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王金豹(1977- ),男,江西信豐人,中共廣東省委黨校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黨的領導和多黨合作。
摘 要:現(xiàn)階段我們黨在處理群體性事件的理論和實踐上,突破了“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思維定勢,肯定了以人民內部矛盾處理群體性事件的基本原則;堅持以經(jīng)濟手段作為處理群體性事件的主要途徑;把處理群體性事件納入法制化軌道;建立了對群體性事件的事前積極預防和事后責任追究機制。
關鍵詞:群體性事件;處理;理念;實踐
中圖分類號:D6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1605(2007)01-0038-03
積極預防和妥善處置群體性事件,既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迫切要求,也是深化改革、促進發(fā)展中需要認真研究和解決的政治課題。自建國以來,中國共產(chǎn)黨歷經(jīng)許多群體性事件的考驗,經(jīng)過幾十年經(jīng)驗教訓的積累,在處理群體性事件的理念與實踐上有了新的突破。
一、突破了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思維定勢,再次肯定人民內部矛盾的原則
從一般意義上來說,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群體性事件是屬于人民內部矛盾范疇的,應堅持用人民內部矛盾學說來正確解決和處理群體性事件。早在社會主義建設初期,毛澤東同志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一文中就認為,人民內部矛盾是在人民根本利益一致基礎上的矛盾,是非對抗性的;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要以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為主要著眼點和出發(fā)點,來認識和處理國家政治生活中的各種矛盾。據(jù)此,我們黨從人民內部矛盾學說出發(fā),對于罷工、罷課、游行示威、請愿等鬧事問題,總體上采取了加強教育和擴大民主的方法來加以解決,并且取得了較好的效果。但是,自50年代中期“反右”運動以后,由于受當時國際環(huán)境的影響,在觀察和處理社會主義社會發(fā)展進程中出現(xiàn)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的新矛盾新問題時,我們黨改變了對主要矛盾的看法,陷入了階級斗爭擴大化的誤區(qū),背離了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正確理念,對許多尖銳的批評和群眾集體鬧事,經(jīng)常不是當做人民內部矛盾來認識,而是輕易地視為敵我矛盾,采取簡單粗暴的辦法加以壓制,往往使矛盾更加趨于激化。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我們黨重新肯定了兩類矛盾以及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學說的重要性及其意義,提出:“必須正確認識我國社會內部大量存在的不屬于階級斗爭范圍的各種社會矛盾,采取不同于階級斗爭的方法來正確地加以解決”[1]。也就是說,在社會主義條件下,對于人民內部矛盾不能沿用過去那種階級斗爭的方法,而是要在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下,運用非對抗性的方法來解決。即使現(xiàn)階段的群體性事件有時呈現(xiàn)出某些對抗性的傾向,但從總體上看,仍然是社會深刻變革過程中人民內部利益關系多元化、復雜化的集中反映。也就是說,近年來各地發(fā)生的群體性事件,絕大多數(shù)是人民內部矛盾引起的,必須以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方法作為新時期處理群體性事件的根本原則。
二、把經(jīng)濟手段作為處理群體性事件的主要方法
過去,我們黨在處理人民內部群體矛盾和群體性事件時,往往注重從政治思想方面著眼,忽視物質利益在其中的影響。雖然劉少奇同志在1957年的講話中曾經(jīng)指出,人民內部矛盾大量地表現(xiàn)在分配問題上,并建議要認真研究這個問題,可惜這一可貴的思想沒能繼續(xù)深入探討下去。在“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歲月里,許多由于經(jīng)濟利益問題帶來的人民內部矛盾,事實上并不被承認,常常是被“壓”了下來,“捂”了起來。例如: 國家、企業(yè)和職工的矛盾,被“奉獻精神”“解決”了;干部和群眾之間的矛盾,被“下級服從上級、個人服從組織” 的要求淹沒了;職工之間、農(nóng)民之間的矛盾,被“階級兄弟”的稱謂和“大鍋飯”的分配機制沖淡了。而一旦稍微越軌,比如:農(nóng)民種自留地、房前屋后養(yǎng)雞種菜, 就有可能當做“資本主義自發(fā)勢力”而被要求割“尾巴”。 實踐證明,嚴重脫離人民群眾的最大需求,完全離開物質利益去認識群體性事件,僅僅依靠空洞的說教來處理群體性事件,是不可能真正收到良好效果的。正如鄧小平所說:“社會、政治問題,主要還是從經(jīng)濟角度來解決。經(jīng)濟不發(fā)展,這些問題永遠不能解決?!傊?,要用經(jīng)濟辦法解決政治問題、社會問題。”[2]因此,改革開放后,我們大力發(fā)展社會生產(chǎn)力,改善人民的生活,肯定并支持人民對物質利益的追求,對涉及物質利益、經(jīng)濟關系的矛盾,強調要靠經(jīng)濟杠桿來加以調解和處理。
從當前出現(xiàn)的大量群體性事件來看,占主導地位的還是物質利益方面的糾紛。如:由于勞資糾紛、農(nóng)民工工資拖欠而帶來的紛爭;由于企業(yè)改制、土地征用中群眾利益受到侵害而產(chǎn)生的糾紛;少數(shù)干部工作作風簡單粗暴、損害群眾利益而導致的糾紛等。對此,必須要從物質利益角度來分析研究群體性事件的新特點,用經(jīng)濟手段維護人民群眾的正當利益。因此,在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和改革開放的新時期,處理群體性事件不能一味強調思想政治教育,更不能無視群眾的切身利益,而是要注重用經(jīng)濟方法和其他多種方法,切實有效地解決人民群眾最為關心的問題,尤其是維護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積極化解人民內部矛盾,減少群體性事件的發(fā)生。
三、把處理群體性事件納入法治化的軌道
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期里,我們只將法律作為階級斗爭的工具予以重視,忽略了法的社會關系“調節(jié)器”的作用,在實踐中也沒有將法制作為解決社會矛盾的一種有效手段,從而輕視法制建設。毛澤東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一文中,雖然提出了要用民主的方法解決人民內部矛盾,但卻沒有重視從法律和制度上保證這種民主。而沒有法制的保證,一旦領導者的認識出現(xiàn)偏差和反復,就有可能偏離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正確軌道。過去我們總認為,解決社會政治生活和經(jīng)濟生活中的許多問題,依靠黨的政策或者領導的批示就可以了,有時甚至在事發(fā)現(xiàn)場,也得等領導親自到場才能作出決定。這種靠長官意志處置群體性事件的“人治化”傾向,使事件的處理具有很大的隨意性,不僅不利于矛盾的解決,而且可能導致矛盾的進一步激化。許多沉痛的教訓告訴我們,法治才是解決群體性事件的治本之策。自從黨的十五大提出了依法治國的方略以來,我國大大加快了法制建設的進程,同時,黨和政府也把處理群體性事件納入了法治化的軌道。一是制定并頒布了處理群體性事件的專門法律法規(guī)。如公安部2000年頒布的《公安機關處置群體性治安事件規(guī)定》。同時,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集會游行示威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等法律法規(guī)中,增加了有關群體性事件的法律規(guī)定和司法解釋,使處置群體性事件有了具體法律依據(jù)。二是加強法制宣傳。法制宣傳教育是治本之策,對群眾進行普法教育,普及法律知識,增強了廣大群眾遵紀守法、依法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的意識,指明了依法解決問題的方法和途徑。三是增強依法處置群體性事件的理念,力戒以權代法。要求黨和政府的廣大干部,提高法治意識,依法行政,杜絕過激行為和違法行政,避免使矛盾進一步激化。在處置群體性事件中,嚴格依照法定的程序進行。
四、突出了事前積極預防的理念
眾所周知,群體性事件一般也有一個醞釀、發(fā)展的過程,真正“突發(fā)”的并不多,往往事前已有“苗頭”,如有的有明顯的群體活動,有的出現(xiàn)集體上訪,有的發(fā)出群體聚集的信息等??墒牵谶^去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沒有自覺意識到群體性事件發(fā)生是有規(guī)律的,也就沒有樹立起積極預防的理念,更談不上建立有效的突發(fā)性事件防范體系,缺乏信息預警與政府應急機制。由于準備不足,很多群體性事件的發(fā)生往往使人們措手不及,處理起來比較被動,效果也不好。而且,群體性事件發(fā)生后,往往會給社會帶來一定的損害,且這種損害將隨時間的推移呈幾何極數(shù)增長。所以說,群體性事件是早解決損失就小,晚處理損害就大。這就提示我們,在處理群體性事件中要突出事前積極預防的理念。
現(xiàn)在,我們黨已經(jīng)樹立起積極預防,努力把群體性事件消化在醞釀之時和萌芽狀態(tài)的思想,并在實踐中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首先,黨和政府已經(jīng)初步建立起信息預警與政府應急機制。十六屆四中全會提出:“建立健全社會預警體系,形成統(tǒng)一指揮、功能齊全、反應靈敏、運轉高效的應急機制,提高保障公共安全和處置突發(fā)事件的能力?!?sup>[3]2006年1月8日,國務院發(fā)布了《國家突發(fā)公共事件總體應急預案》,其中就包括“群體性事件處置預案”。同時,各省(區(qū)、市)也根據(jù)中央精神,完成了本省的總體應急預案的編制工作。現(xiàn)在,信息預警與政府應急機制在中國已經(jīng)初步形成。其次,把握規(guī)律,做好提前防范工作。經(jīng)過多年的積累和總結,我們對一些群眾性事件的發(fā)生規(guī)律已經(jīng)有所了解。把握這樣的規(guī)律,我們就可以把工作做在前面,積極地預防群體性事件的發(fā)生。再次,堅持變“上訪”為“下訪”,把問題解決在基層?,F(xiàn)在,各級黨政主要領導都能定期到基層蹲點、調研,變群眾上訪為干部下訪,變被動受理為主動排查,深入基層,深入群眾,傾聽群眾呼聲,關心群眾疾苦,爭取將各種社會矛盾消除在初始階段,化解在基層。
五、初步形成以官員問責制為主的責任追察制度
群體性事件的爆發(fā)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個非常主要的原因,是黨政部門自身工作出現(xiàn)問題。早在1956年,毛澤東在分析學生罷課和工人罷工的原因時就指出:學生、工人鬧事主要也是領導上的官僚主義和對于群眾缺乏教育。劉少奇也認為,人民群眾起來鬧事,很大程度上是由我們領導機關的主觀主義和官僚主義造成的。這就說明,要結合黨政部門自身建設來提高處理群體性事件的有效性。為此,1956年11月召開的八屆二中全會做出決定,從1957年起開展全黨整風,以克服黨內許多同志中存在的主觀主義、官僚主義、宗派主義的思想和作風。但由于種種原因,這次整風并沒能達到預期的效果,相反,黨內存在的官僚主義現(xiàn)象、權力過分集中的現(xiàn)象、家長制現(xiàn)象、干部領導職務終身制現(xiàn)象、形形色色的特權現(xiàn)象等反而有所加強,而對官員的責任追察制度則長期缺失。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領導干部因工作失誤受處罰的極少。
進入新世紀新階段,黨政官員作風不正、自身腐敗,或怠于履行自己的職責等引發(fā)的群體性事件數(shù)量激增。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為強化官員的工作責任心,改進工作作風,以官員問責制為主的責任追察制度開始形成。首先,官員問責制開始作為處理群體性事件的一種機制正式啟動,并成為常態(tài)。問責制自2003年“非典”時期實施以來,有一大批官員因失職而丟官,其中就包括衛(wèi)生部前部長張文康、北京市前市長孟學農(nóng)、中石油總經(jīng)理馬富才、國家環(huán)境保護總局局長解振華等。這表明,以官員問責制為主的責任追察制度已經(jīng)初步形成。其次,在群體性事件的官員責任追察方面,糾正了過去重黨紀、輕法律的傾向,加大對相關責任人的法律處分。2004年3月5日,溫家寶總理向全國人大提交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更是明確提出:“行政機關違法或者不當行使職權,應當依法承擔法律責任,實現(xiàn)權力與責任的統(tǒng)一。做到執(zhí)法有保障、有權必有責、用權受監(jiān)督、違法受追究、侵權要賠償?!?/p>
參考文獻:
[1]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重要文獻選編[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1:188
[2]鄧小平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95-196
[3]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的執(zhí)政能力建設的決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26
責任編輯:王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