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及其第二任期涉外團隊的對華傾向與政策影響

【內容摘要】""唐納德·特朗普贏得2024年美國大選并再次當選總統(tǒng)，其回歸給中美關系帶來的可能影響備受關注。特朗普個人及其充斥著對華鷹派的涉外團隊在總體上將延續(xù)對華戰(zhàn)略競爭，但在經貿、科技、軍事安全、臺灣問題、所謂人權與價值觀、應對氣候變化和毒品問題等諸多議題上的對華傾向又展現出微妙差異。特朗普個人更強調將中國定位為“競爭者”，偏好關注經貿議題，強調通過關稅等手段來解決問題，以“讓美國再次偉大”為目標，基本屬于“交易派”或“選擇性鷹派”。其涉外團隊則強調將中國視為“敵人”，全方位、多議題圍堵、遏制中國，追求實現對中國的“速勝”，基本屬于鼓吹“新冷戰(zhàn)”的“超級鷹派”。這些差異可能與他們的個人背景、從政經歷等因素密切相關，并將在特朗普打造的“助手團隊”決策生態(tài)中發(fā)揮作用，未來可能出現其他涉華工具性議題輔助作為主線的經貿議題的明確情形，也可能出現這些工具性議題“喧賓奪主”導致中美在經貿議題上失去互動空間的復雜消極情形。

【關鍵詞】""美國對華政策""特朗普第二任期""涉外團隊""經貿議題

中美關系

【作者簡介】""刁大明，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北京""郵編：100872）；奚千涵，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外交學系碩士研究生（北京""郵編：100872）

【中圖分類號】"D871.20""""""""""""【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1568-（2025）01-0023-23

【DOI編號】"10.13851/j.cnki.gjzw.202501002

2024年11月6日，唐納德·特朗普贏得大選，再次當選美國總統(tǒng)。"作為美國歷史上首位實現“克利夫蘭式”回歸的共和黨人，特朗普必然給美國乃至世界帶來重大影響，并因此引發(fā)全球關注。"在選舉中，特朗普承諾將重新推行“美國優(yōu)先”的對外政策，重塑國際政治。"同時，特朗普還在多個公開場合毫不掩飾地表達對華強硬立場，特別是多次指責中國通過相關經濟政策“占得了美國的便宜”。

確認當選后，特朗普以美國1968年以來最快的節(jié)奏陸續(xù)宣布了內閣成員提名和人事安排。"其涉外團隊的所謂“群‘鷹’薈萃”的構成持續(xù)引發(fā)外界關于特朗普第二任期對華政策走向的種種猜測。"事實上，在其第一任期內，特朗普在對華事務上的“交易”傾向就與其涉外團隊的“競爭”傾向產生了多重分歧。"在更為廣泛的對外政策上，特朗普及其涉外團隊還出現了“總統(tǒng)所說的話和其政府團隊所說的話之間存在明顯差異”的情形。"基于此，有分析預測，共和黨對外決策群體內部的沖突將在未來幾年重演。"那么，這些分歧與沖突是否將在特朗普第二任期延續(xù)？特朗普個人與其已公布的涉外團隊之間在對華事務上存在哪些異同？這些異同又會對特朗普第二任期在不同議題上的對華政策產生怎樣的差異化影響？通過梳理特朗普與其第二任期涉外團隊成員的相關涉華論調，本文將嘗試比較特朗普及其涉外團隊在不同議題上的對華立場，剖析其背后根源并為展望特朗普政府第二任期的對華政策提供一些方向。

一、特朗普及其涉外團隊的對華傾向

截至2024年12月11日，特朗普在當選后五周內已基本完成其涉外團隊成員的提名與任命。"這些涉外團隊人選給外界的感覺是對特朗普忠誠度高和從政資歷普遍較淺，此外，這一團隊最明確的標簽是具有極端強硬的“遏華”共識。"在這一共識基礎上，特朗普及其涉外團隊在經貿、科技、軍事安全、臺灣問題、所謂人權與價值觀以及應對氣候變化、毒品問題等諸多議題上的對華傾向卻存在不同程度的差異。

（一）經貿議題

經貿議題始終是特朗普及其涉外團隊在對華戰(zhàn)略競爭上的基本議題，直接體現為2018年由其挑起的對華“貿易戰(zhàn)”。在2024年大選期間，特朗普多次公開提及未來的對華經貿政策，凸顯其個人偏好。"首先，主張征收高額關稅。特朗普認為美國對華貿易逆差“不公平”，而其第一任期的關稅政策已為美國贏得大量財富。特朗普聲稱將在就任后對進口商品加征10%的關稅，對自中國進口的商品加征至少60%的關稅。"當選后不久，特朗普就表示將在就任首日對墨西哥、加拿大以及中國征收新關稅，尤其強調“將對中國的商品額外征收10%的關稅，高于任何額外關稅”。"其次，重振制造業(yè)。特朗普主張通過減稅來大力推動制造業(yè)回流，將關鍵產業(yè)鏈遷回美國，減少對中國供應鏈的依賴。特別是針對汽車產業(yè)，特朗普多次提到禁止從中國進口汽車，實現“讓制造業(yè)回歸美國”、“將就業(yè)機會帶回美國”等目標。"最后，關注經濟安全與美元地位。特朗普認為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影響力正在減弱，聲稱美元全球地位下降的后果“將比任何一場戰(zhàn)爭都嚴重”，因此要對其認為“挑戰(zhàn)美元地位”的金磚國家大幅加稅。

在特朗普提名的涉外團隊成員中，雖然存在被提名為國家情報總監(jiān)的前民主黨人圖爾西·加巴德（Tulsi"Gabbard）這樣曾指責特朗普以“危險做法引發(fā)新冷戰(zhàn)”、呼吁結束對華“破壞性貿易戰(zhàn)”的“異類”，"但多數人選在對華經貿政策上持強硬立場。首先，強調戰(zhàn)略獨立性。比如，被提名為美國貿易代表的賈米森·格里爾（Jamieson"Greer）曾將中國的貿易政策視為對美國的“世代挑戰(zhàn)”（generational"challenge），特別強調美國對華“戰(zhàn)略脫鉤”。"其次，強調關稅的作用。將出任美國貿易與制造業(yè)領域總統(tǒng)高級顧問的彼得·納瓦羅（Peter"Navarro）將關稅視為平衡貿易逆差、刺激經濟增長及加強美元地位的“最具常識性的手段”，并否認對華征收關稅會引發(fā)通脹的判斷。"格里爾在2024年5月出席中美經濟與安全審查委員會聽證會時也曾提到，新政府可能“采取行動以阻止中國企業(yè)為逃避美國關稅而遷往其他國家”。"被提名為美國總統(tǒng)國家安全事務助理的邁克爾·華爾茲（Michael"Waltz）曾在2024年3月提議通過立法對中國汽車制造商在墨西哥等其他國家生產的汽車征收更高的關稅。"此外，被提名為商務部部長的霍華德·盧特尼克（Howard"Lutnick）也曾公開表示關稅“是卓有成效的談判工具”，能夠有效“保護美國工人的利益”，因此支持特朗普的加征關稅計劃。"而被提名為財政部部長的斯科特·貝森特（Scott"Bessent）則敦促并呼吁“逐步分階段”征收關稅。"再次，重視制造業(yè)回流。華爾茲倡導減少美國對華依賴，保持美國在關鍵產業(yè)和技術領域的優(yōu)勢，稱“要以杠桿、經濟實力、外交手段乃至強大的軍事力量作為后盾”。"被提名為美國國土安全部部長的克里斯蒂·諾姆（Kristi"Noem）曾于2024年3月向美國國會呼吁，必須警惕中國購買美國農田，稱“敵對的國家正系統(tǒng)地接管美國的食品產業(yè)鏈”。"納瓦羅則稱特朗普第一任期未完成的任務是鞏固“購買美國貨、雇傭美國人”的政府采購政策，以及將私營部門供應鏈和制造業(yè)重新遷回美國，主張加強美國本土制造業(yè)建設。"最后，重視維護美元地位。納瓦羅污蔑中國有意壓低人民幣匯率從而“偷走”美元地位。"被提名為國務卿的馬爾科·盧比奧（Marco"Rubio）也曾警告稱，中國正試圖用人民幣取代美元、最終要建立“新的全球秩序”。"貝森特則稱美國低估了人民幣的價值，呼吁“調查人民幣的價值及其與美元之間的關系”。"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涉外團隊還強調盟友體系作為美國對華經貿政策工具的重要性，如盧比奧在2024年9月發(fā)布的題為《中國制造的世界：“中國制造2025”九年后》（The"World"China"Made："“Made"in"China"2025”"Nine"Years"Later）的報告中，敦促美國政府保護美國人免受中國的“掠奪性策略”的侵害，并強調通過產業(yè)政策與美國盟友合作，重建美國經濟。

（二）科技議題

近年來，特朗普及其共和黨陣營在對華科技議題上表現強硬，明確將科技競爭視為美國未來發(fā)展的關鍵。"在第一任期內，特朗普政府就通過行政命令將人工智能問題引入聯邦機構，并對華為實施出口管制。"在2024年大選期間，特朗普反復強調科技的重要性。"一方面，將科技競爭視為美國對華戰(zhàn)略的核心。特朗普將中國描述為“聰明的競爭者”，并指責中國在技術創(chuàng)新和信息控制領域有極大的“野心”。"他明確提出，“中國是美國在人工智能方面的主要競爭對手”，并將中美在人工智能領域的互動稱為“改變世界的競賽”。"另一方面，強調技術保護。特朗普堅持認為中國“可能獲取”美國重要的科技資產，主張采取更嚴格的所謂“保護措施”，包括加強技術出口管制，限制中國企業(yè)對美國科技公司的投資，以及阻止敏感技術的轉移。

特朗普的涉外團隊成員在科技議題上表現得更為激進，要求針對中國科技發(fā)展進行多維度施壓。首先，加強技術封鎖和出口管制。盧比奧呼吁美國政府全面禁止向華為等企業(yè)銷售美國的技術和產品，防止“技術外流”，"并提議對TikTok采取與母公司剝離或全面禁用的措施，以保護美國用戶的所謂“數據安全”。"被提名為中情局局長的約翰·拉特克利夫（John"Ratcliffe）則強調中國是美國技術和信息安全“最大的威脅”，曾要求美國及其盟友限制使用華為的產品。"其次，強調網絡信息安全。盧比奧曾指責“中國黑客入侵美國情報部門的竊聽系統(tǒng)”，"呼吁通過立法加強對網絡安全的保護，阻止中國利用軟件平臺“竊取”數據。"最后，限制科技人才與投資流入。當選副總統(tǒng)萬斯（J."D."Vance）公開主張收緊對中國公民在高科技領域的移民政策，以防止“技術外流”，從而維護美國技術安全。

（三）軍事安全議題

在2024年大選期間，特朗普及其涉外團隊總體上將中國視為“美國國家安全的主要威脅”。首先，特朗普本人公開承諾將結束烏克蘭危機和巴以沖突作為其軍事安全政策的優(yōu)先事項，"同時，特朗普將中國視為完成此事項的障礙或對手。"其次，特朗普屢次表達了對中國軍事實力發(fā)展的“擔憂”。特朗普稱中俄兩國正試圖“瓜分全球勢力范圍”，直接“威脅”著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對此，特朗普仍作出了“‘以實力促和平’（peace"through"strength），讓美國和世界再次安全”的承諾。"特朗普還曾多次批評拜登政府從阿富汗倉促撤軍的決定，認為此舉削弱了美國的地區(qū)戰(zhàn)略地位，并讓中國有機會“取而代之”。"最后，特朗普還關注到發(fā)布戰(zhàn)略報告的不利影響。他強調美國應避免發(fā)布任何暗示美國可能在與中國的沖突中失敗的報告，以免向中國暴露弱點。

特朗普的涉外團隊成員在渲染及應對所謂“中國軍事威脅”上提出更為具體的策略。首先，以地緣政治策略強化美國在關鍵地區(qū)的影響力。盧比奧同樣強調“以實力促和平”的重要性，稱其與特朗普將始終把美國人民和國家的利益放在首位。"2024年7月，盧比奧曾主張通過加強美國在拉美地區(qū)的外交和經濟影響力來對抗中國的“滲透”。"華爾茲則主張增強美國在“印太”地區(qū)的軍事部署，并與盟友合作形成對抗中國、威懾中國的“國際聯盟”。"拉特克利夫也認為，“中國在南海和臺海地區(qū)的軍事擴張正在影響地區(qū)穩(wěn)定”，主張加強與盟友的合作以遏制中國在亞太地區(qū)的影響力。"其次，推進軍事現代化與加強科技防御相結合。拉特克利夫強調中國在軍事科技領域的迅速發(fā)展可能對美國及其盟友的安全構成“威脅”。"被提名為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的愛麗絲·斯蒂芬尼克（Elise"Stefanik）則強調中國等國家正在積極投資并發(fā)展其進攻性和防御性網絡能力，為此，美國必須繼續(xù)提升網絡安全能力。"最后，強化軍隊建設與國際合作。被提名為國防部部長的皮特·赫格塞思（Pete"Hegseth）警告稱，“中國正在建立一支專門用于擊敗美國的軍隊”，“中國計劃利用其日益壯大的合作伙伴網絡”取代美國，為此主張加強美國軍力建設。"華爾茲則強調中國已對美國構成“生存威脅”（existential"threat），主張迅速結束烏克蘭危機和中東的沖突，將戰(zhàn)略重心轉移至作為“真正威脅”的中國。"斯蒂芬尼克亦主張深化國際伙伴關系以應對所謂的“中國軍事挑戰(zhàn)”。

（四）臺灣問題

雖然特朗普在第一任期曾承諾奉行一個中國政策，"但也放任美國的“涉臺立法”活動，縱容美國與臺灣地區(qū)各層次互動，大肆推動對臺軍售。在2024年大選期間，特朗普對臺灣問題關注較少，但展現出與臺爭利和打“臺灣牌”的兩面性。首先，特朗普強調臺灣地區(qū)給美國帶來的經濟壓力。在防務費用問題上，特朗普指責臺灣地區(qū)承擔的費用比例過低，要求其承擔更多費用。在產業(yè)問題上，特朗普批評臺灣地區(qū)“竊取”了美國的半導體產業(yè)。"其次，特朗普主張通過經濟手段而非軍事介入對中國大陸施壓。他表示，如果中國大陸“進入”（go"into）臺灣地區(qū)，美國將對中國大陸征收150%—200%的額外關稅，同時他表示不會動用軍事力量對抗中國大陸對臺灣地區(qū)的封鎖。最后，特朗普對形勢判斷較為謹慎。2024年1月，特朗普在新罕布什爾州的競選集會講話時首次提及臺灣問題，稱中國大陸不會“進入”臺灣地區(qū)。

與此同時，特朗普的涉外團隊在臺灣問題上展現出極端激進的傾向。首先，對形勢判斷較為冒進。萬斯認為中國大陸最終將對臺灣地區(qū)采取軍事行動，而美國援助烏克蘭的行為讓臺灣地區(qū)陷入“困境”。盧比奧則表示臺灣地區(qū)正面臨著“生存威脅”。"其次，主張以軍事力量支持臺灣地區(qū)。萬斯明確主張為臺灣地區(qū)提供軍事支持，強化所謂“美臺關系”，以此對抗中國大陸。"盧比奧支持臺灣地區(qū)增加軍事開支，并認為特朗普再次入主白宮后將繼續(xù)支持臺灣地區(qū)。"華爾茲曾在接受《金融時報》采訪時聲稱，特朗普將通過“展示美國實力來阻止臺海沖突”；他還預計，特朗普將繼續(xù)保持“戰(zhàn)略模糊”，即不會明確表示是否“保衛(wèi)臺灣”。"最后，關注臺灣地區(qū)半導體產業(yè)。萬斯強調臺灣地區(qū)的芯片產業(yè)對全球經濟及美國對華競爭的重要性，稱“臺灣地區(qū)生產了大量驅動經濟增長的芯片，若中國大陸接管臺灣地區(qū)，這對美國而言是災難性的”。

（五）所謂人權與價值觀議題

在2024年大選期間，特朗普很少炒作涉華所謂人權與價值觀議題，立場相對模糊。相比而言，其涉外團隊卻在這一議題上更為“活躍”。首先，將所謂人權與中美經濟問題再次掛鉤。萬斯在競選活動中和接受采訪時多次污蔑中國相關產業(yè)“侵犯人權”且“擠壓”了美國就業(yè)市場。"其次，推動針對中國的人權相關立法。2024年6月，作為國會參議員的盧比奧和作為國會眾議員的斯蒂芬尼克曾分別在國會參眾兩院提出了涉港、涉疆以及所謂人權事務的法案，呼吁國際社會以所謂人權為借口共同對華施壓。最后，主張針對中國官員實施制裁。拉特克利夫強烈反對香港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qū)維護國家安全法》，主張制裁推動該法實施的相關官員。

（六）應對氣候變化及毒品問題

在應對氣候變化方面，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內對此可謂不屑一顧，這一立場基本延續(xù)至今。在2024年大選期間，特朗普堅持將氣候問題視作美國國內問題，而非全球治理的優(yōu)先事項。特朗普指責《巴黎協(xié)定》限制了美國經濟發(fā)展，并意圖再次退出。"特朗普的涉外團隊也持類似立場，并基于這一立場對華強硬表態(tài)。萬斯將“批評拜登政府的能源政策”與對華強硬立場捆綁，主張削減聯邦政府對電動汽車的激勵措施，認為這增加了美國在可再生能源設備、材料方面的對華依賴。"拉特克利夫則關注中國在稀土材料供應鏈中的地位，主張保障美國能源供應鏈安全，以防范潛在的經濟和國家安全風險。

毒品問題近年來已成為美國兩黨的共同關切。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就在中美互動中提出了芬太尼問題，開啟了中美在這一議題上的合作。在2024年大選中，特朗普多次污蔑中國“給美國制造毒品”，"并承諾將在上任后“對中國征收‘嚴厲的’關稅，除非中國協(xié)助美國限制非法毒品流入”。"與此同時，特朗普認可中美在芬太尼問題上的合作，認為中國在禁毒方面的做法值得美國借鑒，并稱“中國是世界上唯一解決了毒品問題的國家”。"相比而言，其涉外團隊成員在相關議題上的對華認知則更為負面。萬斯誣稱美國95%的毒品來自中國，將中國誣陷為“美國毒品問題的主要責任方”。"而華爾茲曾在社交平臺上發(fā)文稱，“我們最大的對手，如中國、伊朗甚至‘伊斯蘭國’，都在與毒販合作，滲透美國?！?/p>

二、特朗普與其涉外團隊對華傾向的異同及其原因

通過上述梳理不難發(fā)現，特朗普組建了一個比自己更為強硬的對華涉外團隊。就對華總體態(tài)度而言，特朗普個人與其涉外團隊成員持有比較明顯的共識性觀點。他們都認同“美國優(yōu)先”，都希望在對華互動中使美國利益最大化，都認同對華戰(zhàn)略競爭框架及其具體政策方向。但與此同時，特朗普個人與其涉華團隊在對華戰(zhàn)略定位、關注議題、政策選擇以及戰(zhàn)略目標等具體維度上的確有所差異。

第一，在對華戰(zhàn)略定位上，特朗普與其涉外團隊成員之間存在對華競爭程度差異。同為對華戰(zhàn)略競爭，特朗普基本上仍然延續(xù)其第一任期的認知，以“競爭者”來定位中國。"相比而言，其涉外團隊成員大多將中國視為“敵手”。"根據相關研究，“戰(zhàn)略定位光譜”將國家之間的關系分為九個不同的區(qū)域，依親疏程度依次為：盟國（ally）、友邦（friend）、伙伴（partner）、利益攸關方（stakeholder）、競爭者（competitor）、競爭對手（rival）、對手（opponent）、敵手（adversary）以及敵人（enemy）。特朗普及其涉外團隊成員的對華定位分別屬于“中間維度”和“次負面維度”，兩者之間存在“競爭對手”和“對手”兩類。"換言之，特朗普的對華定位至少屬于“非敵化”類型，而其涉外團隊成員則比較傾向于與中國為敵，展現出更激烈的對華競爭乃至對抗傾向。

第二，在涉華議題側重上，特朗普與其涉外團隊成員之間存在關注點差異。與第一任期相似，特朗普側重于經貿議題。"近年來，其對科技議題的關注度也不斷上升。與此相對，特朗普對軍事安全議題并無足夠興趣，存在著比較明確的“避戰(zhàn)”傾向。此外，特朗普在臺灣問題、所謂人權與價值觀、應對氣候變化等議題上顯然沒有表現出太多興趣，完全將其視為工具性議題。相比而言，其涉外團隊成員雖然也有側重，但總體上展現出更為全面且系統(tǒng)的對華戰(zhàn)略競爭態(tài)勢，試圖在上述幾乎所有議題上對華施加最大的壓力。換言之，在對華競爭議題上，如果說特朗普涉外團隊成員的對華傾向凸顯了“超級鷹派”（super"hawk）的特征，那么特朗普本人的對華傾向則可能具有僅在某些其偏好的議題上持有強硬立場的“選擇性鷹派”（alternative"hawk）的特征。

第三，在對華政策選擇上，特朗普與其涉外團隊成員之間存在路徑差異。特朗普個人更傾向于采取單邊主義路徑，將關稅作為最主要的對華施壓工具，并與其他議題相互聯動，形成某種交易態(tài)勢。相比而言，特朗普涉外團隊成員總體上也認同對華加征關稅的做法，但他們更傾向于通過立法、盟友協(xié)調等各種內外工具對華施壓，更側重于利用外交手段繼續(xù)強化美國與盟友在科技、供應鏈、地區(qū)安全等領域的合作關系。即使是在經貿議題上，特朗普涉外團隊成員在重視利用關稅手段的基礎上，也關注長期戰(zhàn)略收益，考慮平衡美國的利益和全球經濟格局的穩(wěn)定性。

第四，在對華戰(zhàn)略目標上，特朗普與其涉外團隊成員之間也存在落腳點差異。由于不同的對華定位與側重，特朗普與其涉外團隊成員在對華戰(zhàn)略目標上自然也存在較大差異，即他們在對華事務上所考慮的“終局”完全不同。特朗普個人所追求的目標是希望通過對華戰(zhàn)略競爭來實現“美國再次偉大”，即實現維護美國的短期經濟利益并推動其國內相關產業(yè)復興的目標。相比而言，其涉外團隊成員的對華戰(zhàn)略目標則是通過對華戰(zhàn)略競爭來損害中國核心利益，即要通過削弱中國的影響力甚至是通過擾亂中國國內政治秩序來維護美國的優(yōu)勢地位，是一種零和博弈的“新冷戰(zhàn)”思維。

特朗普與其第二任期涉外團隊成員的對華傾向之所以呈現出如此差異，既與當前美國國內政治與國際角色的交互影響有關，也與特朗普個人特質及其涉外團隊的構成密切相關。

顯而易見，特朗普及其涉外團隊成員在對華戰(zhàn)略競爭上的共識，反映出自2017年以來美國兩黨在對華戰(zhàn)略競爭的總體方向上已經形成共識。一方面，民主、共和兩黨都無法有效回應美國國內的政治經濟訴求，因此轉而以所謂“外部威脅”來轉移國內問題，甚至試圖以此形成更多共識來推進原本因極化而受阻的相關政策議程。"另一方面，面對內顧傾向與維持國際地位之間的矛盾，美國政治精英傾向于以存在“威脅”、出現“新對手”為借口來強化自身的國際領導力。不同于民主黨通過發(fā)出倡議、投入資源的方式來動員盟友，特朗普時代的共和黨則通過塑造競爭性乃至對抗性話語與認知的方式來糾集盟友，強調“盟友和伙伴承擔共同責任、應對共同威脅”，"體現出重拾冷戰(zhàn)時期的戰(zhàn)略工具，重建以軍事、政治、經濟為一體的新聯盟體系來遏制、圍堵、打壓其渲染的所謂“威脅”的傾向。"此外，必須看到的是，相比于民主黨在對華事務上渲染的傳統(tǒng)意義上的所謂人權與價值觀等議題，如今的共和黨精英也越來越多地受到意識形態(tài)偏見、冷戰(zhàn)思維、宗教底色的影響，往往從貿易保護主義、本土主義、種族主義角度出發(fā)來看待中國。自特朗普第一任期開啟對華競爭以來，共和黨陣營中的某些政客逐漸開始故意使用“中國共產黨”“共產主義中國”等表述來指代中國，渲染對抗色彩和冷戰(zhàn)敘事。"相比于拜登政府及民主黨人在對華戰(zhàn)略競爭中設定的通過“長期博弈”實現“不戰(zhàn)而勝”的議程，共和黨精英更多轉向支持鼓吹對華全領域對抗的“新冷戰(zhàn)”，并妄圖謀求所謂的“速勝”。

另外，特朗普的個人經歷與特質也塑造了其對華認知與決策風格。雖然有四年總統(tǒng)經歷，但特朗普在成年后的大多數時間里始終是一個商人，其商人邏輯或商業(yè)思維是由其人生經歷所決定的最基本的底色。在第一任總統(tǒng)任期內，特朗普在包括對華事務在內的諸多對外決策中都表現出明顯的商業(yè)思維特點。當然，相比而言，特朗普在第二任期或將更為“專業(yè)”，更清楚如何通過運用商業(yè)思維來有效實現其內外政治目標。

第一，商人邏輯或商業(yè)思維決定了特朗普更為務實，看重美國的實際獲益、追求美國相對利益的最大化。"在這種邏輯或思維之下，相比于強調多領域或全領域對華競爭、施壓的涉外團隊成員而言，特朗普本人傾向于聚焦經貿、科技、產業(yè)鏈等其相對熟悉且又與美國自身利益直接相關的議題領域。

第二，商人邏輯或商業(yè)思維導致特朗普在與相關方互動時特別強調所謂“交易”。特朗普始終自信地認為自己討價還價、牽制對手的能力足以在博弈中占據上風。"當然，交易本身不僅僅是面對面的討價還價，還包括在互動中主動設置議程、軟硬兼施、極限施壓，從而使對方陷入恐慌與焦慮，提升己方獲得滿意結果的可能?；谶@些策略和傾向，相比于強調多種權力工具并用、注重借助盟友的涉外團隊成員而言，特朗普本人更偏好以單邊方式來回應雙邊乃至多邊問題，以保證成本最小、過程可控和隨心所欲變化的空間。當然，這種交易思維也意味著特朗普為了在自身關注的議題上達成目標，也完全可能將其主觀上不太關注的其他議題作為施壓工具。例如，特朗普主觀上傾向于將臺灣問題作為工具性議題或某種程度上的交易籌碼，以換取經貿問題上的實際利益。

第三，商人邏輯或商業(yè)思維促使特朗普特別強調“避險”或“避戰(zhàn)”，不會主動挑起前景不可控制的沖突，也大概率不會輕易卷入任何對美方而言毫無利益或者獲利可能性不明的沖突。在這一偏好的限制下，一方面，特朗普傾向于選擇采取關稅方式來針對相關國家挑起沒有硝煙的“貿易戰(zhàn)”，試圖以經濟利益調節(jié)來影響世界政治格局；另一方面，特朗普也會有較強的主觀動力控制其他工具性議題過分發(fā)酵，盡全力避免出現不可控的局面。

相比之下，特朗普第二任期涉外團隊成員更為強硬的對華傾向，與他們的個人背景、從政經驗及與特朗普互動等因素有關。

第一，涉外團隊成員的個人背景塑造其對華傾向。與第一任期相似，特朗普在第二任期的內閣與白宮團隊中繼續(xù)安排了多位具備軍事和商業(yè)背景的人選，凸顯了其對軍人和商人的偏愛。"比如，即將出任涉及國家安全等重要職位的萬斯、華爾茲、赫格塞思、加巴德、納瓦羅等人都曾有過在美國軍隊服役的經歷。這種經歷增強了他們對忠誠信念和集體行動的堅守，也強化了他們對國家安全的強烈追求。"這些傾向都可能導致其涉外團隊成員在面對持續(xù)發(fā)展的中國時更為強調國家安全，刻意渲染中國給美國帶來的所謂“生存威脅”。"與此同時，與特朗普相類似，具有商人背景的盧特尼克、貝森特等人往往更注重經濟利益和市場博弈，在對外事務上也表現出十足的“交易”傾向，進而為特朗普大力推動以關稅為主要手段的對外經貿政策提供了支撐與保障。值得注意的是，涉及國家安全職位的人選多數有在軍隊服役的經歷，且多屬于強調對華全面遏制的“超級鷹派”；與經貿問題等相關的職位如財政部部長和商務部部長的人選事實上都屬于與特朗普相同的“選擇性鷹派”或者“交易派”。實際上，這兩個不同傾向的群體之間在對華政策上也存在比較明顯的動態(tài)張力。"此外，涉外團隊成員中某些人的特殊經歷也直接塑造著其對華態(tài)度。比如，盧比奧出生于從古巴逃亡到美國的家庭，這直接導致其對共產主義和中國存在極大的偏見與對抗思維。"同時，作為佛羅里達州的國會參議員，盧比奧的選民基礎也包括大量同樣存在意識形態(tài)偏見的古巴裔群體，后者事實上也不斷強化、固化著盧比奧“逢華必反”的強硬態(tài)度。

第二，涉外團隊成員的從政經歷導致其對華立場極端保守。特朗普選擇的這些涉外團隊成員大多資歷較淺，不少成員沒有任何從政經驗，其步入政壇之時所面對的就是兩黨在對華戰(zhàn)略競爭上逐漸形成共識。這些涉外團隊成員平均年齡為48.85歲，比特朗普第一任期最初的涉外團隊成員（平均年齡約為59歲）總體上更為年輕，且“80后”已成為主力。正如表1所示，涉外團隊成員首次出任聯邦要職以來的累計年數均值為5.85年，甚至很多成員事實上從未涉足聯邦政治。這就意味著，這些成員缺乏甚至不具備足夠的涉外經歷和經驗，即使有一些經歷或經驗，也都是在2017年美國開啟對華戰(zhàn)略競爭大背景之下積累的，這直接導致這些成員形成強硬的對華立場，與其接受的負面對華傾向的所謂“主流”保持一致。更有甚者，在缺乏足夠經驗的情況下，一些成員為了展現自己的專業(yè)性以及能夠勝任相關工作，會產生某種動力來推進對華強硬等極端激進的議題而表現自己。

表"1""特朗普第一任期與第二任期涉外團隊主要成員在聯邦要職任職的經歷

特朗普涉外團隊主要成員（按職位設置時間排序）

特朗普第一任期

特朗普第二任期

首次出任聯邦要職以來的年數

出任聯邦要職累計年數

首次出任聯邦要職以來的年數

出任聯邦要職累計年數

總統(tǒng)

0

0

8

4

副總統(tǒng)

16

12

2

2

國務卿

0

0

6

6

財政部部長

0

0

0

0

司法部部長

20

20

0

0

商務部部長

0

0

0

0

駐聯合國大使

0

0

10

10

國防部部長

10

6

0

0

總統(tǒng)國家安全

事務助理

5

2

6

6

美國貿易代表

34

2

8

4

國土安全部部長

5

2

14

8

國家情報總監(jiān)

36

30

12

8

中情局局長

6

6

10

6

貿易與制造業(yè)辦公室主任/總統(tǒng)高級顧問

0

0

8

4

平均值（不含總統(tǒng)）

10.15

6.15

5.85

4.15

注：納瓦羅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出任白宮貿易與制造業(yè)辦公室主任，而在特朗普第二任期則被任命為白宮辦事機構中貿易與制造業(yè)領域的總統(tǒng)高級顧問。

資料來源：作者自制。

第三，涉外團隊成員也存在通過表現對華極端強硬來彰顯其對特朗普忠誠的動機。過去一段時間，特朗普曾多次表示在第一任期內“選錯了人”，因此“忠誠至上”成為其本次選人用人的重要考量因素。"對特朗普而言，安排這些人選的最關鍵原因是其足夠忠誠而非對華負面態(tài)度，但是對于涉外團隊這些成員而言，其需要竭盡全力獲得特朗普的關注、展現自身對特朗普的忠誠。出于這種動機，面對特朗普的內外政策立場，其涉外團隊成員會“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也會在一系列問題上無條件支持特朗普，甚至在關鍵議題上做出所謂“比特朗普還特朗普”的極端表達乃至行為。具體到對華傾向上，這些成員會在對華認知、關注議題、政策選擇以及戰(zhàn)略目標上表現得更為極端。從這個意義上講，特朗普的涉外團隊集中了如此之多“鷹派”并不是因為他看中了這些人選的對華強硬態(tài)度，而是這些人選的極高忠誠度，特朗普希望這些資歷淺的人選能夠更有效地執(zhí)行并落實其對外理念。同時，為了表現自身對特朗普的忠誠，這些人選總體上都對華持強硬立場。

三、特朗普與其涉外團隊對華傾向異同的政策影響

在第二任期內，特朗普個人及其涉外團隊成員在對華傾向上的異同必然會對其政府的對華政策產生一定影響。

一方面，特朗普與其涉外團隊成員對華傾向的一致性會導致特朗普第二任期在不同領域推進強硬的對華政策。在經貿議題上，特朗普及其團隊的立場相對趨同，因此對華加征關稅幾無懸念，將成為現實政策，但其執(zhí)行的步驟與節(jié)奏仍難以預測。"在科技議題上，特朗普及其團隊也基本具有共識，即進一步推進在具有競爭力的關鍵科技領域與中國實施“戰(zhàn)略脫鉤”，只是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其團隊成員將可能強調與盟友的協(xié)調行動。"在軍事安全議題上，特朗普及其團隊成員都強調“以實力促和平”，強調保持自身超越中國的軍事力量水平與能力。"在臺灣問題上，特朗普本人并不熱衷于強調對臺策略，其涉外團隊成員中部分與臺灣地區(qū)互動密切者將有可能在一定權限范圍內介入和炒作臺灣問題，甚至打“臺灣牌”。"在所謂人權與價值觀議題上，特朗普本人同樣不感興趣，其涉外團隊中存在對華價值觀與意識形態(tài)偏見的相關成員則有可能在權限范圍內炒作相關議題，試圖對華施加壓力。在應對氣候變化以及毒品等相關議題上，特朗普在候任期間就發(fā)出將再次退出《巴黎協(xié)定》的信號，足見其本人對多邊組織和平臺、應對氣候變化議題以及全球治理責任毫無興趣，這也意味著中美兩國在該領域的對話與合作也將停滯。"而中美在以芬太尼為代表的應對毒品問題相關事務上的合作則有可能因特朗普的默許而得以保留。

另一方面，特朗普與其涉外團隊成員在對華傾向上的差異也可能牽制其第二任期的對華政策議程。事實上，與特朗普第一任期形成的“合伙人團隊”模式相比，特朗普為自己第二任期安排的涉外團隊基本上是一個完全輔助其本人、推進其個人立場徹底有效落實的“助手團隊”模式。"特朗普第二任期涉外團隊成員出任聯邦要職的累計年數均值為4.15年，與特朗普擔任總統(tǒng)的四年經歷基本一致，但明顯低于其第一任期涉外團隊的6.15年。這些差異也足見特朗普希望涉外團隊是一個對總統(tǒng)更少干預的團隊，以此確保其政策與理念得到最大程度的落實。在如此“助手團隊”模式的決策生態(tài)之下，特朗普自身所偏好的經貿議題極可能成為其第二任期對華政策的核心或主線，其他涉華議題則可能成為工具性議題，服務于核心或主線議題。

具體而言，“助手團隊”決策生態(tài)有可能導致兩種不同的對華政策走向。一種情形是，特朗普將在其偏好的經貿主線上獲得更多回應，至少其自認為能夠持續(xù)推進，進而有可能將其他工具性議題限制在可控范圍之內。這就意味著，特朗普可能會在必要時允許或默許涉外團隊成員操作其他涉華議題，但其有主觀動力來避免這些工具性議題“喧賓奪主”，從而導致主線議題失去推進空間以及政策實踐的可能性。由此，特朗普及其第二任期涉外團隊成員對華政策的可預測性將會有所提高。進一步而言，如果中美兩國能夠就經貿關系達成一個相較于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xié)議更為全面、有利的協(xié)議，或許能夠避免新一輪“貿易戰(zhàn)”進一步升級。"雖然中美關系不可避免將持續(xù)轉向負面，但在經貿維度上可能的對話也將為其他領域的協(xié)調創(chuàng)造或留下更多空間。

另一種情形是，特朗普在其偏好的經貿主線上未能有效穩(wěn)步推進，至少其自認為未實現預期目標，進而完全可能在缺乏團隊干預的情況下“無所不用其極”。首先，特朗普完全可能在經貿維度上對華極限施壓。與對華經貿問題緊密相關的盧特尼克、格里爾以及納瓦羅等人都表達過“全力支持特朗普”的立場，這些人選完全有可能助長特朗普第二任期在自身偏好的政策議題上作出瘋狂而非理性的決策并采取行動。"在此基礎上，特朗普可能為了實現在主線議題上的目標來極端化操作其他涉華工具性議題，客觀上推進全方位對華施壓。在借助工具性議題上，由于涉外團隊成員對特朗普的影響力相對有限，特朗普有可能極端化操作工具性議題，直接導致中美關系的再次迅速惡化甚至是“自由落體式下滑”。值得注意的是，這一結果雖然不符合特朗普個人的偏好，但可能是其涉外團隊中某些成員希望看到的情形。因此，其涉外團隊中的某些成員為了自身利益還是會伺機慫恿特朗普操作工具性議題，甚至在其自由裁量權的范圍內抓住某些機會大肆炒作敏感的工具性議題，擾亂主線議題及其議程，造成中美關系惡化的極端負面影響。

綜上所述，在總體上延續(xù)對華競爭戰(zhàn)略、對華負面政策的前提下，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對華政策也完全可能呈現出，其個人試圖完全主導與涉外團隊成員在執(zhí)行的過程中借機塑造雙方平衡關系的特點，是“刺激交易”的“交易派”或“選擇性鷹派”與“強化對抗”的“超級鷹派”在多議題、多層次、多維度博弈的結果。

結"束"語

面對特朗普回歸及其帶來的不確定性，特別是特朗普第二任期的政策對世界政治經濟前景、中美關系的影響，全球持續(xù)密切關注。觀察、判斷特朗普第二任期對華政策走向的起點其實是特朗普及其涉外團隊成員的對華傾向。從目前看，特朗普個人與其涉外團隊成員的對華傾向雖然存在微妙差異，但總體上還是基于對華錯誤認知堅持對華戰(zhàn)略競爭。無論是“選擇性鷹派”還是“超級鷹派”，其區(qū)別只是對華認知錯誤在程度和側重點上的不同，進而導致作為回應的對華政策的不同。同時，在特朗普第二任期政府可能的決策過程中，其個人與涉外團隊不同成員也將呈現出不同于第一任期的互動模式，從而給中美關系帶來不同的影響。

面對特朗普回歸帶來的不確定性，中方在2024年11月16日舉行的中美兩國元首利馬會晤中明確強調了四個“沒有變”，即致力于中美關系穩(wěn)定、健康、可持續(xù)發(fā)展的目標沒有變，按照相互尊重、和平共處、合作共贏處理中美關系的原則沒有變，堅定維護自身主權、安全、發(fā)展利益的立場沒有變，賡續(xù)中美人民傳統(tǒng)友誼的愿望沒有變。"這四個“沒有變”所展現出的正是面對特朗普第二任期對華政策的潛在變化，中方將一如既往地從歷史、世界、對人民負責的角度出發(fā)，持續(xù)推動中美關系探尋正確相處之道。

[責任編輯：楊""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