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入夜,離家數(shù)月的我孤身行走在人頭攢動的步行街上,走著走著竟來到了那家我常去的飯館。我走進(jìn)飯館跟老板娘打了一聲招呼,找座位的時候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那是“紅燒三道鱗”的味道,我肚子里的饞蟲瞬間被這道菜給勾了出來,于是也點(diǎn)了一道“紅燒三道鱗”和一碗米飯。在等待的間隙,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初三那年。
中考前一周的晚上,我推開房門對正在客廳看電視的媽媽笑呵呵地說:“媽,我明天想吃‘紅燒三道鱗'!”坐在沙發(fā)上的媽媽立馬答應(yīng)了,她對于我提出的要求總是那么干脆、迅速地答應(yīng)。
第二天清晨,我還沒起床媽媽就已經(jīng)出發(fā)去菜市場買做“紅燒三道鱗”的食材了。等我起床的那一刻,媽媽正好買菜歸來,看她拎著大包小包我忙上前接過來,放在了桌子上?!澳阆热ハ茨?biāo)⒀?,我這就給你做‘三道鱗’吃。”聽了媽媽的話,我一個箭步?jīng)_進(jìn)衛(wèi)生間,趕緊洗臉?biāo)⒀?,出來時媽媽正在處理“三道鱗”。
“三道鱗”其實是一種魚,學(xué)名叫“鏡鯉”,因其兩側(cè)與背鰭有一道連續(xù)或者不連續(xù)的鱗片,故稱“三道鱗”。只見媽媽拿出刀具柜里放著的改花刀,在“三道鱗”兩側(cè)分別劃了四條花刀,說是這樣便于入味。后來媽媽又剝了五瓣大蒜,將一根小青蔥切成段,緊接著打開調(diào)料盒拿出三個八角、兩片桂皮以及少許花椒。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媽媽開始正式做“紅燒三道鱗'了。她先把鍋燒熱,倒入大豆油,待油熱時放入八角、桂皮、花椒、蔥段、蒜瓣翻炒,剎那間香味溢滿廚房,接著倒入半碗水,蓋上鍋蓋后用大火燒。不一會兒,鍋里的水就沸騰了,媽媽順著鍋邊將魚滑進(jìn)鍋內(nèi),而后又倒入少許老抽、蠔油以及黃酒。沒多久,鍋里沸騰、滾燙的湯就將“三道鱗”的底部變成了焦紅色,媽媽見狀將魚翻了個面,讓另一面也變成同一顏色。
“兒子,水!”媽媽目不轉(zhuǎn)睛地町著鍋內(nèi)的情況,見“三道鱗”渾身都變了顏色后,趕忙讓我端來一小盆的清水倒進(jìn)鍋內(nèi)。媽媽再次蓋上鍋蓋,把火開到最大,對我說:“再燉上半個小時就行了。”
半個小時雖然不長,但對于那時的我來說卻十分難熬。終于到點(diǎn)了,媽媽將鍋蓋打開,一股濃郁的魚香味瞬間占領(lǐng)了廚房的各個角落,我被這味道深深地吸引住了,雙眼直勾勾地町著魚看。媽媽笑了笑說:“別看了,趕緊去盛飯。”待我將兩碗米飯端上桌,媽媽也將“紅燒三道鱗”放進(jìn)了盤子里,并在魚身上撒了一些香菜葉,與色澤紅潤的魚形成了鮮明對比,看上去非常有食欲。
我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魚腹上的肉送進(jìn)嘴里,既嫩又滑,外面裹著的湯汁也十分濃郁,簡直是人間美味。我吃口魚再吃口米飯,很快就吃完了一碗。媽媽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眼里充滿了笑意,對我說:“好吃就多吃點(diǎn),以后想吃了還給你做?!焙髞恚灰蚁氤浴凹t燒三道鱗”,媽媽就給我做上一回,這道菜成為了我心中帶有媽媽味道的最好吃的家常菜。
“老弟,你的‘紅燒三道鱗’好了!”耳邊突然傳來的這句話將我拉回了現(xiàn)實,只見服務(wù)員把一盤熱騰騰的“紅燒三道鱗”和一大碗米飯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我一看,這道菜的外觀、色澤和媽媽做得很像,就連香味也很相似。我夾了魚腹的一塊肉送進(jìn)嘴里一嘗,也是媽媽的味道,心頭頓時一熱,眼淚在眼眶里打起轉(zhuǎn)來。
對于我而言,“紅燒三道鱗”不單單只是一道菜,它承載了我離家多年濃厚的記憶和鄉(xiāng)愁,慰藉了我內(nèi)心的孤寂與落寞。不管身在何處,只要看到這道菜,我就會想起媽媽給予我的愛和勇氣,然后大踏步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