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熊
(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湖北武漢 430079)
跨越道德的邊界:威爾斯《世界大戰(zhàn)》道德范圍的探討
劉 熊
(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湖北武漢 430079)
《世界大戰(zhàn)》中威爾斯通過假想火星人對地球的入侵探討了不同物種不同文明之間是否有共同的道德,以及一個物種或者一種文明的道德邊界在哪里的問題。其中體現(xiàn)出的道德的范圍即是人,當一方拒絕給予對方人的身份認同時,那么,對方就被排除在道德范圍之外而被隨意對待。
威爾斯;《世界大戰(zhàn)》;倫理;道德邊界
威爾斯是一個原創(chuàng)能力極強的作家,開創(chuàng)了后來科幻小說的許多母題。《世界大戰(zhàn)》開創(chuàng)了“外星人入侵”這個后來被無數(shù)次使用的主題,但它的成就遠遠高于后來的許多五光十色、充滿太空戰(zhàn)艦和高科技武器但卻無甚內(nèi)涵的描述星際戰(zhàn)爭的所謂“太空歌劇 (space opera)”作品。其原因就在于它較有深度地討論了以下問題:道德的范圍或者說邊界在哪里?不同物種之間是否有道德可言?威爾斯對于道德倫理的探討從他第一部科幻小說《時間機器》就已經(jīng)開始,隨著階級斗爭的極端化,人類社會內(nèi)部造成進化上的分野并且道德僅僅在集團內(nèi)部適用,對另一集團則是永不妥協(xié)的斗爭。在《摩羅博士的島》中探討了道德的起源和作用;在《隱身人》中探討了個體選擇拋棄道德脫離社會并與社會對抗的后果。而著重于討論道德范圍問題的就是這篇《世界大戰(zhàn)》。
小說以這樣一首小詩開頭“如果這些個世界上有人居住,那么,居住的會是誰呢?……我們或他們是世界的主人嗎?……萬物都是為了人而存在的嗎?——凱普勒(引自《憂郁癥的剖析》)”。[1]423其中“萬物都是為了人而存在的嗎?”這句話可以視為對小說主題的概括。我們的道德是人類社會制定的道德,人類社會之外的一切于是就都僅僅具有工具意義而不具有自在價值:即不具有對人類而言的價值之外的價值。就如黑格爾所說的“本質(zhì)的對象化”,人類社會之外的東西所具有的本質(zhì),僅僅在面對人類這個使用對象的時候才存在,它們可以任由人類利用。打開一本《辭?!?可以發(fā)現(xiàn)其中對所有動植物,乃至各種資源、礦藏的詞條解釋中,都會有“某某部位可入藥”,可用來做這做那的解釋,可見萬物的本質(zhì)屬性甚至也是在其相對于人類的作用中才能得以確定的。這種“萬物為我所用”的人類中心主義 (anthropocentrism)在《世界大戰(zhàn)》中以把人類置于這些萬物之一而為火星人所用的方式被提出了質(zhì)疑。
入侵的火星人實質(zhì)上更像是未來人類組織的還鄉(xiāng)團,這場世界大戰(zhàn)與其說是地球人與外星人的戰(zhàn)爭,不如說是科技落后的祖先與科技發(fā)達的后代之間的關(guān)公戰(zhàn)秦瓊。站在 19世紀地球人面前火星人其實就有如一個帶著手槍回到冷兵器時代的現(xiàn)代人?;鹦侨藢θ祟愃龅囊磺信c 19世紀英國殖民者對殖民地土著人所做的事情形成了互文。這一點,小說中也多次提及“人的智慧已經(jīng)承認,生命乃是為了生存而作出的不斷的斗爭,這似乎也是火星上那些心靈的信念……在我們過分苛刻地對他們做出判斷之前,我們必須先回憶一下我們?nèi)祟愐呀?jīng)造成的殘酷的、極端的毀滅,我們不但毀滅獸類,例如已經(jīng)絕跡的美國野牛和渡渡巨鳥,而且也毀滅我們?nèi)祟愖约旱牡偷确N族,塔斯馬尼亞人盡管與人類相像,但在歐洲移民進行的五十年種族滅絕戰(zhàn)爭中,被徹底滅絕了。難道我們是那種來抱怨火星人用同樣的精神來進行戰(zhàn)爭的慈悲為懷的使徒嗎?”[1]437“道德是一種必要的惡”,這個論述出自于王海明的《新倫理學》,他認為“道德,與法律一樣,是一種‘必要的惡’,是人類為了達到利己目的 (保障社會的存在發(fā)展)而創(chuàng)造的害己手段 (壓抑、限制每個人的某些欲望和自由)。因此,道德的目的不是自律的,而是他律的;不是為了道德和品德自身,而是為了道德和品德自身之外的利益、幸福;不是為了道義,而是為了功利——為了保障社會存在發(fā)展,最終增進每個人利益”。[2]從中可以看出,道德服務(wù)的對象一定是制定道德的這個群體。這個群體的范圍隨著人類文明的發(fā)展而不斷擴大,其范圍從一個部落、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一種文明、一種宗教直到人類全體。道德的要求只限于對待群體內(nèi)部成員,一旦超出這個群體,道德的標準就不再適用。這就可以解釋,在原始部落時代一個部落對另一個部落發(fā)動戰(zhàn)爭,把對方的財產(chǎn)據(jù)為己有,把對方的人民擄為奴隸。但是只要按照其部落內(nèi)部的要求把這些戰(zhàn)利品平均分配,那么這樣的行為便是符合“道德終極標準”的,即“增加全社會和每個人的利益總量”,因為這里的“全社會”的概念就只限于這一個部落,本部落之外的人都是非人的生物。但是人們漸漸發(fā)現(xiàn),如果附近所有的部落都秉承這樣一種以本部落為限的“道德范圍”,那么每一個部落都只能在掠奪與被掠奪中不安地過日子。于是,除非一個部落具有絕對領(lǐng)先的實力,能夠在戰(zhàn)爭中不損一人地輕易取勝,否則,這種“為了本部落全體人利益便可以搶劫其他部落”的道德將不再符合道德終極標準,因為交戰(zhàn)可能失敗,即使勝利,死傷可能過多。所以搶劫不一定符合“增加全社會和每個人的利益總量”這條道德終極總標準,并且有可能違反“最大利益凈余額”這條道德終極分標準,必然違反“不損害一人地增加利益總量”這第二條道德終極分標準,因為必然有人傷亡。
可見,威爾斯科幻小說的實質(zhì)是表達對人類發(fā)展前途的憂慮,無論是 80萬年后的埃羅伊和摩洛克,還是火星來的入侵者,他們都是作者借用時間和空間來充當邏輯上的中介,刻畫出的走上歧途的未來人類自身。
作為 T.H.赫胥黎的學生,威爾斯對老師的理論大致是贊同的,他寫過一篇名為《古代的合作實驗》(1892)的論文,討論合作對于物種進化的重要性?!昂振憷璧种贫窢幍纳嬲?認為物種的進化,人類的發(fā)展需要一種合作的道德倫理的進化來使盡可能多的人生存下來,而斯賓塞恰恰相反,堅定地認為人類不可能逃出自然界要求的個體競爭的模型。實際上,斯賓塞認為人類不應(yīng)該干預(yù)這個模型。干預(yù)的結(jié)果只會導(dǎo)致弱者的大量繁衍,而這反過來將導(dǎo)致整個種族質(zhì)量的降低”。[3]在《世界大戰(zhàn)》中,火星人相對于地球人,就像一個幾乎能夠以零損失征服其他部落的部落(人類全力以赴的反擊只是造成了對方一兩個個體的傷亡),于是他們便可以為了自己“部落”的整體利益而把地球人不視為“人”來對待。人類如同斯賓塞認為的“弱者”成為應(yīng)該被強者火星人消滅的族群,此種態(tài)度在《世界大戰(zhàn)》中受到了挑戰(zhàn)。黑格爾指出過“本質(zhì)的對象化”,即某種物體的本質(zhì)是相對于另一物體的作用而存在的,而這“另一物體”,對于我們?nèi)祟惗?就是人本身。萬物的性質(zhì)是對于人而言所具有的性質(zhì)?!叭恕边@個概念也一樣,“人”的意義同樣也要相對于人才能夠得到定義。古往今來,“人”這個概念被從各個角度進行過無數(shù)的定義,威爾斯在這部小說中準備批判的,便是火星人和 19世紀維多利亞時代英國人所共同贊成的一種定義,即“人”是:具有自我意識并有能力對人類整體造成傷害的生物。也就是說某種智慧生物僅僅有自我意識仍是不夠的,如果對方不能對人類整體構(gòu)成任何威脅,那么對方的命運就僅僅取決于人類的仁慈程度,人類便可以不給予對方“人”的認同和待遇。就像火星人對地球人的屠殺,雖然地球人是智慧生物,但因為無力對火星人造成傷害,于是地球人的意志就完全被火星人無視,白人殖民者對殖民地居民的態(tài)度也是如此。雖然這一論述如果被稱作人的定義是不嚴格的,因為它陷入了循環(huán)論證,但可以把它視作一種人類判斷他者身份時所采取的態(tài)度。
所以一種生物要被視作“人”,他就必須具有對人類整體造成傷害的能力,這樣,對方的命運便取決于人類承受損失的限度,于是人類才不得不考慮對方的意志。那么,“人”這個概念也可以定義為:其意志無法被人類無視的智慧生物。也就是說,即使是出于維護人類自身利益的目的,尊重對方意志并與其對話比無視對方意志并與其開戰(zhàn)要更加符合“增加全社會和每個人的利益總量”這條道德終極標準。這條定義其實也可以去掉“智慧”二字,因為既然有獨立的意志,那么就必然是具有一定智商的,而是否給予對方“人”的地位,與對方的智商高低關(guān)系不大,即使是智力很低的生物,只要其有能力對人類整體造成傷害而使得人類無法無視其意志,那么此種生物就必然被給予人的待遇,即被視作是某種“人”。這樣的生物才能被稱作外星“人”,無論其外形有多么不像地球人??梢哉f“人”不僅僅是個生物學概念,更是一種政治概念和權(quán)利身份。根據(jù)此定義,如果某種生物雖然人類對其進行保護而不是傷害,但人類這樣做的原因并非其有能力對人類整體造成傷害,那么此種生物也不能稱為人,比如大熊貓。并且要注意“被人類無視”這個定語,如果一種生物僅僅在特定環(huán)境中對某個或某幾個人類個體能夠造成傷害,因而在那一特定環(huán)境下其意志無法被這些人類個體無視,此生物也不能稱為人,比如一群人在野外遇到的一只老虎。因為老虎雖然有能力傷害這一群人,但對人類整體而言不構(gòu)成任何威脅。
這種對人的定義在本文中被揭示出來并受到作者語焉不詳?shù)呐?作者從未指出其對錯,而是用把人類拋入面對火星人時的動物的境地來表明其態(tài)度?!妒澜绱髴?zhàn)》中的火星人形象對什么樣的外星生物可以被稱作外星“人”做了最好的注解。整部文本是對 19世紀英國人把對方是否具有讓己方疼痛的能力作為給予對方“人”的資格的衡量標準的一種批判。
于是小說產(chǎn)生了一個倫理結(jié)論:人類陷入了一種倫理困境,長久以來,人類相信地球上的一切都是為滿足自己的生存需要而存在的,不同智力發(fā)展水平的物種之間沒有倫理道德可言,因此人類可以心安理得地把動物視作行走著的食物并用植物的尸體作為房屋和家具的材料。甚至在人類內(nèi)部,直到二戰(zhàn)之前,倫理道德也幾乎只是在同一族群、國家內(nèi)部起作用。黨同伐異的思維模式讓人類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為理由對不同國家,不同種族,不同階級的同類采取敵視乃至不把對方視其為人的態(tài)度,比如德國納粹對猶太人的種族屠殺。威爾斯在這篇小說中把面對火星人的人類自身放到了面對人類的動物的境地,試圖探討道德的邊界究竟在哪里。
這里之所以說“道德的邊界”而不用“倫理的邊界”,是因為“倫理”無所謂邊界。這里有必要討論一下“倫理”和“道德”這兩個概念的區(qū)別,人們大都認為,道德與倫理是同一個東西,它們也常常被合起來稱作“倫理道德”。從二者西方的詞源來看也確實如此?!皞惱怼?ethics)源于希臘語“ethos”,意為品性、風俗與習慣。“道德”(morality)源于拉丁文“mos”,意思也是品性與風俗習慣。所以,道德與倫理在西方的詞源涵義相同,都是指外在的風俗、習慣以及內(nèi)在的品性、品德,因而說到底也就是指人們應(yīng)當如何的行為規(guī)范。
但是,在中國,道德與倫理的詞源涵義卻有所不同?!皞悺钡谋疽鉃椤拜叀?。《說文》曰:“倫,輩也?!敝敢慌?引申為“人際關(guān)系”。可見,道德與倫理,從詞源上看,在西方雖為同一詞,都是指人際行為應(yīng)該如何的規(guī)范;但在特別重視倫理道德的中國卻好似整體與部分的關(guān)系——倫理是整體,其含義有二:人際行為事實如何的規(guī)律及其應(yīng)該如何的規(guī)范;道德是部分,其含義僅有一個:人際行為應(yīng)該如何的規(guī)范。
于是,“倫理”無所謂邊界,人與人,人與動物,人與大地,與我們居住的這個星球之間,無論人本身的態(tài)度是什么,都存在著“事實如何的規(guī)律”。而道德作為“人際行為應(yīng)該如何的規(guī)范”的本質(zhì)決定了其邊界在“人類”之內(nèi),對于非人類,則沒有道德可言了。澄清了道德邊界的概念問題,下面就可以以小說的情節(jié)發(fā)展為綱來分析火星人(亦即地球人自身)的行為邏輯。
《世界大戰(zhàn)》在科學上的邏輯十分嚴密,作者顯然贊同太陽系的行星是從太陽之中產(chǎn)生并游離到它們各自現(xiàn)在的軌道上的理論假設(shè),并由此自洽地推導(dǎo)出為什么火星人具備入侵地球能力和意愿:因為火星上生命開始得更早,所以火星人在科技的發(fā)展和身體的進化這兩方面都走在了地球人的前面。威爾斯對火星人發(fā)展水平的設(shè)定是介于 19世紀英國人和 80萬年后埃羅伊之間的,顯然需要火星人操心的事情還有很多,迫在眉睫的便是生存空間的惡化。他們還沒有到達一切完美無瑕,體力和智力都毫無用武之地的時代,身體上雖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四肢退化,頭腦膨脹的特征,但他們借助巨大的三足行走機械獲得了強大的攻擊能力和良好的機動性。從火星人對地球人拒絕溝通,僅僅將后者視作路障和食物的態(tài)度,可以推斷出這就是埃羅伊衰落之前處于科技巔峰狀態(tài)的資本家祖先們對待摩洛克以及任何本種族本階級之外的他者的態(tài)度,這種態(tài)度把摩洛克趕到了地下為其勞作,現(xiàn)在也將把地球人逼入絕境,而這種態(tài)度卻正是人類自己一貫采取的??梢哉f《世界大戰(zhàn)》中的火星人形象補上了《時間機器》中被時間旅行者錯過的人類文明巔峰期的“精彩畫面”。
火星人的入侵是一場與地球人爭奪地球生態(tài)圈食物鏈頂端位置的戰(zhàn)爭,地球上的其他物種就如同柔弱的平民,無奈地觀望著兩隊逐鹿天下的土匪在決斗,誰成王敗寇其實都與自己沒有太大關(guān)系。對于人類在火星人炮火下的逃難過程的描寫,作者很多次地直接把人類所遭遇的災(zāi)難比作人類自己曾經(jīng)不屑一顧地給動物們造成的災(zāi)難:“這個火星人的機器在人們東跑西竄的時候給予的注意力,就像一個人用腳踩了螞蟻窩之后對于螞蟻的混亂所給予的注意那樣”,[1]489“與我一同站在河里的那些人,都從蘆葦叢中爬出了河水,就像一些小青蛙在人的追逐下在青草中慌忙往前爬”。[1]492這樣的類比描述在對人類逃難過程的敘述中不勝枚舉,威爾斯以此一遍遍突出小說提出的倫理結(jié):既然對方的作為和人類自己的作為沒有實質(zhì)區(qū)別,那么人類是否有資格譴責火星人的入侵。
答案當然是有,因為一個事實判斷的結(jié)果與判斷者的身份無關(guān),正如一個殺人犯仍然可以譴責或制止另一個人的殺人行為。殺人的反道德性跟道德標準有關(guān),而與做出判斷的主體身份無關(guān)。所謂譴責,其對象必定有違道德,回到前文探討過的道德范圍問題,人類社會的道德,其終極標準是增加全社會和每個人的利益總量,道德邊界是人類社會。當某一事件損害了全社會和每個人的利益總量的時候,這一標準并不因為其損害的方式和邏輯也被人類社會用來對待人類之外的物質(zhì)世界而停止發(fā)揮作用。我們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勿施的對象有個前提,那就是“人”,如果對方不是人,那么任何措施,包括己所不欲的,都可以加諸其身了。
按照道德終極標準,任何外在于人類的力量,即便是創(chuàng)造世界和人類的上帝(如果有上帝,并且假設(shè)有一天他認為人類制造得并不成功),決定毀滅人類,或者說進行一次產(chǎn)品召回,人類都可以沒有任何愧疚地對其進行還擊,無論這種還擊是如何脆弱,更不用說攻擊者是火星人了。總之,這條道德終極標準是擯棄一切因果的,無論對方是出于何種原因、何種理由,試圖對人類整體利益造成損害,人類的還擊就是符合道德的。即使像電影《地球停轉(zhuǎn)之日》(The day when the earth stood still)中那樣,某種外星智慧生命聲稱自己是地球的朋友,潛臺詞便是地球的敵人便是他的敵人,人類的行為正在毀滅地球,于是人類必須被毀滅以拯救地球。這種情況下人類仍然可以符合道德地還擊。因為人類的道德是建立在人道主義基礎(chǔ)之上的道德,即以人為一切價值的原點的道德。
[1]H.G.威爾斯.時間機器[M]//威爾斯科學幻想小說選.孫宗魯,孫家新,等,譯.南京:江蘇科學技術(shù)出版社,1980.
[2]王海明.新倫理學[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2:154.
[3]StevenMclean.The Early Fiction of H.GW ells[M].Palgrave macmillan press,2009:4.
Crossing the Border ofM orality: A Probe into theM oral Boundary in H.G.W ells’W ar of W orlds
L IU Xio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Huazhong No rmal University,Wuhan430079,China)
InW ar of W orlds,Wells explores the issue whether there is a common morality between different species or civilizations and where the border of morality is for a species or a civilization.This novel shows that the scope ofmorality isman,because if one group declines to give another group the human identity,then this group will be excluded from morality and treated atwill.
Wells;W ar of W orlds;ethics;morality border
I3074
A
1674-5310(2011)-02-0084-04
2010-11-02
劉熊(1980-),男,湖北武漢人,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英美文學研究。
(責任編輯李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