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公民守法習慣的養(yǎng)成

摘 要 守法是法實施的基本形式之一，如果制定出的法不能在全社會得到普遍遵守和執(zhí)行，立法便失去了其本來意義。公民的守法習慣往往以公民素質作為直觀表現(xiàn)形式，它意味著一個國家和社會主體嚴格依法運作的活動和狀態(tài)的形成，也是我國民主法治建設當中一項重要而艱巨的任務。本文認為當前應夯實法治教育，增強公民法律意識；依托德育素質培養(yǎng)，重視守法習慣養(yǎng)成；凈化社會風氣，創(chuàng)造良好的法治環(huán)境；強化程序理性，嚴格法律實施細節(jié)，才能促進我國社會主義法治的全面建設與發(fā)展。

關鍵詞 公民素質 守法習慣 法治教育

基金項目：三峽大學研究生創(chuàng)新基金項目《論公民守法習慣的養(yǎng)成》（SDYC2016114）。

作者簡介：胡小宇，三峽大學法學與公共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D601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2.070

聯(lián)合國2014年公布的新一輪世界國家人口素質排名中，日本、法國、瑞士及德國等國家再次名列前茅，而中國、印度等國家均排名160名以后，低于朝鮮及阿富汗等國家，此項排名的公布引發(fā)了社會熱議，全球第一百六十多位的國民素質排名與同年全球第二位的綜合國力排名顯示出巨大的落差。“增強法律意識，提高個人素質”已經成為當下社會的熱門倡導語，而事實上一個公民的守法習慣往往是其公民素質的直觀表現(xiàn)形式。所謂公民素質，主要是指公民在生活中對公共利益及公共秩序的遵循。公共秩序來源于較強的公眾法律意識以及完善而嚴格的執(zhí)法系統(tǒng)，缺失了這種對秩序的遵循，便可稱之為“素質低下”。法是公民意志的體現(xiàn)，同時又指引和協(xié)調著公民在社會生活中的思維及行為模式，只有公民自覺守法，社會主義法治社會所要求體現(xiàn)的公共意志才能轉化為公民的實際行動。同時，良好的守法習慣是減少和解決人民內部矛盾的有效措施，也是制約權力濫用、維護公平正義的有效手段。公民良好的守法習慣下所形成的法治常態(tài)不但能夠幫助法律人更恰當?shù)亟鉀Q個案糾紛，而且還能通過判例效應、案例指導制度的運作在道德正義、社會矛盾上樹立普遍接受的公共判斷標準。同時司法人員在審判過程中，只有具備了相應的法律思維、法律方法的應用能力，才能做出有說服力、為各方當事人所接受的裁判結果。因此，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進程中，公民守法習慣的養(yǎng)成與深化是一項非常重要而艱巨的任務。

一、夯實法治教育，增強公民法律意識

法治教育有助于將國民培養(yǎng)成為具有現(xiàn)代法治觀念的高素質公民，促進依法治國與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事業(yè)與國家綜合實力的提升，與公民守法習慣的養(yǎng)成有著最為直接的聯(lián)系。整體上看，我國自1997年9月中共十五大提出依法治國的基本方略，1999年九屆人大二次會議通過憲法修正案到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健全社會普法教育機制，增強全民法治觀念”以及四中全會《決定》再次提出“健全普法宣傳教育機制”。普法宣傳教育工作開始走向機制化和社會化，成為培育全社會尊崇法治和全面推進依法治國重要組成部分。在短短十幾年的時間里，我國法治教育隨著國家法律體系的不斷發(fā)展與人們法律意識的不斷提升發(fā)生了令人引以為傲的飛躍，但仍存在較大的欠缺，與法治教育水平較高的發(fā)達國家相比也存在一定差距。

（一）提高法治教育的針對性

針對社會不同群體的具體情況和差異，合理確定法治理念教育及守法習慣培養(yǎng)目標。我國城鄉(xiāng)教育水平差異較大，導致城鄉(xiāng)人口守法習慣差距較大，農村人口的法律普及率明顯較低，這也與我國城鄉(xiāng)文化差異和基礎設施差距有密切的聯(lián)系。故而對于養(yǎng)成農村人口的良好守法習慣這一緊要任務，不但需要加強對廣大農村人口進行積極的普法教育，同時也要不斷加強農村基礎設施建設，令經濟物質的增強與思想意識的深化早日實現(xiàn)同步。在高等教育領域應提高對青年法治素養(yǎng)培養(yǎng)的重視程度，在課程設置中增加獨立的法律基礎課程，系統(tǒng)性地普及法治知識，灌輸法治理念。同時增強新聞媒體的積極作用，新媒體時代下的普法宣傳也應具備互聯(lián)網思維，構建微信平臺、門戶網站等全方位、多層次的傳播渠道，提升法律服務水平，使民眾在親身實踐中對法產生認同。

同時，在公民普遍關注的新聞輿論載體加大對法治思想與法律知識的宣傳教育，對于重大案件的公開審理進行同步直播，電視傳媒方面以及影視作品中，除了積極肯定宣揚公安機關的抓捕外，也應必要地提高案件審理及其程序上的關注度，縮小公民意識中法律活動與生活細節(jié)較大脫節(jié)的主觀印象，令法成為公民思想意識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從而主動自覺的守法。

（二）深化法治教育的精神內核

我國法治教育仍處于側重理論教育的階段，這與我國法律體系的形成過程有關。學校范圍以外的法治教育主要停留在對法律主要條文的宣傳性闡述，并沒有形成所謂的法治教育體系。最為廣大的工人與農民群體，仍處于最基礎的法律認知力階段，對法律呈現(xiàn)出“社會懲戒手段”的認知，即便在目前法治普及較快的發(fā)展態(tài)勢之下，許多意識較為先進的社會個體，也僅把法律作為其個人或所在群體的利益維護工具，而并非符合法治社會所需要的“法律是被敬畏的對象”這一要求。這既是法律理論上的缺乏，也是對法治認識上的偏誤。

（三）強化法治教育的實踐性

與我國整體教育結構相似，法治教育同樣存在著一定的應試性和功利性。我國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法治教育的結果并非與其出發(fā)點吻合，不少公民接受法治教育的目的是配合政府完成普法任務或自身應對各種結業(yè)考試及資格考試。這種應試法治教育的模式不利于我國法治的實踐，也不利于達成提升公民守法意識，養(yǎng)成守法習慣的目的。真正的法治教育要有邁向社會的戰(zhàn)略思維，必須把課堂設置在社會大環(huán)境之中，讓廣大民眾接受最真實的法律熏陶，使公民自覺自發(fā)地運用法律思維解決問題，形成社會普遍使用法律作為調整社會關系工具的良好習慣。同時，需要反思改革我國法治教育的考核評估，通過運用更加靈活實際的方法對法治教育接受者進行檢驗，使法治教育真正在法治實踐中實現(xiàn)“全民守法，全民敬法”的目標。

二、依托德行培養(yǎng)，重視守法習慣養(yǎng)成

良好的守法習慣應該是從小養(yǎng)成的，它不僅是法治教育的內容，也是德行培養(yǎng)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國現(xiàn)有的教育內容體系中，雖然公民從義務教育階段起便一直接受思想品德課程的德育熏陶，但法治意識的培養(yǎng)與鍛煉卻在課程中體現(xiàn)不足。大部分公民在接受高等教育時，也僅是對憲法等法律體系的主干部分有一些寬泛的認知和理解，對司法行為與程序法的規(guī)定則了解甚少。同時，在青少年養(yǎng)成習慣最為重要的基礎教育也即義務教育階段，應試教育比重過大，作為青少年守法意識養(yǎng)成的首任導師，家長們普遍對孩子道德素養(yǎng)與守法精神的培養(yǎng)缺乏足夠重視。即便后來在接受高等教育的過程中更為廣泛的接觸了法律知識，然而其行為習慣已在青少年時期養(yǎng)成，這種已經養(yǎng)成的習慣與已經形成的意識是很難加以改變的。因此，學校和家庭教育要高度重視孩子的早期守法行為習慣養(yǎng)成。

法律和道德同屬社會意識的具體表現(xiàn)形式，是相互影響和促進的關系，在社會功能上亦具有互補性，同時從功能上說，道德和法律都是社會調控體系，也都是對社會的控制手段，二者擁有密不可分的關系。道德不能脫離法律而獨立作為管理社會行為調整社會關系的唯一工具，但沒有道德作為基礎的法律也不可能成為“良法”從而發(fā)揮公平正義的作用。所以普法也要與德育充分結合，只有把法律意識融入道德理念，使之自然結合為一個有機整體，并根植于公民的思想觀念之中，才能形成更深層次的法治信仰。

在我國社會當前的環(huán)境之下，許多學校的法治教育僅僅是致力于灌輸給學生一個純粹的法律意識，而沒有從德行角度去培養(yǎng)學生的法治觀念和法律素質。同時，素質教育沒有突破傳統(tǒng)學校教育的人才培養(yǎng)模式，在認識上雖然承認法律意識及法治觀念的存在，但在實踐中一定程度上忽視了對學生的法律素質的培養(yǎng)。學生完成法律知識的學習也僅為通過考試而并非在道德或素質層面上得到提升，這樣就沒有真正實現(xiàn)普法的目的。我們必須致力于改善公民思想意識形成過程所處的教育環(huán)境，全面加強德育的輔助作用，從小抓起，形成從家庭到校園，從校園到社會的完整德育鏈，才能在行為習慣形成的關鍵期打牢素質教育的基礎，養(yǎng)成終身受益的守法習慣。

三、凈化社會環(huán)境，創(chuàng)設良性法治氛圍

公民的守法習慣是與社會環(huán)境緊密相關的。創(chuàng)造良好的社會風氣，提升法律公信度，令公民切實感受到每個社會個體與法之間密不可分的關系，對公民養(yǎng)成良好的守法習慣具有直接促進作用。

（一）領導干部應該成為模范守法的標桿

我國自古便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訓言，少數(shù)腐化分子身居高位甚至手持法槌卻仍徇私枉法，目無法紀，尤其是官員的腐敗違法行為給社會造成了巨大負面影響，而這種影響很容易在廣大公民心中形成強烈的“負能量”，對群眾的守法意識會產生很大沖擊。群眾會認為行政機關及其官員掌握著優(yōu)勢的社會資源卻沒有履行守法的義務，進而直接導致仇官、仇權、仇富的心態(tài)產生，甚至直接對國家法律的權威性與公平性產生質疑。當法律在公民意識中成為一紙空文時，法將是蒼白無力的，這種環(huán)境下公民的守法習慣必定難以養(yǎng)成。所以，黨的十八大把反腐倡廉提到執(zhí)政黨生死存亡的新高度，提出實現(xiàn)“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的新要求?！吨泄仓醒腙P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提出：“關于改革司法體制和運行機制，司法體制是政治體制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年來，群眾對司法不公的意見比較集中，司法公信力不足很大程度上與司法體制和工作機制不合理有關。司法改革的舉措，對確保司法機關依法獨立行使審判權和檢察權、健全權責明晰的司法權力運行機制、提高司法透明度和公信力、更好保障人權都具有重要意義。” 社會風氣往往是公民接觸到的“第一手學習資料”，在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的進程中，執(zhí)政黨必須以民主精神和法治思維構建起有力的國家監(jiān)督體系，保障公權力的合法行使與社會秩序的維護，防止因濫用權力而導致的社會公平正義喪失。

同時，政府機關的守法表現(xiàn)為依法行政，公職人員的守法更多地表現(xiàn)為在法律的限度之內執(zhí)法，無論是合法性還是合理性，因為公職人員是公民中的公民，是公民中的“代表”。政府的清廉與官員的正氣永遠是廣大民眾心中最好的標桿，會強有力促進社會和諧與法治建設，提升法律在人民心中的公信度，公民的守法意識才能得到充分的培養(yǎng)。

（二）糾正集體無意識的“法不責眾”心態(tài)

現(xiàn)階段我國公民守法意識還未實現(xiàn)從“法律制裁”到“行為習慣”上的觀念轉變。在日常生活中經?？梢姰斅氏冗`法的肇事者因不正當行為獲得了暫時或短期的利益或便利時，反而會出現(xiàn)跟風性的違法行為現(xiàn)象，簡言之，就是在沒有直接法律制裁的壓力下，違法所帶來的不正當利益會引發(fā)更多的違法。事實上這是當今我國公民仍存在的一種錯誤認知，便是“法不責眾”心理。當人們作為特殊的個體觸犯某種規(guī)則或法律時，會因擔憂規(guī)則或法律的制裁而惶恐不安，然而當這種違規(guī)或違法行為成為常態(tài)或是集體行為時，這種對制裁的恐懼會被人們所忽略或掩蓋，從而導致盲目跟風的違法行為發(fā)生。

這種“法不責眾”的錯誤心理是較為典型的守法習慣偏差，這種觀念的存在與我國人口眾多，文化素質參差不齊的國情有關，但更重要的是反映出我國法律實施的嚴峻形勢。隨著我國全面深化改革與法治建設的發(fā)展，需要扭轉公民守法觀念，使其守法習慣從根源上由對法律制裁的恐懼轉向對法律的崇尚與自覺遵守，這也是實現(xiàn)真正自由和諧的必由途徑。

（三）打破傳統(tǒng)人情社會的潛規(guī)則

我國歷史悠久，熟人社會的人情觀念較為頑固，這對實現(xiàn)法治社會及養(yǎng)成公民的良好守法習慣是一個無形的阻礙。傳統(tǒng)的中國社會是一個圈子社會，人際關系在圈子社會的糾紛化解中發(fā)揮重要的作用，到建國初計劃經濟時期，單位成為矛盾化解的主要機制，社會矛盾主要采取溝通與調解等非訴訟機制進行解決，仍然沒有脫離圈子社會。然而隨著歷史發(fā)展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興起，尤其是改革開放后，開放的市場代替了封閉的單位，圈子社會開始瓦解，逐步向陌生人社會轉移，陌生人社會需要通過制定規(guī)則來化解矛盾與規(guī)范社會行為，這個通用的規(guī)則便是法律。就我國社會而言，公民對“法治社會”與“人情社會”孰輕孰重的判定，很大意義上直接決定著我國法治社會的建設進程，如果人情社會的觀念根深蒂固，那么法所追求的公開公正公平全都無法落實，法的執(zhí)行力更是無從談起。對待權力，要奠定牢固的法制基礎，具備縝密的法治思維，在實踐中通過法律來引領和規(guī)范人們的行為，從而杜絕權力濫用的現(xiàn)象，消除以權壓人這種人治局面。堅持法治思維，要從大處著眼，小處著手，究竟其背后主導的動力是“合法”還是“人情”，是否符合法的精神和原意，是否有利于樹立法治權威與增進人民的福祉。雖然我們應該承認從人情社會到法治社會的過渡不可能一蹴而就，但這是一個必須進行的變革。

當下社會，我們應使人情服從于法治，盡力消除特權，讓所有人一體遵守法律，社會的公平正義才可能實現(xiàn)，法律的公信力才可能穩(wěn)固，公民的守法意識與守法習慣才可能形成。

四、強化程序理性，嚴格法律執(zhí)行細節(jié)

一個健康的法治體系落實就包含了兩個重要的因素，即良法與普遍的服從。顧名思義，良法也即能夠體現(xiàn)社會公平正義的法律；而所謂公民普遍的服從，也即法的實體正義和程序正義都能夠得到實現(xiàn)。當代法治所追求的法不僅是公平正義的載體，也同時是保障公平正義的機制，對比法治進程較為發(fā)達的國家，法在運行過程中重視程序理性與嚴格執(zhí)行細節(jié)都是其顯著特征。

公民的守法意識很大程度上也來自于法的執(zhí)行，如果制定的法不被執(zhí)行，那么立法便失去了意義，公民對法的遵守也就失去了靈魂。要讓公民從觀念上接受法律乃至信奉法律，根本上需要公民在認知上確立法律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及個人權利完整的“理性正力量”。大到司法機關的司法運作，小到社會責任的道德承擔，都應強化實際行動且保證所制定出的法得到嚴格的實施，用法律的理性戰(zhàn)勝人性的私心，即使在細枝末節(jié)上也要保障法律的公平正義，否則法律之樹的枝繁葉茂則會成為無稽之談。

著名的辛普森案中，對同一案件出現(xiàn)了截然相異的民事判決與刑事判決結果，但這一看似不可思議的結論卻受到美國民眾的普遍認可，這是程序理性的勝利。從民眾的生活細節(jié)來看，在美國即便買家愿意支付高昂的費用，復印整本刊物的請求也是會被看作侵權行為無情駁回；在日本即便青少年體貌特征明顯成熟，但如未出示身份證明或煙卡等證明其已經成年，商家不會向其出售任何煙酒等未成年人禁止購買的商品；在新加坡隨意投放雜物會被處以1000新加坡元的罰款甚至并罰處以勞役，日本的相關規(guī)定則更加苛刻。法治國家的此類司法運作看似不近人情卻服從理性，雖是細枝末節(jié)卻也嚴格執(zhí)行。事實上，針對本文開頭時談到的國民素質問題，外國公民并非天生素質高于我國公民，而是嚴苛的法律約束著人們的行為進而演化成為自發(fā)的習慣。嚴格執(zhí)法且重視細節(jié)，正如我國古訓所言：“言行而不軌于法令者必禁，法立，有犯而必施，令出，惟行而不返，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全面發(fā)展尤其是經濟迅速發(fā)展的環(huán)境之下，對公民守法習慣的培養(yǎng)，是為我國全面構建法治社會基本藍圖提供有力支持。只有公民養(yǎng)成良好的守法意識與守法習慣，進而反作用于經濟發(fā)展與教育等公共事業(yè)的進步，才能真正提升我國綜合國力以及人民生活水平與幸福度，才能真正實現(xiàn)中國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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