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南北面官是遼朝統治者出于維護自身統治而創(chuàng)設的一項重要政治制度,對我國歷史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就近十多年來對該制度的研究成果做一個簡要梳理并在這些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提出改進的方面:從事研究的人員不是很多;忽略地方職官及其制度和地方機構的研究;忽略從職官和機構設置后產生的效果這一角度的研究;研究方法單一。
關鍵詞:遼朝;南北面官制;研究述評
中圖分類號:K24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11-0134-03
一、南面官研究
(一)南面地方官制研究
南面地方職官及其制度研究,主要為何天明的《遼代南面京官探討》(載內蒙社會科學(漢文版)2005年第1期),文章就地方官體制中南面京官的分布情況、設置的原因以及南面京官中一些具體官職的職能做了詳盡分析和論述,認為“遼代南面地方官基本參照唐制,設置京、道、府、州、縣、城等行政建制和職官,同時也加進了不少契丹本族職官的內容”[1]。這是遼朝因俗而治方針的具體體現,而正是“這種地方統治體系在很大程度上保證了遼朝境內的農業(yè)民族有了相對穩(wěn)定的生產和生活環(huán)境”[1],是契丹民族遼朝的一種創(chuàng)造。何天明先生的著作《遼代政權機構史稿》(內蒙古大學出版社2004年9月),很詳細地就南面地方官所包括的南面京官、南面方州官、觀察、防御、團練使、刺史、縣令以及投下軍州等眾多地方官作了介紹??梢哉f這是涉及遼代地方官研究較為全面的主要著作,但由于史料缺乏的原因遼代南面地方官研究還不是很系統。
(二)南面中央官制研究
南面中央職官及其制度研究,主要有王滔韜的兩篇文章。首先是《遼朝南面宰相制度研究》(載社會科學輯刊2002年第4期)文章主要針對吳鳳霞《遼金元省制特點芻論》一文中論及的“在遼代中后期,身系統的高級官職同平章事和參知政事,往往只是一種身份,需帶具體職事,方有參政、議政的權力”[2]和“同平章事、參知政事雖是正副宰相,但往往兼領樞府之事才有實權”的觀點[2]通過大量論證而給予辯駁,認為“遼朝南面宰相的結銜包括寄祿官、優(yōu)寵官和差遣官三部分。其中寄祿官借鑒自北宋初期的寄祿官體系;優(yōu)寵官則分為同平章事、侍中、中書令、尚書令;差遣官分為中書省差遣和南樞密院差遣、中書省差遣包括大丞相、左右丞相、同平章事及參知政事等;南樞密院差遣則包括樞密使、知樞密使、知樞密院事、同知樞密院事及簽樞密院事等,遼朝南面宰相一般從樞密直學士、五京財賦官和翰林學士中選拔,其升遷遵循樞密副使—參知政事—中書相和門下相—左右丞相的階序”[3]。其次是《遼朝南面朝官體制研究》(載重慶交通學院學報(社科版)2006年第3期)全文將遼朝南面朝官分為以南樞密院和中書省為中心的樞機系、以翰林院和史館為中心的詞臣系以及其他南面朝官三個系統,在加以比較研究這三個系統的構建體制、官吏任命和對應寄祿等情況的基礎上進而“確立了樞機系和詞臣系這兩條基本的遷轉路徑,并以此為參照,對其他遼朝官員進行了初步定位”[4]。
南面中央行政機構研究。首先需要提及的是何天明先生的兩篇文章,它們分別是《遼代漢人樞密院探論》(載社會科學輯刊1999年第5期)、《遼代契丹南樞密院探討》(載內蒙古社會科學(漢文版)2003年第1期)。兩篇文章都相繼否定了遼史學界大多數認可的漢人樞密院不存在,契丹南樞密院即漢人樞密院的看法。堅持漢人樞密院不等于契丹南樞密院,而且契丹南樞密院屬于北面官系統,契丹南樞密院是從漢人樞密院過渡形成的。漢人樞密院移出遼政權機構是由于遼對燕云地區(qū)的接受和燕云地區(qū)軍務轉向邊防官系統的結果。此外漢人樞密院和契丹南樞密院的職能也是不同的,前者主漢人軍事,后者則更多地側重于管理民事,是主管行政事務和有關經濟事務的部門。其次是何天明先生的專著《遼代政權機構史稿》。關于漢人樞密院、契丹樞密院的問題因前述提及的兩篇文章與該著作多有重復這里不再贅述,下面主要介紹何先生專著里南面朝官系統中的中書省的情況。文章通過對中書省地位、職權范圍以及中書省之下幾個有代表性職官的探討,如大丞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參知政事等,否定了學界關于中書省是虛設的說法,認為“中書省的情況,可以從一個側面說明遼代雙軌制是一個分而不散,北、南兩大官制系統有機結合這樣一個事實”[5]。
二、北面官研究
(一)北面地方官制研究
北面地方職官及其制度研究?!哆|史·百官制》載“以國制契丹,以漢制待漢人”,與漢人聚居區(qū)南面地方官相對而言,遼朝對本族契丹地方社會的控制主要是通過北面部族官實現的。關于北面部族官及其制度研究的主要是日本學者島田正郎的論著—《遼代部族制度》。何天明將其翻譯為中文,前后五次(2000年第3期和第4期、2001年第1、第2、第3期)分別刊于《蒙古學信息》。文章就契丹部族制度的形成脈絡作了詳盡的梳理,分析了部族統治的形式及其相應的行政統治機構的隸屬關系,同時文章還對各部族的分布情況作了考證。此外何天明的《遼代政權機構史稿》中有專節(jié)專門探討了遼代北面部族官的情況,這里面就大部族的研究情況而言基本上還是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成果居多,而小部族的研究成果則較新。
北面地方行政機構研究。武玉環(huán)的《遼代部族制度初探》(載史學集刊2000年第2期)局部段落分析了遼代部族組織地方管理機構的具體職權。何天明的《遼代政權機構史稿》認為“大部族所設的辦事機構或行政組織,一類為節(jié)度使司,軍事性較強;另一類是‘石烈’、‘彌里’等,屬基層行政建置”[5]。
(二)北面中央官制研究
北面中央職官及其制度研究。王秀芳《遼代惕隱職官與遼朝“內難”原因初探》(載哈爾濱學院學報2008年)文章分別從遼代惕隱職官設立的背景及其在北面官中的地位、惕隱職官管理職能的變遷和遼代惕隱職官與遼朝的“內難”關系三個方面進行分析,認為遼朝皇族政權所導致的“內難”是惕隱軍事職能強化和政教職能弱化的結果。何天明《遼代北宰相府的設立及職官設置探論》(載社會科學輯刊1997年第5期)全文就北宰相府設置時間、充任北宰相府官員的民族、北宰相府設立所反映的問題以及北宰相府的職權和地位等方面作了考證和論述。認為“遼代北宰相府的設立,直接受到唐代政治制度的影響,但契丹族卻不是完全照搬,可以說是繼承與改造。在確立政治體制過程中,遼代統治者很現實地處理了傳統封建制度與契丹本族制度的關系,取舍依需要而定。這樣,也就為較好地解決統治地區(qū)內多民族共存、風俗習慣各異等許多問題提供了保證”[6]。
北面中央行政機構研究。首先是南、北大王院問題的探討。其代表性著作是何天明的《遼代北、南大王院及其駐牧地探索》(載內蒙古社會科學(漢文版)1999年第5期)、《試探遼代北、南大王院的職掌》(載內蒙古社會科學(漢文版)2000年第2期)。前一篇文章從機構、職官角度對南、北院大王進行論述,認為南、北院大王的駐牧地大體上可以分兩塊。一是以上京為中心的駐牧區(qū),一是以燕云以北為中心的駐牧區(qū),有一部分也可能鎮(zhèn)戌于燕云地區(qū)。后一篇則“從北、南院大王在遼朝政權中的地位和在廢立皇帝方面所起的作用出發(fā),探討了與職掌有關的內容。指出北、南大王院在北面朝官中是軍政實權的擁有者。若從部族角度分析其職能,則表現為以‘鎮(zhèn)南境’為主的軍務,以及對部族日常行政、經濟事務的組織與管理等”[7]。其次是遼代南、北宰相府探討。何天明和麻秀榮共同撰寫的《遼代南宰相府探討》(載黑龍江民族叢刊(季刊)1994年第4期)對南宰相府的設立、職官設置以及職能做了分析。何天明《試探遼代北宰相府的職能》(載內蒙古社會科學1988年第1期)認為遼朝統治者對中原封建政權的宰相制度吸收、借鑒、改造逐步完善的北宰相府,雖然在職能、權力、地位方面不及唐宋封建政權的同類部門,但在參議大政、統率部族等方面反映出遼朝政權機構中濃厚的民族特點。遼朝政權通過北宰相府較好地控制了幾個重要部族,穩(wěn)固了燕云以北地區(qū)的政局。第三是關于遼代夷離畢院的探討。何天明《遼代夷離畢院初探》(載內蒙古社會科學(漢文版)2000年第5期)、《遼代夷離畢院再探》(載內蒙古社會科學(漢文版)2001年第4期)分別探討了遼代夷離畢院設置的時間、沿革、職能以及最后認定遼代夷離畢院是作為“掌刑獄”的部門而存在。第四是關于遼代南、北樞密院問題的探討。關于南樞密院研究因在前述南面中央職官及其制度中已提及過,故而不在說明。遼代北樞密院的研究主要還是何天明的《試探契丹北樞密院的職能及歷史作用》(載內蒙古社會科學1997年第2期)指出北樞密院的職能主要是軍政決策,作用是軍政核心。第五是遼代宣徽北、南院的探討。何天明《遼代宣徽北、南院探討》(載內蒙古社會科學(漢文版)2003年第6期)全文就宣徽院的機構和職官設置時間、來源和成因以及宣徽使的職能等做了探究,而且也對以往宣徽院是虛設這一觀點給予否定。此外,何天明論著《遼代政權機構史稿》對上述問題多有論及但內容基本相似,這里不在贅筆。
(三)其他研究
關樹東《遼朝御帳官考》(載民族研究1997年第2期)通過大量考證旨在說明“御帳雖是‘禁中’,但絕不能把遼朝的御帳官與中原王朝的‘內官’系統等同。御帳官是契丹人仿效中原的內宮系統和禁衛(wèi)組織,結合本民族固有特點而設立的別具特色的一套機構?!盵8]
三、南、北面官制綜合研究
綜合討論南、北面官制的主要有三種立意角度。首先是從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角度來探討。這類文章有王滔韜的《試論遼朝南北面官制度及其發(fā)展演變》(載重慶交通學院學報(社科版)2001年第2期)和尹德蓉的《論遼代“一國兩制”雙軌行政制度》(載江漢論壇1998年第9期)。第一篇文章把南北面官制度分為草創(chuàng)期、定型期、合流期三個階段加以分析,揭示各個階段經濟基礎與政治制度的關系。后一篇文章從契丹各部生產力水平的落后和漢人地區(qū)生產力水平的先進這種政治經濟的不平衡性說明南、北分治的雙軌制度。其次是從古代羈縻政策的角度理解遼代兩面官制。張曉松《論契丹遼國“兩面官制”羈縻政策》(載云南行政學院學報2008年第1期)全文說明遼代的“兩面官制”是一種契丹遼國式的羈縻官制,它羈縻的對象不僅包括少數民族,更包括漢族,其意義不僅推動了民族融合而且還使我國疆域版圖得以擴大。第三是認為遼朝的南、北面官制是契丹民族的一種創(chuàng)舉,是中國歷史上最早的“一國兩制”。反映了契丹民族與時俱進,勇于開拓,博采眾長以及寬廣的胸襟。這一類文章有劉書友的《中國歷史上最早的“一國兩制”》(載理論導刊2005年第9期)。
四、關于南、北面官制研究的思考
通過上述對最近十多年來南、北面官研究的回顧,筆者認為在以后的研究中應從以下幾個方面有待改進。
首先,就研究隊伍而言,可以發(fā)現從事研究的人員不是很多。這一方面說明史學界對遼史研究關注程度不夠。同時也不能引起學術問題上的爭鳴,不利于遼史研究的進一步深入。為此學界要引起足夠重視,逐步成立一些專門進行遼史研究的學術機構,培育專門人才,優(yōu)化研究結構。
其次,已有的遼史南、北面官研究成果表明,南面官研究的少,北面官研究的多,這就導致了研究內容結構不合理的現象,遼代南面官雖依照漢制。但需主意的是,這是少數民族統治者在統治漢人立場下設置的,為此不能與以往中原王朝的制度相并論,應注意其自身的特點。
第三,南、北面官制以往研究的重點多放在中央職官及其制度和中央機構上,而忽略地方職官及其制度和地方機構的研究。地方基層社會社會作為任何一個時代統治者進行統治的基礎,對于它的研究更有助于我們深化對遼朝統治的認識。地方職官和地方行政機構作為地方管理的主要實施者和機構,故而對此進行全方位研究是我們認識遼代地方社會的一把鑰匙。
第四,南、北面官研究以往都是從職官和機構設置的時間、發(fā)展和演變以及職能做一些相關探討而忽略從這些職官和機構設置后產生的效果這一角度的研究。職官和機構都是統治者為適應統治而設置的,故筆者認為對此設置后所產生的效果的探討才是我們討論的重點,否則研究只會處于一種很平面的狀態(tài)。
第五,以往南、北面官制研究只是就“以國制契丹,以漢制待漢人”的理論加以解釋,但細究發(fā)現,北面官制里頭有許多中原文化成分,南面官制里頭有許多草原文化的東西,因而對此現象做一合理解釋是比較重要的。同時關于南、北面官在民族融合、疆域拓展方面的文章為數不多,也就是寥寥幾筆,很少出現過專門性的論述。為此需要引起關注。
第六,研究方法單一。以往都是歷史學的方法加以研究的,對此筆者認為還要打破學科之間的界限,吸收民族學、民俗學等相關知識進行研究。
參考文獻:
[1]何天明.遼代南面京官探討[J].內蒙社會科學(漢文版),2005(1).
[2]吳鳳霞.遼金元省制特點芻論[J].社會科學輯刊,1996(5).
[3]王滔韜.遼朝南面宰相制度研究[J].社會科學輯刊,2002(4).
[4]王滔韜.遼朝南面朝官體制研究[J].重慶交通學院學報:社科版,2006(9).
[5]何天明.遼代政權機構史稿[M].呼和浩特:內蒙古大學出版社,2004.
[6]何天明.遼代北宰相府的設立及職官設置探論[J].社會科學輯刊,1997(5).
[7]何天明.試探遼代北、南大王院的職掌[J].內蒙古社會科學,2003(2).
[8]關樹東.遼朝御帳官考[J].民族研究,199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