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明
(中央民族大學教育學院,北京 100081)
在京流動人口城市生活適應狀況調查
——以北京大興區(qū)某流動人口社區(qū)為例
向明明*
(中央民族大學教育學院,北京 100081)
北京作為我國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改革開放以來在社會各個方面都有了長足發(fā)展,這些進步離不開外來流動人口對北京建設的支持,不過在很大程度上,外來人口并沒有從北京的飛躍發(fā)展中享受到較多益處,反而在許多方面成為被政策、公共福利所遺忘的人群。近年來,流動人口城市適應問題引起了各方關注。本文在實證研究的基礎上,旨在從農民工的立場出發(fā),為他們發(fā)出聲音,凸顯他們的思慮,探討他們面臨的困境、需求和希望,為政策建議和社會認知提供一份參考。
流動人口;城市生活;適應
北京作為中國的經濟、政治與文化中心,其巨大的發(fā)展動力和強勁的用工需求一直以來不斷地吸引著全國各地的勞動者涌入這座城市,而其中農村戶籍的勞動力占了相當大的一部分。從2001年至2005年,北京市的外來流動人口增加了100萬,總數達到409.5萬人,其中外來農民工占到310萬。北京市63.8%的流動人口集中分布在城鄉(xiāng)結合部地區(qū),年齡結構以青壯年為主,其中15-39歲的流動人口占到了總體的77%。他們的來源地主要集中在河北、河南、安徽、山東、四川、江蘇6個省,大部分人從事勞動密集型職業(yè),如批發(fā)和零售貿易、餐飲業(yè)、制造業(yè)、建筑業(yè)和社會服務業(yè)等[1]。從1984年10月國務院頒發(fā)《關于農民進入集鎮(zhèn)落戶問題的通知》,從而允許農民自理口糧進集鎮(zhèn)落戶開始,進京打工的農民工就開始不斷地為北京的經濟繁榮發(fā)展和騰飛做出貢獻。但是在這一經濟飛躍的過程中,針對外來務工者及其家庭的人口、教育政策卻出現(xiàn)了極大的滯后。農民工盡管在二十多年中為北京的建設做出了極大貢獻,可是他們在京的生活卻依舊面臨著難言的困境和發(fā)展瓶頸。
此次調查以大興區(qū)舊宮鎮(zhèn)集賢莊為中心進行入戶訪談和問卷調查。舊宮鎮(zhèn)是大興區(qū)14個行政區(qū)域之一,地處大興區(qū)最北端,與豐臺、朝陽、亦莊開發(fā)區(qū)接壤,是典型的城鄉(xiāng)結合部,鎮(zhèn)域面積29.73平方公里,是大興區(qū)轄域面積最小的鎮(zhèn)。鎮(zhèn)政府駐地舊宮村。截至2008年底,全鎮(zhèn)總人口27.07萬人,其中流動人口16.8萬。
1.基礎建設方面。因為舊宮所處地理位置是城鄉(xiāng)結合區(qū)域,基礎建設相對北京市區(qū)落后,房價相對低廉,并且擁有大量未劃入拆遷規(guī)劃的居住用地,存在大量租住成本不高的平房,所以舊宮成為大量外來務工人員在北京居住的首選之一。據北京市大興區(qū)舊宮鎮(zhèn)鎮(zhèn)長劉景瑞稱,“鎮(zhèn)里原來基礎設施是按兩萬居民建設的,現(xiàn)在一下子涌進了20萬人。電力不足,供水吃緊,下水不暢,環(huán)境也破壞了,想看奧運會電視直播都看不了,一旦大家同時看電視,電閘承擔不了負荷就會跳開?!保?]
2.教育方面。在2010年之前,舊宮鎮(zhèn)上有多達12所打工子弟學校,目前,舊宮鎮(zhèn)僅有四所打工子弟學校,為海迪學校(1300人),新時代學校(720人),華興實驗學校(620人),明圓學校(1100人)。
3.經濟方面。此次調查的覆蓋范圍內集合了數家大型的集貿市場,如巨人天地舊貨市場、萬源吉慶農副產品市場、天上天舊宮建材城、天上天購物廣場、北大荒綠色特色產品交易中心等等,在這些市場中,有大量的外來務工人員從事不同行業(yè)的工作。
4.存在的問題。流動人口多、違法建設多、小作坊多、小企業(yè)多,這些城鄉(xiāng)接合部的典型特點在舊宮顯得更為突出,舊宮的發(fā)展,也面臨艱巨的挑戰(zhàn)。近年來,隨著城市搬遷人口急劇增加、流動人口無序涌入,舊宮在基礎設施建設、社會治安等方面面臨重重壓力。一是流動人口多。高峰期外來人口為本地人口的10倍。二是違章建筑多。舊宮村400多家違法翻建了樓房,4、5層的比較普遍,最高的蓋了7層。“瓦片經濟”發(fā)達,最多1戶租給了100多個外地人,安全隱患突出。三是低端產業(yè)多,小廠房、小發(fā)廊、小餐館等“六小”產業(yè)很多。四是社會治安差。群眾生活缺乏安全感。五是環(huán)境衛(wèi)生差。村內垃圾遍地、污水橫流。六是基礎設施差。人口急速增長,每平方公里近1萬人,基礎設施嚴重不足,道路擁堵,飲用水指標超標。有人說,舊宮人是買得起好酒,喝不上好水;買得起好車,找不著好路;養(yǎng)得起胃,養(yǎng)不起肺。[3]
本研究采用訪談法和問卷調查法,調查對象是對北京市大興區(qū)舊宮鎮(zhèn)集賢莊115位外來務工人員以及105名社區(qū)兒童。他們來自河南、河北、安徽、黑龍江等15個省,從事的行業(yè)有零售業(yè)、服務行業(yè)、企事業(yè)單位等等。調查持續(xù)的時間從2011年4月至2011年6月,調查回收針對社區(qū)成人和學生的有效問卷各100份。旨在通過此次研究了解進城務工人員及其子女的生活狀況,面臨的問題與困境,探討農民工對城市生活的融入現(xiàn)狀,以期對農民工問題的政府政策選擇和社會認知提供參考。
1.性別。受訪者中男性40人,女性60人。
2.受教育程度。受訪者中文盲占1.1%,小學占33.0%,初中占 44.7%,中專占 3.2%,高中占10.6%,本科及以上占6.3%。所有受訪者家庭中,男性的受教育程度要普遍高于女性。
3.年齡。最年輕的20歲(1人),最年長的50歲(2人)。21-30歲占14.9%,31-40歲占 54.3%,41-50歲占29.9%。
4.家庭。家庭中受教育程度以初中為主,年齡為31-40歲的青壯年為主,其中女性受教育的比例除中專階段外均要低于男性,且從未上過學的比例要高于男性一個百分點。導致這個現(xiàn)象出現(xiàn)的可能原因有兩個:一方面,女性在結束了義務教育階段之后,基于農村的傳統(tǒng)觀念,繼續(xù)升學的難度要大于男性。因此,無法上學的女性會選擇外出打工。其次,第三產業(yè)尤其是勞動密集型產業(yè)和服務業(yè)行業(yè)的迅猛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眾多更適合女性發(fā)展的工作崗位,同時也為女性提供了相對更多的工作機遇。這些因素都促進了女性流動人口在數量上的增長。
5.籍貫。河南籍占30.9%,河北籍為22.3%,山東籍為13.8%,湖北籍為7.4%,安徽籍為6.4%,江蘇籍為3.2%,黑龍江籍為4.3%,其他省籍的受訪者占11.7%。在京務工人員的來源地基本上以圍繞北京為中心的周邊省份為主,其中河南作為勞動力大省,與毗鄰的河北構成了在京流動人口的主力,占到了一半以上。
6.戶口類型。85.%為農村戶口,城鎮(zhèn)戶口占15%。
7.來京時間。最短為1個多月,最長24年。來京時間以2-5年與6-10年為主,在訪談中,不少受訪者也談到來京是為了更好的發(fā)展,大多數外來人員還是會希冀通過數年的努力,克服困難,從而改善家庭生活質量。但是同時也可以看到在京時間超過10年的外來人口比例逐步下降,超過15年的男性為13%,女性為7%。可見,盡管許多受訪者在京生活許多年,但因為各種房價、工作穩(wěn)定性、子女教育等外在限制而無法真正扎根于北京,從而又不得不返回來源地。
1.工作性質。其中自雇占44%,他雇占41%,無工作占15%。無工作的受訪者中,87%為家庭主婦,13%為退休或替兒女照顧孫輩的老年受訪者。
2.工作時間。受訪者平均每天工作時間為10.3小時。8-10小時的占44%,10-12小時的占24%,工作時間超過12小時的占24%,工作時間不超過8小時的占8%。工作性質為自雇和他雇的受訪者,每天的平均工作時間分別為10.4與10.6個小時,沒有太大差別。他雇的受訪者的平均工作時間超過了法定的8小時,說明其所在單位加班的情況比較普遍。無論是何種工作性質的受訪者,均承受著極大的勞動強度,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其勞動價值的低廉。自雇的工作者多為小本買賣經營者,如賣水果,收廢品等,收入的高低與其工作時間有著直接聯(lián)系。而他雇勞動者高強度長時間的工作,缺乏相關的工作發(fā)展機會同樣無法給他們提供向社會上層流動的機會。
3.職業(yè)。占流動人口從事職業(yè)比例最高的是小成本經營的零售業(yè),許多從事零售業(yè)的受訪者是租住在沿街的房子,房子前半部分為經營生意的店,后部則是臥室,工作與居住條件極為簡陋。此外,綜觀流動人口的行業(yè)分布可以看到,大多數人工作在勞動強度高、勞動時間長、薪資較低的行業(yè)底端。在企事業(yè)單位中工作的受訪者只有15%,同樣,這也意味著大多數人的工作不穩(wěn)定,缺乏安全感,因此也無法真正做到扎根北京,提高自身及其家庭的生活水平。
4.如何找到目前工作。自己找到的占49.3%,通過老鄉(xiāng)介紹占18.3%,通過親戚介紹的占16.9%,通過朋友介紹的占15.5%。關于外來務工人員進城務工求職的主要渠道,調查顯示主要是通過自己尋找打工機會和親戚朋友介紹。48.6%的受訪者自己找到來京后的第一份工作,其中36%的人學歷為小學畢業(yè),47%的人初中畢業(yè),僅有17%的人為高中或本科學歷。或許是因為受訪者中從事的職業(yè)類型大多數為自雇的個體戶,他們大多數是自己找到現(xiàn)在開店的門面開始做生意。其次是通過老鄉(xiāng)和親戚介紹,在此可以看出中國的地緣和親緣紐帶的聯(lián)系作用還是比較強的,在受訪者看來,老鄉(xiāng)和親戚是值得信任的。
5.個人權益——勞動合同。與工作單位沒有簽過勞動合同,但是有過口頭約定的占8%。簽過書面合同的占35%,這些人現(xiàn)在工作單位是家政公司、貨運公司、幼兒園等,或者機械制造公司、家具廠等企事業(yè)單位。還有一部分人在以前的工作單位簽過勞動合同,但與現(xiàn)在工作的雇主沒有簽。既無書面合同又無口頭約定的占58%。屬于他雇的42人中,僅有26.2%與工作單位簽訂了書面的勞動合同。在訪談中,有受訪者表示所在公司經理“背后有人”,隨時可以辭掉任何人,也沒人敢挑頭找經理理論。另外也有很多受訪者抱著“低頭做人”的心態(tài),認為出來打工,過一天是一天,好些職位都是很多人搶著干。所以,簽訂合同的低比例,并不能一味歸結于外來務工人員的法律意識的缺失,更多的是國家沒有建立起有效執(zhí)行的法律法規(guī),缺乏足夠公平和高效的仲裁機構。所以,外來務工人員只能任由自己的權利受到雇傭單位的侵害而不敢聲張。
6.個人權益——最低工資。知道北京市最低工資的受訪者占23%,不知道的占77%。23%的受訪者知道北京市最低工資為多少,但考慮到59%的訪談者是家庭主婦或者屬于自雇,所以此比例還是從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有不少人還是了解自己薪資方面的權益,有一部分受訪者表示是通過電視或報紙得知這一規(guī)定??梢?,為了讓外來務工人員了解自身權益,提高自我保護的意識,借助喜聞樂見的電視媒體、書刊雜志進行宣傳是有效可行的方式之一。
1.家庭月收入。受訪者家庭的月收入最低為850元,最高收入10000元。38.8%的家庭月收入在2000元以下,30.6%的家庭月收入在2001-3000元,16.3%的家庭月收入在3001-4000元,14.3%的家庭月收入在4000元以上。30歲以下的受訪者家庭月收入平均為4100元,平均每天工作時間11.5小時;31-40歲的受訪者家庭月均收入為3071.7元,每天平均工作10.3小時;41-50歲的受訪者家庭平均月收入為2814.3元,平均每天工作10.1小時。受訪家庭中,最低月收入為850元,超過60%的農民工家庭的收入水平超過2000元,跟北京市最低保障標準家庭月人均500元相比,即便是四口之家,似乎大部分的家庭收入也高于此標準。但是考慮到流動人口屬于外來人群,每月日常開銷較大。其次考慮到此次調查的樣本偏差,即樣本中44%的受訪者為自雇,他們的收入水平相對較高,但扣除鋪面租金等經營成本后收入就低很多。顯然,這樣的收入水平是不能維持外來務工人員和其家庭在城市生活的,勞動所得中減去必需的消費,剩下的只能補貼家用。這就決定了這一群體的生活方式還是單一和封閉的,仍就處于生存適應的階段。
2.居住條件。平均居住面積10.7平米。最少4.5平米,最多100平米。居住面積小于10平米的家庭占24.4%,11-20平米的占57.3%,21 -30 平米的占7%,家庭居住面積超過30平米的占11%。受訪者家庭多為一家三口或四口甚至更多人租住在一起,超過四分之三的受訪者家庭租住房屋的面積不足10平方米,可見他們居住條件較差。與居住面積形成反差的是租金的高昂。受訪者家庭房租最多的達到3000元每月,6%的家庭不需要交房租,在房東手下做事免房租或者住雇主提供的宿舍,房租在300元以內的占21.6%,301 -600元的占51.1%,600-900元的占5%,每月房租900元以上的家庭占17%,以上數據包括從事自雇工作的家庭的門面租金。平均居住面積20.5平米,每個家庭每人平均擁有居住面積5.2平米。平均月房租596元,但這包括自雇的個體戶的門面租金,如果將房租包括商業(yè)租金的家庭區(qū)分出來,并將諸如沒有營業(yè)租金的自雇如三輪車載客的油費等經營成本看做商業(yè)租金,那從數據中可以看到:受訪者及其配偶均為他雇的家庭月租金為392.5元,而受訪者家庭支出包括經營成本的月租金為765.6元,相差373.1元。從已知的數據得知,二者的平均月收入分別為2764.7元、3282.8元,相差518.1元,從以上數字可以看出,需要承擔額外經營成本的受訪者家庭收入略高于無需承擔此成本的家庭。但是同時從受訪者家庭月收入穩(wěn)定情況來看,無需承擔經營成本的他雇家庭,40%的人認為收入不穩(wěn)定,而需要承擔經營成本的家庭有46%認為收入不穩(wěn)定,略高于前者,所以,一定程度上,盡管后者收入略高,但同時承擔了一定的風險。
3.在京的主要困難。34%的受訪者認為沒有什么困難的受訪者一般認為“沒想太多,都是外地來的,在哪過生活都是過,有什么困難就自己克服了”。62名受訪者表示在北京生活工作有不同程度、不同方面的困難,有的受訪者還表示困難不止表現(xiàn)在一個方面,還有兩人分別表示鄰里關系差以及夫妻分居是最大困難,有的將“城市生活開銷大”和“掙錢難”視為同一困難。對受訪者來說,子女教育和收入是影響生活質量的最重要因素。很多受訪者表示,北京的(打工子弟學校)教學質量比不上老家,在北京名列前茅的孩子回家卻跟不上班,而且無法在京參加高考,所以很多準備在自己小孩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將其送回家就讀。如受訪者李師傅因為不滿意老家的工作收入,于7年前來到北京工作,現(xiàn)在在東方家具城開店,不過因為北京房價太高,所以也沒有在北京定居的打算,只是準備掙了錢就回家做點小生意。他家的收入情況在所有受訪者中屬于上等,盡管沒有得到直接的答案,但從他家有自己的轎車,老家有自己的樓房,而且他還說“家里一天沒三百就過不下去”來推測,家庭月收入應該上萬。他認為在北京生活的主要問題就是對住的條件不滿意,“盡管老家有樓房,但又搬不來”。他的小兒子現(xiàn)在在舊宮的條件比較好的公立學校航天四小上學,這個小學本來只招航天大院里的學生,但他當時找了關系,交了一萬多把自己小孩送了進去。另外他的大兒子現(xiàn)在在明園讀初三。李師傅認為明園的老師待遇太低導致教學質量不行,學校老師跟家長的溝通不夠,而且對學生要求太松。他說很多家長跟學校提出改進教學質量的問題,但校長就說學校只負責保證學生安全。像李師傅這樣具有一定的人際關系網絡和經濟實力將子女送進公立學校就讀的家庭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將在私立學校就讀作為一個妥協(xié)的選擇,等到孩子大一些了,獨立性更強的時候將他們送回老家就讀。
1.社區(qū)衛(wèi)生。30.9%的受訪者認為公共衛(wèi)生各方面都還行,有受訪者說:“不能要求太高了”。而且持這一態(tài)度的群體中也有的可能是基于不同的原因,如受訪者收入較高,住在衛(wèi)生條件較好的獨門獨院內,可能就會對社區(qū)的整體感覺較好。有的受訪者就認為滿足了,而且“不能搞太好了,搞太好房租就要漲了”。說明對一部分受訪者來說,衛(wèi)生狀況并不是最關心的問題。
2.群眾文化活動。對于社區(qū)文化活動,僅有兩人認為社區(qū)有開展活動,其他人均認為沒人組織活動或居委會也不重視。周利敏指出:“社會互動是需要雙向完成的,農民工社會交往從表面上看是主動地排斥了城市社區(qū),但其實可以從農民工自身方面尋找到多種原因……能融入城市社區(qū)并占據一定主導權,一般是少數農民工精英。許多農民工對城市社區(qū)高度不信任,以致于行動展現(xiàn)了對抗意識,使得他們無法將自身鑲嵌于社區(qū)脈絡中?!保?]
3.業(yè)余生活單調,精神文化生活匱乏,缺乏公共生活空間,外來務工人群游離在城市文化帶之外……看電視、上網等被動接受信息的生活,讓他們生存在一片文化“孤島”之上。如果他們長期處于這種狀態(tài)的話,一定會造成極不健康的心理。因為我們知道每個人既有工作的需求,也有生活的欲望。當強烈的生活欲望日復一日得不到滿足時,就很容易造成心理上的抑郁或情緒積蓄無法釋放,任何一種結果都會對外來務工人員的生活質量造成消極影響。
4.想了解的知識與技能。大部分的受訪者從未想過要了解任何方面的知識技能,從這個角度來說,流動人口自身對社會發(fā)展的需求,自己有些什么途徑得到提升,包括對自己是否有能力得到再提升都缺乏信心,這些都是阻礙他們生活品質提升的因素。受訪者最想了解子女教育方面的知識,如如何能讓子女更自覺地學習或怎樣與子女更好的溝通,因為一些家長反映子女已經開始出現(xiàn)逆反心理。也有受訪者認為法律方面如拆遷賠付、民事糾紛解決等是自己比較想了解的。有人認為專業(yè)技能培訓是比較重要的,如有受訪者提到自己一直想做幼師,希望得到此方面的專業(yè)培訓,這說明還是有一部分人希望通過充實自己,謀求更好的工作機會來改變生活。健康衛(wèi)生方面的知識對受訪者來說也比較重要,這一點可能是與其工作強度大,工作性質對身體損害較大有關。
5.社區(qū)生活。25.5%的受訪者認為自己沒有煩惱。如果有,49%的受訪者在所住社區(qū)中具有社會支持(親人或朋友),51%不與受訪者住同一社區(qū)。與本地人平常有交往的占41.9%。20.2%的人認為社區(qū)里本地人與外地人的關系融洽,79.8%的人認為關系一般,交往不多。由于低下的經濟地位以及遭遇到來自城市居民的身份偏見和歧視,外來務工人員與城市居民的交往僅局限于經濟上的需要,缺乏實質性的交往與互動,由于城市居民的心理排斥,他們很難和外來務工人群有實質性的交往。外來務工人員的主要交往對象大部分時候是基于血緣、地緣關系而形成的社會網絡,從而導致階層內部成員文化的同質性、交往的內傾性、生活方式的趨同性。而社會隔絕、社會偏見甚至歧視均是阻礙外來務工人員融入社會的一大障礙。
農民工是我國經濟發(fā)展建設中不可或缺的力量,但當前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只是完成了社會角色、資源獲取方式和空間位置的改變,但還未實現(xiàn)生活方式及價值觀念的轉變,尚未融入城市生活。[5]隨著我國社會轉型不斷深化,農民工整體必定將在城市繼續(xù)生活下去,并向城市居民轉型。而怎樣幫助他們更快轉型,讓他們盡快扎根于城市,是政府和社會面臨的一個重大問題。若要實現(xiàn)外來務工人員的城市化,應該從以下幾個方面著眼:
硬件條件的改善首先在于提高其經濟收入水平。經濟基礎的穩(wěn)固是城市生存的基礎條件,并往往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所以政府和社會相關部門應該在確保農民工基本收入的前提下,逐步提高他們的收入水平。其次是要改善外來務工人員的工作環(huán)境。從調查中發(fā)現(xiàn),流動人口的就業(yè)主要集中在高強度、長時間、工作環(huán)境差的行業(yè)。惡劣的工作環(huán)境使他們對城市生活的適應大大滯后。要做到改善工作環(huán)境,關鍵在于改變與戶籍制度聯(lián)系的城市用工規(guī)定,放開就業(yè)機會,提高就業(yè)待遇,讓流動人口享受與城市居民同等的公民待遇。此外,相關法律法規(guī)的確立和加強,如規(guī)定勞動時間,確保最低工資等也對改善工作環(huán)境有著重要意義。另外,住房條件的改善也是重中之重。從前面的分析可以看到,流動人口和城市居民在居住條件上的差別異常明顯。住房條件的改善和收入水平關系密切,并且,相關部門通過合理調整城市的租賃房屋制度,幫助流動人口解決住房困難、居住條件差等都是解決此問題的方式之一。
首先政府要認識到城市化過程中的有力建設力量是外來務工人員,從這一點出發(fā),打造所有居住和生活于城市的居民均有權利享受公共服務的機制,為創(chuàng)造一個城鄉(xiāng)勞動力公平競爭的社會環(huán)境奠定堅實基礎。城市原有居民也需要進行“再教育”,改變自身“一等公民”的優(yōu)越感,繼而真正從心理上認同與接納外來務工人員。政府應當通過宣傳、教育等途徑來鞏固流動人口在城市中的地位,引導輿論推動大眾樹立正確的觀念,消除已有的偏見和歧視,改善外來人群和本地居民的人際關系,推動交流與互動,促進流動人口和城市居民的互信。其次,促進流動人口與城市居民的互通有無?!皽贤ㄊ且环N人與人彼此認同的功能。透過溝通,就能更充分地認識及適應生活的過程。我們會認為我們的經驗與另一種東西的經驗是相同的?!保?]所以,溝通是促進互相理解和包容的有效途徑,而溝通的有效性與溝通渠道的通暢性又有直接關系。目前,流動人口與城市本地居民之間的溝通渠道并不通暢,溝通的層面也比較低。大多數流動人口認為他們和本地居民的關系只是點頭之交,沒有感情可言。因此,政府和各種社會組織要努力搭建平臺和橋梁,為兩者的溝通交流提供渠道和機會,促進理解和包容。第三,新聞媒體要加強價值導向作用,為消除社會偏見貢獻自己的力量。媒體在消除歧視和偏見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影響力。流動人口與本地居民之間現(xiàn)存的偏見和誤會很多時候正是因為缺乏交流和溝通的機會。如許多本地居民認為外來務工人群臟、不講文明、犯罪率高等等,均是因為某些個別事件而形成的刻板印象,從而推及整個群體。只要能正確地發(fā)揮新聞媒體的傳播導向作用,對促進兩個群體間的互信互利,形成和諧融洽的社會氛圍,推動流動人口的城市生活適應均有著重要的積極影響。
目前,中國社會對阻礙農民工適應城市生活的制度性不利因素依舊存在,最為顯著的是城鄉(xiāng)二元的戶籍制度。此外,依附于此制度上的住房制度、醫(yī)療保險等社保制度、人事制度等,也在某種程度上妨礙和延滯了流動人口對城市生活的適應和融入。因此,政府在開展各項制度改革時,要堅持開放、公平的價值取向,首要的工作是通過制度創(chuàng)新大力促進教育公平,使教育領域真正成為培養(yǎng)社會道德、推動公平正義的場域??墒乾F(xiàn)有的一些城市教育制度不但沒有提供給外來流動人口適當的政策傾斜,反而加深了歧視和限制,這一不公平導致的后果是在社會中培養(yǎng)出具有不同價值觀念、不同情感并且隔閡頗深的兩個社會群體,他們彼此之間蘊藏著無法彌補的社會鴻溝和緊張的社會張力,進而潛伏著各種威脅社會穩(wěn)定、引發(fā)社會沖突的破壞性力量,只有教育才是改變這一危險因素累積的有效方式。由此可見,教育制度的改革迫在眉睫。從具體情況來說,根據已有的條件,可以推行的措施有:建立新的教育經費投入機制,此機制應以流動人口為扶持對象,采取多種籌資方式,解決資金短缺困難;積極把握“以流入地為主,以公立學校為主”的教育政策,將閑置資源再投入到流動兒童教育領域;放寬流動兒童在京就讀的政策限制,逐步削減,最終取消“贊助費”;規(guī)范打工子弟學校的發(fā)展,將其納入北京的教育管理體系之中,幫助其作為公立學校的補充規(guī)范發(fā)展;建立針對性強的流動成人社區(qū)繼續(xù)教育體系等,對成年農民工的繼續(xù)教育是提高他們自身素質,適應城市生活的重要途徑。[7]
[1]北京流動人口3年增百萬2010年人口達1555萬[EB/OL].http://beijing.qianlong.com/3825/2005/08/01/1060@2746025.htm.
[2]城鄉(xiāng)接合部貧民聚居形象臟亂差管理近真空[EB/OL].http://www.chinanews.com.cn/gn/news/2010/01 - 28/2095741.shtml,2010 -01 -28.
[3]大興區(qū)舊宮鎮(zhèn)黨委積極探索在拆遷改造中發(fā)揮黨組織黨員作用的新路子[EB/OL].http://www.bjdj.gov.cn/Article/ShowArticle.asp?ArticleID=38484,2009 -12 -7.
[4]周利敏.鑲嵌與自主性:農民工融入城市社區(qū)的非正式途徑[J].安徽農業(yè)科學,2007,35(33):10861 -10863.
[5]江立華.城市性與農民工的城市適應[J].社會科學研究,2003,(05).
[6]桑德斯.社區(qū)論[M].臺北:黎明文化事業(yè)公司,1983.
[7]李雅儒,孫文營,陽志平.北京市流動人口及其子女教育狀況調查研究(下)[J].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02).
An Investigation on City Life Adaptation Situation of the Migrant Workers in Beijing
XIANG Ming-ming
As the political,economic and cultural center of the country,Beijing has made great progress in all aspects of society since Reformation and Opening.While migrant workers have been an enormous part of those progresses,they haven't benefited from social leap development of Beijing to a great extent.Instead,this group has been ignored from public policy and welfare.In recent years,the adaptation situation arouses a furious discussion.Based on the empirical analysis,from migrant workers perspective,this paper aims to speak out for migrant workers,highlight their concern,discuss the trouble,demand and hope they're facing,and therefore provide reference for policy proposal and social cognition.
floating population;city life;adaptation
F249.2
A
1009-5152(2012)01-0073-06
2011-11-24
向明明(1986- ),男,中央民族大學教育學院教育原理專業(yè)2009級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