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蔽的中心人物

林巧

【摘 要】在《哈姆萊特》中，克勞狄斯一向被視為次要人物，但他又是劇中一切矛盾沖突的根源，可以說是“隱蔽的中心人物”。他本人受欲望支配，弒兄娶嫂，謀害親侄。同時，他深諳人性，借“欲望”支配著劇中其他人物的行為，以達到與主人公哈姆萊特爭斗的目的?？藙诘宜箤λ说闹溟g接而隱蔽。這種隱蔽的支配產(chǎn)生了顯在的支配所不能產(chǎn)生的審美功能，無形中加深了讀者對克勞狄斯的負面印象，同時遮蔽了讀者對其正面品質(zhì)的認知。

【關鍵詞】《哈姆萊特》；克勞狄斯；人物形象；欲望；支配的隱蔽性

中圖分類號：J8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21-0006-03

哈茲里特在分析《哈姆萊特》這出戲的人物時曾提出，“莎士比亞比其他作家具有更寬廣的胸懷?！薄八麤]有試圖強迫讀者關注劇中的某一個人物或場景，一切都是隨著時間和劇情的變化而逐步展開?！盵1]84-5這句話為拋開哈姆萊特的主人公光環(huán)，重新看待劇中人物的關系與地位提供了某種可能性。筆者認為，傳統(tǒng)上被視為次要人物的克勞狄斯，其地位值得重新審視。

盡管布雷德利認為，“只是在《羅密歐與朱麗葉》和《安東尼與克里奧佩特拉》這些愛情悲劇里，女主人公才和男主人公一樣，成為事件的中心人物。其余的悲劇，包括《麥克白》在內(nèi)，都只有一個主人公?！盵2]3然而，與“其余的悲劇”不同的是，克勞狄斯作為與哈姆萊特抗衡的對立角色，在貫穿全劇的同時，不僅牽制著主人公哈姆萊特的行動，也支配著大量次要人物的行動。克勞狄斯不可低估的地位與功能還可以由以下問題體現(xiàn)，即“哈姆萊特為什么不立即殺死克勞狄斯？”因為，“如果哈姆萊特殺死他，《哈姆萊特》這出戲只好停在第二幕某一場就結束?！盵3]195

本文將以克勞狄斯為出發(fā)點和中心，從欲望的角度分析劇中各個人物的行為與關系?？藙诘宜箲T用借刀殺人的伎倆，與哈姆萊特的對峙以“暗斗”為主，極少正面交鋒。因此，稱克勞狄斯為“隱蔽的中心人物”或許更為恰當。克勞狄斯本人受到欲望的支配，弒兄娶嫂，謀權篡位，其形象的負面性不證自明。與此同時，他借“欲望”支配其他人物，為了自身利益置他人于不仁不義。克勞狄斯操縱手段的隱蔽性產(chǎn)生了顯在的支配所不能產(chǎn)生的審美效果——放大了其形象中負面的部分，妨礙了讀者對其正面品質(zhì)的認知。另外，本文將指出克勞狄斯性格中值得肯定的一面，力圖全面客觀地認識克勞狄斯這一人物。

一、欲望的支配者：克勞狄斯

“人是一個有情欲的動物，不論任何民族，不論什么時代，支配人的行為的動力就是他自己的情欲。這種情欲，就是追求自己的快樂、幸福、榮譽和物質(zhì)利益。”[4]404從本質(zhì)上講，克勞狄斯對其他人物的支配是對他們各自的“情欲”即欲望的支配。

（一）對復仇者們的支配。劇中的復仇者，除了哈姆萊特，還有福丁布拉斯與雷歐提斯。他們因為各自的復仇使命，不約而同受到了克勞狄斯的支配。

小福丁布拉斯在挪威四境召集了一群無賴之徒意欲侵犯丹麥，為父報仇?？藙诘宜箤懥艘环庑沤o挪威王，小福丁布拉斯隨即“受到了挪威王一番申斥，最后就在他的叔父面前立誓決不興兵侵犯”丹麥。[5]105今日的挪威王是老福丁布拉斯與老哈姆萊特之戰(zhàn)得利的“漁翁”，必然不想因戰(zhàn)事讓已經(jīng)坐穩(wěn)的王位再生變故。因此，通過對挪威王的政治權力欲望的支配，克勞狄斯間接實現(xiàn)了對小福丁布拉斯的支配。

小福丁布拉斯的復仇欲望是如此淡漠，更多的是“出于利益的要求”[6]44，哪里有利可圖，他便去哪里戰(zhàn)斗——丹麥行不通，就去波蘭。為了利益，他可以輕易放棄復仇。與小福丁布拉斯“利益導向”式的復仇相比，雷歐提斯的復仇情緒是如此強烈，“比大洋中的怒潮沖決堤岸、席卷平原還要洶洶其勢?！盵5]253為了痛痛快快替父親報仇，“良心”“禮貌”“今生”“來生”，他一概不顧。克勞狄斯正是利用了他這高漲的復仇欲望，支配著雷歐提斯替他實現(xiàn)殺害哈姆萊特的目的。

面對雷歐提斯的來勢洶洶，克勞狄斯鎮(zhèn)定自若，對雷歐提斯的誘導環(huán)環(huán)相扣，入情入理，一來二去，雷歐提斯就把他當作“心腹友人”了。消除了雷歐提斯的敵意后，克勞狄斯一面心甘情愿讓自己處于弱勢，向雷歐提斯傾訴自己無法對哈姆萊特采取嚴厲措施的兩個理由——王后對他的愛和民眾對他的好感，抓住雷歐提斯的“孝心”，告誡雷歐提斯只有用行動代替言語，才能表明自己的確是個孝子。于是雷歐提斯也成了克勞狄斯陰謀詭計的一枚棋子。

為了達到復仇的目的，雷歐提斯不在乎背負犯上作亂的罪名，也不在乎手段是否正當。與雷歐提斯截然相反，哈姆萊特有太多的顧慮。他敏感多思的性格，他所受的人文主義教育，他的宗教觀念，他的特殊身份與處境，他對名譽的看重，都是他延宕復仇的原因。這些原因使他的“復仇狀態(tài)始終處于被動狀態(tài)，而克勞狄斯則一直處于謀害哈姆萊特的主動狀態(tài)之中”。[6]45深謀遠慮的克勞狄斯從不與哈姆萊特起正面沖突，而是通過對其他人物的欲望的支配，實現(xiàn)與哈姆萊特的抗衡。可以說，占據(jù)主動地位的克勞狄斯是以間接而隱蔽的方式實現(xiàn)著對哈姆萊特復仇欲望與行動的支配。

身在暗處的克勞狄斯處處防備，機警謹慎。哈姆萊特從鬼魂口中得知父親去世的真相后“裝瘋”，但裝瘋沒有帶給其任何好處，反而引起了克勞狄斯對他的猜疑。在哈姆萊特“誤殺”波洛涅斯后，克勞狄斯干脆利用“發(fā)瘋”這一點堵住眾人之口，將哈姆萊特遣送英國，實施他的謀殺計劃。若不是遇到海盜，哈姆萊特急中生智，得以死里逃生，想必將死在英王手下?；貒?，哈姆萊特在復仇一事上依然無所作為?？藙诘宜箙s已和雷歐提斯秘密勾結，為他設下了三道鬼門關——利劍、毒藥和毒酒?！八莻€粗心的人，一向厚道，想不到人家在算計他，一定不會仔細檢視比賽用的刀劍的利鈍?！盵5]279克勞狄斯利用哈姆萊特性格中純篤、輕信的一面，借復仇心切的雷歐提斯之手，最終殺害了哈姆萊特。

（二）對朝臣們的支配。劇中的朝臣以波洛涅斯、吉爾登斯吞、羅森格蘭茲，以及奧斯里克為代表。與其說是克勞狄斯支配著這些人物的行動，不如說是這些人物渴望著被克勞狄斯支配，從而滿足自己對權力、物質(zhì)、利益的欲望。endprint

波洛涅斯自以為是，認定是女兒的冷酷拒絕造成了哈姆萊特的瘋癲。他不僅讓女兒也成了克勞狄斯刺探哈姆萊特秘密的工具，還主動請纓探聽哈姆萊特與其母親的對話，最后落得被哈姆萊特“誤殺”的下場。波洛涅斯世故圓滑，自作聰明，沒能洞悉局勢。在克勞狄斯與哈姆萊特的角逐中，他站在了克勞狄斯一邊，對這個滿腹陰謀的篡位君主俯首帖耳?？此茻o辜，卻也死有余辜。他的死，造成女兒奧菲利婭精神失常，最終落水而死，也造成兒子雷歐提斯不惜與奸王勾結，用毒藥謀害哈姆萊特，最終自食其果。“波洛涅斯一家三口人都成了哈姆萊特—克勞狄斯之間激烈斗爭的犧牲品和殉葬品?！盵6]26

為了刺探哈姆萊特的秘密，克勞狄斯還召來了吉爾登斯吞與羅森格蘭茲。據(jù)克勞狄斯所言，二人從小便跟哈姆萊特一起長大，素來知道他的脾氣。而今，二人早已利欲熏心，心甘情愿受著克勞狄斯的支配——與哈姆萊特的友情成了“套近乎”、替克勞狄斯打探消息的工具。在哈姆萊特眼里，他們成了“吸收君王的恩寵、利祿和官爵的海綿”。[5]229奉克勞狄斯之命，二人“護送”哈姆萊特去英國。哈姆萊特發(fā)現(xiàn)克勞狄斯的陰謀后，也不管這二人是否知情，將計就計，將他們送上了黃泉路。

在第五幕第二場中，奧斯里克則被哈姆萊特稱為“水蒼蠅”，哪里有糞土就往哪里鉆。他見風使舵，曲意逢迎。哈姆萊特說“天冷得很”，他也覺得“真的有點兒冷”；哈姆萊特說“悶熱得厲害”，他便也感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悶熱”。奉克勞狄斯之命，奧斯里克來到哈姆萊特面前慫恿哈姆萊特與雷歐提斯比劍。他將雷歐提斯夸得天花亂墜——“他是一位完善的紳士，充滿著最卓越的優(yōu)點，他的態(tài)度非常溫雅，他的儀表非常英俊……在他身上可以找到一個紳士所應有的品質(zhì)的總匯?！逼猎捳f盡后，他的嘴里就“變得空空洞洞”了。[5]317-321

（三）對王后的支配。與常年征戰(zhàn)、軍人氣質(zhì)的老王相比，克勞狄斯對王后無疑更有誘惑力。他不僅年輕，還有大把時間陪在王后的身邊，給予王后關愛與陪伴。而劇中對克勞狄斯的外貌描寫全部出自對克勞狄斯恨之入骨的哈姆萊特父子之口，王后與老王之間“美滿”的愛情也只是老王的一面之詞，都屬于不可靠敘述。那么，王后與克勞狄斯之間有沒有真的愛情？王后是否與克勞狄斯通奸，共同殺死了老王？

王后的真實心理與性格是劇中最難把握的一個。有批評者認為王后與克勞狄斯共同謀害了老王，也有批評者認為王后對此事并不知情，她性格軟弱，只能順從克勞狄斯。對于王后是否參與了克勞狄斯的陰謀，劇中表現(xiàn)得并不明確，但可以肯定的是，王后的性格并不軟弱。雷歐提斯興兵犯上，硬闖王宮之時，是她替克勞狄斯擋在了前面?？藙诘宜股形磳讱W提斯發(fā)話，她先說道“安靜一點，好雷歐提斯”，并且抓著雷歐提斯不放，生怕他傷了克勞狄斯。反倒是克勞狄斯反復要求“放了他，喬特魯?shù)??！盵5]255由此看出，與年輕的克勞狄斯的結合是這個中年婦人心甘情愿的。她受著情欲的支配，這情欲的滿足來自克勞狄斯。她與克勞狄斯之間是恩愛的，至于這份恩愛始于何時，劇本并無明確表明。

二、欲望的被支配者：克勞狄斯

克勞狄斯支配著他人的欲望，自己也被欲望支配——“我的王冠，我的野心和我的王后”。[5]197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和情欲，克勞狄斯弒君娶嫂，而這僅僅只是故事的開頭。為了鞏固王位，克勞狄斯還有很多事要做。頭等要事便是穩(wěn)定人心?？藙诘宜箍诓艠O好，從他第一次出場時的講話就能看出。他沒有一上場就宣布自己的婚事，而是先表達自己對先王的哀思，提到婚事時又不忘強調(diào)是為了“抵銷沉重的不幸”才如此匆忙，還點明“這一次婚事事先曾經(jīng)征求各位的意見”，頓時讓那些有意見的人不知如何開口。最后向大家交代挪威一事如何處理——為自己在大家面前樹立了一個“有情有義卻又能以國家大事為重的新王”形象。[7]87

可悲的是，“以不義開始的事情，必須用罪惡使它鞏固?！盵8]115克勞狄斯在篡位后，不得不為了抵擋來自哈姆萊特的威脅，繼續(xù)前行在黑暗罪惡的道路上?？藙诘宜箤⒐啡R特留在丹麥，以便掌握哈姆萊特的動向。在察覺到哈姆萊特的“異樣”后，他動用身邊所有的人為他探聽哈姆萊特的秘密。探聽不成，便立即決定除掉哈姆萊特，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與憂郁延宕、瞻前顧后的哈姆萊特不同，與“不是沒有野心”“卻缺少和那種野心相聯(lián)屬的奸惡”的麥克白也不同[8]39，克勞狄斯敢想敢做，雷厲風行，剛強果決。麥克白在實施陰謀之前，思想中不過偶然浮起了殺人的妄念，就不禁全身震撼，陰謀付諸行動之后，內(nèi)心更是充滿恐懼，無法控制自己的頭腦產(chǎn)生幻象。麥克白“是被機運、預言和妻子的挑唆推上犯罪的道路的”。[1]21克勞狄斯則是自己想要什么，就去爭取什么?？藙诘宜贡M管良心未泯，深知自己“罪惡的戾氣已經(jīng)上達于天”，卻也清醒知道，“高高飛起”的只是自己的言語，他的思想依然“滯留地下”。[5]195-201他的更強大的欲望勝過他那強大的想要懺悔的心。麥克白“不能承受他的行動所帶來的重負”[9]104，克勞狄斯卻從不讓那“難堪的重負”多在他的良心上停留一刻。

在第三幕第四場中，哈姆萊特將克勞狄斯指認為“僭王”?！百灾鞯臎_動就是渴望主宰自己命運的一種極端欲望”[10]255，但僭主卻難逃“僭政的悲劇性”結局。正如“麥克白氣數(shù)將絕，天誅將至；黑夜無論怎樣悠長，白晝總會到來”[8]195，作為“殺人犯”“盜國竊位的扒手”的克勞狄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克勞狄斯，縱然步步為營，最終也難逃僭主以死亡作為懲罰的結局。

三、隱蔽支配的審美功能

作為欲望的支配者和被支配者，克勞狄斯是一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盎囊垰?、陰毒、虛偽”“克羅狄斯集中體現(xiàn)了統(tǒng)治階級的罪惡?！盵11]69-70諸如此類的負面評價一直是學界對克勞狄斯形象分析的主流。然而，正如哈茲里特對王后的評價——“在一些方面是罪不可恕的，但在另外一些人際關系上卻并不缺乏情感”[1]89，克勞狄斯也是如此，盡管惡貫滿盈，也并非一無是處。如前所述，克勞狄斯口才極好，思維縝密。他與朝臣們的往來言行處處周到，絲毫沒有高高在上的帝王架子。作為丈夫，他對王后也是體貼入微，愛護有加。全劇中，不論人前人后，都找不到克勞狄斯一句“粗俗”的言語。倒是哈姆萊特，時而罵這個“畜生”，時而罵那個“傻瓜”，對母親和奧菲利婭更是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正如我們不能輕易地同意哈姆萊特是因為內(nèi)心壓力太大又具有憤世嫉俗的品質(zhì)，才表現(xiàn)出素質(zhì)低下、粗俗不堪的一面，我們也不能因為克勞狄斯的野心和陰謀，就輕易地否定他也有溫和、有涵養(yǎng)的一面。endprint

克勞狄斯也不應為“酗酒縱樂”一事背負千古罵名。雖然克勞狄斯每次“喝下了一杯葡萄美酒，銅鼓和喇叭便吹打起來，歡祝萬壽”是事實[5]59，但這種現(xiàn)象從老哈姆萊特那時起就存在，哈姆萊特也從小就熟習這種風俗?！暗溚跏议L期對腐敗與惡行的集體盲視，暗示這惡不能僅歸罪于克勞狄斯個人，而是源自以其為代表的一種政治制度，即君主政體?！盵12]60此外，作為新王的克勞狄斯無疑具備運籌帷幄的才能。他用一封信就擺平了挪威一事。換作老哈姆萊特，可能早就兵戎相見，死傷無數(shù)了。對于戰(zhàn)爭，克勞狄斯也是有所準備的——丹麥全國上下戒備森嚴，“每天都在制造銅炮，還要向國外購買戰(zhàn)具?！盵5]15可見，克勞狄斯并非一味求和，而是先嘗試用和平的外交方式來解決問題。

克勞狄斯以上種種品質(zhì)經(jīng)常被批評者否定為偽善之舉，或被直接無視?？藙诘宜剐蜗笾兄档每隙ǖ囊幻姹黄滹@著的負面特征遮蔽了。和莎士比亞筆下其他篡位者相比，克勞狄斯可以說是最可恨、最遭人唾棄的一個。克勞狄斯為何落得如此下場？這一點很大程度上歸結于克勞狄斯支配他人的手段的特殊性?？藙诘宜菇琛坝敝渌?，卻從未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在朝臣們面前，他是關愛哈姆萊特的好叔父；在王后面前，他是寬容忍讓的好“父親”；在雷歐提斯面前，他是滿腹苦衷、尋求援助的弱者。被支配者被克勞狄斯蒙在鼓里，不知自己其實是殺人者的幫兇。而真正的殺人兇手躲在幕后，雙手不染一絲鮮血。因此，讀者在哀嘆被支配者的愚蠢可笑與不幸的同時，覺得克勞狄斯更加可恨了。克勞狄斯目的與手段的雙重隱蔽大大加劇了其卑劣性質(zhì)，放大了克勞狄斯狡黠、圓滑、惡毒的一面，遮蔽了讀者對其正面品質(zhì)的認知與認同，使他在讀者心中成了徹頭徹尾的奸佞小人。

四、結語

克勞狄斯在劇中是與哈姆萊特并行的重要人物。圍繞欲望形成的人物關系賦予了克勞狄斯“隱蔽的中心人物”的地位。他的內(nèi)在欲望與支配手段的隱蔽產(chǎn)生了顯在的支配所不能產(chǎn)生的審美效果——強化了讀者對其負面人格的感受。但對克勞狄斯的形象的認知不應停留在全然否定的判定上，應當跳出其篡位者的身份定位，去發(fā)現(xiàn)他的復雜和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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