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談“一文一字盡風流”

摘要：對于語文教材中的一些課文，教師可以根據(jù)不同文本的特點，從主旨、題目、線索等方面加以概括和提煉，實現(xiàn)更好的“聚焦”。在研讀課文時，教師做到有所選擇，有所舍棄，有所濃縮，有所側(cè)重，也是語文教學的“減肥”之道。

關鍵詞：研讀；概括；提煉；有效

王國維的《人間詞話》云：“‘紅杏枝頭春意鬧，著一‘鬧字而境界全開?！币粋€“鬧”字，運用通感手段，化視覺印象為聽覺感受，將春色點染得十分生動，讓人真切感受到了蜂飛蝶舞、春意盎然的氛圍。清人劉體仁云：“一‘鬧字，卓絕千古。”作者宋祁也因“紅杏枝頭春意鬧”一句揚名詞壇，被世人稱作紅杏尚書。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如“云破月來花弄影”中的“弄”，“春風又綠江南岸”中的“綠”，“僧敲月下門”中的“敲”，都可以說是點睛之筆。

語文教材中的一些課文，教師也可以把它濃縮成一個字，凸顯學習重點，使得教學主次分明，有章可循。在研讀課文時，教師注意根據(jù)不同文本的特點，從不同的方面加以提煉和概括。

一、從課文主旨入手

主旨，就是作者究竟想表達什么。它是一篇課文的靈魂，體現(xiàn)了作者的寫作意圖或目的?！稄陌俨輬@到三味書屋》一文，教師可以將其主旨濃縮成一個“樂”字。不管是百草園，還是三味書屋，都留下了魯迅童年快樂的足跡，凝成作者揮之不去的甜美回憶。百草園里看似毫無情趣植物、動物，在作者眼里都變得有聲有色，有滋有味，充滿了勃勃生機；美女蛇的故事，離奇曲折，引發(fā)了他的好奇心；雪地捕鳥，滿足了他的游戲心理，快樂自在其中。這些給他的童年生活帶來無窮樂趣。三味書屋，對于作者，這里是另外一個樂園：有機會他可以跑出去玩，爬上花壇折蠟梅、尋蟬蛻、捉蒼蠅喂螞蟻；趁老師讀書入神，可以在座位上畫畫兒。而老先生和藹、博學，不太束縛孩子也不是那么嚴厲，孩子們還是有相當多的自由和快樂的。

有人認為，課文的主旨在于批判封建教育制度，我覺得是劍走偏鋒，理由有三：一是《朝花夕拾》是作者少年時代的生活戀歌，而非投向敵人的匕首；二是課文的敘述渾然一體，前后一致，不存在前褒后貶之說；三是魯迅寫作此文時，正與許廣平熱戀，他自然想和愛人更多地分享自己的快樂?！按宋木笆莾和睦淼木?，情是兒童心理的情?！濒斞甘钦驹诤⒆咏嵌葘懞⒆拥母惺?，我認為批判之說，是成人錯誤理解，是強加給孩子的。

教學時，教師把握住“樂”這一主旨，就能做到“一覽眾山小”了。提煉和概括課文主旨，應當是教師研讀文本的第一要務。主旨一現(xiàn)，云開霧散，教學自然就做到有的放矢了。

二、從課文題目入手

題目，就是文章的眼睛。文題簡短凝練，其作用也是多樣化的，或表明線索，或概括內(nèi)容，或暗示主旨，或表達情感，或指出主要人物……為此，教師在研讀課文時不可忽視題目。《傷仲永》一文，教師可以從題目入手，提取一個“傷”字?！皞庇邪?、惋惜之意。課文緊緊圍繞“傷”字，寫了可傷之事，為何而傷，其間流露出作者的傷之情。在首段敘事中，詳寫了仲永初露時的情形，真切地刻畫出一個天資非凡、文思敏捷的神童形象，為“傷”做鋪墊；然后寫他的父親貪求錢財、目光短淺和愚昧無知，揭示了仲永才能衰退、天資喪盡的原因；“泯然眾人”則是可悲的結(jié)局，是必然的結(jié)果，這一悲劇怎能不使人傷呢？仲永的表現(xiàn)前后對照，鮮明地體現(xiàn)了傷的含義。課文中讓作者“傷”的人有很多：仲永父親——“利其然也”“不使學”；仲永——天資聰慧，卻不知努力，自甘墮落；邑人——聞聽盛名趨之若鶩，“賓客其父”“以錢幣乞之”。“環(huán)境造人”，仲永的悲劇，也是當時社會大環(huán)境的一個縮影，所以作者也有傷世風之意。雖然“傷”，但作者的目的并非諷刺誰，批評誰，而是告訴人們后天的教育與培養(yǎng)很重要。

俗話說：“題好一半文”；“人要衣裝，文要題裝”。課文題目不容小視。有的課文，教師可以題目為抓手，圍繞課文題目設置懸念來推進教學，既能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調(diào)動他們的積極性，又能防止教學旁逸斜出了。

三、從內(nèi)容方面入手

內(nèi)容，就是作者寫了些什么。它是作者表達情感思想、表述觀點看法的憑借，而把握課文內(nèi)容是教學的第一步。《最后一課》是一篇三千字左右的短篇小說，主旨嚴肅宏大，涉及內(nèi)容較多，教師不妨把教學內(nèi)容濃縮成一個“變”字。具體而言，教師可以從兩個方面探討：第一，課文中心人物的變——小弗郎士（既是線索人物，又是提升主旨的人物）上課前和上課后的表現(xiàn)有哪些“變”？然后進一步思考他為什么會“變”（以此探討韓麥爾，他是小弗郎士思想發(fā)展和成熟的一種映襯，也是課文中的重要人物）。第二，其他方方面面的“變”，如小弗朗士、韓麥爾先生、學生等等。

教學時，教師以有關寫“變”的內(nèi)容為切入點，像庖丁解牛一樣，引導學生體味法國人民在國土淪亡時的不變之心——亡國痛、民族魂和愛國情。特別是小弗郎士，他雖然貪玩、幼稚、不愛學習，但畢竟不是一個壞孩子——“可是我還能管住自己，急忙向?qū)W校跑去”。在“變”中，小弗郎士也有不變之根，所以在韓麥爾的影響、感召之下，他的民族意識、愛國情懷自然就會被喚醒，進而激發(fā)出來：“如果我能把那條出名難學的分詞用法從頭到尾說出來……任何代價我都愿意拿出來的”；“他們該不會強迫這些鴿子也用德語歌唱吧”。

教材中有許多課文文字多，篇幅長，容量大，頭緒多，教師如果能甄選出主干教學內(nèi)容精讀，就能有效避免面面俱到，或泛泛理解的隨意性，或條分縷析浪費時間，實現(xiàn)把課文讀深、讀透的目的。

四、從線索方面入手

線索，就是貫穿課文整個情節(jié)發(fā)展的脈絡，它把課文中的各事件聯(lián)成一體。抓住了線索，就能很容易地掌握課文的段落結(jié)構。《丑小鴨》一文中比較清晰的線索就是丑小鴨的流浪經(jīng)歷。細細研讀，教師可以發(fā)現(xiàn)另一條暗線，那就是一個“痛”字。在養(yǎng)鴨場，遭受嘲弄和虐待，丑小鴨因痛“飛過籬笆逃走了”；當野鴨被獵殺，面對獵犬追擊，丑小鴨因痛（我丑的連獵狗也不咬我了）“又跑開了”。面對生命之初的痛，丑小鴨選擇的是盲目逃跑。在農(nóng)家小屋，面對雞和貓的奚落排擠，丑小鴨因痛決定“我想還是到廣大的世界里去好”。此時的丑小鴨在痛中有所覺醒，對未來生活產(chǎn)生了朦朧的向往。特別是，它第一次看見美麗的白天鵝，有“說不出的興奮”，此時丑小鴨開始明確了自己的成長目標?？墒?，命運沒有眷顧這只丑小鴨，再次殘酷無情地襲擊了它——幾乎被凍死在冰冷的湖面，讓丑小鴨體味了極痛。丑小鴨經(jīng)歷的種種痛，不僅僅有身體之痛，更有心靈之痛，但丑小鴨始終“向著明亮那方”。如果它沒有一路的痛，就無法成為翱翔于天空、享受眾人贊美、內(nèi)心充滿幸福卻又謙遜的天鵝。丑小鴨一路成長一路痛，很好地詮釋了“不經(jīng)歷風雨，怎能見彩虹”“是金子總會發(fā)光的”。

明線易見，暗線難得。教學時，教師如果善于引導學生發(fā)現(xiàn)課文隱藏的另一條線，就能幫助他們深入解讀文本。

五、從課文章法入手

章法，就是課文的組成結(jié)構。它是內(nèi)容的呈現(xiàn)形式。《爸爸的花兒落了》一文采取了反復穿插的章法，課文時而寫眼前的事（畢業(yè)典禮），時而回憶往事，這種交替敘述使得課文波瀾起伏、跌宕有致，搖曳生姿。課文記敘了作者參加小學畢業(yè)典禮的經(jīng)過，其間穿插了昨天去醫(yī)院看爸爸、賴床不起受懲罰、爸爸喜愛花、到東交民巷正金銀行匯款和“常常有人要我做大人”等。在反復穿插中，我們發(fā)現(xiàn)，爸爸愛子之情，更甚于愛花之情；爸爸培養(yǎng)了英子的學習意志；爸爸鍛煉了英子的生活能力。其間，英子還回憶了遇見的一些人：在宋媽看來，不跟弟弟妹妹吵嘴就是長大；在蘭姨娘看來，不招媽媽生氣就是長大；在蹲在草地里的那個人看來，到更廣闊的天地去闖就是長大。

生命是一場大的遇合。小英子遇見了爸爸，還有文中提到的秀珍、妞兒、四眼狗……于是，她長大了。教師可以把穿插的內(nèi)容濃縮成一個“遇”字，并把它作為教學重點，因為英子就是在與這些人相遇、交往和離別中慢慢長大的。在英子眼里，最美的就是相遇——雖然“這些人都隨著我的長大沒有影子了”，但她哀而不傷，以《爸爸的花兒落了》為題是她這種情感基調(diào)的最好解讀。特別是文末的點題：“爸爸的花兒落了。我已不再是小孩子?！边@兩句話暗示，雖然爸爸離開了人世，但是他撒在女兒心中愛的種子正在發(fā)芽、長葉，而且開出了美麗的花。

章法之美，體現(xiàn)了課文變化之美。教師可以此引導學生提煉課文的表達規(guī)律，從布局謀篇的角度引導學生欣賞課文，進而體會作者將文面寫美，將主旨寫亮的構思方法。

六、從重點詞句入手

重點詞句，指的是能解釋課文核心意義的詞句。它能體現(xiàn)課文特點，直接表達作者的思想感情，反映課文的核心意義。《小石潭記》一文中的“心樂之”“似與游者相樂”，這能讓我們直接體會到作者的心情，那就是一個“樂”字?！段男牡颀垺分杏性疲骸暗巧絼t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辈还苁且蚓吧?，還是融情于景，我們都能體會作者的內(nèi)心之樂?！案趔蛑瘢瑛Q佩環(huán)”——樂音之美；“下見小譚，水尤清冽”——樂水之涼；“全石以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為坻，為嶼，為嵁，為巖”——樂石之奇；“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樂樹之美；“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樂水之清；“佁然不動，俶爾遠逝，往來翕忽。似與游者相樂”——樂魚之靈；“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滅可見”——樂溪之曲；“其岸勢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樂溪之幽。石潭之景宛如一幅優(yōu)美的風景畫，作者雖然隱隱有孤寂凄涼之情，但依然難掩他的心中之樂，并“記之而去”。

當然，并不是說所有課文都能夠濃縮成一個字，這需要根據(jù)課文的內(nèi)容、主旨和形式，以及教學目標和教學任務而定。嘗試將一篇課文濃縮成一個字，是為教師研讀課文提供一個思維的方法和路徑，目的是為了實現(xiàn)更好的“聚焦”，而不至于“亂花漸欲迷人眼”，“沉醉不知歸路”。

“刪繁就簡三秋樹，領異標新二月花?！泵鎸滩闹幸黄?jīng)典的課文，教師應做到有所選擇，有所舍棄，有所濃縮，有所側(cè)重，這就是語文教學的“減肥”之道吧。

參考文獻：

[1]課程教材研究所.中學語文課程教材研究中心.語文·七年級下冊·教師教學用書[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7.

[2]裴海安.名師同步教學設計·七年級下冊[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13.

作者簡介：呂愛軍（1972—），男，山東省日照市外國語學校一級教師，研究方向為中學語文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