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有斌
無論是知名PE還是騰訊、阿里,曾經對風口行業(yè)遍地撒網,一兩例成功或可以贏下整個賽道,但金融科技賽道卻是例外。這條堪稱近年最險創(chuàng)業(yè)賽道,野蠻生長的短暫風光之后,眾多種子選手股價暴跌,機構難退出,散戶被套牢。
互聯(lián)網老兵周鴻祎和唐越涉足的項目,投資者難掩失落。多家A股公司投資趣店,結局迥異。新湖中寶重倉51信用卡,血虧九成。騰訊投資大殺四方,下注并非都有斬獲。紅杉資本出手更多,結果有喜有憂。
新財富對350多家金融科技創(chuàng)業(yè)公司背后的投資機構、超過80家上市公司進行分析,發(fā)現了更多秘密……
2020年5月31日,專注于汽車抵押借貸服務的微貸網(WEI.N)公告稱,基于國家政策及行業(yè)趨勢原因,將于 6月30日前退出網貸行業(yè),不再經營網貸信息中介業(yè)務。
微貸網于2011年7月上線運營,2018年11月15日登陸紐交所,股價最高達到13.63美元/股。截至2020年6月2日,其股價僅為1.65美元/股,總市值1.16億美元。
從野蠻生長到黯然退出,微貸網的經歷,正是國內互聯(lián)網金融創(chuàng)業(yè)領域整體困局的投射。
近年國內創(chuàng)業(yè)“風口”不斷,貼上“金融科技”標簽的互聯(lián)網金融,也曾火爆一時,帶起一波金融創(chuàng)業(yè)潮。僅僅在2017-2018年,就有15家與金融相關的民營企業(yè)登陸美國資本市場,而2016年之前,上市的同類企業(yè)累計不到10家。
然而,悲喜輪回很快到來。經過2018、2019年嚴監(jiān)管洗禮,這些公司的股價和上市時相比腰斬者比比皆是,跌幅超過90%也不在少數。2017、2018年在美上市的15家公司中,有14家股價腰斬及以上。
截至2020年4月12日,美國等境外市場上市的35家金融類中概股,破發(fā)的共26家,比例高達76%;上市后股價平均跌幅36%;跌幅在50%以上共21家,占比接近2/3。平均每3家公司就有兩家股價腰斬,比例高得嚇人(表1)。
最終股價上漲的金融公司,只有8家。其中,諾亞財富(NOAH.N)成功翻倍,漲幅為113%。巧合的是,諾亞財富和漲幅49.42%的泛華金控(HANH.O),上市時間都比較早,分別是2007年和2010年上市。
在港交所上市的內資民營金融公司,生存狀況也不樂觀。35家公司中,只有9家股價較上市時上漲,股價腰斬者高達22家。其中,19家股價低于1港元,淪為“仙股”,占比近90%;僅易鑫集團、眾安在線、匯付天下股價高于1港元(表2)。
22家港交所內資金融股,加上21家金融中概股,43家公司股價腰斬,機構投資者被套牢的不在少數。
金融機構一向資金門檻高,監(jiān)管嚴格,因此,金融領域的創(chuàng)業(yè)一直并不活躍,直到有著較低門檻的互聯(lián)網金融概念推出,迅速吸引大量企業(yè)和投資機構涌入。
伴隨2007年中國第一家P2P網絡借貸平臺拍拍貸成立,2011年平安陸金所成立以及央行向27家企業(yè)發(fā)放第三方支付牌照,互聯(lián)網金融快速成長,2013年被稱為“互聯(lián)網金融元年”。2017年,以拍拍貸為代表的企業(yè)登陸美股,造就一波金融科技造富神話。
此時金融科技股的投資者,幾乎涵蓋活躍在國內的主要VC、PE機構,既有IDG、紅杉資本、經緯創(chuàng)投、高瓴資本等老牌金融資本,它們扎根中國,熟悉玩法;也有騰訊、螞蟻金服、百度、小米、京東、新浪等眾多產業(yè)資本,它們更精通互聯(lián)網產品和商業(yè)模式。
金融資本和產業(yè)資本都選擇頭部企業(yè)下注。
騰訊、紅杉、經緯、螞蟻金服、小米等機構并不只押寶一家,往往全面出擊、多輪投資(表3)。一家公司被多家大牌機構看中,也不罕見。以早期投資為主的IDG,在金融行業(yè)已經投資不下47家,領先同行。
螞蟻金服、云鋒基金投資時也不手軟,融360、開始眾籌、眾安在線、趣店、和信貸、簡普科技都曾經是“獵物”。
清科集團評選出的2018“中國互聯(lián)網領域投資機構30強”,是投資互金公司的主力部隊。新財富根據股融易網站、投資界網站的投資案例數據統(tǒng)計發(fā)現,至2020年4月20日,30強共投資金融公司350家,投資10家以上的共有9家機構,IDG、紅杉資本、經緯中國、真格基金、險峰長青各自投資30家以上(表4)。
騰訊產業(yè)共贏基金&投資并購部,共參與3家投資,包括Nav的B+輪融資1300萬美元,高盛領投,騰訊、宜信等跟投;Paystack種子輪融資130萬美元,騰訊等參與投資;空中云匯A輪融資1300萬美元,紅杉資本、騰訊、萬事達卡參與投資。
騰訊系投資部門眾多,眾安在線、富途證券外,陸金所也有騰訊系身影。2016年1月,中銀集團、國泰君安(香港)、民生商銀、騰訊等投資陸金所,總金額共12.16億美元。
高瓴資本在金融賽道上也小試身手,受其青睞的是有利網、彌財金融、高騰恒遠、新心金融。
未能從瑞幸咖啡(LK.O)IPO后及時退出的愉悅資本,從A輪到C輪投資了東南亞新零售、新金融平臺BLUE Mobile,其中C輪螞蟻金服領投,愉悅資本跟投。
機構四處出擊,結果卻并非全面開花。如今金融股價格腰斬,眾多機構更損失慘痛。即便同一項目,機構也因入局早晚,收益差距很大,比如眾安在線。
三馬(馬云、馬化騰、馬明哲)加持的眾安在線,2013年成立,注冊資本10億元,創(chuàng)始股東螞蟻金服、騰訊和平安保險,分別以1.99億元、1.5億元、1.5億元實繳資金,取得19.9%、15%、15%股權。
2015年6月眾安在線A輪融資,每股價格24元,募資大約57.75億元,摩根士丹利、中金證券(香港)、鼎暉投資、凱斯博、賽富等分別投資7.38、7.5、14.88、14.69、13.3億元,持股比例為2.48%、2.52%、5%、4.931%、4.47%。
不差錢的眾安在線上市前僅安排這輪融資,2017年9月登陸港交所,發(fā)行價為59.7港元/股。解禁不久,老股東開始減持。2018年11月1日,賽富以平均價26.05港元/股減持662.7萬股,套現約1.7億港元。中金香港緊隨其后減持;摩根士丹利、鼎暉拋售更快,至2018年底已不在十大股東之列。
凱斯博堅守時間較長,2019年下半年減少大約1760萬股,在此期間,眾安在線股價幾乎處于腰斬狀態(tài),最低時為16.56港元/股,按照持股成本24元人民幣/股(超過26港元),凱斯博賣出股票就是割肉。
凱斯博大多數股權未出售,持股已5年,眾安在線股價腰斬,使得凱斯博這部分投資處于虧損狀態(tài)。2018年11月后,眾安在線股價長期處在腰斬線以下,A輪投資者中金香港基本也沒有賺頭。
螞蟻金服、騰訊、平安、加德信投資、優(yōu)孚控股、日訊網絡六大內資股東,至2019年底,未出售一股。因持股成本極低,即便眾安在線股價腰斬,這六大股東收益率依然高達2381%(表5)。
互聯(lián)網創(chuàng)業(yè)者在找投資時,通常會遭到投資人“騰訊來了,你怎么辦”的靈魂拷問。在投資圈,也有“騰訊輪”之說。騰訊所投企業(yè),不僅得到現金,更重要的是得到騰訊旗下產品流量加持。
互聯(lián)網金融,騰訊自然不會錯過。其出手并非只在Pre-IPO輪,比如易鑫集團和富途證券,騰訊前后投了三輪,收益也大不一樣。騰訊前員工李華創(chuàng)立的富途證券,互聯(lián)網券商第一股,上市前接受三輪投資,騰訊、經緯創(chuàng)投和紅杉資本全程參與。
2014年10月,富途證券進行A輪融資,騰訊、經緯創(chuàng)投和紅杉分別出資500萬美元、200萬美元和150萬美元。2015年5月,富途再向三股東融資,騰訊出資2730萬美元,經緯創(chuàng)投170萬美元,紅杉110萬美元。
2017年5月,騰訊以9140萬美元再次領投富途證券C輪融資,經緯創(chuàng)投跟投760萬美元,紅杉投500萬美元。騰訊三輪投資總額為1.237億美元(表6)。富途證券2019年3月上市,發(fā)行價12美元/ADS(每8股普通股為1份ADS),騰訊認購3000萬美元份額,總持股成本為1.537億美元,總持股比例提高至34.2%。
經緯總投資金額1130萬美元,紅杉總投資760萬美元,分別持股4798萬股、3148萬股普通股,上市后持股比例為5.4%、3.5%。
和老虎證券股價早早腰斬不同,富途證券雖長時間持續(xù)破發(fā),但股價在8美元價位得到支撐。
按照富途證券4月16日收盤時市值11.85億美元測算,騰訊持股市值大約為4億美元,和持股成本1.537億美元相比,還有160%投資收益率。
富途證券股價堅挺,和股東結構穩(wěn)定有關。上市時,富途證券引進基石投資者大西洋投資集團,投資總金額為7000萬美元,持股比例為5.2%。至2019年底,富途CEO李華、第二大股東騰訊、經緯、大西洋集團,四大股東累計持股比例在90%左右,機構持股只有2.39%,在外流通股很少。
經緯創(chuàng)投持股成本1130萬美元,上市后未出售股票,仍然是持股5%以上股東。按照4月17日富途市值測算,持股市值6340萬美元,經緯創(chuàng)投浮盈461%。大西洋集團7000萬美元入局,持股市值6160萬美元,浮虧12%(表7)。
紅杉更早入局諾亞財富,這一戰(zhàn)算是完勝,據悉在紅杉內部是成功案例。
2007年8月,成立不久的紅杉中國在諾亞財富A輪融資時投入500萬美元,持股25.5%。諾亞財富2010年10月上市時,紅杉持有590萬普通股(每1股普通股等于2份ADS),持股比例為21.2%,按照發(fā)行價12美元/ADS,市值大約為14160萬美元,此時收益率達到34倍。
紅杉從2013年開始持續(xù)減持,至2020年2月7日,紅杉還持有諾亞財富6.01%股權,按照4月22日諾亞財富市值16億美元測算,所剩余股權市值大約9600萬美元。
從紅杉減持諾亞財富時的股價大致測算,此案例獲得百倍以上乃至數百倍回報,應該無懸念。可供參照的是,諾亞財富天使投資人何伯權,2018年接受采訪時提到,他從諾亞財富得到了“4000倍回報”。
在美上市的金融中概股中,有兩家公司因大股東是互聯(lián)網創(chuàng)業(yè)老兵,備受關注。
360金融控制人是周鴻祎,也是前奇虎360(QIHU. N)董事長。奇虎360私有化完成退市,并借殼江南嘉捷(601313)在A股上市,證券名稱“三六零”,代碼后變成“601360”。而周鴻祎最終也與老伙伴齊向東分道揚鑣,周鴻祎繼續(xù)掌舵三六零,齊向東接手奇安信,或志在科創(chuàng)板。
周鴻祎從中國雅虎離職后,曾經做過投資人,投資奇虎360,后成為董事長。而紅杉也是奇虎360重要股東,奇虎360在紐交所上市時,紅杉持股比例為8.5%。360金融獨立分拆,紅杉資本也是投資者之一。
周鴻祎曾在公開場合表示,不明白為何互聯(lián)網企業(yè)都做金融,他只想守住安全領域產品這塊陣地。不過就在2015年,其就低調進場,一年后成立360金融集團,2018年9月獨立拆分。
360金融在拆分過程中,以極低成本將股份出讓給私有化買方團,有消息稱涉及約40%股權。360金融2018年12月完成IPO,周鴻祎持股14.4%,投票權76.3%,為控股股東,多為360私有化買方團構成的前七大股東持股比例為74.9%(表12)。
畢竟互聯(lián)網金融也是流量生意,360金融背靠360產品矩陣5億用戶,吸引投資者入場。至2019年4月,360金融股價漲至高點24.45美元。2019年6月,三六零私有化買方團所持的360金融股權也到了解禁期。此時,無論是出于基金到期,還是向銀行償還利息的動機,買方團都有比較強的退出需求,360金融開始安排老股東退出。
和多數中概股一樣,360金融在上市半年后實施增發(fā)。其2019年6月26日的增發(fā)中,Eoraptor、Perseus 、Monocerus、Capricornus、Unicorn Group 五大老股東均有減持,價格為每股10美元(每兩股普通股等于1份ADS)。五大股東累計減持大約1425萬股,套現1.425億美元,其總持股從52.6%降低至47.5%。
五大老股東大都是360集團VIE拆除再搭建的鏡像SPV,無法穿透到實際持有人,具體持股成本,沒有更多細節(jié)公布。和三六零老股東鎖定期至2020年2月底相比,360金融老股東退出時間得以提前。
市場對三六零私有化退市回A股、360金融卻再次登陸美股感到奇怪。實際上,邏輯很簡單。奇虎360以93億美元私有化,回A股后市值一度超過4000億元人民幣,此時回歸溢價顯而易見。
但機構要完成套現歷時較長,三六零A股完成借殼上市后還有兩年鎖定期。如果從私有化完成時的2016年7月開始計算,則前后已近4年時間,眾多機構投資者需要有提前退出通道。而360金融上市,為參與360私有化買方團提前退出,做出了合適安排。
對周鴻祎來說,旗下兩大資本平臺,三六零在主戰(zhàn)場A股的市值雖然曾高達4400億元,但至今僅在1300億元左右震蕩,若持續(xù)不振,辛辛苦苦回歸,難言大勝。
360金融在美股第二戰(zhàn)場,股價腰斬,老股東部分退出,被套牢的投資者不止是小散戶,還有著名機構,比如方源資本(Fountainvest)。
2019年11月27日,方源資本入局360金融,接下1152萬份ADS老股,成為長期戰(zhàn)略投資者。方源資本接盤,緩解了老股東在二級市場拋售壓力,改善了360金融的股權結構。
成立于2007年的方源資本,唐葵擔任董事長兼CEO。唐葵曾任淡馬錫中國區(qū)總裁、高盛投資銀行部董事總經理。方源資本LP包括主權基金、養(yǎng)老金、大型跨國企業(yè)及捐贈基金,比如加拿大國家退休基金、安大略教師退休基金和新加坡淡馬錫控股等。方源資本迄今已設立三期美元基金和一期人民幣基金,在中國市場已經投資50億美元。
方源資本的投資風格是側重于有巨大增長潛力的行業(yè)領先企業(yè),著重于較大規(guī)模的交易,在消費零售、媒體和互聯(lián)網、醫(yī)療健康和先進制造業(yè)等行業(yè)具有豐富的經驗。因多次參與中概股私有化,方源資本也有“私有化專家”之稱,其在美股私有化以及海外資本市場運作上,積累深厚。
方源資本曾經在2013年領投并完成分眾傳媒(FMCN.O)私有化;交易完成后,凱雷投資集團和方源資本分別持有分眾傳媒19.7%股權,僅次于公司董事長江南春(30.9%)。2017年方源資本參與完成智聯(lián)招聘(ZPIN. N)私有化,歷時3年的愛康國賓(KANG.O)私有化過程中,也有方源資本身影。方源資本投資的項目還包括科華生物、太平鳥、新浪以及美國百利得等,并參與了一些復雜的大型交易,比如2019年3月,方源資本聯(lián)合安踏(02020. HK)、騰訊等完成收購始祖鳥母公司芬蘭愛瑪芬體育。
新財富查閱新湖中寶2019年以來公告,未見減持51信用卡消息。51信用卡2019年10月“暴雷”時,股價跌至1.77港元,至2020年5月8日收盤價為0.54港元,市值6.44億港元,折合人民幣5.86億元,則新湖中寶持股市值不到1.28億元,和總成本13.5億元相比,投資損失超過90%,這還不包括資金成本。
讓市場頗感意外的是,作為持股比例極高的大股東,新湖中寶并未向51信用卡派出董監(jiān)高。不派高管,不插手日常管理還可以理解,但是未派出董事、監(jiān)事,這并不太符合常規(guī),新湖中寶在投后管理中或有改善空間。
在新冠肺炎疫情之下,金融科技行業(yè)普遍受到沖擊。網貸平臺更是雪上加霜,借款人還款能力減弱,平臺催收受限,轉型遇阻,經營滯緩,企業(yè)前途未卜。
互金頭部公司股價今年再腰斬者達10家以上(表19)。其中暴雷的金融股,無論是出借資金,還是股票投資,投資人血本無歸者眾多。信而富因央視“315晚會”曝光“714高炮貸款”,后艱難轉型,即便并股,4月底股價仍持續(xù)在1美元左右徘徊。
當紅利散去,無論是創(chuàng)業(yè)還是投資,都進入深水區(qū)。但互聯(lián)網金融這條賽道,眾多種子選手倒地,在其他行業(yè)并不多見。暴雷或股價腰斬,是行業(yè)整體困局的投射,而地雷更早時就已埋下。如果說,諸如共享經濟、教育等領域的公司暴雷,問題主要在于資本催熟模式導致泡沫,那么,互金企業(yè)的大面積坍塌,除了貪圖短期賺快錢而扭曲的商業(yè)模式之外,還另有致命之處。
金融屬于國民經濟命脈行業(yè),其穩(wěn)定關系經濟與民生。早期野蠻生長的互聯(lián)網金融,卻不乏自融、非法吸儲、龐氏騙局、違規(guī)宣傳等種種問題,伴隨眾多平臺快速發(fā)展的,是風險不斷聚集,跑路或資金斷裂者不斷增加。2015年起,監(jiān)管跟上行業(yè)發(fā)展步伐,合規(guī)成為行業(yè)主基調后,風險平臺逐步出清,諸多邊緣行走的高利潤上市公司也被打回原形。
這一散場的資本盛宴中,從打擦邊球或界外球的創(chuàng)業(yè)者,到押下重注卻浮虧告終的一級市場投資者,或許都值得反思,如何在貪婪與恐懼、創(chuàng)新與合規(guī)之間謹守風險邊界。
穿越迷霧,金融科技領域的創(chuàng)業(yè)仍值得期待,尤其是有大數據、區(qū)塊鏈、AI等技術實力支撐,能為用戶、金融機構和監(jiān)管機構帶來效率提升的企業(yè),面臨一個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