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 燾
礦業(yè)開發(fā)權與礦藏所有權的原則區(qū)別
■ 徐 燾
礦業(yè)開發(fā)權是國家有償授予礦藏開發(fā)者的經營權、工作權或操作權,并不是把國有礦藏變賣給后者。開發(fā)者之間轉讓的是它的經營權,不是買賣資源產權。礦藏消失于地下和礦產品供應到用戶,是資源型公有財產轉化為原料或燃料型社會財富。開發(fā)者獲得包括適當利潤的經營收入后,把超額利潤作為資源補償費上繳國庫,實質上是代銷公有的礦產品。此時消失的只是隨開發(fā)者報銷礦量而自動消失的他那一部分開發(fā)權。
礦藏開發(fā)者;礦業(yè)開發(fā)權;礦藏國有權;超額利潤;資源補償費
為了剖析面臨的問題,需要把維護全體勞動者的經濟權益和發(fā)揮他們作為生產力主體的作用放在首位,而不是首先想到礦山承包者的發(fā)家致富。
礦業(yè)權是國家有償授予礦藏開發(fā)者的經營權、工作權或操作權,并不是把國有礦藏變賣給后者。礦藏消失于地下和礦產品供應到用戶,與水源進入自來水廠和水流供應到居民一樣,只是資源型公有財產轉化為原料或燃料型社會財富,技術形態(tài)上的差別不改變資源產權的公有性。礦山獲得包括適當利潤的經營業(yè)收入后,把超額利潤作為資源補償費上繳國庫,實質上是代銷公有的礦產品。此時消失的只是因承包者報銷礦量而自動消失的他那一部分開發(fā)權。
有國家機構為人民掌管礦藏產權就無需人人都參與管理,礦山承包者也不能染指這項產權。這就像請人爆玉米花,玉米并沒有先賣給爆玉米花者再由他把玉米花賣還給原主人。如果想從這種物質的形態(tài)變化中為產權的變更尋找切入點,那不是技術原因,而多半因為承包者曾屢次截留資源補償費,就以為它背后的產權不過是形式,不如一勞永逸地拿下產權。
既然國家授予礦業(yè)開發(fā)權不是出賣礦藏所有權,開發(fā)者之間轉讓的也只可能是它的經營權,而非朱學義所說的“出賣”和“轉賣”國有礦藏的產權[1]。
所謂礦藏資本化、資產化和費用化[2],是礦藏開發(fā)者所得超額剩余價值的另一種形態(tài)(附表第三行中格),不足以“對價”全額的社會勞動價值(附表第三行右格)。同時,這種“價值形態(tài)”不包含社會所需“物質形態(tài)”的礦產品(附表第二行右格),就像財政余額不等于戰(zhàn)略性石油和糧食儲備。
但是有的作者卻說:“國家出讓了所有權或以所有權出資,而取得其出讓財產的對價,實現了國有資產的實物形態(tài)管理向價值形態(tài)管理的飛躍?!盵3]這種抽掉了“必要勞動”、實物內容和生產資料公有制屬性, 只剩下超額剩余價值形態(tài)的“管理飛躍”實際上是無視勞動者的付出和社會的物質需求。
礦業(yè)行為中社會物質利益的得失不只在法律的礦藏產權是否變更上,還在于企業(yè)家和技術專家的貢獻與收入的對比上。他們的成效無論有多大,都必須改私定高酬為上繳超額利潤,否則就是憑借資源開發(fā)權侵蝕資源國有權。礦山的收益流向不明,是勘查資金短缺和后備資源不足的重要原因。國家為長遠需求出資找礦、探礦是必要的,但如不首先理清礦業(yè)資金的內循環(huán)而只是一味資助,它就是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馬克思說:“剝奪人民的土地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基礎”[4]。這既是支持勞動者追回曾經被剝奪的資源所有權,也是提醒他們不可失去已經回歸的這種所有權。如果讓投資者用有限的金額套購礦藏的產權,他們就能從不斷擴大的資源開發(fā)中長期索取貢賦。公有制國家的職能就在于為勞動者守護資源的所有權,并依法按應時而變的超額利潤向資源開發(fā)者分期收繳足額的資源補償費。
作者陶樹人稱:“法律應該維護的是國家作為礦產資源所有權人的利益應得到充分的補償,而不是表面上的礦產資源所有權是否可以出讓的問題。”[5]但是礦藏國有權是生產資料公有制的法律體現。如果把后者說成是“表面”形式,不妨由開發(fā)商拿下,而承包者又占不到額外的便宜,他拿下的產權不也是“表面”的嗎?然而其中的妙處是:承包者估價所依據的時間和空間有限,要支付的“充分補償”也必定額度有限,而拿下礦藏的產權以后他就能夠年復一年地侵吞資源補償費。這好比往虹吸管里只要灌一次水,就會有更多的水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筆者再引述馬克思對投資者“有償獲取”自然資源的剖析如后。請讀者按本文的議題把其中的“土地”解讀為包括礦藏的地上地下資源,把“土地價格”解讀為包括與礦藏“對價”的資源價格,也把“資本化的地租”解讀為超額剩余價值轉化的凈現值或凈價值。
馬克思說過:“一些人所以能把社會的一部分剩余勞動作為貢賦來占有,并且隨著生產的發(fā)展,占有的越來越多,只是由于他們擁有土地所有權,而這個事實卻被以下情況掩蓋了:資本化的地租,也就是說,正是這個資本化的貢獻,表現為土地價格,因此土地也像任何其他交易品一樣可以出售。因此對購買者來說,他對地租的索取權,好像不是白白得到的,不是不付出勞動,不冒風險,不具有資本的企業(yè)精神,就白白得到的,而是支付了他的等價物才得到的?!盵6]
但愿馬克思在五代人以前就揭示過的名為“購買資源”實為“斂集財富”的行為,今后再也沒有人相信是什么“創(chuàng)新”了。
有些作者還寫道:“探礦權的客體具有多樣性、層次性和復合性,更多地表現為在特定的工作區(qū)內實施勘查行為,不完全具有物權特性,屬于行政特許權。采礦權則完全具備物權特性,屬于物權范疇。兩種權性質完全不同,法律應當分別規(guī)定?!盵7]
實際上勘查和開采并不像教科書對初學者加倍簡化的說法那樣是截然分開和難易懸殊的兩個階段,而是“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辯證統(tǒng)一過程。尤其在礦化變異性強烈的石英脈型金礦使用坑道時,和在油、氣、水等流態(tài)資源上使用鉆井時,勘探和開采甚至難解難分。即使穩(wěn)定的大型礦體也有復雜的部位,勘探業(yè)總是介入開采階段的。某采區(qū)開發(fā)過程的轉折點只是投資者決定的建礦時刻,其余采區(qū)尚待繼續(xù)勘探。如果把從此以往的階段稱做開采,那與“行政特許”和“物權特性”都毫無關系,只是開發(fā)者可能借以套購國有資源的契機。
至于把風險較大的勘探業(yè)推給納稅者的政府,而把風險較小的開采業(yè)留給牟利的私營礦山,那更是利益驅使。
不久前出現的“礦業(yè)權主體虛無化”論[8],更是想憑借違法個案將錯就錯地改寫國家大法。這種“變法”就像黃河決口,其后果將不堪設想。
政治經濟學把開發(fā)耕地、礦藏和建筑地段所得級差收益或超額剩余價值相提并論,是因為它涉及到地上地下資源所有權和經營權交錯的利益關系。一度受限的山西和浙江煤老板曾大舉轉向房地產業(yè),房地產商則在經營不順手時青睞礦業(yè)。礦山和城市百姓在這種頭緒紛紜的切換中是弱勢群體。新出臺的保障房舉措為遏制地方政府向房地產商過分出讓居民理應享有的建筑用地而立,但有待防備暗箱操作。房地產業(yè)中的諸多困擾同樣發(fā)生在礦業(yè)中,而且因為有環(huán)境保護和人身安全問題就更加難以理清。
一旦礦產資源被私有化,低品位難采難選礦藏之上的人口就將失去生計。這樣的貧礦也見于任何富礦的周邊,所以貧富兼采礦藏的方針只可能在生產資料公有制下實施。
任何人只要親訪承包者用來發(fā)家致富的礦山,就不但能發(fā)現礦業(yè)體制大有需要改進之處,而且會想到為拯救承包者的人格和凈化社會風尚,必須加快整頓那里的法紀。
在生產資料公有制下,全體勞動者和代表他們的政府將一道開發(fā)國土資源,其所有權、管理權和開發(fā)權將合為一體,一系列繁復的機構及其交錯的職能必大大簡化,社會就能夠享有更多的物質和精神財富。
[1]朱學義.論礦產資源權益價值理論[J].中國地質礦產經濟,1998(12):22-28.
[2]王希凱.論礦產資源作為生產要素的權益所得[J].中國國土資源經濟,2011(5):4-8.
[3]楊士龍.礦產資源所有權構造的法經濟學分析[J].甘肅政法學院學報,2008(11):32-37.
[4]馬克思.資本論(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880.
[5]陶樹人.我國加入WTO后礦產資源有償使用制度的思考[A].曾紹金.探礦權采礦權市場建設理論與實踐[C].北京:中國大地出版社,2003.77-89.
[6]馬克思.資本論(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877.
[7]楊世龍,張樹興.論礦產資源和礦業(yè)權的性質--礦產資源自然屬性的視角[J].昆明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4):38-42.
[8]康紀田.礦業(yè)權主體的虛無化[J].中國國土資源經濟,2010,23(12):4-7.
F407.1
B
1672-6995(2012)07-0023-02
2012-05-09
徐燾(1933-),男,上海市人,研究員,大學本科學歷,20世紀60-70年代曾在冶金系統(tǒng)從事礦藏勘查、資源管理和礦業(yè)經濟學研究,80年代在中國社會科學院及研究生院作為副教授從事技術經濟學研究和教學,并在有色金屬加工工業(yè)協(xié)會任研究員;90年代初起在加拿大德林礦業(yè)咨詢公司任高級經濟師;90年代末至今從事獨立的國際礦業(yè)經濟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