才能成詞。根據(jù)它在詞中的位置是否固定，可分為詞根和派生詞綴。詞根在詞中的位置不固定，如拉丁希臘詞根fono表示“聲音”之意，在telé(電話)～logía(音位學)中不能單獨存在且位置不固定，這類的詞根也被稱為非自由詞根。派生詞綴位置是固定的，分為前綴、中綴、后綴和環(huán)綴(Pena，1999)。前綴位于詞根的前面，如des-igual(不同的)。位于詞根后面的成分稱為后綴，比如trabaja-dor(工人)。位于詞根與后綴之間或者在詞根內(nèi)部起到連音作用的構詞成分稱為中綴。關于中綴的說法，一些學者并沒有提出它的概念。本文認將西班牙語中的中綴分為2種：一種是作為構音成分作用于單詞，如polvo>polv-ar-eda(塵土)；另一種是提供語義信息，如bailar(跳舞)>bailotear(狂舞)。環(huán)綴位于詞根的兩端，由前綴和后綴共同組成，比如環(huán)綴[des-ar]與詞根terra-(土地)結合構成新詞desterrar (流放)。

4. 構詞類型及其制約因素

詞綴與詞基結合產(chǎn)生的派生詞形不等同于各個成分之和。當后綴與詞基結合時，通常在詞基發(fā)生形態(tài)音位的變化，如元音的脫落：tomat> tomat-al；截除：composi>composi-；字母的變更(輔音或者元音)，如k>c：caduco>caduc-idad；增音：seco>sec-arr-al等；前綴派生詞形態(tài)變化相對簡單，直接添加在詞基前面，詞基的語音和書寫形式幾乎沒有發(fā)生變化，如preinscripción(預注冊)，但個別情況下，在前綴與詞根之間會出現(xiàn)增音現(xiàn)象-s-(en-s-anchar)(Varela Ortega，1999)。綜合派生詞是在詞基兩邊同時添加前綴和后綴，如des-camis(a)-ar。復合詞常見的構詞變化為出現(xiàn)增音-i-，如pel(o)+rojo → pelrrojo(紅發(fā)的)等。

一個詞基可以與多個派生詞綴疊加組合，但這個詞綴的組合并不是隨意的，而是受到一定的制約。主要分為3種情況：形態(tài)制約、語義制約和語音制約。形態(tài)制約指的是詞綴在與詞基綴合的時候，詞綴具有選擇詞基詞性的能力。例如descentralización(分散)由1個詞根(centr-)、3個后綴形成的組合(-al、-iza、-ción)和1個前綴(des-)共同構成，其構詞的順序為[[des[[[centr]al]iza]]ción]。首先將形容性詞綴-al加在名詞性詞根centr-(中心)后面，派生為形容詞central(中央的)，然后將其作為詞基，與動詞性后綴-izar結合，構成動詞centralizar(集中)，其次在動詞前添加否定前綴des-，組成descentralizar(分散)，最后與后綴-ción構成名詞descentralización。

語義特征同樣會對詞綴與詞基之間的構成產(chǎn)生重要影響。盡管前面提到可以在詞基上疊加多個前綴或者后綴，但這種疊加并非無限制的，而是受到語義因素的制約。一般情況下，表示同一語義的詞綴不能附加在同一詞基上，不同語義的詞綴可以補充詞基語義。這里以前綴舉個例子，des-具有否定的語義特征，可以在形容詞cortés(禮貌的)的前面添加否定前綴des-，形成descortés (不禮貌)。但是卻不能以descortés為詞基再次添加否定前綴in-構成*indescortés。

同一詞素的異性變體之間的交替在很多情況下受到的種種限制是由語音性質(zhì)的因素決定的。例如，表示否定的前綴in-有3個不同的變體：在以輔音p、b為開頭的詞基前，變?yōu)閕m-，如imposible(不可能的)；在以r、l輔音為首的詞根，前綴的變體形式為i-：irreal(不實際)、 ilegal(不合法)；而在其他情況下則使用in-，如inadmisible(不可接受的)、innegable(不可否認的)。另外，詞素的變體還受詞基音節(jié)數(shù)量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后綴。比如表示性質(zhì)的名詞性詞綴-dad，有2個不同的變體，-edad和-idad：seco+-edad →sequedad， íntimo+-idad →intimidad。

3.1 否定前綴des-、in-、a-構詞分析

3.1.1 研究方法

文章主要采用詞表統(tǒng)計歸納和描寫的方法，以《西班牙語專業(yè)四八級詞匯》(簡稱《四八級詞匯》)收錄的8000余詞匯為語料?！端陌思壴~匯》作為全國高校西班牙語專業(yè)四八級考試的備考指定書，是目前國內(nèi)大學師生使用最為廣泛的教材，具有很強的指導性。為探究西班牙語中3個否定前綴des-、in-、a-(含詞素變體)的構詞特點及語義特征從而在西班牙語構詞法教學中起到借鑒目的，本文篩選出《四八級詞匯》所有以否定詞綴des-， in-， a-(含其詞素變體)開頭、具有否定意義的詞匯，并且從詞基選擇、語義分布2個維度對它們進行窮盡性分析。從語義的角度來講，表示否定意義的前綴主要包括以下幾種類型(Montero Curiel，1999)：敘無、相反、否定、失去、剝離等之意。排除含有其他語義的前綴派生詞，如“加強”(secar>desecar， gastar>desgastar)、“向內(nèi)” (portador>importador)，發(fā)生詞匯化的單詞(如disponer， depresión)，以及外來詞，如deflación、devaluar等。最后得出所有符合要求的詞匯之后采用靜態(tài)描述法，同時采用動態(tài)描述分析加以輔助，剖析這些詞匯的構詞理據(jù)。

3.1.2 des-、dis-、de-

根據(jù)對《四八級詞匯》統(tǒng)計得出的結果可知，前綴為des-的派生詞有89個。前綴變體形式dis-、de-源于拉丁詞綴，屬于非能產(chǎn)性詞綴，以dis-前綴開頭的詞匯占5個，de-占有4個。除此之外，還統(tǒng)計出11個源于拉丁詞語的否定詞，它們的詞基是非獨立詞根，如destituir(撤職)< statuere(=situar 安置)，descender(下降)

3.1.3 in-/im-、i-

前綴in-與形容詞結合構成的派生詞共有75個。該類派生詞詞根大多數(shù)是由動詞派生出來的形容詞，表示反義，如previsto(預料的)>imprevisto(未料到的)，permeable(可滲透的)>impermeable(不透水的)，等等。前綴in-與名詞性詞根結合產(chǎn)生的派生詞共有21個，通常表示“缺乏”或“敘無”等意義。例如incertidumbre(沒把握)、inestabilidad (不穩(wěn)定)， imprudencia(不謹慎)，等等。前綴in-出現(xiàn)在動詞前的例子較少，僅有3個，分別是independizar(使獨立)、indignar(使憤怒)、inquietar(使不安)；但是，這3個例子全部是使用動詞，但詞根是形容詞，而不是動詞，即前綴in-首先與形容詞dependiente、digno、quieto結合，最后添加動詞后綴-ar派生變化為動詞。

3.1.4 a-/an-

從上面的實例分析，可以看出有些單詞可以通過分解的模式得出前綴和詞根。詞根既可以是非獨立的詞素，也可以是獨立的詞素。非獨立的詞素作為詞根，與前綴構成新詞，而獨立的詞素作為基礎詞，與前綴結合互相構成派生詞。在詞基的選擇上，前綴des-、in-和a-與各類詞結合能力不同。des-與動詞結合能力最強，其次是名詞和形容詞；in-主要與形容詞結合，名詞次之，幾乎不與動詞結合；而a-主要與名詞和形容詞詞根結合。從語義分布來看，前綴des-與動詞詞根結合有表示“否定”“還原”和“相反”的含義。這3個前綴(des-、in-、a-)與名詞結合構成的新詞通常具有“缺乏”，“敘無”和“剝離”之意，與形容詞結合構成的詞則表示“反義”。

5. 構詞法教學的意見

Nation(2013)提出二語詞匯的習得過程分為接受性(或理解性)和產(chǎn)出性2個階段。在接受性階段，學習者需要識別復雜詞的形態(tài)，例如descubrimiento(發(fā)現(xiàn))含有3個主要成分，即前綴des-、詞干cubri-(覆蓋)和名詞性后綴-miento，這些構詞成分又能與其他成分構成新詞，如confianza(不信任)、cama(床罩)和senti(感受)。此外，外語學習者還必須充分理解每個構詞成分(包括詞根、前綴、后綴等)的語義。在產(chǎn)出階段，弄清楚哪些詞綴選擇哪些詞性的詞基，并且了解詞基與詞綴組合時所受到的制約及可能發(fā)生的形態(tài)變化對學習者至關重要。在接受性階段，Martín García(2014)認為派生詞的習得可以在形式識別和語義辨別2個方面進行。然而這種構詞的方法是在簡單詞基礎上添加詞綴實現(xiàn)的，而非對詞基再做進一步的分解。基于上一節(jié)例子的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許多西班牙語詞匯并不僅僅是直接在單素詞的基礎上添加詞綴(如despiadado≠des-+piado，infinidad≠in-+finidad， anarquismo≠an+arquismo，anonimo≠a+nonimo)，而是在非獨立的詞根上完成。這些非獨立的詞根是黏著詞素的，作為語言片段不僅存在于我們的心理詞庫中，并且可以與不同的成分結合形成新的詞匯。例如anónimo(匿名的)，可以分解為否定前綴an-和詞根nomin-(名字)兩部分，詞根nomin-又能與后綴-al結合成新詞nominal(名稱的)。如果把anónimo視為不能分解的單素詞，那就不能徹底地解釋單詞“nominal”的構詞理據(jù)。通過以上的論述和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出西班牙語詞匯具有形態(tài)復雜等特點。所以基于詞素構詞的理論，更能揭示構詞形式的本質(zhì)，因為具有多個詞素的復雜詞可以層層分解，理解詞匯內(nèi)部的結構及掌握構詞規(guī)律有助于詞匯量的擴展。

因此，基于詞素構詞理論，我們建議教師可以分4個階段進行西班牙語構詞法教學：(1)認識形態(tài)；(2)分解詞素；(3)賦予語義；(4)構造新詞。在第一階段，教師要向學生解釋西班牙語單詞的內(nèi)部結構，加深學生對詞素、詞根、詞綴、詞干和詞基等基本概念的理解，從而達到使學生能夠辨別哪些詞匯是單純詞和復雜詞(派生詞和復合詞)的教學目的。在該階段，教師可以通過引用如圖1所示的“形態(tài)構詞可視化工具”(BDMETIP)簡要圖表形式或者列舉一系列含有相詞根的詞族或者含有相同詞綴的派生詞，讓學生認識詞匯的形態(tài)及構詞類型。

圖1 Nivelar在形態(tài)構詞可視化工具構詞理據(jù)

圖1中除了nivel是單純詞，其他的單詞都是派生詞，因為nivel含有一個詞素且不能再做進一步的分解，但是可以作為詞根，與動詞后綴-ar結合派生成nivelar，然后nivelar作為詞基，與前綴組合構成desnivelar。

在第二階段，教師可以設計相關的練習題。例如摘取一段含有否定前綴派生詞的小短文，讓學生閱讀短文后，找出所有的派生詞并且分解構詞成分(詞根、前綴、后綴、詞基、詞干)。在該階段，詞素分解最為重要，因為不同的分解模式容易導致不同的解讀。例如，descontrolar這個派生詞，既可以分解為des-control-ar([des+N+ar])，也可以分解為des-controlar，第一種的分解模式是將這個派生詞看作前綴和后綴同時加在名詞性詞基control(控制)上，當前綴des-與名詞性詞基結合時，通常表示“失去”的意思，而派生出來的單詞意思是“失去控制，失控”。第二種的分解模式是將前綴des-加在動詞性詞基controlar(控制)上，des-表示“相反方向”，所以派生詞的意思是“擺脫”；同樣，desembarcar由于不同的分解模式，所表示的語義也不同。如果拆分成des-embarcar，則表示上船的反向動作“下船”。如果拆分成 des-embarc-ar，des-表示“剝離”的含義，意思是從船上分離出來，即“卸船”的意思。另一方面，在分解詞素階段，有些詞匯的詞根是源于希臘拉丁語的黏著詞素，并且在現(xiàn)代，西班牙語構詞能力極強，教師應該引導學生分解并記憶這些詞根的含義。例如，indeciso(未決定的)，可以進一步分解為前綴in-和詞根deciso。后者源于拉丁詞根decīsus (decidido)，其中decid和decis作為兩個不同的詞根變體，與不同的詞素結合構詞新詞，例如ión、ivo、ir。

第三階段“賦予語義”。教師在課堂講解完每個詞綴的語義之后，設計相關的習題，考查學生是否能理解每個詞綴本身的意義并能猜測整個單詞在文中的中文意思。教師在課堂上設計習題時應當考慮到以下兩方面：(a)詞根是學生前面學過的單詞；(b)避免選擇發(fā)生詞匯化的單詞，例如disponer、 desfilar、impecable等，原因在于這些詞匯語義不具有組合性。本文章以3個否定前綴des-、 in-、 a-為例，設計以下練習題(見圖2)。左側舉出一列前綴，根據(jù)所表示的含義(否定、相反、還原、缺乏、剝離)與右側的詞根連線，得出派生詞，并說出派生詞的意思。

圖2 前綴語義連線題

最后的造詞階段將考察學習者是否能夠利用學習過的構詞規(guī)律構造出新的單詞的能力。教師可以在課堂上設計相關的習題或者游戲讓學生根據(jù)構造新詞，例如摘取一篇小短文，讓學生改寫原文之意。在這個構詞階段，前綴構詞相對后綴構詞而言，形態(tài)變化相對簡單，前者的詞基的語音和書寫形式幾乎沒有發(fā)生形態(tài)變化。盡管如此，學生由于不掌握構詞規(guī)律，會捏造出一些并不存在的單詞，例如condición (條件)>*incondicion(無條件)，sentarse(坐下)>*desentar(起立)，propio(合適)>*inpropio(不合適的)，等等。學生構造出不存在的單詞，主要是沒有考慮到前綴與詞基結合時所應該受到的一系列制約因素，如形態(tài)制約、音系制約、語義制約等。針對第一種情況，教師更應該加強學生對構詞法的理解，解釋哪個前綴可以與哪些詞性結合。例如，前綴des-可以與動詞、名詞和形容詞結合，但是in-不能直接與動詞結合構造成新詞，而是與形容詞結合以后再派生成動詞。另外學生還需要注意到某個前綴與詞基綴合時受到音系制約。例如，由于受到一系列制約因素，前綴in-的變體形式im-不能添加在以輔音r、l開頭的詞基的前面。

6. 結語與反思

本文以詞素構詞理論為基礎，首先把詞素作為出發(fā)點，考察了西班牙語詞素的特征及分類，并且解析了西班牙語的主要構詞類型及其主要的制約因素；然后以des-、in-、a-3個否定前綴為目標，對《四八級詞匯》從詞基選擇和語義分布2個維度進行了窮盡性分析。通過分析可以看出，這3個表示否定的前綴并不都是直接在單素詞的基礎上結合的，也可以與黏著詞素(非獨立詞根)結合構成新詞。這種構詞的方法可以在一定程度對單詞做進一步的分解。因此，本文認為，我們可以在西班牙語構詞法教學中借鑒這一理論，將形態(tài)結構復雜的單詞看作多個詞素的組合。這一分解模式不僅有助于學生認識單詞的內(nèi)部結構，并且使學生能根據(jù)詞匯結構的劃分推測出派生詞的語義。在文章的最后，提出了西班牙語構詞法的教學反思，認為教師可以從4個階段中培養(yǎng)學生的構詞法能力，而且還對每個階段如何進行展開了詳細的討論，希望能夠對我國高校西班牙語構詞法教學起到一定的啟示作用。

本文研究的不足之處在于：由于前綴a-/an-是非能產(chǎn)性詞綴，在《四八級詞匯》收錄的否定詞匯比較少，因而不能更好地說明該詞綴與詞根的選擇傾向，希望將來能以RAE詞典為語料庫，對a-/an-的產(chǎn)出性做一個更為準確的定量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