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樓
意愿,層層堆積。
1908年,黑龍江巡撫周樹?!八挤褐劢?,以謀臨流之勝”,兩次邀請張朝墉而建。當(dāng)江水遇到人間永恒的姿勢,澎湃完成了遼闊。
和風(fēng)路過,將草亭修改成了磚木結(jié)構(gòu)。逝去的眾草和新生之木,在望江樓上將地平線越拉越近。
未雨亭經(jīng)過兩次修繕,雨已不再是最初的那場雨。
歲月的漆映在波光的人間煙火中,與打響抗戰(zhàn)第一槍的人達(dá)成默契——
登臨望江樓的人,也走進(jìn)岸邊的小酒館內(nèi)。鐵鍋中的鯽魚湯終年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落到客人的面頰上、酒歌中,成為大江失眠的理由。
飛檐喜歡凝望和被凝望,周恩來、鄧小平等偉人偉岸的背影和朱德的墨跡,依然那么高遠(yuǎn)。
古榆
有種存在,是以樹的方式活著。
呼吸、生長、代謝,沉默的真相被春風(fēng)吐露了出去。任性的鋪陳將象鼻亭、長壽廊、天遠(yuǎn)閣,以及馬褂、旗袍回答不了的問題攬進(jìn)自己的目光。
年輪只屬于一生的前半部分。方式濟(jì)、劉鳳誥從古榆間走過,可以敘述風(fēng)雪和流人血淚的情節(jié),在地方志里會找到。
樹的皺紋從出現(xiàn),就已總結(jié)了江水波紋承載的重量。包括漁火、漁民古銅色的肌膚與粗嗓門,用舊網(wǎng)打撈著小米飯的香味兒……
在古榆樹下不肯離去,深呼吸它的古樸氣息,背靠它托舉一座城蒼勁有力的背脊。
我,忽然找到了自己。似又看見幾十年前的孩子在老師的帶領(lǐng)下來到古榆樹下。
這是一堂好課,與陽光融合的無邪笑語——
生命有密碼,古榆樹詮釋得明白。
老火車站
“中”字需要俯瞰。“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毛澤東思想萬歲”,14個紅色大字注視著現(xiàn)在的我們。
1909年的鐵軌蜿蜒如舊時光,一首老歌的漣漪爬上穹頂,史冊上的霜色消失殆盡。蒸汽散盡時,這座城的生活被涂染成了暖色調(diào)。
出站口的時間傍依嫩江和齊齊哈爾城,是無數(shù)人的望眼欲穿。新舊火車站守候在出站口兩側(cè),等待,是歸途之一,是承諾之一。鐘樓佇立,重復(fù)我們不可重復(fù)的美好時光、完整的心跳。
甜美的女聲播報著游子或歸人的抵達(dá),便不再有遺忘的可能。
候車室里的燈光屬于愛與被愛的方向。真實的行李、虛幻的旅途,皆攜帶激情與寬窄巷子的熱鬧。
一枚書簽,夾進(jìn)新舊火車站的月色。是誰敲打著夢中綠皮火車的車窗,高一聲,緩一聲?
老卜奎
酒具、皮貨,腳印中的大風(fēng)——
身體流淌的箜篌,是勇士建立的第一個村屯,彈奏的第一組琴弦。大風(fēng)刮了那么久,這座歷史的驛站,有了水草豐美的名字。
北大倉烈酒的辛辣起起伏伏,就著殺豬菜和醬燉江魚的老味道,治愈了凍僵的萬物。
沃土上的生命,用嫩芽碰觸春天,勇敢奪下回暖的天空。這時候,多少人偷偷咽下了老東北菜誘惑出來的口水。
麻雀途經(jīng)的一筆天青色,曾為傳說做過開場。嫩江的冰全部融化,迎春花在庫木勒節(jié)上開得正盛。騎馬射箭的人,摔跤的漢子,從未被命數(shù)摔倒。
卜奎商業(yè)街街角的咖啡店,我喜歡安靜地看著滿街的繁華。古老的情節(jié),使解放門、將軍府、龍沙公園這些見證者,抖落陳年的風(fēng)沙。
江水滋養(yǎng)的草原、牛羊、城市和現(xiàn)代化,以及兩岸粘豆包粘住的甜,成了老卜奎的每一天。
那光,那暖,那超過仰望的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