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淀》中的人物對話賞析

孫犁的小說《荷花淀》被選入人教版高中語文教材選擇性必修中冊的第二單元。這篇小說是作者在1945年抗日戰(zhàn)爭的最后階段寫的，是獻給故鄉(xiāng)冀中人民和廣大抗日英雄兒女的一首頌歌。作者用清新質(zhì)樸的語言，描述了白洋淀婦女送夫參軍，自覺組織起抗日戰(zhàn)斗隊伍的過程，歌頌了經(jīng)過血與火的洗禮的中國農(nóng)村婦女的美麗心靈，以及根據(jù)地軍民在黨的領導下所展現(xiàn)的愛國主義精神和革命樂觀主義精神。該小說猶如白洋淀里的一枝荷花，裝點著祖國的文苑，散發(fā)著藝術的芳香。下面，筆者就對其中的人物對話作簡要的賞析。

都說“言為心聲”。在文學作品中，人物的語言能夠準確地反映人物的精神面貌，如范進的“噫，我中了，我中了”，孔乙己的“多乎哉，不多也”，都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孫犁運用樸實無華、高度凝練的語言，展現(xiàn)了人物豐富的感情世界，表現(xiàn)了其心靈美和內(nèi)在美。

在“話別”一節(jié)，作者描繪了一幅月光湖色相映生輝、輕霧朦朧的水鄉(xiāng)夏夜圖。之后，他這樣寫道：

女人抬頭笑著問：“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晚？”站起來要去端飯。

水生坐在臺階上說：“吃過飯了，你不要去拿。”

女人就又坐在席子上。她望著“丈夫”的臉，她看出他的臉有些紅脹，說話也有些氣喘。她問：

“他們幾個哩？”

水生說：“還在區(qū)上。爹哩？”

女人說：“睡了?！?/p>

“小華哩？”

“和他爺爺去收了半天蝦簍，早就睡了。他們幾個為什么還不回來？”

水生笑了一下。女人看出他笑的不像平常。

“怎么了，你？”

水生小聲說：“明天我就到大部隊上去了?！?/p>

……

這段對話就像是一組逼真的特寫鏡頭，將人物的神態(tài)、舉止、感情的細微變化都展現(xiàn)了出來?！罢煞颉贝鸱撬鶈?，躲躲閃閃；“妻子”溫柔體貼而又憂慮不安?！罢煞颉闭业胶线m的機會趕緊說明情況，“妻子”急切而又巧妙地追問著……由此可見，夫妻之間的情感非常深厚。從二人的對話中，我們也不難感受到水生嫂的穩(wěn)重與細心。

“你總是很積極的?！彼窃诼裨埂罢煞颉保彩窃谫澝馈罢煞颉?。其中飽含著無聲的眷戀和真摯的愛。“你走，我不攔你，家里怎么辦？”她是個女人家，她也有難處，可是她又如此識大體，明大義。當美麗的山河遭到外敵的踐踏和蹂躪，她覺得吃苦受累都不算什么。在“國”和“家”之間，她作出了正確的選擇。有“難處”怎么辦？她并不需要“丈夫”回答。她挑起重擔，以實際行動支持“丈夫”抗日。

知道“妻子”有難處，水生躲躲閃閃，不忍心告訴她自己要去大部隊了。他的內(nèi)心也十分細膩，能夠體察“妻子”的難處，表示要在趕走鬼子之后感謝“妻子”。從水生所說的“千斤的擔子你先擔吧，打走了鬼子，我回來謝你”“我走了，你要不斷進步，識字，生產(chǎn)”“什么事也不要落在別人后面”中，我們能夠感受到解放區(qū)人民的進取精神。

在這充滿著兒女情、家務事的極簡潔、極普通的對話里，我們能感受到愛情的忠貞不渝，感受到愛國情的誠摯與熱烈，感受到中國勞動婦女的溫柔敦厚，感受到革命戰(zhàn)士的勇于自我犧牲。

在“尋夫”一節(jié)中，幾名婦女的對話也別有趣味。

過了兩天，四個青年婦女集在水生家里來，大家商量：“聽說他們還在這里沒走。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下了一件衣裳。”

“我有句要緊的話得和他說說?！?/p>

水生的女人說：“聽他說鬼子要在同口安據(jù)點……”“哪里就碰得那么巧，我們快去快回來?！?/p>

“我本來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再去看看他，有什么看頭??！”

……

“我不拖尾巴”表現(xiàn)了該婦女的直率?！翱墒峭铝艘患律选焙汀翱墒前称牌欧墙形以偃タ纯此?，有什么看頭啊”的借口都非常巧妙，表現(xiàn)了她們的羞澀與靦腆。雖然她們找的借口各不相同，但內(nèi)心都深愛著自己的“丈夫”，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表達著對“丈夫”的綿綿情意。

這些對話不僅展現(xiàn)了人物的性格特征和精神品質(zhì)，而且豐富了小說的內(nèi)容，巧妙地推動了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比如，在小說的開頭，水生嫂在得知“丈夫”報名參軍后，夫妻二人展開了對話。這組對話點明了斗爭形勢的變化，為后來水生嫂為了民族大義毅然送“丈夫”參軍作了鋪墊，同時也為她們在探夫的途中遇到埋伏作了鋪墊。在遇到敵人后，她們并沒有驚慌失措，而是把船劃得飛快，希望擺脫敵人，并暗下決心：“倘若敵人追上了就跳到水里去死吧！”她們臨危不懼，讀者也不會覺得不合理。這主要是因為作者在“夫妻話別”一節(jié)中作了鋪墊。

可見，《荷花淀》中的人物對話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內(nèi)容，值得我們仔細品讀。

（作者單位：安徽省靈璧縣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