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決策領域存在一個經典的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又稱評估模式效應), 其解釋力最強的廣義可評估性理論(general evaluability theory, GET)強調了評估模式(即背景信息是否存在)的作用。社會認知領域也存在社會比較和社會評價的背景效應, 其著名的包含排除模型(Inclusion/ Exclusion Model, IEM)也強調背景信息的作用, 尤其是目標-背景相似性的作用。因此, 背景效應可以類比于評估模式效應, 也可以理解為一種“偏好” (上行同化和下行對比)及其“反轉” (上行對比和下行同化)現象?;趶穆摵显u估這一新的視角對背景效應進行的解釋和拓展, 未來研究應該關注背景效應的測量標準、影響因素之間的交互作用、跨維度作用及其實踐應用等方面, 以促進對背景效應的深化理解和兩個領域的理論融合和實踐結合。
關鍵詞" 社會比較, 社會評價, 背景效應, 聯合評估, 偏好反轉
分類號" B842
1" 引言
社會比較和社會評價是常見的兩種社會認知現象。社會比較指個體在他人信息存在的情況下對自我進行評價, 而社會評價則通常指對他人的特征進行評價(Mullen et al., 1997; 邢淑芬, 俞國良, 2005)。在社會比較和社會評價過程中, 除評價者和被評價目標外, 背景信息也會對目標評價產生一種名為背景效應(通常表現為同化/對比效應)的影響(Blanton, 2001)。相似地, 決策領域也存在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Kahneman amp; Ritov, 1994), 這方面研究及理論解釋相對來講已較為成熟。仔細分析這兩種現象, 兩者具有很多相似之處。因此, 可以從聯合評估的視角來對社會比較和社會評價的背景效應進行理論解釋, 并在此基礎上衍生出新的研究視角和理論展望。本文對上述兩個領域的相關現象(背景效應 vs. 偏好反轉)和理論模型進行了闡述, 著重分析了二者之間的相似性, 并基于聯合評估的視角提出了對背景效應的衡量標準、影響因素之間的交互作用、跨維度研究和實踐應用等方面的新研究視角和理論展望, 以期為兩個領域的理論融合和后續(xù)研究提供參考。
2" 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
在日常生活中, 我們常常需要做出一些判斷或決策, 大到買哪套房子, 小到買哪根冰棍兒。在做出這些判斷的過程中, 通常存在兩種評估模式:一種是單獨評估(Separate Evaluation, SE), 即在判斷過程中, 僅需對單個選項進行逐一評估(時間間隔較長); 另一種是聯合評估(Joint Evaluation, JE), 即在判斷過程中, 同時/繼時(時間間隔較短)出現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選項(路西, Hsee, 2018)。值得注意的是, 即使是對于同樣的選項, 在不同的評估模式下, 個體也可能給出不同的判斷, 即出現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又稱評估模式效應) (Kahneman amp; Ritov, 1994)。簡單來說, 就是個體在進行聯合評估時, 由于受到其他選項的影響, 會對同一選項做出與單獨評估時不一致的判斷, 對該選項的偏好也可能會就此逆轉。這種現象體現了個體的非理性判斷/決策, 因為這違反了理性決策的某些原則。首先是恒定性原則, 該原則認為個體在做出判斷/決策時, 不會受到可供選擇的各個方案的呈現形式的影響(Neumann amp; Morgenstern, 1944)。但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卻并不支持此原則?,F實的例子如, 在常見的相親情境中, 相親對象(相貌出眾但學歷不高)和其好友(相貌平平但學歷較高)一同出現時, 個體做出的判斷/決策就可能會相比于相親對象單獨出現時發(fā)生反轉。其次是占優(yōu)性原則, 該原則認為個體在做出判斷/決策時, 不會棄其他優(yōu)勢選項而選擇不占優(yōu)的選項(Neumann amp; Morgenstern, 1944)。但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同樣不支持此原則?,F實的例子如, 一杯8盎司(1盎司約等于28.35克)的冰激凌(杯子容積為10 盎司, 杯子未滿, 冰激凌低于杯口)和一杯7盎司的冰激凌(杯子容積為5盎司, 杯子過滿, 冰激凌高于杯口)同時出現時, 個體傾向于給實際含量更多的8盎司的冰激凌更高的價格; 但當二者單獨出現時, 個體卻傾向于給實際含量更少但看起來更多的7盎司的冰激凌更高的價格, 盡管后者事實上并不如前者占優(yōu)(Hsee, 1998)。那么, 為何會出現這種違背理性決策原則的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呢?
目前解釋力最強的廣義可評估性理論(general evaluability theory, GET)認為:兩種評估模式下的偏好反轉現象, 主要是各屬性在不同評估模式下的可評估性變化導致的(Hsee amp; Zhang, 2010)??稍u估性是指個體對某屬性的優(yōu)劣進行主觀判斷的容易程度和做出判斷后的確信程度(Hsee, 1996)。在前述單獨評估的過程中, 可評估性高的屬性對個體的判斷產生的影響會更大; 而在聯合評估過程中, 由于出現了可比較的參照信息, 先前可評估性較低的屬性變得更容易評估了, 即其可評估性變高了, 因此這一屬性也開始對個體的判斷產生影響。若兩種屬性的影響方向不一致, 則可能產生前述偏好反轉現象。在前述冰激凌選擇案例中, 就存在“實際含量”和“視覺含量”兩個屬性, 其中“視覺含量”可評估性較高, “實際含量”可評估性則相對較低。因此, 在單獨評估時, 個體更多受“視覺含量”的影響, “視覺含量”這一屬性指向7盎司的冰激凌(裝在5盎司的杯子里, 過滿, 看起來更多), 此時個體更傾向于選擇7盎司的冰激凌; 而在聯合評估時, 由于出現了參照信息, “實際含量”的可評估性也變高了, “實際含量”這一屬性則指向8盎司的冰激凌(裝在10盎司的杯子里, 未滿, 但實際含量更多), 與前述“視覺含量”這一屬性指向的選擇不一致, 因此可能產生偏好反轉現象, 此時個體更傾向于選擇8盎司的冰激凌(Hsee, 1998)。其實, 影響可評估性的因素除了上述評估模式(單獨評估/聯合評估)外, 還有天性(被評估的目標屬性本身的可評估性)和知識(評估者對目標屬性的知識), 三者都屬于評估時的參照信息, 分別為評估目標本身內在的參照信息(天性)、評估者習得的參照信息(知識)和當下情境中的參照信息(評估模式) (路西, Hsee, 2018)。其中天性和知識對于可評估性的影響均與評估模式存在交互, 一般表現為聯合評估時本身難評估或評估者對其知識較少的屬性, 由于有了參照變得比單獨評估時更容易評估了。評估模式這一因素類似于背景信息是否存在。大量研究也發(fā)現, 背景信息是否存在對于個體的決策影響巨大。例如, 對個體消費意愿的一項經典研究發(fā)現, 不存在背景信息時(即一杯橙汁單獨出現), 對于等量的橙汁來說, 相比于裝在大杯子(未滿)里的橙汁, 個體更愿意為裝在小杯子(過滿)里的橙汁以更高的價格, 且將其判斷為橙汁量更多; 但當背景信息存在時(即兩杯橙汁同時出現), 則沒有出現上述差異(Sevdalis amp; Harvey, 2006)。
因此, 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受到評估目標的可評估性的影響(圖1)。一方面, 當目標可評估性較低時(如天性較低、知識較少時), 在單獨評估情境下個體的決策較難, 可能會出現偏差(決策結果1); 而在聯合評估情境下, 背景信息的出現使得評估目標的可評估性被提高, 個體便可以利用參照信息進行更精細的分析, 此時的決策偏差相對減少(決策結果2)。因此, 兩種評估模式下的決策結果可能會出現偏好反轉現象(決策結果1和2不一致)。另一方面, 當目標可評估性較高時(如天性較高、知識較多時), 在單獨評估情境下, 個體決策較容易, 可以做出幾乎無偏的決策(決策結果1); 在聯合評估情境下, 背景信息的出現使得評估目標的可評估性進一步提高, 個體可以利用參照信息進行更精細的分析, 此時的決策偏差進一步減少(決策結果2), 但決策結果1已經接近無偏。因此, 此時兩種評估模式下的決策結果并無本質上的區(qū)別, 因此偏好反轉現象幾乎不出現(決策結果1和2一致)。
3" 社會比較與社會評價的背景效應
除了明確的決策行為外, 在日常生活中個體經常會對自我或他人做出社會評價(Mullen et al., 1997)。社會評價的目標分為自我和他人:當評價目標是他人時, 就是通常意義上的社會評價(Social Evaluation); 而當評價目標為自我時, 就是我們所說的社會比較(Social Comparison, 又稱自我評價, Self-Evaluation) (邢淑芬, 俞國良, 2005)。與聯合評估類似, 社會評價過程通常也還存在不需要個體進行評價的背景信息。社會評價過程中的目標和背景可以同時呈現, 也可以繼時呈現, 但一般時間間隔較短。時間間隔過長則被歸到單獨評價這一范疇, 這也與上述聯合評估和單獨評估的劃分方法類似。
在上述社會評價和社會比較的過程中, 均存在一種現象, 即個體對目標(自我/他人)的評價通常會由于受到背景信息的影響而與目標單獨呈現時的評價出現差異, 這種背景信息對于目標評價所產生的影響, 我們通常稱之為背景效應(表現為同化/對比效應)。由于背景信息對目標評價的影響方向不同, 可將背景效應分為兩種類型:若相比于目標單獨呈現時, 與背景同時呈現時的目標評價向背景靠近, 則稱之為同化效應, 反之則稱為對比效應(Blanton, 2001; 侯文霞 等, 2021; 邢淑芬, 俞國良, 2006)。例如, 在社會評價情境下, 在面孔吸引力評價領域, 對于一張中等吸引力的目標面孔來說, 若其與高吸引力的背景面孔同時呈現時的吸引力評分相較于其單獨呈現時被試給它的評分升高了, 即向背景靠近, 則發(fā)生了同化效應, 相反若評分更低了, 則發(fā)生了對比效應(侯文霞 等, 2021); 除了面孔吸引力之外, 在面孔可信度、支配性、外向性和面部表情等面孔社會性維度也發(fā)現了面孔社會評價的同化和對比效應(Barker amp; Imhoff, 2021; 任乃馨 等, 2015)。除了面孔社會評價, 其他類型的評價目標也存在社會評價的同化和對比效應。例如, Bless和Schwarz (1998)的一項關于政黨評價的研究發(fā)現, 對于同一個目標政黨來說, 當其與一個極受尊敬的背景政客同時出現時, 相比于控制組(即目標政黨單獨出現), 若告知被試該政客被納入這個政黨, 則個體會給這一政黨更高的評價(向背景靠近, 同化效應), 相反若告知被試該政客被此政黨排除在外, 則個體會給這一政黨更低的評價(與背景背離, 對比效應)。在社會比較情境下, 對于某個體來說, 若使其將自我與另一高孤獨感的個體進行比較后的自我孤獨感評價相較于單獨評價自我時的評分升高了, 即向背景靠近, 則發(fā)生了同化效應, 相反若評分更低了, 則發(fā)生了對比效應(Arnold et al., 2021)。除此之外, 在學業(yè)自我概念研究領域也存在著社會比較的同化和對比效應, 即“沐浴在光輝中效應” (basking-in-reflected-glory, BIRG)和“大魚小池塘效應” (big-fish-little-pond, BFLP)。其中BIRG效應本質上是一種同化效應, 即當一個學生處于一個成績很好的班級時, 他對自己的學習能力的評價會比單獨評估自己時更好(向背景靠近); BFLP效應則是一種對比效應, 即當一個學生處于一個成績很好的班級時, 他對于自己的學習能力的評價反而會比單獨評估自己時更差(與背景背離) (Marsh et al., 2000)。
那么, 在社會評價/社會比較的過程中, 這種背景效應(同化/對比效應)是如何形成的呢?目前社會評價領域普遍認可的包含/排除模型(Inclusion/ Exclusion Model, IEM)認為:個體對于背景信息的利用方式不同, 所產生的背景效應的形式也就不同。個體在對目標進行評價的過程中, 會利用背景信息形成兩種類型的心理表征:即目標表征或標準表征, 如果背景信息被用來形成對目標的表征, 則產生同化效應; 如果背景信息被用來形成對比較標準的表征, 則產生對比效應(Bless amp; Schwarz, 2010)。那么, 什么因素決定了個體對背景信息的利用方式進而決定了背景效應的具體形式呢?包含/排除模型假設:個體對背景信息的利用方式會受到個體對目標和背景的分類方式的影響, 進而影響同化和對比效應的產生。具體地, 個體在對目標進行評價的過程中, 如果將目標和背景歸為一類, 則會形成目標表征, 進而產生同化效應; 如果將目標和背景歸為兩類, 則會形成標準表征, 進而產生對比效應(Schwarz amp; Bless, 1992)。個體對目標和背景的分類方式則受到目標和背景的相似性的影響:若個體感受到的目標和背景的相似性較多, 則傾向于將其歸為一類; 若個體感受到的目標和背景的相似性較少, 則傾向于將其歸為兩類(Tversky amp; Gati, 1978)。也就是說, 包含/排除模型認為, 背景效應發(fā)生的可能機制是:目標和背景的相似性通過分類方式影響背景信息利用方式, 進而影響到背景效應的具體形式, 產生同化效應或對比效應。因此, 社會評價的結果究竟是同化效應還是對比效應, 最終取決于目標和背景之間的相似性。大量關于背景效應的研究結果也支持了上述理論, 當目標面孔與背景面孔的相似性不同時, 所產生的背景效應的具體形式也不同(Barker et al., 2020; 侯文霞 等, 2021)。近期一項研究使用中等外向性的面孔作為目標面孔, 與之相差 ± 1 SD / ± 4 SD的面孔作為背景面孔。結果發(fā)現, 相比于目標面孔單獨呈現, 二者同時呈現時, 個體對于目標面孔外向性的評分在二者相差±1 SD時, 向背景面孔靠近, 出現同化效應, 相差±4 SD時, 與背景面孔背離, 出現對比效應。該研究者也認為, 個體感受到的目標和背景的相似性較多(±1 SD), 則傾向于將其歸為一類, 進而產生同化效應; 若個體感受到的目標和背景的相似性較少(±4 SD), 則傾向于將其歸為兩類, 進而產生對比效應(Barker et al., 2020)。
類似的, 社會比較領域的選擇性通達模型(Selective Accessibility Model, SAM)區(qū)分了兩種基本的比較過程:相似性檢驗和相異性檢驗。選擇性通達模型認為, 在社會比較(自我評價)過程中, 個體獲得了目標信息和背景信息之后, 如果認為目標和背景之間是相似的, 就會進行相似性檢驗, 相似性檢驗選擇性地用可獲得的信息表示目標信息和背景信息之間的相似性; 如果個體認為目標和背景之間是相異的, 則會進行相異性檢驗, 相異性檢驗則選擇性地用可獲得的信息表示目標信息和背景信息之間的相異性。不同的檢驗會產生不同的效應, 相似性檢驗通常導致同化效應, 而相異性檢驗通常導致對比效應(Mussweiler, 2003)。的確, 有研究發(fā)現, 讓被試關注一組刺激之間的相似性時, 會引發(fā)行為同化, 以相異性為焦點則會引發(fā)行為對比(Haddock et al., 2002)。但結果似乎并不總是像前文提到的那樣一一對應。有學者認為, 相異性檢驗可能會影響兩個不同的過程, 產生相反的結果。一方面, 相異性可能會減少共同分類, 從而減少比較的可能性, 從而減少對比效應; 另一方面, 在比較過程中, 目標和背景的相異性可能會減少特征重疊, 從而增加對比效應(Ruys et al., 2006)。Cogan等人(2013)對于面孔吸引力判斷的研究發(fā)現, 當兩組刺激在被判斷的維度上差異太大時, 它們就不屬于同一類別, 因此它們就不能進行比較, 也就不會產生對比效應。類似地, 相似性檢驗也不一定會產生顯著的同化效應, 有研究在面孔外向性、可信度和支配性三個維度都發(fā)現了如下結果模式:該研究使用中等水平的目標面孔, 與目標面孔的差異以0.1 SD為單位在±4 SD范圍內連續(xù)變化的面孔作為背景面孔。結果發(fā)現, 相比于目標面孔單獨呈現時, 當目標面孔與背景面孔同時呈現時, 個體對目標面孔的評分由于受到背景面孔的影響發(fā)生了變化, 當目標面孔與背景面孔的差異在約±3 SD之內時, 個體對于目標面孔的評分向背景面孔方向靠近, 即發(fā)生同化效應, 且在此范圍內, 隨著二者之間的差異增大, 同化效應先增大后減小。由此可見, 最初二者之間相似性極高時, 也并沒有產生顯著的同化效應, 可能因為二者過于相似, 背景對目標的同化就不那么明顯了(Barker amp; Imhoff, 2021)。
基于此, 綜合IEM和SAM可知(圖2), 社會評價和社會比較的結果究竟是同化效應還是對比效應, 最終取決于目標和背景之間的知覺相似性。當個體知覺到目標與背景之間是相似的時, 傾向于進行相似性檢驗, 將二者歸為一類, 從而形成對目標的表征, 進而產生同化效應, 在一定范圍內, 相似性越高同化效應越大。但同化效應并不會無限增大, 當二者的相似性太高時, 即使目標評價完全靠攏背景, 評價也并不會有顯著變化, 因此同化效應消失。當個體知覺到目標與背景之間是相異的時, 傾向于進行相異性檢驗, 將二者歸為兩類, 從而形成對比較標準的表征, 進而產生對比效應, 在一定程度上, 相異性越高對比效應也越大。對比效應也不會無限增大, 當二者的相異性太大時, 個體傾向于減少甚至不再與之進行比較, 因此對比效應也消失。但這只是一個理論預測, 未來還需要進行大量的實證研究來探索背景效應的大小和方向隨目標-背景相似性變化的具體模式。
4" 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與背景效應
類似于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 社會評價和社會比較的背景效應其實也可以理解為一種“偏好”及其“反轉”的現象(圖3)。具體地, 在社會評價和社會比較過程中, 根據目標與背景的相對高低, 可將其分為上行評價(將目標與在某維度上比目標更高的背景進行比較, 如將自己/他人的經濟實力與世界首富進行比較)和下行評價(將目標與在某維度上比目標更低的背景進行比較, 如將自己/他人的幸福感與當前疫情最嚴重地區(qū)的某居民進行比較), 由此產生的同化效應和對比效應也可以進一步劃分為上行同化/對比效應和下行同化/對比效應(邢淑芬, 俞國良, 2005)。其中, 上行同化效應(被高背景同化, 目標評價變高)和下行對比效應(被低背景對比, 目標評價變高)均使得個體對于目標的評價變高, 這可以理解為一種對目標的“偏好”; 上行對比效應(被高背景對比, 目標評價變低)和下行同化效應(被低背景同化, 目標評價變低)則均使得個體對于目標的評價變低, 這可以理解為一種對目標的偏好的“反轉”。
也就是說, 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與社會評價和社會比較的背景效應是類似的, 二者在本質上其實都是對于目標的評價由于受到背景信息的影響而相較于單獨評價時發(fā)生改變。因此, 我們可以從聯合評估的視角來理解并拓展社會評價和社會比較的背景效應研究。
但值得注意的是, 二者之間也存在一定的差異, 因此無法完全一一對應。首先, 在社會評價的過程中, 個體從始至終只需要對目標進行評價, 并不需要對背景進行評價, 也不需要在目標和背景之間進行選擇。聯合評估則要求個體對目標和背景都進行評估, 并在二者之間做出選擇。另外,"在社會評價中, 目標和背景在所評價的維度上本身就存在一個明確的大小關系。如, 在上行評價時, 低目標本來就低于高背景, 因此即使被高背景同化, 目標評價因向背景方向靠近而變高, 也并不會變得比高背景還高; 在下行評價時, 高目標本來就高于低背景, 因此即使被低背景同化, 目標評價因向背景方向靠近而變低, 也并不會變得比低背景還低。聯合評估過程中則不存在明確的目標和背景的大小關系, 也并未明確要求個體基于某一維度的屬性對目標和背景進行評估和做出選擇, 因此可能會出現聯合評估時個體對目標和背景評估的大小關系與單獨評估時相反的情況。
因此, 我們更側重于基于可以類比之處分析聯合評估視角下對背景效應的解釋和拓展。我們所類比的“偏好反轉”也不是指在目標和背景之間的偏好的反轉, 而是類比額外選項(背景)的有無對目標選項偏好(評價)的影響, 指個體對目標本身的評價在背景信息出現后相較于單獨評價時變高/變低了。具體地, 在單獨/聯合評估情境中, 若個體在單獨評估和聯合評估時都選擇A, 則說明偏好沒有發(fā)生反轉, 個體對A的評價沒有降低; 若個體在單獨評估時選擇A, 聯合評估時選擇B, 則說明偏好發(fā)生了反轉, 個體對A的評價降低了。類似地, 在社會比較/評價情境中, 上行同化效應和下行對比效應均表示個體對目標的評價相較于單獨評價時變高, 因此類比為“偏好”; 上行對比效應和下行同化效應均表示個體對目標的評價相較于單獨評價時變低, 因此類比為“偏好反轉” (圖3)。
5" 聯合評估視角下的社會比較/評價背景效應
5.1" 聯合評估視角下社會比較/評價背景效應的衡量標準
在聯合評估的視角下, 衡量偏好反轉現象是否發(fā)生的標準, 是同一項目在聯合評估和單獨評估的結果差異。若在兩種評估模式下的偏好不一致, 才說明發(fā)生了偏好反轉(Kahneman amp; Ritov, 1994)。然而, 在社會比較/評價的背景效應領域, 很大一部分前人研究得出同化效應或對比效應的結論時, 并沒有考慮目標單獨呈現時的評價, 而是直接比較了不同背景條件下的目標評價(相對標準), 以此來衡量同化/對比效應是否產生, 這種不考慮目標單獨呈現時的評價這一基線的背景效應衡量標準, 極有可能帶來對于結果的誤讀(侯文霞 等, 2021)。例如, 有研究使用中等吸引力的面孔作為目標面孔, 將其分別與高吸引力、中等吸引力和低吸引力的背景面孔同時呈現, 并要求被試對目標面孔的吸引力進行評價, 結果顯示:高吸引力背景條件下的目標評分顯著大于中等吸引力背景條件下的目標評分; 低吸引力背景條件下的目標評分顯著小于中等吸引力背景條件下的目標評分。因此該研究者得出結論, 高吸引力背景面孔增高了對中目標的評價, 低吸引力背景面孔拉低了對中目標的評價, 產生了同化效應(Geiselman et al., 1984)。還有研究同樣使用中等吸引力的面孔作為目標面孔, 卻得出了不一致的結論(對比效應)。該研究將被試分為兩組, 實驗組觀看一段有漂亮女主(高吸引力背景)的視頻, 控制組觀看無關視頻, 而后對目標面孔的吸引力做出評價, 結果顯示:實驗組的目標面孔吸引力評分顯著低于控制組。因此該研究者得出結論, 高吸引力背景面孔拉低了對中目標的評價, 產生了對比效應(Kenrick amp; Gutierres, 1980)。上述兩個研究均使用中等吸引力的面孔作為目標面孔, 卻得出了看似矛盾的結果, 極有可能源于其效應的衡量方式不同。
從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的衡量標準的視角來看, 判定同化/對比效應發(fā)生與否, 應以無背景時的目標單獨評價為基線, 將被試在背景存在時的目標評價與無背景時的目標單獨評價進行對比(絕對標準), 若相對于無背景時, 被試在背景存在時的目標評價顯著更靠近背景信息了(高背景時的目標評價gt;基線, 低背景時的目標評價lt;基線), 才能夠證明的確發(fā)生了同化效應; 相反, 若相對于無背景時, 被試在背景存在時的目標評價顯著更遠離背景信息了(高背景時的目標評價lt;基線, 低背景時的目標評價gt;基線), 才能夠證明的確發(fā)生了對比效應。反觀前述僅通過相對標準得出同化效應(高背景時的目標評價gt;中背景時的目標評價, 低背景時的目標評價lt;中背景時的目標評價)和對比效應(高背景時的目標評價lt;中背景時的目標評價)的研究, 很可能存在對結果的誤讀(Geiselman et al., 1984; Kenrick amp; Gutierres, 1980)。舉例來講, 雖然高背景時的目標評價gt;中背景時的目標評價, 但如果二者均低于基線, 即基線gt;高背景時的目標評價gt;中背景時的目標評價, 那么在高背景條件下, 實質上出現的是對比效應(高背景條件下的目標評價反而相對于基線降低)。事實上, 侯文霞等人(2021)的研究驗證了這種可能性:同一個實驗數據在絕對標準下是同化效應, 但在相對標準下卻可以推論為對比效應。因此, 未來為了正確衡量社會比較/評價的背景效應, 應該同聯合評價和單獨評價的偏好反轉效應的衡量標準一樣, 必須考慮目標單獨評價時的基線水平(Barker et al., 2020; 侯文霞 等, 2021)。
5.2" 聯合評估視角下社會比較/評價背景效應的影響因素
在聯合評估的視角下, 目前對于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解釋力最強的廣義可評估性理論認為, 偏好反轉現象主要是由可評估性變化導致的, 而可評估性主要受到三方面因素的影響, 即天性(被評估的目標本身內在的參照信息)、知識(評估者習得的參照信息)和評估模式(當下情境中的參照信息, 即背景信息是否存在) (Hsee, 1996)。推廣到社會比較/評價背景效應領域, 背景效應的方向和大小通常也會受到三方面因素的影響, 即被評價目標因素、評價者因素和背景因素。對于前兩者, 已有大量相關研究證實其確有影響。例如, 在面孔吸引力評價領域就存在兩種假設, 即“面孔所有者假設”和“觀察者假設”, 分別強調了被評價的目標面孔本身的特征和評價者自身的特征對于面孔吸引力評價的影響(寇慧 等, 2013)。有研究發(fā)現, 被評價的目標面孔本身的特征, 如對稱性、平均化和性別二態(tài)性等面部特征, 都會對于面孔吸引力評價產生影響, 個體會對于對稱性高、平均化程度高(接近群體中大部分面孔的程度高)和女性化特征多的面孔給予更高的吸引力評價(Damon et al., 2017; Komori et al., 2009; Rennels et al., 2008; Tomeo et al., 2017)。還有研究發(fā)現, 評價者自身的特征, 如評價者自身的吸引力、對評價目標的熟悉度和文化背景等, 也會對于面孔吸引力評價產生影響, 個體會傾向于給熟悉度更高的面孔以更高的吸引力評價, 同時也受到評價者自身的吸引力和文化背景等因素的調節(jié)(DeBruine et al., 2008; Morgan amp; Kisley, 2014)。
近期也涌現出了大量對背景因素的研究。偏好反轉的廣義可評估性理論尤其強調背景信息的作用(Hsee, 1996)。前文中提到的目前被大家所普遍接受的包含排除模型(IEM)和選擇性通達模型(SAM)兩個背景效應的理論模型也均從背景信息的角度出發(fā), 強調背景與目標的相似性對于背景效應的大小和方向的影響(Bless amp; Schwarz, 2010; Mussweiler, 2003)。但如上所述, 目前得出的目標-背景相似性對于背景效應的大小和方向的影響模式還只是一個理論推測, 領域內相關研究也并沒有窮盡這種相似性的所有變化范圍, 且不同研究得出的結果也不盡相同。侯文霞等人(2021)的研究顯示, 隨著目標和背景之間的差異的增大, 同化效應逐漸減小; Barker和Imhoff (2021)的研究結果卻顯示, 隨著目標和背景之間的差異的增大, 同化效應先增大后減小, 出現了一個先增大的過程。究其原因, 或許因為前者的目標背景差值并未從0開始, 因此可能前者的這種變化模式只是后者的一部分。但這也只是一個推測, 為了為上述目標-背景相似性對于背景效應的大小和方向的影響模式的理論預測提供更可靠的實證支持, 未來還需要對背景因素對于背景效應的影響進行更加深入全面的研究, 一個可能的方向是:在各領域的社會比較/評價的各個評價維度上進一步增大目標-背景相似性的變化范圍, 并在更大的范圍內對目標-背景相似性進行更精細的操縱。
5.3" 聯合評估視角下社會比較/評價背景效應的跨維度研究
在聯合評估的視角下, 個體在進行單獨評估和聯合評估時, 通常需要對兩個維度的屬性進行權衡:一個屬性重要但難評估; 另一個屬性不太重要但容易評估(路西, Hsee, 2018)。例如, 一杯8盎司的冰激凌(杯子容積為10 盎司, 杯子未滿, 冰激凌低于杯口)和一杯7盎司的冰激凌(杯子容積為5盎司, 杯子過滿, 冰激凌高于杯口), 就存在“實際含量” (重要但難評估)和“視覺含量” (不太重要但容易評估)兩個維度, 個體需要在兩個維度上進行權衡; 在單獨評估時, 由于“視覺含量”這一維度更容易評估, 個體更傾向于選擇后者; 在聯合評估時, 由于出現了可比較的新參照信息, “實際含量”這一維度也變得比單獨評估時更容易評估了, 在兩個維度的特征的相互影響下, 個體最終更傾向于選擇前者(Hsee, 1998)。但在社會比較和社會評價的背景效應研究中, 個體單獨對目標進行評價時的維度, 和目標背景同時呈現時背景對目標產生影響的維度通常為同一維度, 如背景面孔吸引力→目標面孔吸引力、背景面孔可信度→目標面孔可信度、背景面孔支配性→目標面孔支配性和背景面孔外向性→目標面孔外向性等(Barker et al., 2020; Barker amp; Imhoff, 2021)。從聯合評估的視角來看, 首先, 社會比較/評價過程中的背景信息, 還可能對目標評價產生跨維度的同化/對比效應。在前述聯合評估領域, 雖然并不明確要求個體根據某一維度的特征來進行決策, 但正是由于兩個維度的特征之間的相互影響, 才導致決策結果變得多樣。類似地, 在背景效應領域, 也存在不同維度的特征之間相互影響的這一現象(即跨維度影響)。例如, 任乃馨等人(2015)發(fā)現高吸引力背景面孔會促使個體對中性情緒的目標面孔形成更消極的面部表情評價, 產生面孔吸引力對面部表情的跨維度對比效應; Qi等人(2018)發(fā)現社會經濟地位背景信息會對面孔可信度評價產生的跨維度的同化效應, 但該研究未設置無背景信息的對照組, 因此對其結果存疑, 如前文所述, 需設置基線條件, 才能更精確地衡量同化效應是否真實發(fā)生; 王一漫等人(2023)則設置了無背景信息的對照組, 結果也發(fā)現高(低)社會經濟地位背景信息會使得個體對目標面孔形成更高(低)的可信度評價, 即社會經濟地位對面孔可信度的跨維度同化效應的確存在。除此之外, 還有很多研究都顯示出了背景信息對目標評價的跨維度影響, 如:除前述對可信度的跨維度影響外, 更高的社會經濟地位信息還會使得個體對目標的能力評價更高、面部表情評價更積極, 即社會經濟地位背景信息對目標的能力、表情和可信度評價均可產生跨維度的同化效應(Cetre et al., 2020; Oh et al., 2020; Todorov amp; Oh, 2021; 嚴榮建, 2019); 更好的皮膚狀態(tài)信息和更積極的面部表情信息會使得個體對目標的面孔吸引力評價更高, 即皮膚狀態(tài)背景信息和面部表情背景信息會對目標的面孔吸引力評價產生跨維度的同化效應(Sakano et al., 2021; Sutherland et al., 2017); 除前述更高的社會經濟地位之外, 本族的面孔、更積極的面部表情信息和更高的聲音可信度信息也會使得個體對目標的面孔可信度評價更高, 即社會經濟地位背景信息、種族背景信息、面部表情背景信息和聲音可信度背景信息都能夠對目標的面孔可信度評價產生跨維度的同化效應(Brambilla et al., 2021; Charbonneau et al., 2020; Sutherland et al., 2017); 在面孔評價領域之外, 工作要求背景信息也會對目標的工作幸福感評價產生跨維度的影響, 且多為對比效應(Gesa et al., 2021)。但是, 上述跨維度研究幾乎均未像前述維度內背景效應研究一樣考慮目標和背景之間的“跨維度相似性”會對背景效應的具體模式(大小和方向)產生怎樣的影響, 而是大多僅根據背景信息在目標評價維度之外的另一維度的特征值對其進行粗略的分類, 如高/低吸引力(任乃馨 等, 2015)、高/低月收入(Qi et al., 2018)等。因此, 未來還需要對目標和背景之間的“跨維度相似性”在大范圍內進行精細地操縱, 以進一步探明不同維度的背景和目標之間的相似性對背景效應的具體影響模式。其次, 除背景信息對于目標評價的跨維度同化/對比效應外, 評價者自身與被評價目標的另一維度的內外群體關系也可能會對當前維度的目標評價產生跨維度的影響。例如, 有研究發(fā)現, 若評價者與被評價目標在社會經濟地位上屬于內群體(均為高地位群體或均為低地位群體), 出于對內群體的偏好(周春燕 等, 2015), 評價者對目標的可信度評價可能會提高(一項關于幼兒選擇性信任的內群體偏好效應的研究也得出了類似的結果(龔瑩瑩, 2019)), 因此可能增強高背景對目標的同化效應和低背景對目標的對比效應, 或削弱高背景對目標的對比效應和低背景對目標的同化效應。但這還只是一個推測, 相關的研究還比較少, 未來還需進行大量此類的實證研究, 來驗證是否會出現第二維度內群體相似性對第一維度的背景效應的增強或削弱作用及探明其具體作用模式如何。還有研究表明, 前述面孔可信度評價的基于社會經濟地位的內群體偏好效應在高/低地位評價者中的表現并不一致, 即出現了內群體偏好的不對稱性(王一漫 等, 2023)。該研究中僅低地位評價者表現出了顯著的內群體偏好(降低了低背景對內群體目標的同化效應), 高地位評價者則未表現出這種內群體偏好。但導致這種內群體偏好不對稱性出現的具體原因尚不明確, 因此未來還需要對前述“第二維度內群體相似性對第一維度的背景效應的增強或削弱作用”在不同地位評價者中的差異及其原因進行探索。最后, 如前文所述, 聯合評估時個體通常需要對兩個維度的屬性進行權衡(“重要-難評估”或“不重要-易評估”) (路西, Hsee, 2018), 因而偏好反轉的發(fā)生與否本質上取決于個體對屬性重要性和可評估性的權衡。在社會評價任務中, 目標維度天然屬于重要屬性, 因而“權衡”的屬性更多取決于背景維度的可評估性。在這個類比下, 背景維度的可評估性可能會受到背景維度的顯著性(如吸引注意)及其與目標維度的關聯性(如吸引力和情緒效價的相關、社會經濟地位與可信度的關聯)等的影響。因此, 未來的研究還可以關注背景維度與目標維度的關聯性對背景效應的影響。
5.4" 聯合評估視角下社會比較/評價背景效應的實踐應用
從聯合評估視角來看社會評價的背景效應, 還可以解決一些現實的問題。在背景效應領域存在一個經典的現實問題, 即“女性相親要不要帶自己的閨蜜一同前去”。對于這一問題, 根據背景效應取決于目標-背景相似性這一理論預測, 當兩者差異較大時, 我們通常很容易就能做出判斷。例如, 若自身高吸引力(90分), 閨蜜低吸引力(40分), 二者相似性較低, 則通常發(fā)生對比效應, 自身的吸引力在閨蜜的對比下會變得更高, 有利于相親成功, 即應該帶上閨蜜(聯合評估, 利用對比效應); 相反地, 若自身低吸引力(40分), 閨蜜高吸引力(90分), 二者相似性也較低, 通常也發(fā)生對比效應, 但自身的吸引力在閨蜜的對比下會變得更低, 不利于相親成功, 即不應帶上閨蜜(單獨評估, 避免對比效應)。但若自身和閨蜜均為高吸引力(90分與95分)或均為低吸引力(40分與45分), 單從目標-背景相似性對背景效應的影響來看, 似乎就不太好確定是否應該帶上閨蜜了(侯文霞, 2021)。正如前文所述“在一定范圍內, 目標-背景相似性越高同化效應越大。但同化效應并不會無限增大, 當二者的相似性太高時, 即使目標評價完全靠攏背景, 評價也并不會有顯著變化, 因此同化效應消失”, 但同化效應消失的這一“邊界”目前還并不清楚, 還有待后續(xù)進行大量實證研究以對此進行明確。因此當自身和閨蜜均為高吸引力或均為低吸引力時, 由于二者相似性極高, 從前述基于IEM和SAM預測出的社會評價和社會比較的背景效應產生機制來看, 由于“邊界”未知, 此時我們并不能確定會否發(fā)生同化效應, 因此陷入“是否應該帶上閨蜜”的決策困境。然而, 從聯合評估的這一新的角度來看, 根據評估模式對于決策的影響, 若自身和閨蜜均為高吸引力, 則不應帶上閨蜜(單獨評估, 以免在聯合評估中, 由于出現了新的參照信息, 對方通過比較使得自身的優(yōu)秀變得一般); 若自身和閨蜜均為低吸引力, 則應該帶上閨蜜(聯合評估, 此時并沒有明顯的比較, 因此自身的缺點并不會突顯出來)。綜上, 從聯合評價的視角來看, 在相親這一類實踐問題中, 存在四種情形, 即敵強我弱、敵強我強、敵弱我強和敵弱我弱, 前兩者更應采取單獨評估這一模式, 后兩者更應采取聯合評估這一模式。這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背景效應領域難以解決的當目標和背景極度相似時, 由于不明確同化效應會否發(fā)生而出現的決策困境, 未來可以將其應用到更廣泛的評價和決策情境中去。
在人才評價(選才)領域, 常常出現人才評價的對比效應, 尤其多見于面試情境中(Chang et al., 2019)。在面試過程中, 面試官對候選人(目標)的評價極有可能因受到前一候選人(背景)表現的影響而與其實際表現不符(通常表現為對比效應)。例如, 甲乙兩人參加同一面試, 甲先面試, 表現很差, 面試官則傾向于基于甲的表現形成一個較低的標準; 因此, 即使后來乙的表現并不突出(中目標), 但由于甲(低背景)的對比, 面試官給其的面試評價也會比其實際表現更好(下行對比效應)。這種對比效應尤其容易在聯合評估的情形下發(fā)生, 即需要同時或密集繼時地對多個個體做出評估時, 此時若核心維度的可評估性較低, 則其對評估結果的影響可能因受另一可評估較高的次要維度的影響而減弱, 由此造成最終的選拔結果由次要維度主導而與核心維度相背離。例如, 假設研究生入學面試的考核核心維度是科研潛力, 口頭表達能力是相對次要的維度, 但前者相對難評估, 后者則更容易評估; 因而相對于科研潛力, 聯合評估情境下各候選人在表達能力方面的對比更容易突顯, 從而發(fā)生類似偏好反轉的對比效應, 由此造成最終的選拔結果由表達能力這一次要維度主導(雖然聯合評估會使得科研潛力的可評估性相較于單獨評估時變高, 但此時表達能力的可評估性依然高于科研潛力)。此外, 現實中還經常出現“暈輪效應”, 它是一種與可評估性相關的跨維度同化效應, 即被評價者的某個特別突出的特點或品質會主導人們對他的其他品質和特點的評價(Thorndike, 1920)。例如, 講師“和藹”的形象會使學生認為他的語言習慣更令人喜愛(Nisbett amp; Wilson, 1977)。因此, 面試的方法對于選拔結果可靠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诼摵显u估的視角, 未來可以考慮增加多維標準, 同時為各維度設置相應的權重, 要求面試官對候選人進行分項評價, 以減弱各維度之間的相互影響進而使得選拔結果更為可靠(Busemeyer et al., 2019; 盛青, 2004)。
由于當前關于社會比較/評價背景效應的研究大多停留在基礎研究的層面, 未來更應像聯合評估領域的研究一樣, 進行一些應用層面的研究, 將基礎研究的成果真正“落地”到實踐中去。
5.5" 聯合評估視角下社會比較/評價背景效應的研究局限及展望
總結來講, 基于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與社會評價和社會比較的背景效應之間的類似性, 在聯合評估這一新的視角下, 未來的背景效應研究可以從效應的衡量標準、影響因素、跨維度作用及其實踐應用等方面展開, 由此可以使得背景效應領域的研究得到深化和推廣, 同時促進兩個領域的理論融合和實踐結合。
但是, 二者之間其實并不完全相同, 還存在一定的差別。背景效應通常發(fā)生于“社會性”的評價情境中, 評價對象通常是人; 偏好反轉則常常出現于“非社會性”的決策情境中, 評價對象通常是物。因此二者的影響因素可能并不完全相同, 前者由于其社會性, 可能會受到除了評價目標因素、評價者因素和背景因素之外的更多其他因素的影響。
在社會評價過程中, 除了評價目標、評價者和背景因素之外, 個體對目標的評價還會受到所觀察到的他人對該目標的評價的影響??芑鄣热耍?013)關于面孔吸引力評價的影響因素的綜述中就提到, 人們進行面孔吸引力評價時可能會模仿他人的評價, 即所謂的社會傳播和社會影響。但是, 關于社會評價過程中的他人評價具體如何影響個體對目標的評價的研究結果其實還并不統(tǒng)一, 存在以下三種可能:第一, 有關于群體評價后效的研究發(fā)現了群際敏感效應(即相比于內群體, 個體通常對外群體給自己群體的消極評價更敏感) (宋仕婕 等, 2020)。由此可推測, 根據性別來區(qū)分內外群體時, 相比于女性, 女性對女性(內群體)的評價應該更容易受到男性(外群體)對其給出的評價的影響, 即個體對內群體目標的評價可能更容易受到外群體他人評價的影響。第二, 有關于擇偶復制(即通過復制他人的擇偶行為以節(jié)省選擇成本獲得擇偶優(yōu)勢)的研究卻發(fā)現, 女性相較于男性更容易采用擇偶復制策略(潘思存, 黃希庭, 2022)。由此可推測, 相比于男性, 女性對男性(外群體)的評價更容易受到其他女性(內群體)對其給出的評價的影響, 即個體對外群體目標的評價更容易受到內群體他人評價的影響。第三, 一項關于社會服從的研究認為, 社會服從分為外顯服從和內隱接受兩種類型, 前者通過行為指標即可衡量, 后者則需通過腦電等手段才能得到, 因此更加真實。該研究發(fā)現, 外顯服從在內外群體條件都存在, 但內隱接受(即真實的社會服從)只在內群體條件下出現(Chen, 2022)。由此可推測, 相比于男性, 女性對男性和女性(內/外群體)的評價均更容易受到其他女性(內群體)對其給出的評價的影響, 即個體對內/外群體目標的評價均更容易受到內群體他人評價的影響。
因此, 將傳統(tǒng)的只涉及到“我們”和“你們”兩個群體的社會評價和社會比較的背景效應研究拓展到涉及“我們”、“你們”和“他們”三個群體的更接近真實社會情境的框架下, 從而對上述三種可能的觀點做出選擇, 進而明確個體對內/外群體目標的評價究竟會更多地受到內群體還是外群體他人評價的影響, 也是值得未來研究去探索的一個方向。同樣地, 除了天性、知識和評估模式之外, 前述偏好反轉現象也可能還會受到他人評價等因素的影響, 因此未來在聯合評估的偏好反轉現象領域的研究也可以將他人評價等因素對于偏好反轉的影響納入考慮, 從而進一步對兩個研究領域的理論進行完善和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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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Preference reversal of joint evaluation is well known in the field of decision-making. The Generalized Evaluability Theory (GET), as a theory for preference reversal with the strongest explanatory power, emphasizes the role of the mode of evaluation (i.e., the presence or absence of contextual information) in the decision-making process. The theoretical models for the contextual effect of social comparison and social evaluation, e.g., the Inclusion/Exclusion Model (IEM), also emphasize the role of contextual information (especially the similarity between context and target) in the evaluation process. Analogous to preference reversal, the contextual effect can also be explained as a kind of \"decision preference\" (upward assimilation and downward contrast) and its \"reversal\" (upward contrast and downward assimilation). Based on the analogy between contextual effect and preference reversal, the contextual effect was explained and extended from the new perspective of joint evaluation. Future research should focus on how to measure the contextual effect, and several prospective directions were proposed, e.g. interaction between contextual factors and evaluated target, cross-dimensional contextual effects, interaction between contextual factors and evaluator, and practical applications of contextual effect. It is expected to promote a deeper understanding of the contextual effect and the theoretical integration and practical implications of these two fields.
Keywords: social comparison, social evaluation, contextual effect, joint evaluation, preference revers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