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紅兵《雨霖鈴》語文人格教育探析

邢曉寅 魏雅帆

內(nèi)容摘要：“語文人格教育”是程紅兵老師在多年的教育實踐中總結(jié)出的新型教育理念。該理念強調(diào)“以人為本”，順應教育改革的大潮，是大力提倡素質(zhì)教育的集中體現(xiàn)。本文將基于人格教育理念，通過分析程紅兵老師的《雨霖鈴》課例，探討高中古典詩詞教學中人格教育的實施策略。

關(guān)鍵詞：程紅兵 語文人格教育 課例分析

程紅兵老師對“語文人格教育”進行了定義。他指出，語文人格教育是指語文教師系統(tǒng)地將知識的教學和能力的提高融入到中學生的人格培養(yǎng)中，使學生得到全面發(fā)展，實現(xiàn)健康人格的塑造。①這一教育理念將語文學科的工具性與人文性融合在一起，具有整體性和前瞻性。古典詩詞從“文”“道”兩方面承載了中華民族的文化積淀與歷史文明。這一體裁對于貫徹人格教育具有獨特的價值。因此，筆者以程紅兵老師所執(zhí)教的《雨霖鈴》為例，探尋語文人格教育理念在其課堂當中是如何體現(xiàn)的。

一.課堂教學實錄分析

這節(jié)課的準備工作由師生共同完成。教師在課前指導學生安排教學流程，組織教學語言，明確教學重難點。課堂由學生主持教學，教師作為聽課者，記錄學生的問題，在必要的地方進行補充講解。整堂課氣氛活躍，學生參與度高，充分體現(xiàn)出“以人為本”的教學理念。本文將從師生主體性、教學整體性、內(nèi)容聯(lián)系性三個方面對程紅兵老師《雨霖鈴》一課中人格教育的滲透進行分析。

（一）人格教育之師生主體漸變性原則

程老師重新定義了教學中的師生關(guān)系。他認為，教學主體不能一成不變地劃分，應該以動態(tài)的眼光肯定教學活動中師生關(guān)系的變化。具體來說，教學活動分為教師教學和學生學習。教師是教學過程的主體，學生是學習過程的主體，教師的主體性逐漸降低，而學生的主體性逐漸增強，師生關(guān)系處在不斷變化之中。

師：今天我們要學習的是一首宋詞。下面請李佳梁同學開始主持本節(jié)課的學習。

主：大家早上好……下面我們要學的是一首千古流傳的好詞。（主持人帶領(lǐng)大家了解“詞”這種詩體）

程老師在課前對講課學生進行了詳細地指導，在確保學生能夠基本完成教學任務的前提下，讓學生主持課堂教學，將課堂交給同學們自由發(fā)揮。這樣安排教學使學生的學習興趣大大提高，學生的學習更加輕松、活潑。

主：接下來，我們進行討論，解決大家在理解上的一些問題。大家來提問。

生：主持人剛才說柳永是婉約派的詞人，我覺得“念去去……楚天闊”這句應該屬于豪放派的，這矛盾么？

主：（對學生問題進行回答）

師補充：教導同學們不能絕對地劃分“豪放”與“婉約”。要學會融會貫通，對于兩種風格的異同是需要對比學習，而不能固執(zhí)地拘泥于風格的劃分。

在這里，主持人并沒有因自己的講解忽視同學們的主體性，而是把問題拋給學生，讓大家自主探究，提出問題并分析問題。對于課堂預設之外的一些問題，在主持人回答不完全的情況下，程老師及時給予指導點撥，而不是僅由主持人自己解答或是搪塞過去，這一點又體現(xiàn)出教師教學中的主體性。

這些教學片段滲透著“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無論是整體上由同學主持課堂，還是從每個環(huán)節(jié)上讓學生自主探究，都將學生的發(fā)展放在了首位。在此過程中，程老師既是認真聽講的學生，又是及時釋疑的教師，主持人既是傳授知識的小老師，又是謙虛求學的學生，師生主體性漸變明顯。

（二）人格教育之課堂教學整體性原則

程老師在教學中特別注重教學的整體設計，將文本看作一個有機整體，高屋建瓴駕馭文章，使師生能夠把文章中所有的知識點拎起來，而不是零零散散的分成諸多小問題。這樣的教學能夠培養(yǎng)學生的整體意識和大局觀念，學會處理整體與局部的關(guān)系，進一步提升學生的邏輯思維能力。首先從本節(jié)課的教學目標來看。程老師將教學目的統(tǒng)歸為兩大點。一是把握手法，二是品味語言，而這兩個目標的落腳點都在文本本身。這個整體性目標的落實不是靠老師一塊一塊地切，而是讓學生一層一層地剝，由淺入深，由易到難，循序漸進地推進教學。下面是對各個教學環(huán)節(jié)的簡略概括，其整體性特征體現(xiàn)地十分明顯。

課前交流——了解何為“詞”——走進作者——聽朗讀音頻、學朗讀技巧——熟讀成誦——學生提出問題、討論解決——賞析意境、品味語言

從整個教學流程來看，本節(jié)課從每課一詩開啟，以“詞”這種詩體作為切入點，在了解了作者及詞作背景之后聽朗讀音頻，體會平仄聲韻，再通過解決疑難問題處理內(nèi)容上的障礙，最后上升到品味意境。各個環(huán)節(jié)與教學目標環(huán)環(huán)相扣、件件落實。縱觀整堂課，有賞析，有品味，有思考，有拓展，有朗讀，有背誦，能夠促進學生“知、情、意、行”的全面發(fā)展。學生長期接受整體性教學的熏陶，容易形成整體意識與大局觀念，做到“于繁雜材料中見主次、于紛亂現(xiàn)象中看本質(zhì)、于復雜事件中析主旨”。②由此可見，程老師在課前的指導側(cè)重于學生的全面發(fā)展。他的整體性教學設計考查學生的整體素質(zhì)，例如語言表達能力、邏輯思維能力、臨場應變能力等，這些能力的提高對學生的發(fā)展是至關(guān)重要的。

（三）人格教育之文本內(nèi)容聯(lián)系性原則

程老師在教學過程中尤其注意材料之間的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觀不僅體現(xiàn)在文本內(nèi)部整體與局部的聯(lián)系、局部與局部的聯(lián)系上，更體現(xiàn)在知識遷移、拓展延伸這一層面。下面這段學生回答與教師評價鮮明地體現(xiàn)出程老師教學中的聯(lián)系觀。

生1：張繼“夜半鐘聲到客船③”一句，說明在晚上開船并不稀奇。

師：能夠聯(lián)系已學并靈活運用，這很好。其實在我們剛學過的白居易的《琵琶行》中就有“潯陽江頭夜送客④”一句。

程老師對學生的回答給予肯定評價，為后面同學的回答提供了一個方向，即聯(lián)系已學過的知識分析問題，前后勾連，對比探究。這種閱讀方法體現(xiàn)出的聯(lián)系觀使學生不會孤立地思考問題，有利于培養(yǎng)學生完整的人格。下面的片段是學生分享自己喜歡的句子的部分回答。

生2：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聯(lián)想到白居易的“此時無聲勝有聲⑤”，蘇軾的“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⑥”。

主：我覺得詞作第一句“寒蟬凄切……驟雨初歇”和“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都很精彩?！?lián)想到《水調(diào)歌頭》中的名句“人有悲歡……此事古難全⑦”以及清初的王士禎的“江鄉(xiāng)春事最堪憐……何人為吊柳屯田？⑧”……

這一部分表面是讓學生自由談論喜歡的句子，實則是對詞作意境的賞析。從學生的回答可以看出學生的語文素養(yǎng)之高。學生在賞析詞句、品味意境時，都能夠結(jié)合之前學習過的內(nèi)容，如《楓橋夜泊》《琵琶行》《水調(diào)歌頭》等，通過對比閱讀充實自己對文本意境的品味，學生不僅體會到本詞的意境美，還溫故知新、聯(lián)系拓展，建構(gòu)出一個系統(tǒng)完整的知識鏈條。由此看出，程老師在教學中十分重視方法的滲透，利用教材這一載體尋找文本間的聯(lián)系，交給學生閱讀的方法，讓學生自主探究，真正實踐“授人以漁”，達到“教是為了不教”的良好效果。

二.教學課例啟示與反思

“人格教育”的核心是“人”：尊重人、發(fā)展人、塑造人，語文教育的精髓在于“以文化人”。因此語文人格教育就是要用語文的方式將深厚的文學養(yǎng)分與文化底蘊傳遞給一代又一代的求知者，使他們具備完整的人格與完善的品德。下面是我閱讀程老師《雨霖鈴》的教學實錄后的啟發(fā)以及自己對高中古典詩詞教學中人格教育實施的看法，請各位老師指教。

（一）尊重學生個性 培養(yǎng)獨特人格

每個學生都是一個獨特的個體，教師應該充分尊重學生的個性發(fā)展，幫助學生塑造獨特的人格。高中古典詩詞篇目內(nèi)涵豐富、形式多樣、情感各具特色。對于宋詞，男生可能更喜歡蘇軾、辛棄疾的豪放詞風，雄渾大氣，彰顯男兒本色;而女生則可能更青睞李清照、柳永等含蓄婉轉(zhuǎn)地表達，更顯女子的柔情。教師在教學時可以有意地讓男生和女生分開朗讀，如《念奴嬌·赤壁懷古》《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念奴嬌·過洞庭》這些豪放派詞作讓男生有氣勢地朗讀，感受男聲的鏗鏘渾厚，在講《聲聲慢·尋尋覓覓》《鵲橋仙·纖云弄巧》《望海潮·東南形勝》《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等婉約詞作時重點讓女生朗讀，品味女聲的細密綿長。有的同學性格內(nèi)斂含蓄喜歡杜甫的現(xiàn)實主義，有的同學性格外向活潑對李白的浪漫主義更感興趣，教師就可以讓同學們選擇自己喜歡的篇目，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帶領(lǐng)同學們學習。除此以外，還有同學喜歡唱詩詞，吟誦詩詞，教師可以讓學生自行展示，可以表演、吟誦、朗讀等，用自己擅長的方式品味作品情感。例如李白的《將進酒》就非常適合吟誦，在抑揚頓挫中更能體會到李白放浪不羈、自由灑脫的浪漫詩風;而杜甫的作品傾向于寫實，大多反映民間疾苦、社會朝政，他的作品適合配樂朗讀，選取低沉舒緩的伴奏，在朗讀中體會其沉郁頓挫的詞風。因此在古典詩詞教學中，教師首先要肯定學生的主體地位，要做到“目中有人”，任何教學方式的使用以及教學環(huán)節(jié)的設計都要符合學生的個性發(fā)展。教師要具備分層教學、分類教學的意識，充分挖掘?qū)W生的人格特質(zhì)，努力做到因材施教。

（二）整合教學內(nèi)容 塑造情感人格

語文教材中的古典詩歌蘊含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和寶貴的人文精神，其中蘊藏著豐富的人格修養(yǎng)因素，這些因素對于塑造學生的情感人格極為重要。教師要充分挖掘古典詩詞里的人格因子，整合相同的情感主題，對學生進行情感人格的教育。例如愛情主題。樂府詩《孔雀東南飛》描寫了罪惡的封建禮教下劉蘭芝和焦仲卿的愛情悲劇;《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中作者以夢記事，表達出對亡妻深沉的懷念和難以忘懷的真摯情感，這是豪放派詞人蘇軾眼中的愛情;《鵲橋仙·纖云弄巧》哀樂交織，通過敘述牛郎織女的愛情故事，起伏跌宕地謳歌了美好的愛情，這又是婉約派詞人秦觀向往的愛情。教師可以從愛情這個主題出發(fā)引導學生學習不同時期的愛情詩詞，從古人的情感中體會、學習，并形成正確的愛情觀。尤其是在青春期，男女生萌發(fā)對愛情的向往，教師的引導必不可少。再如邊塞主題。高適《燕歌行并序》以滿腔熱血諷刺和憤恨不恤士兵、驕傲蠻橫的將軍;岑參《輪臺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通過正側(cè)結(jié)合等手法渲染出宏偉壯闊的場面，全詩充滿了浪漫主義激情和邊塞生活的氣息。邊塞主題對男生的情感教育更加明顯，馳騁沙場、保衛(wèi)祖國、熱血男兒、精忠報國，這種愛國情感可以滲透在課堂教學中，慢慢熏陶感染學生人格。另外教師可以參考程老師《雨霖鈴》的教學設計，讓學生主持課堂。教師由臺前教授轉(zhuǎn)到幕后指導，給予學生更多展示自己的機會。學生通過親身實踐、自主習得的人格感染要比教師口頭教育深刻得多。

（三）客觀多元評價 鍛造堅強人格

程紅兵老師指出評價是為了促人成長而不是給人以束縛。⑨“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強調(diào)要讓學生成為教學評價的主體，教學中要運用多元的評價手段、多角度的評價方法，對學生進行有彈性的評價。古典詩詞中對學生的評價可以有很多方面，如講課、朗讀、吟誦、書法寫作等等。以《詩經(jīng)》來談，教師可以在課下讓同學們搜集有關(guān)“賦、比、興”手法的資料，學生初步了解之后，教師利用課余時間指導學生備課，分別將《芣苢》《靜女》《氓》《無衣》等篇目安排給四位同學講解，模仿《雨霖鈴》的教學設計，學生自己主持，自主探究。在結(jié)束時組織學生進行評價交流，即讓學生自己來評課，分別由講課者、同學和老師進行評價。在肯定優(yōu)點的基礎(chǔ)上提出一些改進的建議，可以是文本內(nèi)容上的，情感抒發(fā)上的，也可以是語言表達上和課堂駕馭上的等等方面，做到全方位地評價學生。面對一些缺點性的評價，學生要虛心接受并努力改進而不是逃避或喪失自信心。在這一點上，教師要做好學生的心理健康指導，培養(yǎng)學生堅強的品格。對于朗讀、吟誦、書法的評價亦如此。教師可以組織經(jīng)典誦讀會，書法作品展等活動，邀請家長參與進來，讓家長對自己的孩子進行評價。例如《念奴嬌·赤壁懷古》這首詞可以用書畫的形式呈現(xiàn)，從內(nèi)容的講解過渡到人格的教育，在評價學生作品的同時通過感受壯美河山、英雄豪氣對學生進行人格教育，激發(fā)學生的豪情壯志，鍛造學生堅強的人格品質(zhì)。

程紅兵老師的人格教育理念以其全息兼容的涵攝性、影響一生的終身性⑩、潤物無聲的感染性，為當代語文教育的發(fā)展開辟了全新的人文視角。古典詩詞篇幅短小、意蘊深厚，是學生講解篇目的不二選擇。但這并不意味著教師可以缺位于課堂教學，教師仍然要發(fā)揮教學的主導作用。就像放風箏，要讓風箏在學生視野里但線時刻掌握在老師手中，應該呈現(xiàn)活潑又嚴肅、自由又認真、輕松又緊張的課堂效果。因此教師要謹慎選擇學生主持教學的形式，要在確保學生能夠完成教學任務的前提下主持教學，并且應該做到緊跟學生的回答和思維進行補充與糾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樣的教學形式對教師的要求更高。所以教師不能盲目地“分配”教學任務，不能隨意去模仿，而應該在充分了解學情的基礎(chǔ)上，適當?shù)亟o學生表現(xiàn)自我的機會，切忌為了“人格教育”“素質(zhì)教育”而放手教學。

以古典詩詞為切入點，縱觀語文教育的目的，要充分發(fā)揮其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特點，培養(yǎng)具有完整品格、完善人格的人。教師在教學中不能一味地追求成績，應教導學生先為人，后求知。當舍得難擇時學學李白自由灑脫的人生態(tài)度、失落難過時想想蘇軾豪放豁達的人格追求、抱怨叫苦時聽聽杜甫心系蒼生、沉郁頓挫的吶喊……讀詩者的心境是經(jīng)受過洗滌的，讀詩者的人格也是在詩詞中逐漸塑造出來的。因此，詩詞帶給學生的不僅僅是簡單的分數(shù)，而是足以浸潤一生的人格財富。

參考文獻

[1]程紅兵.好教師就是好教育一程紅兵教育教學智慧[M].北京：文化教育社，2010.

[2]程紅兵.在語文教學中實施人格教育[J].中國教師，2016（12）：50-55.

[3]史婉笛.語文教學中的人格教育一一評析程紅兵老師的教學案例[J].課程教育研究，2014（05）.

注 釋

①程紅兵.在語文教學中實施人格教育[J].中國教師，2016（12）：50-55

②程紅兵.好教師就是好教育[M].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2010.10

③張繼.《楓橋夜泊》

④白居易.《琵琶行》

⑤白居易.《琵琶行》

⑥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⑦蘇軾.《水調(diào)歌頭》

⑧王士禎.《真州絕句》

⑨程紅兵.好教師就是好教育[M]. 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2010.10

⑩程紅兵.在語文教學中實施人格教育[J].中國教師，2016（12）：50-55

（作者單位：四川輕化工大學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