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縮造詞與現(xiàn)代漢語詞素義的衍生

張小平

(濟南大學國際教育交流學院 山東濟南 250022)

所謂簡縮造詞就是把一種較長的語言形式，通過簡縮而成為一個新詞的造詞方法，簡縮詞是現(xiàn)代漢語詞匯的重要組成部分。如“福彩”“短信”分別是由“福利彩票”“短信息”簡縮而成的新詞。當然，通過簡縮手段生成的新語言單位除了詞之外，還有短語。我們討論的對象主要是《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6版)(以下簡稱《現(xiàn)漢》)所收錄的簡縮詞，一般不涉及簡縮而成的短語。

詞素是語言中最小的音義結合體，在語言這一層級裝置中，詞素最重要的功能是造詞和構詞。詞素義即詞素的意義。如果追溯詞素義衍生的源頭，任何詞素義的生成和演化都是發(fā)生在人們造詞時對詞素變換使用的過程中。據(jù)我們觀察，簡縮造詞有時會導致詞素義的衍生。一般來說，詞素分為成詞詞素和不成詞詞素。成詞詞素意義等同于詞義，關于詞語簡縮衍生詞義的現(xiàn)象已有論述［1］104－108，本文主要從造詞法的角度，以《現(xiàn)漢》所收錄的不成詞詞素義為語料，探討現(xiàn)代漢語中簡縮造詞衍生的不成詞詞素義的情況。

一、簡縮造詞生成詞素義的過程

當漢語中一個語言單位的使用頻率達到一定程度，它的語義已為廣大民眾所了解，并且其構成具有一定的固定性，為了以最簡短的形式表達更豐富的信息，根據(jù)漢語詞匯的構成習慣，這個語言單位可能會出現(xiàn)簡縮現(xiàn)象。簡縮之后，整個詞的意義有時會被濃縮在一個代表詞素里，如果代表詞素的原有意義并不包含這個詞義，但與該詞意義存在一定的聯(lián)系，就為詞素新義的生成提供了契機。如“民警”“交警”是由“人民警察”“交通警察”簡縮而來，此時的“警”具有了“警察”的言語義。這一意義與“警”的原義“戒備”存在著聯(lián)系。隨著“民警、交警”以及“武警(武裝警察)、警校(警察學校)、刑警(刑事警察)、海警(海洋警察)、防暴警(防暴警察)”等系列簡縮詞在言語中的高頻使用，這個意義就逐漸由言語義轉化為語言義，成為詞素“警”的一個新義項。新義項的形成是簡縮造詞生成詞素義完成的標志。也就是說，漢語中的某些詞素會因長期在簡縮詞中被用來代表某個詞語的意義，從而與原詞語構成較為固定的意義替代關系，進而成為詞素的新義項。詞素新義形成的過程如圖1:

圖1

現(xiàn)代漢語中許多詞素新義都是通過簡縮造詞形成的，如，“青(知青、青工)”的“青年”義、“委(政委、編委、黨委)”的“委員或委員會”義等。有的詞素新義形成之后，還經(jīng)常被用來直接構詞。如“警”的“警察”義形成之后，還構成了“警花、警徽、警銜、警嫂”等詞。

簡縮生成新義項的情況，古已有之，專家學者多有研究討論。像伍鐵平提出的“詞義感染”［2］，張博提出的“組合同化”［3］，孫雍長提出的“詞義滲透”［4］等對這種現(xiàn)象都有所涉及，但研究對象和側重點又有著具體的不同。并且由于古代漢語中單音詞占絕對優(yōu)勢，所以古代漢語中簡縮生成的多是詞義，一般不會涉及不成詞詞素義?，F(xiàn)代漢語中簡縮造詞與詞素義的關系，伍和忠［5］、蘇新春［6］、唐子恒［7］、宋曉紅［8］等都曾提及。但鮮有從簡縮造詞的角度，對不成詞詞素義的生成進行專門而系統(tǒng)的探討。

二、簡縮造詞生成詞素義的判定

判斷一個詞素義是否由簡縮造詞而生成，需要注意以下幾點:

1．新舊義之間應有聯(lián)系

如前所述，簡縮造詞形成的詞素新義應與固有意義之間存有聯(lián)系，這是簡縮造詞形成新義的必要條件;否則，形成的只是同形同音詞素的義項。如“大巴、中巴、小巴”是由“大型巴士、中型巴士、小型巴士”簡縮而成，如今詞素“巴”有了“巴士”的意義;但此意義與無論表示“緊貼”、還是“國名和地名”、“壓強單位”的“巴”都沒有任何聯(lián)系，表示“巴士”的“巴”只是它們的同形同音詞素，并沒有為固有詞素添加新義項。再如“微博、開博”是由“微型博客、開通博客”簡縮而來，“博”由此獲得“博客”義;但它與漢語詞匯系統(tǒng)固有的表示“豐富”“博取、取得”的“博”的意義無關聯(lián)，它只是漢語中固有“博”的同形同音詞素。當然，新詞素的形成也意味著新詞素義的生成，但這個義項是詞素的本義，不是我們討論的由簡縮造詞所形成的詞素新義。

2．應符合簡縮造詞的特征

一般認為，簡縮造詞的原詞語應該具備定型性或常用性的特征，簡縮生成詞素新義的原詞語也要符合這個條件。如“乒”的“乒乓球”義來自“世界乒乓球錦標賽”的簡稱“世乒賽”，其中“世界乒乓球錦標賽”是固定短語。如果原詞語不具備這種固定性或常用性，就不能看作是由簡縮造詞衍生的新義。如在“塑鋼”“塑封”等詞中，“塑”實現(xiàn)的都是“塑料”義，但是這些詞沒有和它們相對應的固定全稱。因此，此義項不是由簡縮造詞而產(chǎn)生，而是說明法造詞的結果。所謂“說明法是通過對事物加以說明從而產(chǎn)生新詞的造詞方法”［9］，是人們直接選取思維活動中合成詞的某一詞素進行造詞的方法。人們給事物命名時，為了使大家了解該事物，就用現(xiàn)有的語言材料對事物作某些說明，這就是人們通過認識和思維，然后把思維結果用詞素組合表示出來以形成新詞的過程。這種思維活動一般是在人們頭腦中進行的，不像簡縮造詞那樣外化為語言形式，這也是兩種造詞法之間的重要區(qū)別。當然，有些詞素義項的產(chǎn)生和確立是簡縮造詞和說明造詞共同作用的結果。如:“庭”的“法庭”義，就是由“民事法庭、刑事法庭”簡縮而來的“民庭、刑庭”等詞和運用說明法造出的“開庭、出庭”共同作用而形成的。換句話說，這類詞素不僅可以構成簡縮詞，還具備了直接構成新詞的能力。

3．詞素新義應具有首現(xiàn)性

簡縮造詞衍生的詞素新義應該是該詞素在意義發(fā)展過程中首次出現(xiàn)，而不是早就存在的，這就需要把它與漢語的雙音節(jié)化現(xiàn)象區(qū)別開來。古代漢語詞以單音節(jié)為主，發(fā)展至現(xiàn)代漢語，逐漸雙音節(jié)化。如“息”，在古代漢語中有“利息”的意義，像《周禮地管泉府》:“凡民之貸者，于有司辨而授之，以國服為之息?！保?0］后來在雙音節(jié)化趨勢影響下，出現(xiàn)“利息”一詞，在《現(xiàn)漢》中，“息”有“利息、利錢”的義項。通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此義項不是通過簡縮造詞形成的，而是漢語詞雙音節(jié)化的結果。所以說，在判斷簡縮造詞衍生詞素新義時，新義的首現(xiàn)性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條件。

依據(jù)以上標準，我們對《現(xiàn)漢》中的簡縮造詞衍生的不成詞詞素義的情況進行了窮盡式考察，共找出116個義項。這些義項，《現(xiàn)漢》采用了三種解釋方法。一是釋義中有“……的簡稱”的字樣，這種情況只有2例:“涂:⑤海涂的簡稱”“漏:③漏壺的簡稱”。二是用“指……”或“特指……”來釋義，如“蟒:②指蟒袍”“牙:②特指象牙”等，以這種方式解釋的有54個義項。當然這并不是說《現(xiàn)漢》中所有以“指……”或“特指……”來釋義的都是簡縮造詞衍生出來的。三是采用直接解釋的方式，如“辦:⑤辦公室”“導:④導演”，這種情況有60個義項。第二、三種釋義方式有時需要我們進行判斷。判斷時，我們借助了《現(xiàn)漢》不同版本、《新華字典》、《詞源》、《古代漢語常用字字典》等工具書以及北大CCL語料庫。

三、簡縮造詞生成詞素義的特點和規(guī)律

現(xiàn)代漢語中，簡縮造詞生成詞素義呈現(xiàn)出一定的特點和規(guī)律，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1．生成新義的詞素或者簡縮詞本身具有較高的使用頻率

通常來說，如果某個詞素可以參與構成一系列的詞語，并且這些詞具備一定的復呈性，那么這個詞素的意義就應是語言義，不會是偶發(fā)義或臨時義。由簡縮造詞生成新義的詞素大都具有較強的構詞能力。例如:“機”，由簡縮法構成了“機票、機場、機群、劫機、運輸機”等詞;“化”，構成了“化工、化肥、化療、化纖、理化”等詞;“干”構成了“干校、干群、干警、調干”等詞。從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包含這些詞素的簡縮詞往往形成一個詞群，具有系列性特點。也有的詞素構詞能力不強，但包含該詞素的簡縮詞使用頻率較高，同樣也可以形成詞素新義。如，表示“臥鋪”的“臥”，只構成了“軟臥、硬臥”這兩個詞，但由于“軟臥、硬臥”所表示的事物和人們的日常生活密切相關，在生活中具有較高的復呈性，所以“臥”也生成了新義項。

2．簡縮詞的原詞語多為短語，生成新義的多為名詞性詞素

詞素通過簡縮造詞衍生新義，有的是通過對短語的簡縮使用形成的，像文中前面的用例都是如此;也有的是通過對合成詞的簡縮形成的。如，“板報、板擦”是由合成詞“黑板報、黑板擦”簡縮而來的，“板”在這兒表示的是“黑板”的意義，“黑板”恰與原有詞素義之一，表“片狀的較硬的物體”存在一定聯(lián)系。隨著這種用法不斷被人們接受，人們又造出“板書”一詞，這樣“板”就在原有詞素義的基礎上，增加了新義項“黑板”。所以，“板”的“黑板”義是通過對合成詞的簡縮使用而獲得的。又如，“翅”的“魚翅”義主要源于“翅席”一詞，“翅席”是對“魚翅席”的簡縮使用。從《現(xiàn)漢》中篩選出來的116個義項中，其中103個義項是通過對短語的簡縮而生成的，占有絕對優(yōu)勢;13個義項來自對合成詞的簡縮。很明顯，這和簡縮造詞的原詞語大多數(shù)都是短語有直接的關系。

從詞性上看，生成新義的詞素的語法性質只局限于名詞性和動詞性兩類，并且名詞性占絕對優(yōu)勢。在116個詞素新義項中，只有“調”的“調查”義、“符”的“符合”義和“展”的“展覽”義是動詞性的，其余113個義項都是名詞性的。這與現(xiàn)代漢語簡縮詞中名詞數(shù)量多、所占比例大有密切關系。

3．詞語簡縮方式主要集中于節(jié)略簡縮法和縮合簡縮法

現(xiàn)代漢語中，節(jié)略、縮合、替代、統(tǒng)括、提取是常用的五種簡縮方法。［11］衍生詞素新義的簡縮造詞主要集中于節(jié)略法和縮合法。節(jié)略簡縮法是抽取原詞語中每一個詞的代表詞素或音節(jié)來構成新詞的方法，如“交警(交通警察)、評介(評論介紹)”等;縮合簡縮法是抽取部分詞中的某幾個代表詞素或音節(jié)組合而成新詞的方法，如“男籃(男子籃球運動)、女排(女子排球運動)”等。這和簡縮衍生詞義的情況不同，衍生新詞義的簡縮方式主要集中于替代、節(jié)略和縮合三種方法［1］104－108。替代簡縮法是用原詞語中某一部分代替原詞語的方法，如“筆記本(筆記本電腦)、保安(保安員)”，提取出來語言單位都應是詞，而不會是不成詞詞素。因此，替代簡縮法不會衍生出詞素義，而只能是詞義。

4．衍生新義的詞素提取時大多遵循“首字優(yōu)先”的原則

如前所述，通過簡縮造詞生成新義的詞素都是作為某一詞語的代表詞素從原詞語中提取出來的。如，“影”由于簡縮造詞生成了新義“電影”。事實上，“影”就是作為“電影”的代表詞素從“電影評論、電影院、電影明星”等詞語提取出來和其他詞素一起構成新詞的。詞素的新義就是它所代表的詞語，我們暫且把其所代表的詞語稱為詞素的原詞語。也就是說，“影”的原詞語就是“電影”。詞素的原詞語根據(jù)音節(jié)數(shù)量可以分為雙音節(jié)詞和多音節(jié)詞語。雙音節(jié)詞里包括單純詞和偏正、主謂、動賓、聯(lián)合結構的合成詞。多音節(jié)詞語里面既有詞，如“乒乓球、工程師、霸權主義”等;也有短語，如“籃球運動”等。我們根據(jù)這樣的分類對詞素的提取方式進行了統(tǒng)計分析，參見表1:

表1 詞素提取情況表

從上表可以看出，偏正結構中提取的詞素最多，占了總數(shù)的65．9%，這與現(xiàn)代漢語簡縮詞中偏正結構居多有關。偏正結構中“偏”的部分相對更容易被提取并生成詞素義，這是由于偏正結構中的修飾限制成分在語義中起著區(qū)別和標記作用，是詞義的特征部分，以此替代原詞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使表意更加明確清晰，并且和原詞語的聯(lián)系更加緊密。事實上“以特征代替整體的的借代現(xiàn)象在漢語中很普遍”［12］。偏正結構中“正”語素往往表示事物的類屬，只有在選取“偏”語素表義不明的情況下，才會選取“正”語素。如“黑板擦”，若選取“黑”構成“黑擦”，會讓人不知所云，不如“板擦”表義更加明確。動賓、主謂結構表達支配關系和陳述關系，詞的內部關系比較緊密、整體性較強，用其中的一個詞素來代表全詞，表意相對來說不是那么顯豁和完整，所以動賓、主謂結構的雙音節(jié)詞中提取的詞素不是太多。就二者自身而言，動賓結構中動詞素和主謂結構的謂詞性詞素都更易被提取并產(chǎn)生新義。聯(lián)合結構的兩個構成成分意義相同或相近，在意義上沒有太大差別，這種情況下，多選取詞中的首字作為整個詞的代表。單純詞的情況類似，單純詞的兩個音節(jié)都無意義，提取的多是第一個音節(jié)。在多音節(jié)詞語中，我們發(fā)現(xiàn)，無論其內部結構如何，往往提取也都是第一個音節(jié)。其實，偏正結構的“偏”和動賓結構的“動”也都是原詞語的首字。這樣看來，原詞語中的首字或者第一個詞素更易被提取并生成新義。這和人們的聯(lián)想思維有著密切關系?！巴ㄟ^聯(lián)想作用，追尋它在原短語中對應的詞，就可以理解縮略語表達的意義。第一語素最有利于人們通過縮略語中的語素來聯(lián)想原短語中對應的詞，即通過第一語素最容易想到以它打頭的詞?！保?3］

5．簡縮衍生詞素義處于不同的發(fā)展階段，呈現(xiàn)動態(tài)的發(fā)展過程

無論詞義還是詞素義的形成，都是一個漸進的發(fā)展過程，都需要經(jīng)歷相當長的時間，簡縮造詞生成的新詞素義也是如此。從搜集到的語料中，可以看到處于各個發(fā)展階段的詞素義。我們對《現(xiàn)漢》第6版和1978年版進行了對比分析，第6版收錄的116個由簡縮生成的詞素新義中，83個義項在1978年版中已被收錄，而這83個義項是在改革開放之前形成的，其余33個義項則大多是在改革開放以后形成的。除《現(xiàn)漢》收錄的這些已經(jīng)完成義項衍生的詞素義之外，在言語中，也有一些由簡縮造詞衍生詞素新義的情況。如“小”的“小學”義，“中”的“中學”義，“企”的“企業(yè)”義等。雖然目前《現(xiàn)漢》還未收錄這些詞素新義，但是其相應的簡縮詞如“初小、高小、附小”“初中、高中、附中”“民企、國企、私企、企改、企管”等都已收錄在《現(xiàn)漢》中。還有“話”的“電話”義，《現(xiàn)漢》不僅收錄了相應簡縮詞“市話、話費、話亭”，還收錄了由“電話”義直接構成的詞，如“話吧、話網(wǎng)”等。因此，就目前來看，這些詞素義基本得到人們的認可和使用，正逐漸發(fā)展為詞素的語言義。

四、簡縮造詞衍生詞素義的原因

簡縮造詞衍生詞素義最直接的原因應該是漢語中簡縮詞的大量或高頻使用。簡縮詞的大量出現(xiàn)則源于社會的發(fā)展，大量新事物、新現(xiàn)象需要命名，以及漢語的雙音節(jié)化傾向和語言的經(jīng)濟性原則等共同作用。這些前人多已論述，在此不再贅述。

從認知角度分析，人類的轉喻認知機制也促成了簡縮生成詞素義。Lakoff認為:“轉喻是一種基本認知特性。人們較為普遍地采用事物某一個容易理解或者容易感知的方面去代表事物整體或是事物的另一個方面或是其自身的一部分?！保?4］簡縮生成詞素義正是基于轉喻思維的這種替代作用而形成的。人們在簡縮造詞時，其實就是以簡單來代替復雜，以部分來代替同一認知框架中的整體;并且提取的詞素，因為多為原詞語中的首詞素，所以往往具有附帶激活原詞語的作用。例如，“青”的“青年”義的衍生，就是源于以詞素“青”代替原詞“青年”。相對于詞素“年”來說，“青”為首詞素，且與“青年”的意義聯(lián)系更為密切，因此其突顯度更高。正因為突顯度高，更能激活其在原組合中的“青年”義，也就是說，人們看到“知青”“文青”中“青”，很容易聯(lián)系到“青年”。這樣，二者互為因果，“青”的“青年”義也就此生成。

此外，語言的類推機制在簡縮生成詞素義中也起著重要的作用。語言具有類推機制。俞理明認為，縮略有時會在某一時期內出現(xiàn)相類似的詞語通過相類似的方式進行簡縮的現(xiàn)象，并舉例說明漢魏時期，曾形成了一股帶“何”復音詞語縮略的風氣。［15］這種情況就是由語言的類推機制形成的。正是由于語言的類推機制，含有相同成分的原詞語才會進行相同的提取，簡縮詞才會出現(xiàn)較明顯的系列化、規(guī)則化的特點，并最終促成詞素義的生成?，F(xiàn)代漢語尤其是當代漢語中，這種表現(xiàn)尤其明顯，像“在編、超編、定編、編外”等詞就是在包含“編制”的原詞語中都提取了“編”作為代表詞素，從而導致“編”的“編制”義的形成。

作為造詞材料的詞素，其意義的演變依賴于詞或詞義的發(fā)展變化來完成，漢語造詞法對詞素義的生成具有重要的影響。漢語簡縮法造詞是漢語詞素義生成的途徑之一。因此，從造詞法角度研究詞素義，對于系統(tǒng)深入地研究詞素義的發(fā)展乃至詞匯的發(fā)展都有著重要的意義。

注釋:

①《現(xiàn)漢》(第6版)在體例上區(qū)分了詞與非詞，這為我們準確提取不成詞詞素義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②本文詞語的釋義如非特別注明，均來自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6版)，商務印書館，2012年。

③原詞語總數(shù)比我們統(tǒng)計的116個義項多出1個，是因為《現(xiàn)漢》中的“委:④指委員或委員會”是有兩個原詞語“委員”和“委員會”。

④數(shù)字符號表示《現(xiàn)代漢語詞詞典》中義項的序列，下同。

［1］ 張小平．詞語簡縮與詞義衍生［J］．海南大學學報，2010(5)．

［2］ 伍鐵平．詞義的感染［J］．語文研究，1984(3):57－58．

［3］ 張博．組合同化:詞義衍生的一種途徑［J］．中國語文，1999(2):129－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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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張小平．當代漢語詞匯發(fā)展變化研究［M］．濟南:齊魯書社，2008:268－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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