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嘉時期的江西地方社會職役

[摘 要]清朝設置基層社會職役治理地方，有一個不斷推行的過程。江西是清代基層社會治理突出的省份，該省基于康熙晚期、雍正時期推行保甲制，乾隆初年繼續(xù)力行保甲。乾嘉時期刑科題本記載了鄉(xiāng)保、地保為主的地方職役，乾隆朝刑科題本中保正（保長）較“地保”為多，地方職役比較多樣化。嘉慶朝刑科題本中“地?！苯^對性地增多，說明地方行政職役統(tǒng)一化，以“地?！睘闃酥镜牡胤铰氁鄹由钊牖鶎由鐣?，清朝的社會治理特別是鄉(xiāng)村治理得到了基本的制度保證。

[關鍵詞]社會治理，保正，地保，鄉(xiāng)保，練保

[中圖分類號]K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57-6241（2018）02-0013-07

清朝通過設置基層社會職役治理地方，不同省份因地制宜，地方職役有所不同。同時，地方職役的推行也有一個過程。探討不同省份不同時期地方職役設置、作用狀況，是深化研究的有效途徑。

江西是清代基層社會治理突出的省份，筆者依據雍正、乾隆之際江西按察使凌燽的《西江視臬紀事》，探討了推行鄉(xiāng)約、保甲、族正治理鄉(xiāng)村基層社會問題。了解到作為地方組織的“約保”，“分發(fā)滾單、理處詞訟”的“鄉(xiāng)?！保班l(xiāng)地保甲”簡稱的“地保”，出現(xiàn)在江西。這是保甲、鄉(xiāng)約與傳統(tǒng)賦役征收和鄉(xiāng)村管理體系的鄉(xiāng)長結合滲透的產物。宗族也因為引進保甲、鄉(xiāng)約而組織化，形成“族正”“族約”的“族?！毕到y(tǒng)。清代治理基層社會組織體系呈現(xiàn)出新的面貌。①

那么，此后的乾嘉時期江西地方職役情形如何呢？清代刑科題本保留了報案的地方職役名稱、姓名，甚至題本中出現(xiàn)這些職役的具體活動，借此可了解地方職役的實態(tài)。我們依據已經出版的乾隆嘉慶時期刑科題本資料匯編，考察江西地方社會職役。

一、乾隆朝刑科題本所見

江西地方職役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編《清代地租剝削形態(tài)》《清代土地占有關系與佃農抗租斗爭》兩書中，②有57個江西事例，從中找到19個地方官役名稱，如表1（表中將上述兩書分別簡稱“形態(tài)”“斗爭”）。

我們對表1作一些分析。首先可反映的是官役名稱以及數量，其中保正5件、保長3件、地保4件（其一為保長、地方合稱）、練保2件、鄉(xiāng)保2件、鄉(xiāng)約3件、練總1件。可見保正、地保數量最多，最為普及。保正、保長二詞相通，是保的負責人，代表的保甲數量最多，地保次之，鄉(xiāng)約又次之，還有練保、練總的用語也值得注意。其次，表中所反映職役名稱的地域分布以及數量。據《清史稿·地理志》，乾嘉時期江西省領府十三、直隸州一。表1的19件檔案，如按照府州分布，可知南昌府1件練保，饒州府1件保正，廣信府4件（上饒縣2件，1件保正，1件地保；沿山縣2件，1件練保，1件保正），建昌府1件鄉(xiāng)保，吉安府2件（保正、保長各1件），贛州府5件（鄉(xiāng)約、地保、保長、鄉(xiāng)保、保正各1件），寧都直隸州2件（練總、保長各1件），南安府崇義縣3件（鄉(xiāng)約2件，地保1件）。除了南康府、九江府、撫州府、臨江府、瑞州府、袁州府6個府之外，其他7個府、直隸州均有事例，覆蓋了大半個江西，尤以贛州府、廣信府資料較多。贛州府5件題本5種職役，廣信府4件題本3種職役，一府而職役名稱不同如此，說明當時職役的多樣性。

我們具體考察刑科題本里保正、保長體現(xiàn)的保甲制度。保正、保長負責報案，如贛州府雩都縣有案“投保長高季代”，①吉安府龍泉縣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的一個案子，是保長彭國良赴案報驗的。②廣信府鉛山縣，有案子“據保正張啟勝報”，③保正處理村民糾紛，廣信府上饒縣王江“投經保正周廷章，處令小的收回稻谷八石五斗”。④吉安府萬安縣，林明星“憑了原中徐榮光，保正徐張魁，把這田仍退還方彩芹”。保正即地保，林案中有人說：“林明星暴死，將來地保查知，定要報官?！雹萦械谋Ｕk案受賄，贛州府雩都縣，乾隆十四年三月，縣里出票抓人，“著原差同保正協(xié)拘”，這個保正名彭友儀，差人向被抓者索要“規(guī)禮”，彭友儀也接受六百文，彭友儀請快役楊祥送仵作銀一兩。⑥事后刑部審案認為，保正彭友儀病故毋庸議，“代保正付送仵作銀一兩，合依不應輕律，笞四十”。⑦官府對于保正辦案過程中的不法行為予以懲處。

乾隆朝刑科題本里的鄉(xiāng)約也承擔辦案。如南安府崇義縣，何乾州佃管劉佐廷山場一處，栽種杉木。乾隆十年何私將杉木二十株出賣，得錢一百四十文。劉佐廷聞知后，“投了鄉(xiāng)約劉仲發(fā)去理論”。⑧崇義縣還有“鄉(xiāng)約雷貴達”。⑨贛州府信豐縣，“劉之誦經投鄉(xiāng)約呂次友，勸令蕭崇湖兄弟出錢二千四百文，折還租谷”。⑩

鄉(xiāng)約與保甲的結合是鄉(xiāng)保。新城縣的一個案子，“據鄉(xiāng)保楊勝發(fā)具報到縣”。{11}信豐縣“據鄉(xiāng)保胡廷佐稟報”。{12}

地保則是地方與保長的結合。①瑞金縣蕭奕琫欲回贖山地，乾隆十一年八月十二日，“至先在官保長詹亨志、地方曾上夫家經鳴，求其向贖……十六日，該地、保同至奕琫之家”。②地保報案如上饒縣的一個案子，由“地保徐堯章報”。③地保辦案不力會受到法律懲處，如九江府彭澤縣的一個案子，“地保陽永蓁不早將陽饒氏勸回杜釁，合照不應輕律，笞四十”。④彭澤、上饒兩縣的事例說明地保是一個人承擔的職役，而瑞金縣的事例表明地保為保長、地方兩個人組成，所以“地?！北粯它c者斷為“地、?！?，很準確，不過合在一起也未嘗不可。

乾隆時期地保的大量存在，還可以從官員對地方上事務的認識得到證明。乾隆十二年三月，江西巡撫開泰奏報江西查禁天主教的情況：“高安、萬安、鄱陽、浮梁等縣有胡柳、喻元捷、沈鳴鳳、鄒云章等五十余人，訊系無知奉教，別無引誘聚眾不法之處，應將各犯交地保嚴加約束，經卷圖像銷毀，舊有教堂查照入官?！雹萸《拍晔陆餮矒彷o德奏：“前因江省各屬間有閑曠官山，頗宜種植。臣隨通飭各屬，輕騎減從，親歷勘查，不得聽地?；靾?，更不得妄行出差滋擾?！雹捱@些事例說明江西當時存在著地保，地保負有報告地方情形、約束地方人士的職責。

乾隆朝還有練總、練保。如廣信府鉛山縣的一個案子，“據練保陳世中報”。⑦又如，寧州的一個案子，由練保胡可望等稟稱。贛州府瑞金縣還有“練總”。練總、練保當是保甲與團練的結合，雍正乾隆之際江西按察使凌燽《保甲團練議詳》反映了當時江西推行保甲與團練的狀況，贛南就實行過團練之法。⑧雍正時期曾在全國推行過團練，雍正二年（1724年）二月刑部尚書勵廷儀奏：“請團練民壯，于每州縣選取五十名，分習鳥槍、弓箭、長槍，其尤壯者選為頭役，即于州縣俸工內酌給工食，勤加訓練，于武備實有裨益。得旨：此奏甚好。嚴諭直省督撫實心奉行。”⑨地方官還團練民兵，雍正八年十月云貴廣西總督鄂爾泰折奏官兵報捷、恢復烏蒙情形說：“臣一面飛調官土兵丁，分為三路，分防會剿；一面出示曉諭，令各地方官團練鄉(xiāng)兵，以資守望?！雹鈭F練鄉(xiāng)村民兵與保甲結合，就會出現(xiàn)練保。檢《清高宗實錄》，乾隆朝閩浙總督喀爾吉善奏報福建漳州平和縣蔡榮祖等結盟案，說到“練保等自不敢過問”，{11}已經出現(xiàn)“練?！币辉~。endprint

值得注意的是還出現(xiàn)了族正。官府與士大夫推行保甲、鄉(xiāng)約，遇到在宗族普遍的鄉(xiāng)村，如何進行的問題。雍正四年嚴飭力行保甲，定保正、甲長、牌頭賞罰及選立族正之例。清廷要求族正在聚族而居地區(qū)發(fā)揮保甲的作用。雍乾時期江西地方官試行族正制，我們在乾隆刑科題本中發(fā)現(xiàn)族正的事例。吉安府龍泉縣乾隆二十七年案中，康姓宗族出現(xiàn)族長康毓彩、族正康俊遠、房長康儀尊，{12}這個族正很有可能是族長之外按照官府要求另立的。

二、嘉慶朝刑科題本所見

江西地方社會職役

南開大學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暨歷史學院、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清嘉慶朝刑科題本社會史料輯刊》{13}收錄89件有關嘉慶朝江西刑科題本中，共計77件刑科題本記載了報案的地方社會職役名稱，我們制成表2。

表2中77件有地方職役名稱的檔案，其中地保74件、練保1件，兵捕1件、保長1件，還出現(xiàn)了里長、鄉(xiāng)約、牌甲的名稱。可見地保數量較多，最為普及。

職役的地區(qū)分布。上述表格中的77件檔案，如按照府州分布統(tǒng)計，可知南昌府15件，饒州府12件，廣信府2件，南康府5件，九江府1件，建昌府4件，撫州府4件，臨江府3件，瑞州府1件，袁州府3件，①吉安府5件，贛州府11件，寧都直隸州3件，南安府7件。各府、直隸州均有事例，基本覆蓋了江西全省，資料具有普遍性；尤以南昌府、饒州府、贛州府3個府州資料較為集中，均在10件以上。嘉慶朝上述地方職役名稱以“地保”分布最廣，遍及江西全境。

許多出現(xiàn)“地?！钡臋n案中，記載了事情發(fā)生后當事人要“投?！薄Ｈ缂螒c八年（1803年）五月贛州府會昌縣民張邦耀因遷葬而殺死小功堂叔案，是“據地保曾元應報”，張宗儒供父親張榮元傷重死了，于是“投保報驗的”。②“投保報驗的”，說明“保”是“投?！钡闹攸c，負責“報驗”。個別檔案還記載了“報驗”的具體情形，如嘉慶八年八月妒奸謀命黎一注案，伍情尸身被丟棄河內，“經地保見尸淌起撈獲報驗”。③

除了一般“地保報驗”的記載外，還有“首?！钡挠谜Z，如嘉慶十六年六月饒州府余干縣民李育章因地租糾紛致死同父異母胞兄李才章案，據尸妻李江氏供：“小婦人因生產臥床，就托堂嬸李徐氏投保首保的。”④

在地保報案的檔案中，也記載有其他地方社會職役。如鄉(xiāng)約，嘉慶十九年七月江西南安府上猶縣民黃田牯因贖地戳傷賴遠揚身死案，該案是經投保報驗的。據黃田牯供：

上猶縣人，年三十一歲，父親黃振珊，母親胡氏，兄弟四人，小的居長，娶妻胡氏，生有二子。與已死賴遠揚鄰村居住，素識無嫌。嘉慶十年七月內，賴遠揚的堂兄賴殿揚將葛坳背六房共梓山私退與小的父親黃振珊，得價十四千文。后賴殿揚胞侄賴正通們查知不依，經投鄉(xiāng)約田元宦處，令賴正通于原價外另幫中酒錢一千六百文，約定備齊錢文，向父親取贖。①

可見這一贖地案曾經事主投報鄉(xiāng)約田元宦，鄉(xiāng)約進行了調處，“令”贖者增加錢文，說明鄉(xiāng)約具有一定的權威性。

再如里長，嘉慶十九年三月江西建昌府瀘溪縣民石左棕踢傷李定生并李華生踢傷李明生各身死案，縣屬漕水地方發(fā)現(xiàn)有李定生被毆斃命匿報情事：

初三日據該處地保丁瀧光稟稱：今早有里長周紀行經過周輝文灰屋邊見有尸身，認系李華生家客人。隨向李華生之母李曾氏查問，據稱伊家客人李明生昨與伊子李華生口角走回。等語。查看尸身有傷，合報驗究。等情。即帶刑仵前詣相驗。②

此案是里長周紀行首先發(fā)現(xiàn)尸身，于是查問。地保丁瀧光則查看尸身有傷，合報驗究?？芍?，里長是當地基層的官役。

除了“地?！眻蟀钢猓€有其他人。有“練保”，如嘉慶七年十二月江西廣信府上饒縣民童旺棕因索分山價銀打死無服族侄案，“據練保馬士貴報”。③有“保長”，如嘉慶十年七月江西東饒州府樂平縣民黎甘子因索討工錢事將雇主踢傷身死案，“據保長胡德遠報”。④有“兵捕”，如嘉慶十四年十一月江西南昌府新建縣拿獲船戶賴祥青等盜賣林喬英紙塊案，“據兵捕雷泰等稟稱：役等奉票緝匪”。⑤此外，還有“排甲”，據賴祥青供：安遠縣人，“買贓人同原籍牌甲們都不知情”。⑥

地保不能盡責，會受到官府的懲處。嘉慶二十一年，樂平縣民吳正發(fā)將胞弟吳正起勒死私埋匿報案，“地保吳作云失于查察，應照不應重律，杖八十，折責發(fā)落”。⑦

馮爾康先生指出：“地方社會有鄉(xiāng)約、保正、牌頭、甲長之類人員，在政府來講是一種差役，不稱職會被革役，他們管地方治安，出了人命案件，苦主首先報告他們，由他們報告縣衙，是所謂‘投保察究，他們要察看傷情、死因，負責保存現(xiàn)場，綁押兇犯，安置受傷的人。”⑧嘉慶朝江西地方社會職役比較復雜，他們發(fā)揮著這樣的行政作用。

三、余 論

清代乾隆嘉慶時期以鄉(xiāng)保、地保為主的地方社會職役系統(tǒng)，核心是保甲制度。江西保甲制的有力推行應是康熙后期開始的?？滴跛氖哪甑轿迨荒険谓餮矒岬睦赏O，于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奏報地方情形：“凡所屬境內及鄰省接壤各處，奴才嚴飭有司力行保甲，并飭文武官弁，稽察匪類，不敢稍懈?！雹崂赏O于四十八年五月奏報地方年歲事，再次談到保甲：“至所屬地方，奴才時飭問我官弁，立行保甲，稽察匪類，并令于鄰省接壤處所，嚴加防范?！雹庹f明江西在康熙后期為稽察匪類而推行保甲。

雍正初年力行保甲。雍正元年，江西督撫總兵等地方官員合力調查棚民戶數，編立保甲。年底，兩江總督查弼納奏報推行保甲的情況說：“至編保甲以巡查之事，已嚴飭各該地遵照施行。因已實施編保甲進行巡查，彼惡徒已無處棲身，而兵丁、衙役、惡棍、奸民亦不敢聚賭，不行盜竊，不滋生事端，以致民心甚安。臣尚不時查訪，若有州縣官員怠玩不遵行，兵民違抗而行不法，即行嚴加治罪。自遵照諭旨緩為勸行社倉，實行編保甲制之后，已有見效?！眥11}據此，江西推行保甲已初見成效。雍正七年二月二十四日，署江西巡撫張?zhí)棍胱?，到江西赴任，“留心各屬情形，凡險要地方概不可稍懈，行令各該地方官弁力行保甲，不時稽查”。{12}繼續(xù)推行保甲。endprint

清廷較早規(guī)定鄉(xiāng)保首告結盟為盜者。如雍正元年議準：“嗣后如有不逞之徒歃血結盟，轉相結連土豪市棍衙役兵丁，為害良民。據鄰佑鄉(xiāng)保首告，地方官如不準理，又不緝拏，或至群起為盜，將督撫地方文武各官，據實題參，革職從重治罪。其平時失察，首告之后不自隱諱，即能擒獲之地方官，免其議處。至鄉(xiāng)保鄰佑知情不行首告者，亦從重治罪。如旁人確知據實首告者，該地方官從重給賞。藉端妄告者，照誣告律、治罪?！雹汆徲余l(xiāng)保首告的對象，主要是歃血結盟的不逞之徒。

乾隆時期清廷將保甲為中心的鄉(xiāng)保、地保系統(tǒng)更加制度化。乾隆前期重在保甲的設置，負責社會治安。乾隆元年覆準全面編查保甲：“江西設立保甲，城鄉(xiāng)鎮(zhèn)集、人煙稠密之所，按戶編查。至窮鄉(xiāng)僻壤零星居住之民，一村一莊止數家者，難于編設，令州縣官詳酌形勢，妥協(xié)辦理，毋任吏胥夤緣為奸，擾累戶民。其余各省，均聽該督撫自行酌量辦理?！雹谖迥昶咴鲁醢巳战餮矒嵩揽Ｗ喔仓熳印渡鐐}事宜》與江西省辦理情況，他在第一條說：“臣查編排保簿，各屬城鄉(xiāng)市鎮(zhèn)皆系保甲專司，江省七十八州縣奉行保甲已久，每年于冬季時飭令各保正編排一次，造具各煙戶清冊，毋許遺漏增添，該地方官照冊給發(fā)門牌，各戶懸掛門首，倘遇有賑借散給之事，核算人口、米數，查對門牌、煙冊便可一目瞭然?！雹蹞?，江西每年都在編保甲，已有煙戶清冊。第九條說：“臣查江省現(xiàn)行保甲所造煙戶門牌，俱將男婦大小名口及作何生理、有無產業(yè)逐一注明，是與排保逐戶開列之式已屬相符，毋庸再議?！雹芙鳜F(xiàn)行保甲所造煙戶門牌，毋庸再議。岳浚以江西所行保甲與朱子《社倉事目》不甚相懸，無須更張，得到皇帝的首肯。十一年覆準：“行令直省督撫轉飭所屬，將現(xiàn)行保甲門牌冊籍，實力稽查。其有倡為邪說、斂錢作會以及往來無定、行蹤可疑之輩，鄉(xiāng)保不得徇隱，地方官立時查究。”⑤十一年再次稽查保甲門牌，以鄉(xiāng)保控制倡為邪說、斂錢作會者以及可疑的流動人員。

乾隆后期強調鄉(xiāng)保處理民間訴訟細事。乾隆三十年定：“民閑詞訟細事，如田畝之界址溝洫，親屬之遠近親疏，許令鄉(xiāng)保查明呈報。該州縣官務即親加剖斷，不得批令鄉(xiāng)保處理完結。如有不經親審批發(fā)結案者，該管上司即行查參，照例議處?！雹奕旮矞省！胺仓菘h等官。遇有民間一應詞訟細事。如田畝之界址溝洫。及親屬之遠近親疏。許令鄉(xiāng)約地保呈報。地方官據覆核明。親加剖斷。如不行親審。批令鄉(xiāng)約地保處理完結者。罰俸一年。至一應命盜案內緊要情節(jié)。及重大事件。濫批鄉(xiāng)約地保查覆者。降三級調用?！雹哙l(xiāng)約地保應呈報民間一應詞訟細事。

由上可知，乾隆朝比較多樣化的地方職役中，保正（保長）多于“地?！?。到了嘉慶朝，刑科題本中“地?！眲t絕對性地增加，地方社會職役統(tǒng)一化且更加普及，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保證著清朝的社會治理特別是鄉(xiāng)村治理。

【作者簡介】常建華，南開大學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主任，歷史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社會史、明清史。

【責任編輯：楊蓮霞 王湉湉】

Abstract： In Qing Dynasty the establishment of zhiyi to administrating the local society has a continuous implementation process. Jiangxi is the prominent province in local social regulation. This province has implemented Baojia system in the late of Kangxi period and Yongzheng period， and in the early of Qianlong period continued to implement it. Penal Memorials to the Throne in Qianlong record zhiyi such as xiangbao， dibao. And baozheng are more than “dibao”. Zhiyi are more diversified. The number of dibao has increased absolutely in Penal Memorials to the Throne in Jiaqing， which indicates that zhiyi has been generalized and penetrated into grassroots social. So the social governance and village governance have got the basic system guarantee.

Key Words： Social Administration， Baozheng， Dibao， Xiangbao，Lianbao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