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瘦鵑短篇小說標題翻譯策略

本文受中央高?；究蒲袠I(yè)務費專項資金資助（北京交通大學基本科研業(yè)務費2011JBM149）。摘 要：周瘦鵑是民國初年最有影響力的外國文學翻譯家之一。周瘦鵑充分考慮了民初讀者的審美情趣和接受能力，他的短篇小說標題符合讀者的期待視野，這有助于讀者接受和喜愛他的翻譯小說。本文主要分析了周瘦鵑的短篇小說的譯名特點，在翻譯短篇小說標題時，周瘦鵑有時戲仿中國傳統(tǒng)小說，有時運用直譯和意譯的翻譯策略，有時還在標題中直接點明文章的結(jié)局。

關鍵詞：標題 翻譯策略 期待視野

一、周瘦鵑與短篇小說翻譯

周瘦鵑在其翻譯生涯中翻譯了大量的小說、戲劇、散文、傳記、歷史傳奇等作品，翻譯的字數(shù)達到上千萬字。由于他翻譯的作品大多數(shù)為短篇小說，而且他翻譯的短篇小說在當時影響巨大，受到讀者的喜歡，因此本文將集中討論他的短篇小說標題的翻譯。

自清朝末年有翻譯小說以來，翻譯小說多為鴻篇巨制。但周瘦鵑的譯作以短篇小說為主，所以他的翻譯成就主要體現(xiàn)在他所譯介的短篇小說上。正是他的翻譯引起了民國初年大量譯介外國短篇小說的熱潮。

二、 傳播媒介的特殊性

周瘦鵑翻譯的多數(shù)短篇小說最初都是刊登在期刊雜志上。二十世紀初葉，眾多雜志如雨后春筍般創(chuàng)刊出版。秋翁總結(jié)了當時期刊眾多的原因：一、辦刊容易，無需登記；二、紙張印刷，價格低廉；三、郵遞便利，全國暢通；四、征稿不難，酬報菲薄。[1] 這些因素使得辦雜志利潤可觀，于是很多人開始從事期刊出版。周瘦鵑本人就是很多期刊雜志的編委和主筆。

周瘦鵑翻譯的多數(shù)短篇小說最初都是刊登在期刊雜志上。他充分考慮了期刊雜志這種傳播媒介的特殊性。周瘦鵑自述說：“因為我生性太急，不耐煩翻譯一二十萬字的長篇巨著，所以專事搜羅短小精悍的作品，翻譯起來，覺得輕而易舉。”[2] 這里其實是周瘦鵑的自謙之語，選擇短篇小說主要是由于報刊雜志連載的需要，過長的小說容易讓讀者覺得拖沓無味，篇幅不長的短篇小說最適合在報刊雜志上刊載。另外，長篇小說翻譯的周期過長，不太適合定期出版的報刊雜志刊登。周瘦鵑有意識地引入短篇小說這種文體，這主要是由于短篇小說的體裁特點決定的。短篇小說言簡意賅，利于直接表達某種思想或者情緒，易于被讀者接受，也是中國讀者熟悉的長篇小說的有益補充。

三、短篇小說的標題翻譯

對于短篇小說標題的翻譯，周瘦鵑充分考慮了譯文讀者的審美情趣和接受能力。由于他翻譯的短篇小說多數(shù)是刊登在雜志上，他的出發(fā)點即是用醒目而又貼切的標題抓住讀者的眼球。他的標題盡量貼近當時讀者的欣賞水平和閱讀風格。通過對于其翻譯作品的標題翻譯的研究，就能夠發(fā)現(xiàn)其盡量運用簡短的文字翻譯標題，同時他也注重讓讀者能夠通過題目一窺文章的全貌。

（一）戲仿中國傳統(tǒng)小說

作為讀者認可度頗高的譯者，周瘦鵑對于標題的翻譯獨具匠心。他非常注重讀者的期待視野，所以在翻譯標題時，他會戲仿中國傳統(tǒng)小說的標題，這樣的文章譯名會讓讀慣了章回小說的讀者覺得似曾相識，從而激發(fā)起讀者的閱讀興趣。

周瘦鵑將“The Mysterious Bride”譯作《鬼新娘》，實際上是將原文標題隱含的意思明晰化?！豆硇履铩纷屓讼肫稹读凝S》中的故事，更容易激發(fā)起讀者的閱讀興趣，引起讀者的共鳴。

周瘦鵑將“The Blue Curtains”翻譯成《紅樓翠幙》，最突出的改變是顏色的翻譯。原文帳幕（curtains）是藍色（blue），譯文中變成了綠色（翠）。另外，增譯了“紅樓”兩字，這無疑是受到了《紅樓夢》的影響。民國初年，很多作家都續(xù)寫或改寫《紅樓夢》，翻譯小說以此為標題，可以吸引很多讀者。

（二）采取直譯策略翻譯標題

對于有些短篇小說的標題，周瘦鵑采取直譯的方法，比如說把“The Man Without a Country” 翻譯成《無國之人》，把“A Cup of Tea”翻譯成《一杯茶》，把“The Last Leaf”翻譯成《末一葉》，把“The Scarlet Letter”翻譯成《赤書記》。 [3]這些標題的譯名一般都非常注重與文章內(nèi)容關聯(lián)，讓讀者能夠看其名知其意。

周瘦鵑把“The Mask of the Red Death”翻譯成《紅死》，把“The Minister’s Black Veil翻譯成《黑面幕》、這其中既包括了直譯也包括了省譯。為了標題的簡潔，周瘦鵑只翻譯了重點部分，對于修飾的成份則省略不譯。

（三）采取意譯策略翻譯標題

對于很多短篇小說的標題，周瘦鵑采用意譯的策略來翻譯。意譯讓周瘦鵑有更大的自由度，他得以按照自己的方式來翻譯小說的標題。

“Rab and His Friends”如果直譯應該是“拉勃和他的朋友們”。如果讀者看到這個標題，未必知曉這篇小說講述的是什么方面的故事。周瘦鵑將其譯成《義狗拉勃傳》，讀者立刻就能明白故事的內(nèi)容。標題中的“義狗”表明了譯者對于這篇小說主角的態(tài)度。

“Benighted Travellers or The Honourable Laura”直譯應為“夜晚的旅行者或高尚的勞拉”，周瘦鵑將其翻譯成《回首》。小說講的是羅雪德經(jīng)過十二年等待與丈夫團聚的故事，羅雪德在年輕時曾經(jīng)與唱歌劇的意大利人私奔，父親和丈夫雪夜追蹤，才將他們追回。羅雪德付出了十二年的等待作為代價，《回首》非常具有警世的意義。

“The Californian’s Tale”講的是一個深愛妻子的丈夫因妻子離世變得神經(jīng)質(zhì)的故事。對于美國讀者來說，加利福尼亞州意味著淘金熱，所以在加州遇到淘金人住的小屋是很常見的事。周瘦鵑直接用《妻》作標題，簡潔明晰，重點突出。吳梼從日文轉(zhuǎn)譯的譯本將標題翻譯為《山家奇遇》，也將加利福尼亞州棄之不用，只保留了“tale”（奇遇）。

（四）標題表明小說的結(jié)局

周瘦鵑喜歡在標題中就告訴讀者小說的結(jié)局，這和章回體小說每章的標題是一脈相承的。

“The Pride of the Village”直譯應為“村莊的驕傲”，但周瘦鵑將其翻譯成為《這一番花殘月缺》?；堅氯痹谥苁甍N筆下是女主人公言及自己死亡時的委婉指代，所以花殘月缺不僅象征愛情的殘缺，更是暗示女主人公香消玉殞的結(jié)局。

在英文標題“The Sire de Maletroit’s Door”中，門是強調(diào)的重點。正是特殊設計的門讓臬司特蒲留無意間推門進入了瑪萊脫勞的宅院，進入大門后卻又無法走出來，這才造就了《意外鴛鴦》的出現(xiàn)。《意外鴛鴦》也點出了文章大團圓的結(jié)局。

在“The Sexton’s Hero”中，Sexton（薩克斯頓）講述了他對于英雄的理解，也講述了他心中的英雄Gilbert（杰爾白）的故事。Gilbert和Sexton同時愛上了Letty（蘭菂），最終Sexton與Letty結(jié)婚。Gilbert是為了救自己心愛的人而死去的，所以周瘦鵑把標題The Sexton’s Hero翻譯成《情場俠骨》。情場上的俠骨柔腸意味著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把生的希望留給所愛之人，讀者通過標題即可知道杰爾白最終會為情獻出生命。

四、小結(jié)

醒目而又貼切的標題符合期刊雜志這種傳播媒介的特殊性，同時也有助于民初讀者接受并喜愛周瘦鵑翻譯的短篇小說。通過閱讀周瘦鵑的翻譯小說，當時的讀者得以欣賞到歐美等國的文學作品，極大地開拓了讀者的視野。周瘦鵑的翻譯小說對于當時的文壇也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從而使當時的文人能夠在中國古典書籍之外，又獲得新的文化滋養(yǎng)。

參考文獻

[1] 李德超 鄧靜 近代翻譯文學史上不該遺忘的角落——鴛鴦蝴蝶派作家的翻譯活動及其影響[J]. 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4，1：123-127

[2] 芮和師 范伯群等編 《鴛鴦蝴蝶派文學資料》（上下卷）[C] .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4

[3] 王智毅編 周瘦鵑研究資料[C]. 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

[4] 吳梼重演 （日）抱一庵主人譯，“山家奇遇”載《繡像小說》第70期，1906，3

[5] 肖愛云 被歷史遮蔽的一種——周瘦鵑及其翻譯小說 [J]. 陜西教育學院學報，2008，1：78-81

[6] 周瘦鵑譯 歐美名家短篇小說 [Z]. 長沙：岳麓書社，1987

[7] 朱洪文 《回首》的漢譯分析與哈代在清末民初中國的譯介與變異 [J]. 小說評論，2008（5）：12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