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幻大師劉慈欣的代表作《三體》講述了人類與外星文明三體的接觸和沖突的故事,該小說曾榮獲雨果獎等國際獎項,贏得了全球讀者的喜愛與贊譽。美國互聯(lián)網流媒體訂閱播放公司網飛宣布將與《權力的游戲》的主創(chuàng)David Benioff和D.B. Weiss以及《極地惡靈》的編劇Alexander Woo聯(lián)手,打造《三體》英文系列劇集,并邀請劉慈欣和英文譯者劉宇昆擔任制作顧問。這一消息一經公布便引起了原著粉絲的熱烈討論,有人滿懷期待,也有人憂心忡忡?!度w》劇集已于2024年3月在網飛上線,這不僅標志著中國科幻的世界性突破,也展示了劉慈欣及其科幻作品的國際影響力。劉慈欣是中國科幻文學的領軍人物,西塞基·羅尼(Istvan Csicsery-Ronay)是美國當代科幻文學的權威理論家,兩位看似毫無交集的學者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實際上,他們雖然來自不同的文化背景,但在科幻美學層面上卻有著相似的追求和思考。兩者都重視科幻文學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認為科幻文學應該展現宇宙的科學美和技術美。經由觀照科幻文學與社會、歷史、文化的關系,以此洞察科幻文學的社會責任和價值。
羅尼提出了一個科幻的核心概念——“新知”,而劉慈欣則在他的作品中充分詮釋了這一概念。然而,劉慈欣對羅尼“新知”概念的征用是全盤吸納?抑或是有所變異?這種變異又作何為?這都是接下來將要逐一探討的問題。究其根本,以文明互鑒的視角比較中西科幻美學理論,是一場跨文化的對話,其意義遠超于簡單的文學交流。在此對話中,不僅探討了科幻文學如何反映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技術觀念與審美趨向,更為重要的是,這種對話使得各自的科幻創(chuàng)作都能夠從對方文化的精華中汲取靈感,融入更廣泛的人類智慧。劉慈欣所塑造的科幻世界并非簡單的技術堆砌,而是深植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沃土上。通過對中國傳統(tǒng)價值觀念的解析與重構,劉慈欣為科幻注入了深厚的文化內涵。這種審美感受追求著一種平衡:既要保留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又要順應時代潮流,展望未來可能的發(fā)展路徑。此外,劉慈欣憑借作品中的技術本體,如《三體》中的虛擬現實與人工智能,為中國科幻注入了新的審美觀念,使其不僅僅是一種技術展示,更成為一種對未來世界的審美想象。相較之下,西方科幻美學強調科技的前沿性與未知性,通常呈現出更加開放與激進的審美趨向。然而,在與中國科幻的對話中,西方科幻作品也開始展現出對傳統(tǒng)文化的關注與尊重,試圖在跨文化交流中尋找共鳴。
一、劉慈欣對西塞基·羅尼
“新知”概念的征用
西塞基·羅尼(1950—),美國當代著名科幻文學理論家、西方馬克思主義學派學者、“科幻七美”理論創(chuàng)立者。羅尼將科幻小說視為一種認知模式和文化方法,并以此分析了科幻小說如何為我們理解和應對新型媒體的挑戰(zhàn)提供了一種思維方式。值得注意的是,他在《科幻七美》(The Seven Beauties of Science Fiction)①一書中提出了“新知”(Fivtive Neology)的概念,以此作為科幻小說的一種美學特征。在西塞基·羅尼看來,“新知”是指科幻小說中創(chuàng)造的新的詞匯或術語,用來描述科幻世界中的新的事物、現象、理念或關系②。從這個層面來看,“新知”不僅是一種語言上的創(chuàng)新,也是一種思想上的創(chuàng)新,它反映了科幻小說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以及對現實世界的批判和超越。羅尼認為,“新知”有以下幾個特點:第一,“新知”是一種“虛構的新詞”,它不是現實語言中已有的詞匯,而是科幻小說作者根據自己的想象創(chuàng)造出的新詞。第二,“新知”是一種“科學的新詞”,它不是純粹的幻想或隨意的發(fā)明,而是基于科學的知識、原理或假設而構造的新詞。第三,“新知”是一種“美學的新詞”,它不是單純的信息傳遞或概念表達,而是具有一定的美感和魅力,能夠引起讀者的興趣和好奇,從而激發(fā)讀者的聯(lián)想和想象。同時,羅尼還將“新知”劃分為四種類型③:第一種類型是原創(chuàng)新知(original fictive neology),即科幻作家完全創(chuàng)造的新詞,如“機器人”(robot)、“克隆”(clone)、“細胞分裂”(cytokinesis)等,這些詞在科幻文學中首次出現,后來為科學或日常語言所采用。“新知”的第二種類型是借用新知(borrowed fictive neology),即科幻作家從其他語言或文化中借用的新詞,如“泰坦”(titan)、“沙丘”(dune)、“阿凡達”(avatar)等,這些詞在科幻文學中被賦予了新的含義或用法?!靶轮钡牡谌N類型是組合新知(compound fictive neology),即科幻作家通過組合已有的詞或詞根來創(chuàng)造的新詞,如“星際旅行”(interstellar travel)、“虛擬現實”(virtual reality)、“生化武器”(bioweapon)等,這些詞在科幻文學中表達了新的概念或現象?!靶轮钡牡谒姆N類型是變形新知(transformed fictive neology),即科幻作家通過改變已有詞的拼寫或發(fā)音來創(chuàng)造的新詞,如“斯普拉克”(Spock)、“奧威爾”(Orwell)、“尼安德特人”(Neanderthal)等,這些詞在科幻文學中呈現了新的形象或風格。由此觀之,科幻小說的語言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的知識形式,它不是基于現實的事實,也不是基于想象的幻想,而是基于科學的可能性??苹眯≌f的語言通過創(chuàng)造新的詞匯、術語、符號、隱喻等,表達了對未來世界的設想和探索,同時也反映了對現實世界的批判和變革?!靶轮钡母拍顚苹眯≌f有著重要的意義,因為它揭示了科幻小說的核心特征和價值??苹眯≌f不僅是一種文學形式,也是一種認識論,更是一種對人類知識和文化的挑戰(zhàn)和創(chuàng)新??苹眯≌f的語言不是為了模仿或描述現實,而是為了創(chuàng)造或改變現實,為了打開新的視野和可能性;科幻小說的語言也不是為了逃避或滿足幻想,而是為了探索或實現幻想,為了提出新的問題和解決方案。是以,科幻小說的語言是一種新知,一種科學的藝術,一種藝術的科學。不難見出,西塞基·羅尼對“新知”概念的理解是寬泛的,它不僅囊括了科幻文學中的新詞,也包括了科幻文學對現有詞的新解釋或新應用。例如,他認為“時間”(time)這個詞在科幻文學中就是一個“新知”,因為科幻作家通過各種方式來探索時間的本質和變化,如時間旅行、時間扭曲、時間循環(huán)等,這些都是對時間的新理解或新體驗。
劉慈欣的作品中常涉及“新知”概念,將其視為當代科幻文學的一種特征。這意味著科幻作品不再僅僅依賴科學和技術作為主要想象源泉,而是將社會、文化、政治、倫理等方面的變化和沖突納入創(chuàng)作素材。這一趨勢暗示著對人類發(fā)展的深刻思考,超越了單一的科技進步,更關注人類在技術變革中面臨的挑戰(zhàn)和機遇。這種轉變實則與劉慈欣對西塞基·羅尼“新知”概念的征用密切相關。羅尼提出的“新知”概念指的是一種超越傳統(tǒng)知識的新型智慧,它超越了技術和自然科學,涵蓋了社會、文化、心理等方面的深層認知。劉慈欣在其作品中運用“新知”概念,表達了對未來世界的多維度探索,將人類的發(fā)展置于更廣闊的社會、文化背景之中,這與傳統(tǒng)科幻文學注重技術奇觀和外部世界探索的取向有了顯著不同。唯此,劉慈欣的作品呈現出一種對人類命運的深刻思考和對未來發(fā)展的多元化描繪,凸顯了科幻文學作為對人類社會和文化變遷的反思的重要性。其中,劉慈欣對“新知”概念的理解淋漓盡致地呈現在了他的作品中:第一,劉慈欣關注人類文明的發(fā)展和危機,以及人類在宇宙中的地位和命運。他的《三體》系列就是以地球和三體文明的對抗為背景,探討了人類面臨的宇宙社會學、宇宙哲學、宇宙?zhèn)惱淼葐栴}。第二,劉慈欣描繪了科技的雙面性,既有利于人類的進步和幸福,也有可能導致人類的災難和毀滅。其作《球狀閃電》恰是以一種神秘的自然現象為線索,展現了科學探索的過程和風險,以及科技對人類生活和心理的影響。第三,劉慈欣創(chuàng)造了一些獨特的科幻概念和想象,如“黑暗森林”“降維打擊”“智子”“沙子海洋”等,這些概念和想象不僅具有科學的合理性,也具有文學的美感和哲學的意義。第四,他借鑒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歷史的元素,如“三體”“紅岸”“水滴”“九連環(huán)”等,將中國的文化特色和科幻的創(chuàng)新相結合,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科幻風格。
透過劉慈欣與西塞基·羅尼對“新知”的理解,兩者的內在關聯(lián)通過其作品可作以下概括:第一,新知是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思維方式,在劉慈欣的作品中展現出與羅尼所倡導的理念相契合的特點。一方面,劉慈欣通過將科學原理與想象力結合,創(chuàng)造了令人驚嘆的故事,這與羅尼所提倡的利用科幻文學來探索未知世界的概念相符。劉慈欣的作品不僅僅是簡單地描繪了科學的現實,更是通過對科學的超越和拓展,引發(fā)了讀者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和探索欲望。另一方面,劉慈欣作品中的“新知”概念都是基于現有的科學理論或假設,但又超越了它們的邊界,展現了科學的無限可能性和創(chuàng)造力,這與羅尼所強調的通過對科學知識的進一步拓展和想象,來開拓人類認知的邊界的目標相呼應。例如,“超新星爆發(fā)”是一種真實的天文現象,但劉慈欣將其影響擴大到地球的重力變化,從而引出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觀?!扒驙铋W電”是一種未解之謎,但劉慈欣將其與宇宙的維度和結構聯(lián)系起來,從而揭示了一個驚人的真相?!叭w文明”是一種虛構的外星文明,但劉慈欣將其與多維空間、黑暗森林、智子、降維打擊等概念結合起來,從而展現了一個宏大的宇宙圖景。第二,新知是一種批判性的思維方式,能夠對現實社會和人類文明進行深刻的反思,探討其可能的發(fā)展和危機。例如,劉慈欣的作品《超新星紀元》中,人類被迫進入地下生活,最終發(fā)展出不同的文明和種族,反映了人類的分化和對立,以及對自然的依賴和破壞?!肚驙铋W電》中,人類試圖揭開球狀閃電的奧秘,卻發(fā)現了宇宙的本源和終極,反映了人類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以及對知識的渴望和恐懼。《三體》系列中,地球和三體文明的對抗,涉及了人類的生存和發(fā)展,以及對外界的信任和敵意,反映了人類的團結和分裂,以及對未來的希望和絕望。與之類似,西塞基·羅尼也強調了科幻文學應具有深度和批判性,通過對未來世界的想象和探索,引發(fā)人們對未知領域的思考,為人類文明的發(fā)展提供新的思想和啟悟。從這個意義上來看,劉慈欣與羅尼都強調了對社會現實和人類文明的深刻反思,以及對可能發(fā)生的變化和挑戰(zhàn)的探討,且都認同將科幻文學視為一種批判性思維方式,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和應對未來的挑戰(zhàn)。第三,新知是一種探索性的思維方式,它能夠超越常規(guī)的視角和范疇,探索宇宙的奧秘和人類的本質。在劉慈欣的作品中,科學與人文常常相互交織。他不僅展示了科技發(fā)展帶來的技術進步,還探討了科技對人類道德、倫理、社會結構等方面的影響。與此相呼應的是西塞基·羅尼對于科幻文學的定義,他主張科幻文學不應僅僅停留在技術性描寫上,而應深入探索人類文化、社會和心理層面的變化與挑戰(zhàn)。
以《流浪地球》為例,作品中雖然有著浩瀚宏大的科幻設定,但故事的核心卻是關于人性、家國情懷以及對未來的探索。在地球即將毀滅的背景下,人類必須團結一致面對巨大的災難,這引發(fā)了對人性本質、家國情感以及人類集體意志的深刻思考。劉慈欣通過對人類在極端環(huán)境下的選擇與行為進行描繪,呈現了一種對于人類命運的關懷與思考。而在《超新星紀元》和《球狀閃電》中,劉慈欣進一步探討了人類在面對未知和危險時的態(tài)度和選擇。在這些作品中,人類的行為表現得十分豐富多樣,有的冒險、有的謹慎、有的追求、有的放棄,有的甚至選擇犧牲。這些不同的行為背后折射出了人類面對挑戰(zhàn)時的復雜心理和行為模式,進而引發(fā)了對人性的深入思考。劉慈欣的《三體》系列更是將人類的立場、觀點以及人性的復雜性展現得淋漓盡致。在這些作品中,人類在面對外敵入侵以及內部矛盾時表現出各種不同的立場和行為,有的堅決抵抗、有的選擇投降、有的忠誠奉獻、有的叛變背叛。這種復雜的人性描寫,使讀者更加深刻地思考了人類的本質以及在面對危機時的選擇與行為。唯此,劉慈欣的作品與西塞基·羅尼所倡導的“新知”概念密切相關。他不僅關注科技發(fā)展所帶來的技術進步,還注重科技對人類文化、社會和心理層面的影響,以及人類在面對挑戰(zhàn)時的行為和選擇。這種綜合性的探索使劉慈欣的作品不僅僅是一種科幻小說,更是一種對人類文明與未來的深思和探索。
二、劉慈欣對西塞基·羅尼
“新知”概念征用的緣由
劉慈欣是中國科幻小說的代表作家之一,他的作品以宏大的想象力和科學的嚴謹性而著稱。那么,羅尼的“新知”概念是如何影響劉慈欣的呢?這可以從多個角度來闡釋:
一方面,羅尼的“新知”概念對劉慈欣的影響不僅在于概念上的共鳴,更深層次地影響了劉慈欣的創(chuàng)作理念和思想取向。第一,羅尼的“新知”概念為劉慈欣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思維范式。在科幻文學中,探索未知世界一直是一個重要的主題。而羅尼的“新知”概念將這一主題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強調了對未知世界的持續(xù)探索與理解的重要性。劉慈欣在接觸到這一理論后,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創(chuàng)作初衷,并深刻認識到科幻文學的使命不僅是提供想象力的狂歡,更是對人類認知的挑戰(zhàn)和思考。例如,在他的作品《三體》系列中,他通過描述人類與外星文明的交流與對抗,深刻探討了人類面對未知世界時的恐懼、好奇與勇氣,展現了對“新知”概念的深刻理解和征用。第二,羅尼的理論啟發(fā)了劉慈欣對科技發(fā)展與人類未來的深入思考??萍嫉牟粩噙M步為人類帶來了諸多變革,然而,這些變革背后所蘊含的未知和風險也日益凸顯。劉慈欣意識到,科技的發(fā)展不僅僅是為了滿足人類的物質需求,更是對人類認知和生存方式的挑戰(zhàn)。他在創(chuàng)作中常常通過對科技進步可能帶來的影響進行設想和探討,體現了對“新知”概念的深刻透視和剖析。例如,在他的短篇小說《中國2185》中,他描述了一種未來可能的虛擬現實技術,引發(fā)了人們對于科技發(fā)展對人類認知和生活方式的思考。第三,羅尼的理論激發(fā)了劉慈欣對人類命運與宇宙之間關系的探索。在人類面臨著愈來愈多的未知挑戰(zhàn)的同時,對于宇宙的探索也成為一個重要的議題。在劉慈欣看來,人類的命運與宇宙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lián)系,而對宇宙的探索不僅僅是科學家的責任,更是每個人都應該承擔的使命。他在創(chuàng)作中常常通過對人類與宇宙關系的思考來反映出“新知”概念的影響。例如,在他的長篇小說《球狀閃電》中,他描述了一個極寒的宇宙中,人類在探索宇宙的同時也在思考自己的生存意義,展現了對于人類命運與宇宙之間關系的深刻思考。又如在《流浪地球》中,描述了人類為了生存而努力移動地球的場景,呼喚了人類對未來命運的思考和擔當。
另一方面,羅尼的“新知”概念對劉慈欣的影響體現在他如何將科學知識與想象力融合于科幻創(chuàng)作中。第一,羅尼的理論概念讓劉慈欣意識到科幻文學不僅僅是純粹的幻想,更應該承載科學知識與現實的可能性。唯此,在他的作品中,科學知識成為構建未來世界的基石。例如,在《三體》系列中,劉慈欣利用了許多現實中的物理學、天文學等科學原理,來勾勒出一個具有科學合理性的外星文明和宇宙觀。第二,劉慈欣的想象力得以充分展現,他通過對科學知識的應用和豐富的想象力,構建了一個充滿未知可能性的宇宙。在他的作品中,讀者可以看到科學原理與虛構的未來世界相結合,這使得他的作品既具有科學性,又富有想象力。例如,在《球狀閃電》中,他描繪了一個異于現實的宇宙環(huán)境,讓讀者感受到科學與想象的奇妙融合。此外,羅尼的“新知”概念讓劉慈欣更加注重對未知世界的探索與理解,這促使他不斷探索新的創(chuàng)作方向,并嘗試將科學知識與想象力相結合,創(chuàng)造出更加豐富多彩的科幻世界。這種探索與創(chuàng)新的精神使得他的作品始終保持著活力和吸引力,為讀者呈現了一個充滿未知與可能性的科幻宇宙。由此可見,羅尼的“新知”概念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劉慈欣對科幻文學創(chuàng)作的深刻思考與把握。通過運用這一概念,劉慈欣開拓了科幻文學的邊界,探索了人類未來可能面臨的種種挑戰(zhàn)和機遇,從而為讀者呈現了一幅充滿想象力和深度的科幻世界。那么在這番影響下,劉慈欣又是如何征用的呢?
一方面,劉慈欣透過羅尼的“新知”概念,進一步探討了人類與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技術的融合,以及這種融合對人類認知模式的革新和變革。在劉慈欣的小說中,他前瞻性地描述了一個令人著迷的場景:當人類擁有幾乎無限容量的超級計算機后,可以模擬過去、現在和未來發(fā)生的任何事情。這種模擬世界與現實世界完全一樣,人類可以了解一切,沒有秘密可言。這個概念源于西塞基·羅尼所提出的“新知”,即通過技術手段獲取無限的知識。那么,何為虛擬現實技術呢?虛擬現實技術作為一種沉浸式體驗,可以創(chuàng)造出無限的虛擬空間。在這個虛擬世界中,人們可以探索不同的環(huán)境、場景和情境,從而拓寬視野。然而,這種沉浸式體驗也可能讓人們遠離現實世界,導致認知局限。當我們沉浸在虛擬現實中時,與現實世界的互動減少,社交能力可能會受到影響。人工智能技術又作何為呢?人工智能技術是另一個重要的領域,它可能改變人類的認知方式,可以處理大量信息,從而影響我們的思維方式和決策。劉慈欣指出,人工智能的突破可能會打破因果關系的執(zhí)著,讓人們更加開放地思考問題。這種開放性可能激發(fā)更多的想象力,讓我們創(chuàng)造出更多的可能性。劉慈欣對西塞基·羅尼“新知”概念征用的創(chuàng)造性在于將這個概念應用到人類認知的領域。他讓我們思考:倘若我們真的能夠擁有這樣的超級計算機,我們將如何運用這無限的知識?以及它對我們的認知和創(chuàng)造力會產生何種影響?固然,這種征用不僅是對科技的幻想,更是對人類思維和想象力的一種探索。
另一方面,劉慈欣對西塞基·羅尼“新知”概念的征用還體現于其通過描述未來世界中的新的意識形態(tài)、文化和價值觀來展示“新知”。這些新文化可能受到科技進步、外星種族或者其他未知因素的影響,從而創(chuàng)造出超越當今理解的認知框架。舉例來說,在《三體》系列中,劉慈欣描繪了人類與外星文明的接觸,以及人類在面對外部威脅時如何重新審視自身的文化和價值觀。這種新的意識形態(tài)挑戰(zhàn)了傳統(tǒng)的人類觀念,讓人們重新思考自己的存在和目標。同時,科技進步在劉慈欣的作品中扮演著關鍵角色。他將未來科技融入文化中,創(chuàng)造出令人矚目的新現實。例如,在《流浪地球》中,人類為了自救而建造了龐大的發(fā)動機,推動地球離開太陽系。這種科技進步改變了人類的認知,使他們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文化和價值觀。唯此,通過科幻作品中的新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劉慈欣引發(fā)了讀者對未知領域的思考。可以說,這種征用讓人們不僅關注當下,還能夠想象未來,拓寬認知的邊界。
總體來看,劉慈欣征用西塞基·羅尼的“新知”概念,是因為他認同“新知”對于科幻小說的重要性和意義,也是因為他具備了創(chuàng)造和傳播“新知”的能力和條件。一言以蔽之,劉慈欣的科幻小說是一種“新知”的載體和媒介,也是一種“新知”的源泉和動力。
三、劉慈欣對西塞基·羅尼
“新知”概念征用中的變異
首先,劉慈欣的科幻小說常常以宏大的尺度和速度來描繪宇宙的變化和演化,從而打破了人類習慣的時間和空間的范式,令讀者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視角和體驗。這種視角和體驗正是“新知”的核心特征之一,即對現實世界的重構和想象。其次,劉慈欣的科幻小說也常涉及人類與外星文明的交流和沖突,從而展現不同文化和價值觀的碰撞與融合,令讀者思考人類的命運和意義。這種思考正是“新知”的另一個核心特征,即對現實世界的批判和反思。最后,劉慈欣的科幻小說充分利用了科學和技術的想象力,創(chuàng)造出一些令人驚嘆的科技形象和科學神話,從而激發(fā)讀者對科學和未來的興趣與好奇心。這種興趣和好奇心正是“新知”的最后一個核心特征,即對現實世界的探索和創(chuàng)新。值得注意的是,在接受《紐約客》雜志采訪時,劉慈欣談及了西塞基·羅尼關于“新知”概念的闡釋。根據他的介紹,西塞基·羅尼認為真正的科幻作品不應止步于新奇有趣的故事情節(jié),而應為讀者帶來全新的認知體驗和思維視角,啟發(fā)他們以新的角度審視世界,挑戰(zhàn)固有思維定式④。劉慈欣對西塞基·羅尼的這一科幻創(chuàng)作理念表示認同。他與西塞基·羅尼一致認為,科幻文學的本質就在于創(chuàng)造“新知”,讓讀者感受到新的認知方式、新的思維方式,體驗全新的世界觀。正是出于這一認知,劉慈欣將西塞基·羅尼的“新知”理念視為自己創(chuàng)作的指導原則。他堅信,優(yōu)秀的科幻作品應當給予讀者“認知突破”,引發(fā)讀者的恍然大悟,拓展他們的思維邊界。由此而觀之,西塞基·羅尼關于“新知”的論述,為劉慈欣厘清了科幻創(chuàng)作的核心價值和方向,這必將繼續(xù)引導他未來創(chuàng)作更多具有開拓性的杰作。究其根本,在“新知”概念的征用這個問題上,劉慈欣與西塞基·羅尼是有一定相通之處的,但是這種征用是否存在某種變異?若是,那這種變異又作何解呢?這值得我們進一步深耕。
在厘清該問題之前,我們需要進一步明確兩位學者之間針對“新知”這一概念的見解存在哪些殊異之處。在筆者看來,其一,劉慈欣更強調科幻小說的硬科幻特征,他注重以科學為基礎,展現宇宙的科學美。他的作品經常涉及基于科學原理和假設的想象,如《流浪地球》中的地球發(fā)動機、《三體》中的黑暗森林法則等。這些想象不僅展示了科學的可能性和邏輯,也展示了科學的美感和魅力。劉慈欣曾說過,他的科幻小說是以科學為靈魂的文學。相比之下,西塞基·羅尼更強調科幻小說的軟科幻特征,注重以現代性為背景,展現社會的文化美。他的作品探討現代性問題和挑戰(zhàn),如《想象中的社區(qū):科幻小說和國家的未來》中的民族主義復興與危機、《生活在停機時間:對虛擬現實和宗教未來的思考》中的虛擬現實。這些問題和挑戰(zhàn)不僅反映了社會的現狀和困境,也反映了文化的多樣性和沖突。其二,劉慈欣更強調科幻小說與現實世界的實驗性關系,他認為科幻小說是對現實世界進行實驗的文學。他的作品經常出現一些對現實世界進行變化和推演的情節(jié),如《超新星紀元》中的太陽爆發(fā)、《三體》中的三體文明、《微紀元》中的微觀世界等。這些情節(jié)不僅展示了現實世界的不確定性和復雜性,也展示了現實世界的可塑性和多樣性。而西塞基·羅尼更強調科幻小說與現實世界的批判性關系,他認為科幻小說是對現實世界進行批判性反思和想象性重構的文學。他的作品經常出現一些對現實世界進行批判和想象的情節(jié),如《我們所知道的關于外星人的一些事情》中的生態(tài)危機、《想象中的社區(qū):科幻小說和國家的未來》中的社會不平等等。這些情節(jié)不僅展示了現實世界的缺陷和危機,也展示了現實世界的潛力和希望。其三,劉慈欣更強調科幻小說對未來世界的認識和理解功能,他認為科幻小說可以幫助人們了解未來世界可能出現的問題和變化。他的作品經常出現一些對未來世界進行預測和分析的情節(jié),如《流浪地球》中的地球逃逸、《三體》中的宇宙社會學、《球狀閃電》中的高維物理等。這些情節(jié)不僅展示了未來世界的挑戰(zhàn)和危機,也展示了未來世界的規(guī)律和趨勢。相較之下,西塞基·羅尼強調科幻小說對未來世界的探索和創(chuàng)造功能,其作品中經常出現對未來世界進行想象和創(chuàng)造的情節(jié)。其四,劉慈欣認為科幻小說可以反映人類對自身生存狀態(tài)和生命意義的關注,因此其作品時常探討人類的困惑和追求。西塞基·羅尼則認為科幻小說可以反映人類對自身歷史和未來的關注,其作常?;仡櫤驼雇祟惖陌l(fā)展過程和發(fā)展方向。唯此,劉慈欣對西塞基·羅尼“新知”概念的征用并非全盤招收,而是存在一定程度的變異,那么這種變異又體現如何呢?
首先,這種變異體現于宏大的敘事視野和氣魄。劉慈欣的作品在敘事視野上具有雄心勃勃的氣魄。他不僅關注科學和技術的發(fā)展,還涉及從微觀到宏觀、從地球到宇宙、從現在到未來的各個層面和領域。例如,《流浪地球》中的地球大逃亡、《鄉(xiāng)村教師》中的宇宙教育計劃等,展示了他對科幻的壯美和想象的熱愛。這種宏大的敘事視野使他的作品成為一個龐大而豐富的科幻世界,吸引了讀者的目光。
其次,這種變異體現于嚴謹的科學基礎和邏輯推理。劉慈欣的作品在科學基礎和邏輯推理上嚴謹而精確。他盡可能地保持了科學的真實性和可信度,同時又不失創(chuàng)意和想象力。他運用了一些前沿的科學理論和假設,如量子力學、相對論、宇宙學、生物工程、人工智能等,為科幻的幻想提供了科學的支撐和可能性。此外,他的作品中也常常出現一些科學的悖論和難題,如時間旅行、信息熵、藝術與技術的較量等,為科幻的思考提供了科學的挑戰(zhàn)和啟發(fā)。
再次,這種變異還體現于鮮明的文化內涵。劉慈欣的作品融入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民間文化的元素,展現了中國的歷史、現實和未來,以及中國人的思想、情感和價值。例如,《三體》中的三體游戲和水滴、《球狀閃電》中的太極圖、《鄉(xiāng)村教師》中的鄉(xiāng)村生活、《詩云》中的詩歌和書法等。這些元素使他的作品具有獨特的風格,也反映了對中國文化的熟悉和尊重。
最后,在中國社會問題和民族情感層面也可見這種變異。劉慈欣的作品關注中國社會的變革、青少年教育、國際關系等。他對中國社會的關注和批判使作品更具現實意義。例如,《超新星紀元》中的青少年教育、《中國2185》中的社會變革、《流浪地球》中的國際關系、《三體》中的“文革”和失敗主義等。這些反映了他對中國社會的深刻思考和關心。鑒于此,劉慈欣為“新知”賦予了新的內涵和形式,他的作品是中國科幻文學的一面旗幟,也是中國科幻文學走向世界的一座橋梁。進一步來看,若將這種變異置于中國科幻的歷史和文化背景下,“新知”又被賦予了何種新內涵和形式呢?筆者認為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劉慈欣的作品反映了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快速現代化進程,激發(fā)了大眾對未來的想象力和好奇心,這是前所未有的,也是中國科幻文學發(fā)展的肥沃土壤。劉慈欣的作品中,不少情節(jié)和設定都與中國的歷史和現實有關,比如《三體》中的“文化大革命”、《超新星紀元》中的“文明大爆炸”等,這些都是劉慈欣對中國社會變遷的反思和想象。第二,劉慈欣的作品展現了中國科幻文學的獨特風格和視角,與西方科幻文學有所差異⑤。劉慈欣的作品比較關注我們的未來發(fā)展,關注人類如何在太空擴大生存空間,關注人類和宇宙的關系,而不是像西方科幻文學那樣,過多地涉及種族歧視、性別歧視、科技對人的異化等問題。此外,劉慈欣的作品也不太受基督教文化的影響,而是更多地體現了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和哲學,比如《三體》中的三體文明和暗森林法則,就是對道家思想的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運用。第三,劉慈欣的作品開啟了中國科幻文學的新浪潮運動,利用最現代和前衛(wèi)的文學手段,將科幻文學的范圍變得更廣闊。劉慈欣的作品不僅是科幻小說,也是哲學小說、歷史小說、社會小說、心理小說等,他運用了心理學、社會學、語言學等多種學科的知識,使得他的作品具有更多的層次和內涵。劉慈欣的作品也不拘泥于傳統(tǒng)的科幻小說的結構和形式,而是采用了多線索、多視角、多時空的敘事方式,使得他的作品更具有張力和魅力。
四、余論
質言之,西塞基·羅尼的科幻就是具有反映當代社會變化和危機、創(chuàng)造新語言和新知識、展現未來歷史的文學亞類型??苹玫奈幕?、社會性是西塞基·羅尼著重強調的,因為在他看來,科幻已經走上了一條通向毫無出路的道路,跟隨著資本主義社會的發(fā)展而逐漸喪失了原有的光彩??苹眯枰氖侵匦聦で竽欠N嚴謹的科幻思維,具備著超越時代的革新力,并且能夠引領人類社會朝著新的前進方向邁進。西塞基·羅尼“新知”概念的本質是一種對科幻文學的理論和批評的方法,它試圖從不同的角度和維度分析科幻文學的核心特征與價值,以及科幻文學與其他文學類型的區(qū)別和聯(lián)系。它不是一種固定的標準或規(guī)范,而是一種靈活的工具和視角,它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和欣賞科幻文學的多樣性與創(chuàng)造性,以及科幻文學的文化、社會和政治意義。西塞基·羅尼試圖將科幻文學從奇幻文學的邊緣拯救回來,并借助馬克思主義的科學實證觀點為科幻建立堅實的基礎。他以技術與社會生活之間的戲劇性關系為主題,闡明科幻文學的文化、社會和政治意義。西塞基·羅尼旨在利用科幻文學激發(fā)人們對世界的深刻思考,從而催生改變人類社會未來的力量。他還主張將藝術創(chuàng)造力和文化價值融合起來,把美學精神和當代審美追求結合起來,從而激活文化生命力,搶占人類文明躍升制高點??苹梦膶W在這個演進過程中,本質上構成了一種精神領域,一片自由之地,為人類追求精神和道德自由以及烏托邦式理想目標提供了獨特的文學實踐。概言之,西塞基·羅尼的“新知”概念堅守著以科學認知引導幻想的原則,盡管他的方法似乎將未來歷史視為一種疏離現實的概念,但其實旨在尋求一種超驗性的審美想象。從這種意義上來看,西塞基·羅尼提出的“新知”概念本質上是一種烏托邦式的理念,其根基建立在啟蒙道德之上,突出了精神自由的重要性。
另一方面,劉慈欣作為中國著名的科幻家之一,他的作品以宏大的想象、精彩的構思和震撼的場面而著稱,他曾多次在文章和訪談中談到自己對科幻美學的看法,他認為科幻之美其實來自一種很淺薄的,對科學、對未知、對宇宙的新知。這種新知不同于主流文學所營造的細膩美感,從而構成科幻文學的核心價值,而劉慈欣本人在多年科幻創(chuàng)作中致力去探索和表達的,也正是這種新知,姑且稱其為“新知美學”?!靶轮缹W”建立在“兩個世界”之間的巨大“視差”之上,即現實世界和科幻世界之間的對比和沖突。正如劉慈欣所言,他的大多數作品都是在刻畫這樣“兩個世界”之間的關系:“一個是現實世界,灰色的,充滿著塵世的喧囂,為我們所熟悉;另一個是空靈的科幻世界,在最遙遠的遠方和最微小的尺度中,是我們永遠無法到達的地方。”⑥當科幻作品通過虛構出一套新的科學范式,來挑戰(zhàn)彼時絕大多數讀者所普遍認可的舊范式時,新知便產生了。這種新知類似于“哥白尼革命”從新的視角看到新鮮世界的感覺,也類似于“離開池塘看到大海”的感覺⑦??梢哉f,劉慈欣的“新知美學”不僅體現在科學美上,還體現在技術美上。他的作品中充滿了讓人目眩神迷的超技術,如微觀世界的終極探索、地球的流浪、二向箔的壓縮、黑暗森林的打擊等,這些超技術不僅展示了人類創(chuàng)造力的無限可能,也展示了人類面對宇宙的無力感和渺小感。劉慈欣與西塞基·羅尼的科幻美學有著顯著的差異,這也反映了劉慈欣對西塞基·羅尼“新知”概念的借鑒與創(chuàng)新。劉慈欣并不是簡單地照搬西塞基·羅尼的“新知”理念,而是在其基礎上賦予了新的內涵和表達方式。這種創(chuàng)新受到了多方面因素的促進,包括科幻文學的發(fā)展趨勢、科技進步的社會影響以及劉慈欣本人的開放和包容的思想。同時,劉慈欣也念于自身與西塞基·羅尼的文化差異,因此在征用的同時,也進行了自我表達和詮釋。
可以說,劉慈欣的科幻作品不僅是文學的創(chuàng)新,更是一面鏡子,映照出當代中國文化的多重層面。第一,劉慈欣的作品以其獨特的風格和主題,展示了中國科幻文學在世界范圍內的創(chuàng)新能力。這不僅為中國科幻文學贏得了尊重和認可,還為全球讀者帶來了新鮮的閱讀體驗。第二,劉慈欣的科幻小說以生動有趣的方式呈現了當下或未來可能出現的科技問題或危機。這些作品引發(fā)了中國社會對科技發(fā)展和未來命運的關注和思考。通過虛構的故事,我們可以思考現實中的科技挑戰(zhàn),并探討可能的解決方案。第三,劉慈欣的作品展示了國人在科技領域的智慧和才華,以及對科技創(chuàng)新和文化自信的熱情和信心。這激勵著我們追求科技進步和文化發(fā)展的愿望和動力。此外關于“新知”的價值建構,從技術本體層面看,“新知”是人工智能技術創(chuàng)造的新知識形式。它不僅涵蓋人類已有知識,還包含人類無法直接獲取的知識,如人工智能藝術、人工智能科學等。這些知識由人工智能系統(tǒng)通過計算、算法、數據等生成,具有規(guī)律性、可計算性和可度量性。同時,從審美感覺層面看,“新知”是人工智能技術創(chuàng)造的新審美形式。它不僅涵蓋人類已有審美,還包含人類無法直接感受的審美,如人工智能美學、人工智能神經美學等。這些審美由人工智能系統(tǒng)通過情感、想象、創(chuàng)造等生成,具有審美感知性、藝術模仿性和話語表達性。因之,在人工智能技術與人類社會的互動過程中,我們需要平衡利用人工智能技術的優(yōu)勢,為人類提供更多知識和審美,同時防范技術風險,保護人類的尊嚴和自由。第四,當然也是最重要和切實可行的,是人工智能是否能夠成為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種新形式?換言之人工智能技術如何改變文學創(chuàng)作、閱讀和傳播方式?這仍然是未來研究中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注釋】
①③Csicsery-Ronay,I.,Jr. The Seven Beauties of Science Fiction. Wesleyan UP,2008.
②Asaftei,L.(2022). Toward a singularity:a cons-tellation of perspectives on SF in the eyes of Istvan Csicsery-Ronay Jr. Creativity,5(1),129.
④Fan,J.(2019,June 24). Liu Cixin’s War of the Worlds. The New Yorker.
⑤Karmazin,A. (2023). China’s search for the future to answer the past:Liu Cixin,(science-)fiction and Chinese developmentalism. cambridge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⑥劉慈欣:《重返伊甸園——科幻創(chuàng)作十年回顧》,載《劉慈欣談科幻》,湖北科學技術出版社,2014,第107頁。
⑦劉慈欣:《科幻之美》,《當代電力文化》2023年第9期。
(范玉剛,山東大學、南方科技大學全球城市文明典范研究院;姜欣言,山東大學文藝美學研究中心。本文系南方科技大學全球城市文明典范研究院2023年開放課題“文化強國建設與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批準號:IGUC23A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