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英
(內(nèi)蒙古藝術學院 內(nèi)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
每得鄭公福田先生詩、詞、歌、賦新作,輒有先睹之快。今先生輯與駿馬明駝草原相關之作以成此集,囑我為序。我誠惶誠恐,然終不獲辭,遂勉力為之。
《駿馬·明駝·草原風》(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為鄭福田先生詩文集,鄭公此集收錄所作詩賦四百七十六首。其中 “駿馬輯”九十六首、“明駝輯”一百四十一首、“草原風輯”二百三十九首。體例為分類編排;題材則詩詞歌賦,一應俱全;內(nèi)容涵蓋寫景抒情、友朋唱和、狀物明志、題詠頌贊諸多方面,可謂繽紛多彩。
“駿馬輯”,有“健蹄凌厲踏層冰,雪霧邊荒汗氣蒸……”等詩句,表現(xiàn)蒙古草原駿馬,于寒冬季節(jié)馳騁曠野之神情,展示其酷美無倫之狀;有“微云點綴裊輕煙,如海層波是遠山。八馬齊來君看取,十分豪氣滿人寰”,畫面感極強,讓讀者將草原風光盡收眼底;“明駝輯”寄情于“沙漠之舟”駱駝,其賦謂明駝曰“……至若雷行沙起,有志其剛,峰疑路幻,有目其良。固瞼重而得福,亦體要而知方。況復蹄巨重盤,曾無空闊;鼻深曲井,永蘊瓊漿……”,同樣形神兼?zhèn)?,明駝形象若剪影,躍然而出;“草原風輯”,多寫草原風光,山川品物,童年趣事,往日生活,鄉(xiāng)情濃郁,亦令人神往。若《浣溪沙·童年瑣憶之吃苦菜》,有“日暖風旋細弄沙,陌頭山杏兩三花,渠邊苦菜發(fā)新芽。素手擷來清水洗,微鹽調就蒜汁加,人生正味此無涯?!敝窇洠x來情深意切。鄭公詩文之中,山水之戀、家鄉(xiāng)情結,深摯濃厚,力透紙背。且鄭公多年來致力于內(nèi)蒙古文化傳播,對于推介內(nèi)蒙古始終投入著真情實感,此集所寫無一例外,均為內(nèi)蒙古本土風光,當下情懷,有心者徑可持此書作游覽指南看,此亦作者之一大功德也。
鄭公雖生于鄉(xiāng)野民間,但自幼飽讀詩書,又得故鄉(xiāng)濃郁的民族民間文化熏染,鄉(xiāng)間文化中的戲曲、鼓詞、說書、民俗,無一不通。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鄉(xiāng)間民俗文化的雙重滋養(yǎng),使得鄭公自幼腳踏實地,又心系云端,為日后長成參天大樹且厚積薄發(fā),筑實了根基。及長,入高等學府,問學于名師宿儒,立身于學術正途。日浸月染,加之天資聰慧,記憶超群,用力精勤,故底蘊日增,學問飛長。尤與詩、詞、歌、賦一門,有不解之緣。鄭公素喜鉆研,且親力親為,揮毫潑墨,快意胸懷,筆耕不輟,每有佳作。嗣后,鄭公由學生轉先生,執(zhí)教于高校講臺。再后,入仕為官,為民請命……不論身份怎樣改變,創(chuàng)作熱情絲毫未減,對于中國傳統(tǒng)文學的各種文體,如詩、詞、歌、賦,甚而序、跋、誄文,無一不涉,且無一不精。日積月累,直至今天。由此,學問精進,創(chuàng)作累積,妙筆生花,大家始成。所出詩文選集多種,反響不俗。
讀鄭公詩文,除去對其詩文中平仄、對仗、用典等傳統(tǒng)規(guī)范的研習外,定要發(fā)聲吟詠,反復咀嚼,方能體味一二,其中韻味并多維含義,皆可不言自明、了然于心。
晚輩亦是先識鄭公人,后讀鄭公文者。鄭公平日里如靜水深流,低調行事。一朝同道相聚,則文思如泉,才華顯露。創(chuàng)制詩文,似成竹在胸,氣生道成,出口成章。
鄭公友朋眾多,相聚相交,少推杯換盞之歡,多談書論道之樂。鄭公幽默詼諧的性格,妙語連珠的談吐,每每成為聚會的中心人物。初見者,極易放下矜持與戒備,融入這一濃郁的雅集氛圍之中,聽者無不在鄭公的微言大義中,贊嘆其對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辟的見解,其中不乏機智與頓悟。鄭公素喜以植根于民間的鄉(xiāng)土文化破題,最終落筆于中國文化格局之發(fā)展大勢,雅俗互鑒,古今貫通……晚輩與同道,多是因機緣巧合而與鄭公多次相聚,每每回憶起來,異口同聲,贊其所獲文化藝術上的“通感”難得,可謂收益頗豐。晚輩譽其為精神盛宴、文化大餐,實不為過。
鄭公之所為,恰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熏陶浸染之下,典型文人的生活范本。如今,這類學霸型文人雖已不多,但亦有如南開大學中華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長葉嘉瑩先生這樣“穿裙子的士”,詩詞歌賦,隨口吟詠,記憶超凡,創(chuàng)作不輟,堪稱奇人。如葉先生與鄭公者,皆是吾輩楷模。
故國數(shù)千年,中華傳統(tǒng)文化之精華,盡藏于詩詞歌賦之中,其言辭意境之美,令人嘆為觀止。但綿延至今,恰是因為新作迭出,方可稱之為源頭活水,生命不息,代有傳人。若僅知漢文、唐詩、宋詞、元曲……文脈之傳,亦恐有食古不化之嫌,終非上上之選。當下,個別人將充滿奇思妙想的文學藝術,列以公式,如零件生產(chǎn),加以機械地量化考核,除去批量制造背誦教條的木偶外,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立德、立功、立言之本意,早已南轅北轍。果若此,我們有何臉面侈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與弘揚?幸有葉先生并鄭公等,親歷實踐,鍥而不舍,中華文脈尚可綿延,不至絕嗣。惜如上述兩位先生這等人才,屈指可數(shù),除個別極突出者嶄露頭角,能得到社會的認可外,多數(shù)則反而水土不服。靜言思之,殊深感慨。
此書結集問世,除盡顯鄭公選材獨特、視點聚焦、韻味繞梁、有味無痕、體裁多樣,辭章華采外,亦是中華文脈傳承之實績,可喜可賀。我等晚輩,在此放言,知我罪我,只能見仁見智了。
是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