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銘
摘 要:輕傷害案件的行為人沒有對被害人的身體造成更為嚴重的損害,其發(fā)生的狀況也較為具有普遍性。公訴階段對輕傷刑事案件快速辦理對于提高訴訟效率、合理配置司法資源、貫徹落實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有效預防犯罪具有重大意義。本文對公訴階段輕傷案件的刑事和解機制進行積極探索。
關鍵詞:輕傷案件;公訴階段;和解;機制
新刑訴法第五編特別程序第二章規(guī)定了當事人和解的公訴案件訴訟程序,使刑事和解有了法定效力,刑事和解可以作為一個從輕或減輕情節(jié),為檢察院作相對不訴或建議法院從輕判決提供了法律依據(jù)。新刑訴法實施以前,刑事和解作為一個酌定從輕情節(jié),實施以后,上升到法定從輕或減輕情節(jié),效力增強,實務中刑事和解工作也在不斷加強。刑事和解制度是新刑訴法的一大亮點,其目的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羈押、節(jié)約司法資源,更是尊重和保障人權的體現(xiàn)。體現(xiàn)了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這一制度較傳統(tǒng)刑事案件處理方式,更有矯正犯罪、撫慰被害人心靈、化解社會矛盾、修復社會關系、維護社會和諧穩(wěn)定的積極意義。
刑事和解,也稱為被害人與加害人(加害人是指刑事犯罪中的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的和解,是指“在刑事訴訟程序運行過程中,被害人和加害人以認罪、賠償、道歉等方式達成諒解以后,國家專門機關不再追究加害人刑事責任或者對其從輕處罰的一種案件處理方式”。
和解的和字有和睦、和氣的意思,解字有解決糾紛的意思,基本意義是通過解決糾紛達到和睦的狀態(tài)。這是一個理想的狀態(tài),古代儒家有“致中和”的思想,現(xiàn)代憲政理論有“共和” 的思想,如果在小事上大多能達成和解,那么從整個社會來看就會出現(xiàn)“共和”的狀態(tài)。和解對社會治理影響深遠。
筆者所在的基層檢察室將輕傷案件刑事和解工作作為首要工作,近五年來辦理了大量的輕傷和解案件,積累了一些經(jīng)驗,在此基礎上作一個初步的總結,供大家參考。
和解有一個基本前提,要求當事人是一個有理性、有道德的人,能為對方著想。糾紛起源于雙方當事人預期的嚴重不對稱,和解是雙方當事人自愿把各自的預期降下來,從而達到對稱的狀態(tài)。如果是一個一味為自己考慮的人,他能把自己的預期降下來嗎,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求助于第三方裁判,如判決、仲裁等,第三方裁判不可能讓雙方當事人都滿意,總有人心存怨氣,這就會增加社會風險,如當下頻發(fā)的打法官、殺法官事件,促使法院不斷加大安保措施,最終增加社會成本。
和解有兩種方式,一是雙方當事人自行協(xié)商,解決糾紛;二是經(jīng)調停人調解后,雙方當事人互相退讓,改變自身預期,解決糾紛。輕傷案件和解主要靠后一種方式,因為輕傷案件是雙方當事人預期嚴重不對稱并引發(fā)負面情緒,導致一方或雙方采取暴力行為并造成輕傷后果的案件,如果讓雙方當事人自行協(xié)商,最大可能是再次引發(fā)暴力行為。輕傷案件和解要加強調停人的作用,筆者辦理的輕傷和解案件,都是調停人調解的,大部分是筆者調解的,少部分是公安干警、村干部、街坊鄰居調解的。
公訴人作為調停人符合自然正義的原則。公訴人只負責刑事訴訟,不代理附帶民事賠償訴訟,對民事賠償部分沒有直接的利害關系,賠償成功也只是作為刑事部分的一個從寬情節(jié),對定罪沒有影響,公訴人作為調停人符合“無利害關系的第三人”的要求。
調解失敗對公訴人后續(xù)的起訴工作有一定影響,但可以克服。公訴人從事調解工作需要在案卷之外收集一些民事部分的證據(jù),如被害人的損失、犯罪嫌疑人的家庭狀況、賠償能力等。增加民事證據(jù)后,會不會使公訴人偏袒一方當事人,對主觀心證產生不良影響?答案是否定的。證據(jù)是用以發(fā)現(xiàn)事實的一個手段,刑事訴訟和民事訴訟對證據(jù)的形式要求是一樣的,證據(jù)可采性和相關性的標準也是一樣的,只不過是證明標準不一樣,刑事證明標準是排除合理懷疑,民事證明標準是優(yōu)勢證據(jù)。收集更多證據(jù)有利于更好地發(fā)現(xiàn)事實,而不會起到妨礙作用,偏見的克服只能依靠自身的職業(yè)素養(yǎng),而不是靠遠離證據(jù),刑事證據(jù)同樣也有這方面的影響。
從刑事訴訟程序和職權的角度觀察,公訴人作為刑事和解調停人有相當?shù)膬?yōu)勢。
相對于偵查人員而言,首先,偵查人員具有明顯的主動性,將破獲案件、懲治犯罪作為自己的終極使命,在這一終極目標的指引之下讓偵查人員擔任刑事和解程序的調停人將很難保證刑事被害人的利益;而公訴人可以較為全面地兼顧刑事訴訟各方的利益,在國家利益、刑事被害人利益、刑事加害人利益之間尋求最佳的平衡。其次,偵查人員在刑事案件處理過程中的主要職能在于對案件的事實和證據(jù)進行偵查和采集、對犯罪嫌疑人進行有效控制,并不具有為刑事案件定性的獨立的法定權力,所以由偵查人員來充當刑事和解程序的調停人無法保證案件處理結果的法律效力,而公訴人擁有法定不起訴和酌定不起訴的權力,這些權力使刑事糾紛在公訴人的調停與監(jiān)督之下以和解方式結案成為可能。
相對于審判人員而言,司法判決對公平和正義的追求要求審判人員要處于絕對的中立地位,只有保證審判人員絕對中立,我們的刑事判決方能實現(xiàn)公平和正義,法律威嚴方能得到最有效的維護。如果由審判人員充當刑事和解程序的調停人,那么審判人員往往要在刑事糾紛正式進入刑事訴訟程序之前就接觸刑事案件,這就會造成審判人員對刑事案件先入為主,在正式的刑事訴訟程序開始以前就會形成一種偏見,雖然偏見的克服要靠司法人員的職業(yè)修養(yǎng),但職業(yè)修養(yǎng)不夠無法克服偏見的話,寧可讓偏見污染公訴人,也不要讓偏見污染審判人員,公訴人有偏見還可以由審判人員來排除,審判人員有偏見就無藥可救了。
最后介紹一下調解的方法。筆者從事調解工作一般是采取五步法,具體如下:一要釋放當事人的負面情緒。人是感性的動物,尤其是受到傷害后,大多數(shù)人會情緒激動,失去理智,想報復,這個狀態(tài)是不適合調解的,理性是調解的前提。調停人要多召集雙方當事人見面,讓他們互相指責、交流,等雙方氣順了,再調解,就開了一個好頭。二要釋法說理,讓當事人明白判決結果。調解如果失敗的話,剩下的唯一途徑就是判決。對當事人分析在判決中的成本和收益會直接影響當事人的心態(tài),打消他們不合理的要求,促使他們接受調停人提出的解決方案。在傷害案件中,判決結果一般是醫(yī)藥費、誤工費、護理費、交通費的總和,被害人的收益就是判決結果減律師費、打官司期間的誤工費,侵權人的支出就是判決結果加訴訟費、律師費、打官司期間的誤工費,在被害人的收益和侵權人的支出間任何一個價位達成協(xié)議,對雙方當事人都是有利的。三是和雙方當事人反復溝通,探知他們的心理底線,從而提出雙方可接受的賠償建議。四是在雙方當事人底線差距較大的情況下,對雙方的預期進行打壓。把被害人的收益壓下去,把侵權人的支出拉上來,從而使雙方當事人預期對稱,達成協(xié)議。打壓要單獨進行,也稱為“背對背的調解”,要求講究語言技巧,惡話要當好話講,要讓當事人信任,還要適當照顧弱勢群體。五是在一方當事人很難調解的情況下,分析他的家庭背景、社會關系,找出對他影響力最大的人,來協(xié)助調停人釋法說理,增進調停人和當事人的信任關系。
調解成功后公訴人要制作和解協(xié)議書。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公訴人要對和解的自愿性、合法性進行審查,筆者認為在公訴人是調停人的情況下,這一步可以省略,因為公訴人調解時已主持、誘導了和解,掌握了和解的全部信息,就無須對和解再次進行審查了。
刑訴法對調解沒有作出規(guī)定,公訴人開展調解工作沒有程序上的限制,如管轄權、辦案時效等,公訴人可以根據(jù)實際情況靈活開展調解工作,除在案件起訴階段調解外,也可在偵查階段聯(lián)合公安機關調解或單獨調解,也可在審判階段協(xié)助法官調解。
輕傷案件和解工作能減少社會矛盾,防止再次傷害行為的發(fā)生,是一項很有意義的工作,筆者作了一點粗淺的總結,希望能拋磚引玉,促使更多人來研究這項工作,促進這項工作。
參考文獻:
[1]張欣,刑事和解制度研究[D],西南政法大學,2007年.
[2]王璐、謝菲、李鵬,辦理輕微刑事案件應當把握及時性原則[J],人民檢察:2008年02期.
[3]賓斌,檢察機關快速辦理輕微刑事案件的調查分析[J],法制與經(jīng)濟(中旬刊):2010年06期.
[4]文靖之,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探索[J],中國商界(下半月):2010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