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 慧
摘 要:霍達的《穆斯林的葬禮》一書一經(jīng)發(fā)表便引起了轟動的反響,本文試圖從愛情、婚姻、民族等幾個方面對這部充滿著深沉悲劇意蘊的作品做進一步探析。
關(guān)鍵詞:霍達 《穆斯林的葬禮》 愛情悲劇婚姻悲劇 民族悲劇
《穆斯林的葬禮》一經(jīng)發(fā)表,便在文壇上引起了“轟動的效應”。著名作家冰心就認為“它是現(xiàn)代中國百花齊放的文壇上的一朵異卉奇花”[1]。無論是評論家、學者還是廣大讀者,都對這部長篇給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評價,認為“這是新時期文學和我國當代少數(shù)民族文學中的第一部成功地表現(xiàn)了回族人民的歷史和現(xiàn)實生活的長篇小說”。本文試圖從愛情、婚姻、民族等三個方面來探求這部長篇所蘊含的悲劇意蘊。
一、愛情悲劇
古往今來,玉都有著獨特的價值和文化意蘊。它有華美、晶瑩剔透的外表,但卻極易破碎,外表剛強,而內(nèi)心脆弱。作品在第一章中即為我們展示了“易卜拉欣”一不小心打碎了玉碗的場景,這或許就已經(jīng)預示出了后來的種種愛情悲劇。盡管韓子奇娶了梁君璧,梁君璧是韓子奇名副其實的“韓太太”,然而,他們之間并沒有真正的愛情。富于戲劇性的是,這一切當事人當時竟然渾然不覺,而是在過了而立之年以后在戰(zhàn)火紛飛的異國他鄉(xiāng)找尋到了真正的愛情,懂得了真正的愛情。梁冰玉的個性獨立、開放、知性,這一切都深深吸引了他,打動了他,他無法抗拒這遲來的愛。當愛情占據(jù)了一切的時候,在那樣一個特殊的時代,在異國他鄉(xiāng),兩個流亡海外的人,兩顆熾熱跳動的心就這樣順理成章的結(jié)合了。然而,現(xiàn)實畢竟是現(xiàn)實,國家的戰(zhàn)爭結(jié)束了,家庭的戰(zhàn)爭并沒有結(jié)束。兩個人迫不及待地歸來,等待他們的卻是姐姐梁君璧的羞辱、謾罵。面對這一切,梁冰玉“我們離開她,把房子、財產(chǎn)、這兒的一切都留給她,我們問心無愧,兩手空空地去開辟自己的家”[2]的夢破碎了,在那樣一個“很黑,很冷,沒有月亮”的夜晚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離開,“迎著寒風、踏著夜色走去了,連頭都沒回”。而韓子奇和梁冰玉愛情的結(jié)晶新月成了他們這段不為世人所接受的愛情的犧牲品,韓子奇則在痛苦與愧疚、自責中度過了未來二十多年的春秋。這一代的悲劇尚未結(jié)束,下一代的悲劇又繼續(xù)上演。梁君璧親手導演了兒子韓天星和容桂芳(小容子)的悲劇,是她把兒子逼上了“用他那失去了愛的心去愛一切人”[2]的絕路,逼進了痛苦的深淵。韓天星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等級觀念森嚴的封建制度埋葬了他的愛情。與韓子奇、梁冰玉,韓天星、容桂芳的愛情不同的是韓新月和楚雁潮的愛情,她們都是先進的知識分子,有著共同的理想和追求,向往那種如火一樣純真的、平等的愛情。然而,現(xiàn)實卻跟這樣一對有理想、有事業(yè)心的青年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新月患了難以治愈的心臟病,然而,就連那僅有的一次做手術(shù)的機會也在病情的反復發(fā)作中變成了泡影,最終新月還是“無?!绷恕P略碌碾x開與其說是病因,不如說是韓太太的獨斷、專橫加速了她的滅亡,新月的幾次入院都是與韓太太、與那個貌合神離的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拔覍幙煽粗闼?也不能叫你給我丟人現(xiàn)眼!”[2]在韓太太看來,楚雁潮是個“卡斐爾”(漢族),是不能同“回回”通婚的,這會破壞“回回”的血統(tǒng),而不管這一對年輕人是怎樣的相愛。可以說,這三對戀人最終都成為了封建禮教的殉葬者。
二、婚姻悲劇
如果說這些自由戀愛的人們最終都陷入了一個個悲劇,那么韓子奇、梁君璧,韓天星、陳淑彥的婚姻無疑是一場更大的悲劇。韓子奇、梁君璧的結(jié)合根本就不是愛情促成的,用韓子奇的話說:“那時我還根本不懂得愛情,那還是兄妹之憎愛分明,還是要報恩啊!娶了她,我就覺得成了師傅的兒子,要承擔起梁家的一切了!”[2]僅僅是為了“報恩”、“振興家業(yè)”才促成了他們的結(jié)合,他們一輩子貌合神離,過了20年的分居生活。梁君璧只想牢牢地霸占家中的權(quán)威地位,能夠時時處處顯示她的權(quán)威、顯示她的威嚴是她想要得到的,她根本不去理解丈夫、兒子、女兒的感受,凡事專制獨裁,親手拆散了兒子的美滿姻緣,想方設法地制造陷阱,讓兒子韓天星最終娶了她早就相中的陳淑彥,有聲有色地導演了一場聲勢浩大、體體面面的婚禮。韓天星盡管是個“悶葫蘆”,見人就怵,但“在容桂芳面前也情意綿綿呢,不覺到了半夜,才依依而別,遛了好幾個鐘頭……”[2],而婚后卻和妻子淑彥沒有話說,盡管淑彥溫柔賢淑,天星但卻抵擋不了在淑彥懷孕時對小容子的念念不忘。在新月下葬的時刻,陳淑彥望著悲痛欲絕的楚彥潮,對著死去的新月喊出的一句:“新月,新月……你活得值啊!……”[2]又充滿了怎樣的悲劇色彩!
三、民族悲劇
梁君璧從小就虔誠地信奉著“真主”,嚴格地遵守著“回回”的一切禮儀,小心地保護著“回回”血統(tǒng)的純凈。然而,在韓子奇即將死去的時候,卻驚恐的說出了“我……不是回回!”的驚天秘密,多么具有諷刺意味,這讓全書瞬時籠罩上了更深的悲劇色彩。他瓦解了梁君璧——一個一直嚴格恪守“回回”民族禮教的順從者之前所信奉的一切。韓天星、韓新月并不是一個純正的“回回”,他們身上同樣留著漢人的血,那么還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們?nèi)ズ蜐h人、和其他民族交往?如果不是韓子奇,如果不是他親口說出了這一切,那么這個彌天大謊就會永遠不為人所知,梁君璧也一直會虔誠地認為“回回”的血統(tǒng)是純凈的,而事實上呢?正是這個虔誠的教徒在不知不覺中與“卡斐爾”結(jié)合了,并延續(xù)了血脈。事實是任何宗教、任何信仰都改變不了的,“回回”和“卡斐爾”的結(jié)合更不是想躲就能躲得過的,這暗藏著歷史的必然!這樣的一種結(jié)合發(fā)生在這樣一個虔誠的教徒身上,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諷刺,更是充滿了強烈的悲劇色彩!這是一個民族的葬禮!
《穆斯林的葬禮》為我們所展示的不僅僅是新月、楚彥潮抑或是其他幾個人的葬禮,更為我們展示了一個民族的葬禮,這個葬禮是莊嚴的、安靜的、肅穆的。
注釋:
[1]霍達.《穆斯林的葬禮·序》,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
[2]霍達.《穆斯林的葬禮》,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第511、531、465、510、162、552頁。
(魯慧 吉林四平 吉林師范大學文學院 136000)
現(xiàn)代語文(學術(shù)綜合) 2009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