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柱,孫雙雙,仇毓東,伏旭,史炯,唐敏*
1.南京大學醫(yī)學院附屬鼓樓醫(yī)院醫(yī)學影像科,江蘇 南京 210008;2.南京大學醫(yī)學院附屬鼓樓醫(yī)院膽胰外科,江蘇 南京 210008;3.南京大學醫(yī)學院附屬鼓樓醫(yī)院病理科,江蘇 南京 210008;*通信作者 唐敏 chencbz@qq.com
原發(fā)性胰腺淋巴瘤(primary pancreatic lymphoma,PPL)是起源于胰腺、主體位于胰腺區(qū)域的結外淋巴瘤,可伴有鄰近淋巴結受累及遠處播散[1]。PPL的治療策略及預后與胰腺癌存在巨大差異,化療是其標準治療方法,緩解率高,5年生存率約為45%,當患者并發(fā)膽道梗阻等需要減壓時可實施手術[2-3]。但臨床中由于PPL罕見,僅約占胰腺腫瘤的0.5%,常誤診為胰腺導管腺癌[2]。本研究擬分析PPL的臨床及CT、MRI和PET/CT表現,提高對本病的認知,減少誤診。
1.1 研究對象 回顧性分析2017年1月—2021年12月南京大學醫(yī)學院附屬鼓樓醫(yī)院4例PPL的臨床及影像資料。女2例,男2例,年齡分別為58、63、64、67歲。納入標準:①病理診斷明確;②于本院行影像學檢查。排除標準:①臨床資料缺失;②影像資料缺失或質量差導致無法分析。臨床資料包括患者性別、年齡、主訴、腫瘤標志物(甲胎蛋白、癌胚抗原、CA125、CA19-9、CA72-4、CA242)、術前診斷、手術方式及病理診斷等。4例患者均行胰腺CT平掃及增強掃描、上腹部MRI及全身PET/CT檢查。本研究經本院倫理委員會批準(2022-149-01),豁免患者知情同意。
1.2 影像學檢查
1.2.1 CT檢查 采用GE Lightspeed 64、GE Discovery HD 750多層螺旋CT掃描儀,掃描范圍從膈頂至雙腎下緣,管電壓120 kV,自動調制管電流,掃描層厚/層間距5.0 mm,螺距1.25,視野350 mm×350 mm,矩陣512×512,重建層厚/間隔1.25 mm。增強掃描經肘靜脈團注碘海醇(350 mgI/ml,劑量2.0 ml/kg,速度3.0~4.5 ml/s),分別于注射后35~45、60~70、180 s掃描得到動脈期、門靜脈期和延遲期圖像。
1.2.2 MRI檢查 采用Philips Ingenia CX 3.0T超導型MRI儀,呼吸門控及16通道相控陣線圈,掃描序列:屏氣冠狀位T2WI,TR/TE 515/70 ms,層厚/層間距5/1 mm;呼吸觸發(fā)橫軸位T2 SPAIR,TR/TE 724/70 ms,層厚/層間距5/1.5 mm;自由呼吸橫軸位擴散加權成像(DWI),b=0、800 s/mm2,TR/TE 515/70 ms,層厚/層間距5/1.5 mm;屏氣橫軸位mDIXON,包括同相位、反相位、脂相、水相,TR/TE 3.2/1.5 ms,層厚/層間距4.4/-2.2 mm;3D磁共振胰膽管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cholangiopancreatography,MRCP),TR/TE 2 500/556 ms,層厚/層間距2/-1 mm。
1.2.3 PET/CT 成像平臺為Philips Gemini GXL 16 PET/CT,靜脈注射18F-FDG 5.18 MBq/kg,靜息60 min后進行顯像。PET掃描視野256 mm,矩陣128×128,層厚2 mm,采集8~10個床位,每個床位2 min。CT掃描管電壓120 kV,管電流150 mA,層厚5 mm,螺距0.938,采用3D LOR-RAMLA方法獲得重建后的圖像,層厚5 mm。
在后處理工作站選擇重建后圖像,重建圖像以橫斷面、冠狀面、矢狀面和三維容積像方式顯示。
1.3 影像分析 由2名主治醫(yī)師知曉病理診斷后共同閱片,并經討論達成一致。CT重點分析病灶的部位、大小、形態(tài)、強化方式以及周圍血管情況。MRI重點分析病灶的信號特點、胰膽管改變。PET/CT重點評估淋巴瘤的累及范圍,并測量病灶的最大標準化攝取值(SUVmax)。
2.1 臨床資料 4例中,1例黃疸、1例體檢發(fā)現胰腺占位、1例左上腹痛、1例右上腹痛。術前血清腫瘤標志物檢查僅1例黃疸患者CA19-9升高(35.9 U/ml,正常范圍0~27 U/ml)。治療:胰十二指腸切除術1例(黃疸患者)、開腹手術活檢1例、超聲內鏡引導下細針穿刺吸取術2例。病理結果:彌漫大B細胞淋巴瘤3例,低級別濾泡淋巴瘤1例。4例后續(xù)均于血液科接受化療,其中1例同時接受放療,均部分緩解。
2.2 影像學表現 病灶位于胰頭3例,胰體尾1例。病灶長徑5.2~11.4 cm。CT平掃均呈低密度,增強掃描輕中度較均勻強化,1例病灶內見不強化壞死區(qū),4例血管重建病灶均包繞周圍血管,包繞動脈未見明顯狹窄,2例受累靜脈狹窄。病灶MRI T1WI呈低信號,T2WI呈稍高信號,DWI呈明顯高信號,MRCP顯示膽胰管擴張1例。淋巴結腫大2例,腫大淋巴結密度、信號較均勻。4例均在手術后1個月內接受PET/CT檢查,2例病灶局限于胰腺及周圍間隙,1例胰周多發(fā)淋巴結受累,1例存在遠處(盆腔、縱隔、左鎖骨上)播散,SUVmax為9.2~21.3。
2.3 術前影像診斷 術前影像正確診斷淋巴瘤2例,表現為胰頭部軟組織腫塊向外生長,1例包繞下腔靜脈(圖1),1例包繞胰十二指腸動脈,脾靜脈-門靜脈匯合部狹窄(圖2);術前影像誤診為胰腺癌1例,表現為胰腺體尾部腫塊,包繞周圍腹腔干及脾動脈,脾靜脈狹窄閉塞,同時病灶內存在小片壞死,腹膜后多發(fā)腫大淋巴結;術前影像誤診為腫塊型胰腺炎1例,表現為胰頭部彌漫浸潤,肝總動脈及門靜脈主干局部受包繞,未見明顯狹窄變形,肝內外膽管顯著擴張,胰體尾部胰管輕度擴張,膽總管下端及頭部胰管鳥嘴狀狹窄,見胰管穿通。
圖1 男,67歲,PPL。CT增強掃描靜脈期顯示胰頭腫塊均勻中度強化,向腹膜后浸潤生長包繞下腔靜脈(A);MRI示胰頭區(qū)腫塊T2WI呈稍高信號(B),DWI(b=800 s/mm2)呈明顯高信號(C),T1WI呈低信號(D);術前影像診斷淋巴瘤,活檢術后4周PET/CT顯示病灶局限于胰腺及其周圍(E),SUVmax為10.5
圖2 女,58歲,PPL。CT增強掃描靜脈期顯示胰頭腫塊中度均勻強化,內見血管穿行(A),靜脈期最大密度投影圖像顯示胰頭周圍動脈走行自然,脾靜脈-門靜脈匯合部狹窄(B);DWI(b=800 s/mm2)呈明顯高信號(C),胰膽管受壓改變(D),術前診斷淋巴瘤,活檢術后2周PET/CT顯示病灶主體位于胰腺,同時腹腔及腹膜后多發(fā)高代謝灶(E),SUVmax為21.3
3.1 PPL的臨床表現 PPL好發(fā)于中老年男性,腫瘤標志物CA19-9、癌胚抗原均可正常,發(fā)生膽道梗阻時部分患者CA19-9可有輕度升高[2-3],病理類型傾向于B細胞表型的非霍奇金淋巴瘤,彌漫性大B細胞淋巴瘤是最常見的組織學亞型[4-6]。本組中2例為老年男性,1例阻塞性黃疸患者出現CA19-9輕度升高,3例為彌漫大B細胞淋巴瘤,與報道基本一致。
3.2 PPL的影像表現 本組中3例發(fā)生于胰頭,Mishra[2]亦報道PPL胰頭高發(fā),考慮與胰頭存在較多淋巴組織有關。PPL體積通常較大,本組病灶長徑均>5 cm。同其他部位的淋巴瘤類似。PPL密度及信號較均勻,CT平掃呈稍低密度,MRI T1WI呈低信號,T2WI呈等或稍高信號,DWI呈明顯高信號,輕-中度漸進性強化,壞死囊變少見。此外,淋巴瘤還存在比較特異性的血管漂浮征,即病灶包繞但不侵犯鄰近大血管[1,7-9],本組中包繞的動脈均可見此征象,但2例受累靜脈出現狹窄,考慮與靜脈張力較低、管壁較薄有關。PPL通常無膽胰管擴張[8-9],本組中僅1例胰頭彌漫浸潤患者出現肝內外膽管及胰管擴張。PPL引起淋巴結腫大多呈輕中度均勻強化[1,8-9],無明顯壞死。PET/CT常用于判斷淋巴瘤的累及范圍,PPL表現為明顯的18F-FDG高攝取,本組中2例病灶局限于胰腺及胰周結構,2例有多處累及,但病灶主體位于胰腺,綜合考慮為PPL[1]。
3.3 鑒別診斷及誤診分析 PPL需與胰腺癌、腫塊型胰腺炎、轉移性淋巴結相鑒別,其治療和預后有很大差異。①胰腺癌:本組1例術前誤診為胰腺癌,腫塊內部壞死、脾靜脈受累閉塞等征象支持該診斷,但仔細觀察發(fā)現,脾動脈血管漂浮征、腫大淋巴結強化均勻等征象與胰腺癌表現不符。胰腺癌累及血管的范圍通常較小,且管壁多不光整。此外,胰腺癌多伴CA19-9升高,腫塊通常較小,形態(tài)不規(guī)則,邊界不清,密度不均,嗜神經和嗜血管生長,胰頭癌易侵犯膽胰管引起雙管征,較早出現梗阻和腹痛等癥狀[1,7-9]。PET/CT亦可用于鑒別,PPL的SUVmax通常為7.4~26.5,高于胰腺癌[10]。②腫塊型胰腺炎:本組1例術前誤診為腫塊型胰腺炎,胰頭彌漫浸潤腫大、邊界不清、漸進性較均勻強化、胰管貫通征、膽總管漸進性狹窄支持腫塊型胰腺炎的診斷,該例鑒別較為困難。顏有霞等[11]研究指出PPL的SUVmax顯著高于慢性腫塊型胰腺炎,可作為鑒別診斷的重要指標。③轉移性淋巴結:胰腺周圍存在多組淋巴結,該區(qū)域較為廣泛的淋巴結轉移需要與PPL鑒別,通常轉移性淋巴結存在原發(fā)腫瘤病史,多環(huán)狀強化,內部壞死液化多見,而PPL多為輕中度均勻強化,較少出現壞死[12]。
PPL的CT、MRI及PET/CT表現具有一定特征性,提高對以上影像學表現的認知有助于術前正確診斷,對臨床診療具有重要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