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時代”誕生的“人學”

孫孔懿

摘要：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勝利后，全世界對兩次大戰(zhàn)巨大災難的反思，形成了維護人權、弘揚人道精神的共識。蘇聯(lián)國內政治趨于開明，蘇共中央提出“一切為了人”的黨綱，社會趨向有利于人的全面發(fā)展。由此，蘇霍姆林斯基做出社會進入“人的時代”的基本判斷，并在教育實踐探索中形成了自己的“人學”即教育哲學，主要觀點有：人具有自然、社會和精神屬性，人性具有向善與尚美傾向，人的潛能無窮無盡；教育是“生產(chǎn)人”，“教育學是人學”；學生應是“有權感到自豪的人”；教師應成為杰出的“人學家”；學校應成為“復雜的人道主義實驗室”；“人生育人，而勞動則把人造就成真正的人”；等等。

關鍵詞：人的時代；人學；教育哲學；蘇霍姆林斯基

中圖分類號：G51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18）04A-0003-05

教育哲學的功能在于設計人的發(fā)展的藍圖并提出依據(jù)。蘇聯(lián)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的“人學”，就是他提出并實施的培養(yǎng)人的人性依據(jù)、總體構思和行動綱領，亦即他的教育哲學綱要。

一、“人的時代”：對時代特征的本質把握

任何教育哲學都離不開它的時代背景。蘇霍姆林斯基參加的衛(wèi)國戰(zhàn)爭勝利結束后，全世界對兩次世界大戰(zhàn)的巨大災難痛定思痛，形成了維護人權、弘揚人道精神的共識。1945年，反法西斯同盟國發(fā)起成立聯(lián)合國，相繼通過《世界人權宣言》和《兒童權利宣言》，宣示：人人生而自由，在尊嚴和權利上一律平等；人人都有受教育的權利；教育的目的在于充分發(fā)展人的個性并加強對人權和基本自由的尊重；人類有責任給兒童以必須給予的最好待遇，使其能在健康、自由與尊嚴的條件下，得到身體、心智、道德、精神和社會等方面的發(fā)展。在蘇聯(lián)國內，衛(wèi)國戰(zhàn)爭期間“一切為了前線”的口號，逐步演變成“一切為了人”。1953年斯大林逝世后，蘇聯(lián)當局開始掙脫某些教條與專制束縛，努力營造民主氣氛。1961年，蘇共將“一切為了人，一切為了人的幸福”作為黨的綱領性目標。面對這些深刻變化，蘇霍姆林斯基將自己所處時代概括為“人的時代”。他幾次指出：“人們時刻聽到，今天是數(shù)學時代、電子學時代、宇宙時代。這些話都不錯，但它并沒有反映出我們時代發(fā)生的各種事物的全部實質。世界正進入人的時代，這才是最主要的?！盵1]

“人的時代”的判斷形成于蘇聯(lián)戰(zhàn)后恢復和發(fā)展的輝煌時期，其源頭則可追溯到戰(zhàn)前蘇霍姆林斯基對蘇聯(lián)人民社會地位變化的感受。作為一名農(nóng)民之子、農(nóng)奴之孫，他深切體會到十月革命勝利之后，人民群眾真正成了社會的主人，以主人翁姿態(tài)投入自由勞動，社會涌現(xiàn)出的眾多勞動英雄，“就在我們中間，就在千百萬‘普普通通的勞動者當中”[2]。在人際關系上，舊時代的主仆關系正在變成主體間分工協(xié)作關系，人與人開始走向平等、互信、互助、互利和相互尊重。在文化上，蘇聯(lián)政府花大氣力普及了中等教育，使千百萬工人農(nóng)民有機會接受高等教育?！拔覈嗣竦奈幕摒B(yǎng)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人的精神世界充滿了新的思想、感情和情緒。”[3]他特別注意到：社會主義制度廢除了生產(chǎn)資料私有制，解放了社會生產(chǎn)力，為人的全面發(fā)展準備了前提條件；“消除腦力勞動與體力勞動的差別工作正在每日每時地進行著”[4]；社會生產(chǎn)力迅速提高，電氣化、自動化生產(chǎn)設備趨向普及，勞動者極大地減輕了體力勞動負擔，獲得越來越多的自由時間，得以豐富自己的精神世界并形成新的精神需求。蘇霍姆林斯基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不少公民，利用閑暇時間力求全面發(fā)揮自己的一切才能。他相信：“在這些人品格中已經(jīng)有了未來人的不少特征。在工人和農(nóng)莊莊員中，這樣的人目前不占大多數(shù)，但是未來正是屬于這樣的人?！盵5]他將眼光聚焦于“未來的人”。

二、對人的本性和潛能的哲學探討

蘇霍姆林斯基以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觀點，堅持從人與世界的全面關系中考察人，形成了關于人性的基本觀點。

1.人的自然、社會和精神屬性

蘇霍姆林斯基堅信，“人曾是而且永遠是大自然之子”[6]。人在原始時期，不懂得自然界的各種現(xiàn)象和它們所表現(xiàn)出來的力量，只能在體力的必然王國里掙扎前行。經(jīng)過漫長的艱難困苦的生存斗爭，人類的智慧逐步豐富起來，“這顆小生命變成了世界和他自身命運的主宰”[7]，成為衡量萬物的尺度。他將人的大腦視為自然界中最嬌嫩、最精細和最敏感的物質。他寫道：“嬰兒降世時就帶著數(shù)十億能對環(huán)境作出精細反應并能——在一定條件下——發(fā)揮思維功能的細胞。這些細胞構成他的意識的物質基礎?！盵8]“在每一個心理上健康的孩子的頭腦中，已為創(chuàng)造性才能得到廣泛的發(fā)展奠定了可能性。天賦為每一個正常的頭腦打下了必要的、充足的根基，使每一個人能成為創(chuàng)造者?！盵9]他還發(fā)現(xiàn)：“自然本身就為教育孩子劃出一段他們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一個幼年期；這個時期—旦錯過，日后便無法彌補?！盵10]人體及其發(fā)育過程蘊涵著自然的巨大奧秘，揭示這些奧秘對人的教育具有非凡意義。

關于人的社會屬性，蘇霍姆林斯基寫道：“如果我們說：人是有天賦才能的生物，這是指人具有積極認識和積極參與社會生活的能力。”[11]“人之所以具有人的特征，只是因為他一生下來就是社會的產(chǎn)物。人的社會本質表現(xiàn)于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和相互關系之中。當嬰兒在認識世界和了解到自己是世界中的一個小小的細胞，并開始與人們發(fā)生旨在滿足自身物質和精神需求的各種各樣的關系時，他便進入社會，成為社會中的一員?！盵12]人的品質是在人出生以后，靠人與人的關系即社會關系而形成的?！叭酥阅苌仙絼游锝缰希鞘怯捎谌说母鞣N情感通過特殊的素養(yǎng)、人的認識、勞動和多種社會關系而使人變得高尚。”[13]他認為，個性化與社會化是同一過程，合稱“個性的社會化”。

蘇霍姆林斯基高度重視人的精神屬性。他一方面強調精神與肉體之不可分，另一方面指出了精神的相對獨立性：“人就是一種精神力量?！盵14]人的精神本性的核心是主體性。“人的內心里有一種根深蒂固的需求——總想感到自己是發(fā)現(xiàn)者、研究者、探尋者。”[15]相反，一個人如果不能宣告自己的存在，不能在某一個領域里成為主宰者，不能通過取得若干成就確立自己的地位，沒有感到自己作為一個創(chuàng)造者的自尊感，不能自豪地抬起頭走路，那么，“所謂的人就是不可思議的”[16]。

2.人性向善與尚美的傾向性

蘇霍姆林斯基并不否認人性中包含著獸性，不過他更相信人性中善良美好的成分，甚至認為“殘暴行為從來就不是人類天性所固有的特征”[17]。例如某些學生“懷有戒心，甚至抱著怨恨、冷酷、仇恨的態(tài)度，所有這些東西的產(chǎn)生，都是因為有人用粗暴的甚至往往是污穢的手摧殘過他們敏感而嫩弱的心，使它變得粗糙”[18]。他堅信一個學生即使因某種客觀因素變得“不可救藥”，但“他身上總會有一些善良的東西。一個真正的教育者要堅持去發(fā)掘這善良的、人性的東西”[19]。

尚美是人性的另一重要傾向?！白詮某霈F(xiàn)了人類，從人對晚霞的綺麗美景看得出神的那一瞬間起，他就開始審視自己本身。美——這是人性的深刻體現(xiàn)?！盵20]尚美與向善有內在一致：“人性之美恰恰就在于人能自覺地使自己變得高尚，在于人總是有志于向上，努力使自己的品德趨于完美?！盵21]蘇霍姆林斯基還發(fā)現(xiàn)生理因素是人本性的物質基礎。他注意到女孩子一般比男孩子善良、富于同情心、溫柔，也比男孩子更愛美。他分析：這“大概是由于她從幼年起就已經(jīng)帶有一種尚未意識到的母性本能的緣故。在她成為新生命的創(chuàng)造者之前，愛護生命的情感早已在她的心靈中確立了。善的根源在于奠定、締造、創(chuàng)立生命和美。善與美密不可分地聯(lián)系在一起?！盵22]

3.“人的潛能和力量是無窮無盡的”

越深入研究，蘇霍姆林斯基便越發(fā)現(xiàn)人性的深邃與復雜。他多次感嘆：“在人體發(fā)育的長期性中蘊涵著自然的巨大奧秘。”[23]除了難以窮盡的共性之外，人的個性更是無限復雜和豐富的?！按竽X皮層的細胞作為思維過程的物質基礎，每個人都是各不相同的，就像每個人的肌肉，每個人的心肌都各不相同一樣。”[24]就教育實踐而論，“對學生身上的人性的認識是無窮無盡的”，任何時候都不能說學生“身上再沒有什么東西是我所不知的了”[25]。他特別寄語未來教師：“要記住，人的潛能和力量是無窮無盡的?！盵26]。人的潛能既能通過教育、勞動等多種途徑得到充分開發(fā)，也將在其中獲得新的發(fā)展，其可能的前景是無限的，人的完善的可能性永無止境。人的本性在歷史進程中日趨美好。“在人的身上經(jīng)常地表現(xiàn)出越來越新的高尚品質，體驗這些品質使人得到美感的快樂，而精神交往使人得到真正的幸福，這才是人的本性的詩情畫意。”[27]

三、蘇霍姆林斯基人學的基本觀點

1.教育是“生產(chǎn)人”，“教育學就是人學”

蘇霍姆林斯基寫道：“生產(chǎn)人——這是一項艱巨的活動，也是一種幸福和磨難并存的復雜勞動，用一個內涵不斷豐富和更新的詞來說，這便是教育。”[28]這里的生產(chǎn)并非生理上的生育，不是“種的繁衍”，而是對生物人的文化再造，是“把大自然提供的這些人的毛坯全都造就成真正的人”[29]。人生下來只是能夠成人的生物，不是完美的人。完美的人是造就出來的?！拔覀兎Q之為‘教育的一切，正是在人身上再現(xiàn)自己的一種偉大創(chuàng)造?！盵30]

“教育的最高目的就在于人的本身”[31]，“人的力量的充分發(fā)揮是我們的最終目標和真正的自由王國”[32]。這是蘇霍姆林斯基的教育目的觀。他認為教育不應僅僅培養(yǎng)某種職業(yè)的勞動者，而應著力塑造人的心靈?！安还軐W生將來成為什么人，是學者，是農(nóng)民，抑或是石匠，……（都應）懷著巨大的內心力量和一個真正的人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不可遏止的意愿，步入我們的時代?！盵33]“每一個受教育者都應有登上高尚道德精神高峰的決心，應有自己的飛騰、自己的高度激情，應有一顆像丹柯那樣火熱的心。使每個人擁有這一切，便是教育的意義所在。”[34]與此同時，只有“人”才能“生產(chǎn)人”。這意味著教育是人與人之間一種普遍而重要的關系——此乃蘇霍姆林斯基的教育過程觀。他援引烏申斯基的話說：“在教育中，一切都應當以教育者的個性為基礎，因為教育的力量僅僅來自人的個性這個活的源泉?！瓫]有教育者個人對受教育者的直接影響，就不可能有深入人性的真正教育。只有個性才能影響個性的發(fā)展和定型，只有性格才能養(yǎng)成性格?！盵35]這樣的教育過程理所當然地需要貫徹“人的原則”，“人的原則就是要以人的眼光來看待人”[36]，也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信任?；谝陨侠斫猓K霍姆林斯基提出：“教育學就是人學”[37]。這是他教育生涯的基本信念，他的理論基礎，他的實踐原則。

2.學生應當是“有權感到自豪的人”

在帕夫雷什中學，老師總是用“您”稱呼自己的學生。這個細節(jié)反映了該校教師的學生觀。蘇霍姆林斯基解釋說：“我們用這個簡單而有禮貌的‘您的稱呼，表示我們看到了一個人發(fā)展的前景；我們使少年懂得并體會到，我們尊重他首先因為他是一個蘇聯(lián)公民，未來的孩子們的父親或母親，未來的能工巧匠、詩人，一個有權感到自豪的人?！盵38]

自豪感是每個學生的天賦人權。蘇霍姆林斯基堅信：“任何一個人，在適當?shù)臈l件下，經(jīng)過適宜的教育，都能顯露出自己出類拔萃的獨特才華來。等待我們?yōu)樗麄兯茉煨撵`的500名受教育者，就是500名獨特的天才人物?！盵39]這里的關鍵在于教師通過自己的觀察和教育，“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發(fā)現(xiàn)和找出能使他在為社會謀福利的勞動中給他帶來創(chuàng)造的歡樂的那一條‘含金的礦脈”[40]，發(fā)掘每個人身上那種一經(jīng)發(fā)揮就能給他帶來創(chuàng)造歡樂的寶貴素質和才能。學生的自豪感建筑在自己的勞動成果上，教師要在創(chuàng)造性的教學活動中，讓學習最差的學生也能看到自己的學習成果。蘇霍姆林斯基常常提醒說：要像害怕火災一樣害怕學生的智力勞動一無所獲！自豪感的天敵是自卑感。摒棄自卑才能走向自豪。應當使教育能幫助每一個學生強化自己的自豪感，千萬不要“掩埋掉他身上作為人的精髓”[41]。更重要的是，要讓學生懂得，成為什么樣的人主要在于他自己，“把自己培養(yǎng)成為人，這是頭等重要的事”[42]。

3.教師應當成為杰出的“人學家”

“教師的職業(yè)是一門研究人的學問，要長期不斷地深入人的復雜的精神世界。在人的身上經(jīng)常能發(fā)現(xiàn)新的東西，對新的東西感到驚奇，能看到形成過程中的人”[43]。蘇霍姆林斯基期待每一位教師都“做一個人學家”[44]。

作為人學家，“教育者最可貴的品質之一就是人性、對孩子們深沉的愛”[45]。這種愛就是對人的信心。“只有認為每一個教育對象都可能成為偉大人物的教師，才能把自己稱為一個真正的教育工作者?！盵46]教師應當熱愛所有的、包括有缺點的學生，甚至要“尊重孩子的無知”，這是“人學的最高智謀”[47]。同時，只有在深入細致了解兒童的基礎上才能進行創(chuàng)造性的因材施教，才能在每個人的身上找到人性中最美的一面，使其大放光彩。蘇霍姆林斯基寫道：每個人的人生之路都不相同，“有多少學生，就有多少條這樣的路。作為人類靈魂工程師的教師，其工作的艱巨性和崇高性也恰恰就在這里”[48]。

作為人學家，教師需要比一般的技術專家有更高的理想和更多的責任感?！八^教育就是使人得到升華，這是一個經(jīng)常、細致、艱難而愉快的工作。”[49]蘇霍姆林斯基寫道：“當您在自己學生的理智和心靈面前塑造出道德美好、品質高尚的鮮明形象時，他的眼睛在迸發(fā)出興奮激動的火花，他的心兒在急劇地跳動，他的思想在向往未來”，“對于我這個教師而言，這種精神狀態(tài)永遠是我夢寐以求的目標和理想”[50]。學生這種精神狀態(tài)的頻頻出現(xiàn)，是教師成長為人學家的重要標志。

4.學校應當成為“復雜的人道主義實驗室”

在帕夫雷什中學這個“復雜的人道主義實驗室”[51]里，蘇霍姆林斯基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進行著“最細致微妙的勞動”，“進行人學方面的主要檢驗”[52]。他寫道：“學校，按其天性而言應是仁慈和人道的圣地，是修身養(yǎng)性與充滿最微妙、最高尚的人類情感的圣殿?！盵53]學校里應當充滿一種尊重人、相信人的氣氛，師生相互信任，高度默契，教學相長，互助共生。這是他孜孜以求的理想學校的境界。

蘇霍姆林斯基強調：在學校這個教育實驗室里，學生并非教師的實驗對象，而和教師一樣是實驗主體，是研究者。“少年不僅研究自然界各種現(xiàn)象與規(guī)律，而且也研究道德真理，研究人。他們特別注意研究教師?！倌陼l(fā)現(xiàn)您身上一切美好的東西。您思想的一些細枝末節(jié)就會清晰地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盵54]蘇霍姆林斯基極力主張引導學生通過各種實踐活動學會正確地認識人，認識人性之美，認識人與人之間關系之美；同時以自己為研究對象，學會自我認識、自我教育、自我完善，“在他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把興趣的中心放在做人上”[55]。為此，要讓學生掌握關于人的知識，將“人學”列為重要課程。這樣的課程應包括：一是使學生了解人的解剖生理現(xiàn)象與人的健康方面的內容，讓“每一個人都是自己本人的醫(yī)生，每一個人都與自己的不良嗜好作斗爭”[56]。二是普及心理學知識，讓學生“了解自己的精神世界，鍛煉自己的意志和性格，發(fā)展自己的記憶力”[57]。三是使學生在確立自尊中增強自己的責任感，經(jīng)常思考世界觀、人生觀中的重大問題。四是培養(yǎng)同情心，特別要學會心中有人，學會理解、同情、體諒和憐憫他人，不斷增強用自己的心靈去體貼別人的喜、怒、哀、樂之情的能力。

5.“人生育人，而勞動則把人造就成真正的人”

“勞動”是蘇霍姆林斯基人學中一個極其重要的概念。在他看來，培養(yǎng)真正的人的最重要的途徑就是勞動（廣義的，包括腦力勞動）：“人生育人，而勞動則把人造就成真正的人?！盵58]如果“沒有勞動，人就會退化，變成卑鄙可惡的生物”[59]。因此，“如果試圖對教育的真正哲理下定義的話，按我的看法，即：人在自己的勞動中創(chuàng)造自己并理解勞動的美”[60]。在勞動創(chuàng)造人的理論背景下，他具體探討了“思維和勞動創(chuàng)造了人腦”“勞動創(chuàng)造智慧”“勞動使人逐漸成熟”等問題。他用全面發(fā)展揭示了勞動造就人的功能和機制。他認為：“勞動是一種極為復雜的現(xiàn)象，它可以揭示人的思想、情感、智力、美感、心理狀態(tài)、創(chuàng)造精神”[61]；“這里既有勞其心智，乏其肌膚的努力，也有意志和精神的緊張，并在此過程中展露個性，確立自我”[62]?？傊瑒趧印笆且粋€廣泛的、多面的概念。它集中了體力的、精神的、意念的和道德的力量，人正是在這一過程中表現(xiàn)自己、確立自己的意向”[63]。簡言之，人在勞動中創(chuàng)造物質和精神財富的同時創(chuàng)造了自己本身，使自己“不僅成為有意識地安排自己生活的理智的生物，而且成為有個性的人”[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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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孝如

An Exploration of Suchomlinskys Educational Philosophy

SUN Kong-yi

（Jiangsu Institute for Education Research， Nanjing 210013， China）

Abstract： Reflections on the catastrophes caused by the two World Wars after the former Soviet Patriotic Wars have promoted formation of the consensus on maintaining human rights and carrying forward humanitarian spirits. When the former Soviet Union had increasingly liberal politics at home， the Central Government proposed the party program of “All is for humans”， indicating that the tendency of society was conducive to humans well-rounded development. Therefore， Suchomlinsky judged that the society had entered the era of person， and in practice he formulated his own science on humans， that is， educational philosophy， the important views of which are as follows： humans have the attributes of nature， society and spirit， humanity has the tendency of virtue and beauty， and humans potentials are endless； education is to produce humans， and pedagogy is a science on humans； students should have the right of feeling proud； teachers should become the outstanding experts on humans； schools should become the lab of the complex humanism； and humans breed humans and labor can make humans be a true person.

Key words： era of person； educational philosophy； Suchomllinsk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