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花園中的“稀缺的藝術(shù)”

王秉鈞　沈　航

我們與遠在萬里之遙的北歐芬蘭海報設計大師凱伶的平面經(jīng)典進行心靈的對話，在春寒料峭的江東，分外感到大師平面創(chuàng)意勃發(fā)著早春二月的盎然生機。

賦予字母、符號人格化的生命

博凱伶心中激蕩著錦銹世界，“海報，實際上，是一個個或直接，或通過喻意表達意義的完整獨立的符號。”廖廖幾筆，貌似涂鴉，又如行草，用寫意的筆墨，創(chuàng)意出“人人心中所有，個個筆下所無”的平面經(jīng)典，在潑墨如云和惜墨如金的手法中運用自如，左右逢源。圖素與字素的互動，平面作品于創(chuàng)意中顯山露水，具有極強視覺震撼的神韻，給我們創(chuàng)意傳播品牌文化帶來新的啟示。

博凱伶開放的思維賦予字母、符號人格化的生命，善用字素和圖素揉合出富有動感的具像?！拔宜伎肌保▓D1）頗似大大的逗號，將巧思冥想的抽象思維，用符號去形象地表現(xiàn)，那種幾乎讓人可觸摸到的思考，詮釋和溝通的境界引受眾入勝其中。大師于創(chuàng)意的抽象思維，善于抓住事物的本質(zhì)，即用最簡潔的元素具象的表現(xiàn)出來。海報“發(fā)現(xiàn)”，以同一根羽毛和自右到和左下，以長方形的色塊，在羽毛根處固定。從左到右的六根羽毛位置整齊，從上到下的3排卻又錯落有致，分別于紅藍黑三色表示，瞬間的定格讓人聯(lián)想到印第安人極具品牌個性象征——羽毛裝飾，一根根羽毛筆似在見證并書寫著美國土著居民印第安人居留地的命運。紅藍黑三色分別象征著他們的存在、生活和死亡。人亡物在，一根根羽毛向受眾傾訴著印第安人的受壓迫、被擄掠、遭殺戳的悲慘歷史。

我們從平面經(jīng)典欣賞到大師的筆酣墨舞，墨筆或畫筆的手繪功夫爐火純青，如同東方書法藝術(shù)融入畫境，米格利國際音樂節(jié)海報的品牌文化傳播中，音符如花枝，五線譜的五線不拘一格如眾星拱月，成為五片花瓣，音樂會如同花朵似的芬芳以墨筆繪出，音樂的聽覺花香的嗅覺和繪畫的視覺，三者通感互動，音樂節(jié)的品牌形象深入受眾心中。俄羅斯芭蕾舞海報，恰似鄭板橋的墨繪竹葉，神來幾筆，筆鋒犀利，枯墨遒勁，東西方文化渾然一體，墨筆繪的羽毛，即構(gòu)成飄逸生動的女芭蕾舞演員的人形LOGO，又關聯(lián)為《天鵝湖 》中的四小天鵝的鵝毛。這里的羽毛成功與受眾溝通，在傳播俄羅斯芭蕾經(jīng)典品牌文化中起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博凱伶有他自己的黑白觀，“我最為專注的是黑和白的關系。我開始一項工作的時候，我只使用白紙和黑顏色，對我而言，顏色是后來的成份?！闭沁@些黑、白經(jīng)典的手繪表現(xiàn)技巧和創(chuàng)意思路足資我們本土品牌標志創(chuàng)意設計及廣告平面設計創(chuàng)意傳播品牌文化予啟迪和借鑒。

視覺語言是一出名劇的微縮原版

芬蘭語屬烏拉爾語系芬蘭——烏戈爾語族芬蘭語支，為芬蘭官方語言之一，它還分布于美國、俄羅斯、挪威、瑞典的部分的地區(qū)，使用人數(shù)550萬左右。其文字采用拉丁字母，這些是海報、品牌創(chuàng)意中的基本元素。博凱伶大師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手法，創(chuàng)作了產(chǎn)品符號學與視覺符號論，赫爾辛基工業(yè)藝術(shù)大學第二屆產(chǎn)品符號大會海報：只見黑、紅、黃、藍四色的S迭印一起，以一根黑色橫線割舍了字母的下端，于視覺上造成整齊與參差不齊的和諧統(tǒng)一，簡潔生動表現(xiàn)了大會所需傳播品牌文化理念?！盀樗募亦l(xiāng)米格林劇院創(chuàng)作海報是博凱伶的一項經(jīng)常性的工作。那種暗示力量堪稱典范，它們的視覺語言就像是一出名劇的微縮原版。濃縮地宣示之后就是完整劇情的展開。它們最好的說明了博凱伶技藝的精湛，他可以嫻熟的運用戲劇效果同時在其中的空白之處自主的填上他獨有的那種顏色字體的設計?！本罚号⒎颍▓D10）的劇場海報印證了史提芬·梭特克的精彩評論。博凱伶以他對米格林劇院品牌的深刻闡述，以戲劇文化為切入點在視覺上表現(xiàn)他對米格林劇院品牌文化的精辟見解。此幅海報以4個字母相迭，二維平面設計給我們帶來三維立體的形象——演唱會的主角琵阿夫，演唱會的藍色幕布前琵阿夫隨著演出的一束燈光，隨著搖曳的伴奏音樂，拿起話筒，一展歌喉 PIAF 4個拉丁字母地表現(xiàn)演唱會的主角，給受眾留下極為豐富的想象空間。海報莎翁的哈姆雷特（圖14）的大塊紅底色極富視覺沖擊力，以反白表現(xiàn)的HAMLET，喻意王子哈姆雷特個性分明，愛憎分明，整幅海報的斜著的H，以黑與白的漸變立體化地喻意陰謀和陷井?！捌埱彝瞪€是舍生取義，大是大非成為問題?！蓖踝庸防滋亟豢椩趷叟c恨的情感中，徘徊于生存與死亡之間，海報簡練而一針見血表達王子生命中的不能承受之重。正是大師在平面作品中詮釋品牌文化理念一以貫之的創(chuàng)意溝通之道——好的海報應當對觀眾當作有智慧的人來加以尊重，給他們一種視覺體驗。只要有機會，海報能夠簡短，有力，富于個性地表達它要表達的意念。

“反酗酒海報競賽之邀請海服”（圖2）與“不要酒后駕駛”（圖3）的平面創(chuàng)意中，博凱伶巧將酒瓶作圖素符號，讓與酗酒和酒后駕駛直接關聯(lián)的酒瓶來說話，恰如著名品牌絕對伏特加、荷蘭海尼根亦以產(chǎn)品本身——酒瓶來說話的品牌創(chuàng)意策略，可謂異曲同工，心有靈犀一點通，反酗酒海報以反白酒標突出此次邀請賽的日期，頗似京劇臉譜的整版紅色背景下，那反白酒標頗似酒醉說胡話的醉漢的嘴……“不要酒后駕駛”的平面創(chuàng)意依然是以簡馭繁，創(chuàng)意元素即由酒瓶符號構(gòu)思而成，觸目驚心的多個酒瓶爆炸碎裂，讓受眾如聞其聲，那是酒后駕車的事故慘劇，生命在酒瓶的碎碎中失去了平安，那肇事車的輪胎和痕跡，依然由多個酒瓶重新排列組合而成。世界平面設計中，個人風格與流派潮流齊頭并進，多元化的創(chuàng)意手法給我們帶來更多的藝術(shù)信息。身為赫爾辛基國際招貼雙年展的大會主席，享有國際聲譽的平面設計家博凱伶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經(jīng)常去波蘭的，身體力行的感覺到自己正經(jīng)歷著視覺感撼的日子里，舉世聞名的波蘭海報和流派給他帶來極其重要的影響，給他灌輸著一種藝術(shù)方法緊密關聯(lián)的平面設計方法體系。在日后的平面創(chuàng)意中，博凱伶如魚得水，一幅幅世界平面經(jīng)典海報作品相繼問世，向我們展示著大師功成名就后依然橫溢過人的才華。

多元化個性張揚的極致

“來自大海的女士”（圖4）是博凱伶為德國羅斯托克人民劇院設計的海報，那深藍色與白色的結(jié)合，簡潔明了地傳達了大海波浪，仿佛讓受眾置身與“俄羅斯詩歌的太陽”普希金的名作<<致大海>>中的意境，“再見吧，自由奔放的大海!/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的眼前，/翻滾著蔚藍的波浪，/和閃耀著嬌美的容光?！彼{色為海白色作浪，那浪形曲線勾勒出婀娜多姿的女性惹人憐愛的身影，搖曳著性感十足的頭發(fā)。恰似誕生于大海浪花的貝殼中的愛和美的女神VENUS，裊裊婷婷向受眾走來……剪影、開合式的嫻熟的平面創(chuàng)意設計，在“少女小說”（圖16）中運用如輕車熟道。艷情如火如荼的紅色與女性尖挺的乳峰交相輝映，粉紅乳暈點明少女身份，乳峰的白色重影強調(diào)仿佛經(jīng)冰塊撫觸過的乳頭挺拔勃起，SEX和色情的意念融入其中。拎包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中自有其女性隱秘的象征，博凱伶念茲在茲，家鄉(xiāng)米格林劇院海報“我們不會付錢”（圖5）里，手拎袋外形為粉紅色女性胴體，豐乳肥臋，健步如飛。身體和空間是現(xiàn)在進行式的白色冷調(diào)子的女體或紅色暖調(diào)子的女體，性感撩人的視覺震撼力是一致的。博凱伶的平面創(chuàng)意，讓受眾的眼睛在作品熱力四射的人體中受到?jīng)_擊，平面設計傳播米格林劇院品牌文化的意旨耽于SEX的意象，堅持女性胴體和空間的不可分割；從以上引人浮想連翩的表達意象中可以產(chǎn)生所有人們想要的SEXY姿態(tài)。UWELOESCH的評價入木三分：他為米格林劇院創(chuàng)作的海報顯示出，只要主題許可，他的作品可以是快樂，乃至徹頭徹尾的色情的?！按禾斓膯拘选保▓D6）也是此類風格的作品，女性思春夢幻的羅曼蒂克，想象中的快樂的性歡為自己長出了飛翔的翅膀，剛剛幻化成鳥形，那美妙的下肢卻還保留粉紅色女體的肉感，無拘無束的自由處置自己的身體，正是當代多元化的個性張揚的極致。“天空任鳥飛”，心性的高遠，在春天的氛圍里展翅翱翔，。Hans Bellmer的話也許有益于我們詮釋、解讀博凱伶平面創(chuàng)意傳播劇院品牌文化的思路：我的欲望，向那一個我欲望的他人（身體）投擲我那身體?；蛞惭?，它臣服于一個極端變易換位的女體下。如此，所有身體的意象逐漸成形：意象是一個我們投入視線的表面，以至于我于其上成形（找到身體）；在藝術(shù)中，身體的意象，那困頓著你我的身體，是一屬于人類可怖激情的獵食品。

神秘花園中的“稀缺的藝術(shù)”

在金與銀（圖7）與莎翁的“羅密歐與的朱麗葉”（圖12）中，相同的元素符號高墻window，創(chuàng)意卻不盡相同，各有千秋。前者為大塊灰白柵欄般的高墻，孤零零的一扇窗戶以銀框和透過玻璃的金色背景，那黑色人形剪影處于令人窒息的寂寞里，這是前者給受眾的印象。后者系黑相雜的貴族豪門深似海的高墻，挑明意大利維洛那城世代為仇的兩家貴族的壁壘森嚴，桎梏的高墻擋不住羅密歐與朱麗葉一見傾心的浪漫愛情。西方“梁?！钡木鞈僦楠q似高墻窗戶外的藍天白云，象征自由浪漫而純潔。人文主義愛情理想和封建壓迫之間沖突以高墻與窗戶的具象表現(xiàn)，一部詩意濃郁的悲劇躍然平面海報之上。莎翁的第十二夜（圖8）以五彩繽紛的方圓色塊，螺旋形的紅色飄帶，在黑色夜幕中熱烈非凡，充滿了浪漫色彩和歡樂氣氛，以愛情為主題經(jīng)過曲折而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滿結(jié)局，淋漓盡致于平面創(chuàng)意的歡快色調(diào)中。莎翁的麥克白斯（圖9），平面設計色調(diào)采用象征死亡的凝重黑色，以黑幕為底色，黑色麥克白斯之名拓印在鮮紅血泊中，海報恰似指示廣告，明示蘇格蘭大將麥克白斯在女巫預言、個人野心及妻子慫恿之下殺死了國王，在血泊之中踏上王位乃走向滅亡的不歸之路；淹在血泊中的“麥克白斯”之名，于黑色陰森之中又如墓碑，提示英國積累時期野心家自掘墳墓的極為陰沉的悲劇。

從事戲劇海報設計二十多年的博凱伶惜墨如金，主張“稀缺的藝術(shù)”，也有潑墨寫意的創(chuàng)作，小丑（圖11）玩世不恭，掙扎生存，生活于潑出的墨點之中。人生如戲的哲理，怪誕寓身牛頭飛鳥的形象中突現(xiàn)。安妮，提起你的槍（圖13），平面設計極有童趣，創(chuàng)意之樹常青的博凱伶，童心未泯。兒童蠟筆畫風格的創(chuàng)意，博凱伶?zhèn)鞑ミ@部音樂劇的海報底色仍用張揚其品牌的個性的大紅底色。安妮雙手托槍射擊，一縷灰白的青煙飄浮著，彈孔洞穿在名字的字母之間，讓受眾仿佛嗅到濃濃的火藥味。那由黃、藍、紫三色構(gòu)成的A字是ANNIE的首寫字母，又是安妮穿著裙子叉腿射擊，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形象。在“維多利亞與她的輕騎兵”（圖15）中，平面設計撕紙、拼貼為主，大巧若拙，輕騎兵跨騎在象征維多利亞的一顆紅心上，躍馬揚鞭，平面海報創(chuàng)意彰顯維多利亞心中眷戀的輕騎兵，歡快的節(jié)奏和形象性的比喻維多利亞性趣歡愛動感十足，受眾直面幽默心知肚明忍俊不住。

博凱伶于海報平面創(chuàng)意傳播品牌文化中倡導并身體力行“稀缺的藝術(shù)”：我認為海報里形象要簡單，顏色要清晰，這樣海報就能在周圍的令人混淆的視線中拓出一片天?！跋∪钡乃囆g(shù)”是對我的設計哲理，或者說，我要把平面設計精簡到其精髓的傾向的一個很好的表述。我感覺到可能達到的最好的效果來自這種方法，我的海報設計遵循“稀缺的藝術(shù)”，在于任何不必要的東西都排除在外，而任何基本的東西都沒有遺漏。我們研究評論博凱伶平面創(chuàng)意傳播品牌文化時，深深領悟到這一點。

大師關于平面海報創(chuàng)意的自述更有現(xiàn)實而深遠的意義：

自由平面藝術(shù)對我來說就如在自然的懷抱中游戲，在那里我找到自然而又新奇的概念。

平面藝術(shù)就如一個神秘的花園，在那里我可能迷失方向，可會發(fā)現(xiàn)我意想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