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禮貌原則分析語法隱喻

【摘要】語法隱喻是由Halliday于上世紀80年代提出的重要理論。在談到隱喻與語言表達形式之間的關(guān)系時，Halliday指出隱喻性的表達是相對某種非隱喻性表達形式而言的。國內(nèi)的語言學家們對其進行了大量的研究，隨著研究的深入，人們對語法隱喻的性質(zhì)和特點有了更加全面的認識。本文以Halliday的語法隱喻理論為基礎(chǔ)，從禮貌原則的視角來分析語法隱喻，指出雖然我們不能說語法隱喻的語言現(xiàn)象是出于禮貌的需要，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在很多情況下，人們使用語法隱喻是出于禮貌的考慮。全文分為四個部分：第一部分即引言部分，主要介紹了國內(nèi)對語法隱喻的研究現(xiàn)狀;第二部分介紹了禮貌原則的由來、理論內(nèi)容和影響因素;第三部分先是介紹語法隱喻，接著從禮貌原則的視角來分析語法隱喻，指出了語法隱喻在人際功能中的重要作用;第四部分即結(jié)語，對全文進行總結(jié)，并指出本文的不足。

【關(guān)鍵詞】語法隱喻;禮貌原則;人際功能

【作者簡介】董金婷，廣東海洋大學寸金學院。

一、引言

20世紀80年代，Halliday提出了與傳統(tǒng)觀念不一致的隱喻觀，即語法隱喻。傳統(tǒng)的隱喻觀是從詞的形式入手，考察一個詞表達的是字面義，還是隱喻義;而語法隱喻是從意義入手，分析一個意義是由什么形式表達的：是一致式還是隱喻式。語法隱喻是Halliday提出的重要理論之一，Halliday和其后的語言學家們將其進行了進一步的豐富和發(fā)展。嚴世清是第一個將語法隱喻引入國內(nèi)，國內(nèi)對其進行研究的知名學者有嚴世清，朱永生，常晨光，胡壯麟，黃國文等。

國內(nèi)語法隱喻的研究現(xiàn)狀，根據(jù)朱永生的總結(jié)，學界有關(guān)語法隱喻的研究主要涉及：1.語法隱喻的性質(zhì);2.類型;3.功能;4.體現(xiàn)形式;5.運作機制。語法學家們對語法隱喻研究的主要動向有詞匯層面的分析，把語法隱喻的體現(xiàn)形式落實在名詞化和動詞化等形式手段的使用;有語用方面的分析，如從言語行為理論或是關(guān)聯(lián)理論來分析語法隱喻，從而可以了解到語法隱喻的語用功能;有認知方面的探討，把語法隱喻不僅僅看作是一種修辭手段，也是人類認識世界的一種重要方式，從而更全面地認識到語法隱喻的本質(zhì);還有跨語言方面的研究，如把語法隱喻看作是言者意義和字面意義相互作用的產(chǎn)物，從而了解到語法隱喻的來源?？傊Z法隱喻的研究是一項復(fù)雜的任務(wù)，單從詞匯，語用，認知或跨語言的任何一個單一的角度去研究都是不會十分成功的，需要這些學科和方向的通力合作。語用學的發(fā)展，尤其是禮貌原則的提出和研究，為研究語法隱喻找到了一個全新的視角。

二、禮貌原則的由來、理論和影響因素

根據(jù)Grice 的觀點，為了使交際得以順利進行，人們在交流過程中通常都會遵守合作原則，但對合作原則的四項準則卻不總是遵守。這種公然的違反四項準則的語言表達是采用間接的方式進行交際。 但是Grice卻沒有解釋人們?yōu)槭裁匆諒澞ń?，而不是直截了當?shù)乇磉_思想，進行交流。Leech（1983）提出了禮貌原則，指出人們在交流中拐彎抹角，間接含蓄是出于禮貌的考慮。

禮貌是人類文明的顯要標志，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是社會活動的行為準則，是人際交往的核心原則，也是個人素養(yǎng)的重要體現(xiàn)。在當今社會，常常可以看到一個人由于缺乏教養(yǎng)，沒有禮貌，而導(dǎo)致人人敬而遠之，造成人際關(guān)系緊張。往小處說，這個人缺少朋友，比較孤獨;往大處說，這個人在工作和生活中都是不招人待見的類型。而這樣的人和事在我們的生活中比比皆是，禮貌的重要性由此可見。

Leech的禮貌原則包括六大準則，即得體準則、慷慨準則、贊譽準則、謙遜準則、一致準則和同情準則。得體準則是指在交流中盡量減少表達有損于別人的觀點，盡可能少地讓別人付出代價，盡可能多地讓別人獲益。慷慨準則是指在交流中盡量減少表達有利于自己的觀點，盡可能少地讓自己獲益，盡可能多地讓自己付出代價。贊譽準則是指在交流中減少表達對別人的貶損，盡可能少地貶低別人，盡可能多地贊譽別人。謙遜準則是指在交流中減少表達對自己的贊譽，盡可能少地贊譽自己，盡可能多地貶低自己。一致準則是指在交流中減少表達自己同別人的不一致，盡可能減少同別人的分歧，盡可能增大同別人的一致。同情準則是指減少表達自己同別人感情對立的內(nèi)容，盡可能減少同別人的不和，盡可能增大對別人的同情。禮貌原則的內(nèi)容最根本的是得體原則，即一切語言表述都要得體，得體地使用語言，得體地贊譽別人，得體地自我謙遜。得體，就是要把握好分寸，分場合，分對象地進行交流。

禮貌原則的影響因素有說話人的禮貌意愿和語言表達方式，即禮貌形式以及聽話人的禮貌效果。所謂禮貌的意愿是指說話人說話時有想要禮貌的初衷和想法;而禮貌的形式是指語言表達要得體，易被人所接受;禮貌的效果是指聽話人聽到說話人的語言表達后所引起的語言感受。禮貌形式與語境相關(guān)聯(lián)，在有些語境中使用某類表達方式可能是恰當?shù)模趧e的語境中卻可能是不恰當?shù)?，因為恰當?shù)谋磉_方式是高度依賴于語境的。例如，在中國，A和B是一般朋友，在街上相見，A客套地問B去哪兒？其實，就相當于一句問候，是一句禮貌的交際形式。然而在歐美國家，如果C和D是一般朋友，C也不可以輕易問D去哪兒？因為這是D的私事。這句問候語換了語境就變成了侵犯別人隱私的話語。說話人的禮貌目的能否被聽話人所感知，與交際雙方的文化背景相關(guān)。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一方的禮貌目的很難被另一方所感知。還是上面的例子，中國人和歐美國家的人由于文化背景不同，對同一件事的看法可能就會存在巨大差異。說話人的禮貌意圖通過言語表達在聽話人一方產(chǎn)生相應(yīng)的禮貌效果， 而禮貌效果的產(chǎn)生作為反饋又會對聽話人產(chǎn)生影響，禮貌意愿和禮貌效果通過相互作用，推動交際的順利進行。

三、從禮貌原則看語法隱喻

Halliday （1985） 將語法隱喻分為概念語法隱喻和人際語法隱喻兩大類。概念語法隱喻主要的表現(xiàn)形式是以名詞形式表達本應(yīng)由動詞和形容詞表達的過程或性質(zhì)。人際語法隱喻主要的語言表達形式是以小句表達本應(yīng)由副詞表達的語氣與情態(tài)意義，即將人際意義以命題形式表達出來。簡單地說，概念隱喻的主要表現(xiàn)形式是語言中的名詞化現(xiàn)象，人際隱喻的表現(xiàn)形式則是“It seems that...”“I think...”“It is likely...”之類的句型。換言之，語法隱喻是指句子意義的表達是通過隱喻式而非一致式。所謂一致式是指句子的結(jié)構(gòu)和功能之間存在著直接關(guān)系，而隱喻式是指語言的結(jié)構(gòu)和功能直接存在著間接的關(guān)系，即我們需要通過句子的字面意義來推斷出它的言外之意。而語法隱喻的體現(xiàn)形式除了上文提到的名詞化，還有使用小句。名詞化使用的好處是使表達看上去客觀，公正。因此，經(jīng)常應(yīng)用于評論性的文章中，作者使用名詞化的表達方式，使得表達看上去更加的客觀和具有說服力，值得信賴，同樣的表達方式在科技文中也經(jīng)常用到，使得科技問看上去是客觀的，可信服的。

隱喻在話語交際中的表達方式有許多種，其影響制約因素也很多，如，言語者的表達方式，而言語者的表達方式又與語境相關(guān)，與說話意圖相關(guān)，還與交際雙方的文化背景有關(guān)。 所以說同樣的表達方式，在不同的語境下的語言效果是不一樣的。 交際者的交際意圖如果是讓別人聽上去感覺舒服，那么就是用禮貌的表達方式;如果交際者是想讓對方信服你所說的內(nèi)容，那么就使用名詞化的表達;如果交際者是想讓自己的語言表達看上去更具有學術(shù)性，就盡量使用名詞化的表達等。

隱喻使用的原因有很多種，其中禮貌是不容忽略的一種，它在人們的交際中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在現(xiàn)實生活中，人們并不是隨心所欲的，直截了當?shù)乇磉_自己的，尤其是對別人有所損的時候，我們要使用間接委婉的方式。隱喻的表達方式是實現(xiàn)禮貌的良好手段，交際意圖是交際的發(fā)生的根本原因。因此，從禮貌原則的角度來看，當說話者的說話意圖不變的情況下，說話者的言語表達方式是聽話者的話語取效的根本來源。想要達到聽話者的禮貌取效，必須是說話者了解對方的文化背景，適時地考慮了交際時的語境，用聽話者所能欣然接受的禮貌表達方式來進行交際。語法隱喻就有這方面的作用。例如，當妻子對站在身旁的丈夫說，你能給我遞包鹽嗎？這是一個典型的語法隱喻句。表面上看，這是一個問句，有沒有這個能力的問題。事實上，不言而喻，通常情況下，丈夫是有拿鹽的能力的。也就是說妻子不是問他有沒有這個能力，而是委婉地叫丈夫幫她遞鹽，這是一個索取物品或服務(wù)的命令句。一致式的表達形式是命令式，但卻用了疑問句，從而使語言更加委婉，更易接受。

禮貌原則下的隱喻在日常生活中應(yīng)用廣泛，它的語用功能主要體現(xiàn)在所要表達的交際目的是對別人的損而非惠時（這里的 “損”和“惠”都是最廣泛意義上的“損”和“惠”，并不專指物質(zhì)上的得和失），我們的語言表達要盡可能的間接和委婉。這里主要是指委婉地拒絕別人，委婉地請求和命令別人以及委婉的批評別人的言行等。使用禮貌策略，顧及面子，從而使自己不失禮，對對方有關(guān)的人有禮，使交際雙方都能夠進行和諧舒適的交際，建立、維護和鞏固好和諧的人際關(guān)系。這樣，我們的社會會更加的和諧，人民生活更加美好。禮貌原則指導(dǎo)下的語法隱喻的表達，使得我們避免正面拒絕對方、命令對方、指責和否定對方，使得我們的表達更加間接委婉和含蓄。當然，禮貌原則的運用不是越委婉越間接就越有禮貌，因為，禮貌原則的應(yīng)用，首先是要看交際目的的。在商業(yè)談判中，我們最合適的表達就是不卑不亢的合作共贏關(guān)系。適當?shù)亩Y遇，也使自己因言談得體而得到別人的好感或尊重，在人際交往中同別人取得良好的人際關(guān)系，在商業(yè)談判中同別人建立一種穩(wěn)定的商業(yè)合作關(guān)系?？傊?，禮貌原則下的語法隱喻，應(yīng)用于生活和工作中的方方面面，值得我們?nèi)W習和領(lǐng)會。

四、結(jié)語

本文首先指出Leech的禮貌原則，解釋了為什么很多情況下人們不直接表達自己的看法，而是采用間接表達方式。然后，以Leech 的禮貌原則為視角，以Halliday的語法隱喻為切入點，指出了Halliday的語法隱喻的使用有部分原因是為了禮貌的考慮，即所謂的面子。從而揭示出以禮貌原則為視角的語法隱喻的語用功能：是使交際者能夠委婉地拒絕對方，委婉地命令或請求別人，委婉地批評別人的言行，最終使得人們的生活和工作環(huán)境更加的和諧和舒適。

禮貌原則是對合作原則的補充，合作原則不能解釋為什么有時人們卻要拐彎抹角地進行交流。但是禮貌原則還是有其局限性，首先它的提出是對合作原則的補充，自身理論不具備系統(tǒng)性，而且禮貌原則本身也不能覆蓋禮貌語言的全部需要;其次，禮貌原則本身的理論中“盡量”，“盡可能”等提法比較含糊，對禮貌本身也沒有一個確切的定義。禮貌原則對會話含意理論即話語的言外之意進行解釋。但是，其理論自身無法覆蓋會話含義理論的所有語言現(xiàn)象，只是部分解釋了拐彎抹角地表達的原因。總之，禮貌原則自身還有待修正和完善。筆者研究語法隱喻理論是從禮貌原則的視角來看的，與其他語法學家們的研究視角有所不同，切入點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對語言現(xiàn)象的分析自然也會有所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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