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川 湯曉潔
【摘要】自1974年德國學者伊麗莎白·諾埃爾-諾伊曼提出“沉默的螺旋”概念以來,國內外學者對其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討,并在此基礎上延伸出了“反沉默的螺旋”“雙螺旋”“沉默的螺旋倒置”等多種理論。近年來,得益于自媒體在內容生產、傳播方式、互動效果等方面的優(yōu)勢,出現(xiàn)了一種民間輿論場日漸壯大,引起媒介注意甚至影響政府決策的現(xiàn)象。網絡熱議的許多事件與民眾切身利益相關,經自媒體曝光和炒作之后,引發(fā)民眾討論并逐漸演變成一種越說越激烈、越說越敢說的趨勢,即“喧囂的螺旋”現(xiàn)象。
【關鍵詞】沉默的螺旋;喧囂的螺旋;官方輿論場;民間輿論場
近年來的“刺死辱母者”案、“滴滴順風車事件”以及“冒名頂替上大學事件”等,都曾是微博熱搜榜上的爆點話題?;仡欉@些事件的始末,我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民間輿論場力量的壯大對媒介注意和權威機構決策帶來的影響。本文旨在提出一種由“沉默的螺旋”理論發(fā)展而來的,基于社會現(xiàn)實的新的傳播現(xiàn)象——“喧囂的螺旋”現(xiàn)象,并結合具體案例進行分析,在此基礎上嘗試探討其現(xiàn)實意義以及對新聞輿論工作的啟示。
一、“沉默的螺旋”及其延伸
(一)基礎理論
1972年,德國學者伊麗莎白·諾埃爾-諾伊曼首次提出了“沉默的螺旋”概念。1974年,她在《重回大眾傳播的強力觀》一文中對此做了具體闡述,并在1980年出版的《沉默的螺旋:輿論——我們的社會皮膚》一書里,對“沉默的螺旋”理論做了深入闡釋和解讀。簡單來說,人們在就一件事情發(fā)表自己的觀點的時候會受到旁人的干擾。當自己的想法與大多數(shù)人相同時,人們樂于表達并積極參與討論,但是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見可能不被大多數(shù)人所贊同和接受時,出于“避免被孤立”的心態(tài),人們往往會傾向沉默不語——這種“一方的話語越來越強勢,另一方的意見表達越來越微弱”的螺旋式發(fā)展過程便被稱為“沉默的螺旋”。諾伊曼所論述的“多數(shù)意見所形成的‘輿論’”,實際上最初是媒介所提示和強調的意見,經過“沉默的螺旋”作用之后,才可能轉變?yōu)檎嬲拇蟊娸浾?。換言之,“沉默的螺旋”理論所強調的是大眾媒介對個體認知和社會輿論的作用,是一種自上而下的媒介信息被受眾所認知的過程,在此基礎上受眾才做出了態(tài)度和行為的改變。[1]
(二)理論發(fā)展
在新媒體語境不斷發(fā)展的過程中,由于受眾趨同心理減弱、受眾主體地位的確立、傳媒接近權的實現(xiàn)等各種原因,“沉默的螺旋”理論在某種程度上受到了不小的沖擊和挑戰(zhàn)。[2]由此,一種與“沉默的螺旋”理論相對的“反沉默的螺旋”理論應運而生,即少數(shù)民眾或個人不是選擇沉默而是以一己之力對抗大多數(shù),甚至試圖以個人之力與多數(shù)人分庭抗禮進而扭轉局勢。
在此基礎上,高憲春提出了“沉默的雙螺旋”理論。他認為,在一定的新媒體語境中,大眾媒體和特定個體社群同時具有通過左右“意見氣候”、主動控制議題發(fā)展傾向的作用,因此形成了兩支“沉默的螺旋”之間的博弈。[3]
龍小農結合“PX項目事件”提出了“沉默的螺旋倒置”。他指出,在網絡群體傳播時代,民眾更加注重自我感受,主張自身權利,不再一味迷信政府和主流媒體,相較于被動接受,更傾向于成為積極的參與者、表演者和主導者。[4]
二、“喧囂的螺旋”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
(一)何為“喧囂的螺旋”
“喧囂的螺旋”與“沉默的螺旋”從本質上來說指的都是民眾的意見表達,區(qū)別在于傳播方向。“喧囂的螺旋”強調的是民間輿論場的壯大引發(fā)媒介注意甚至影響官方決策,是一種自下而上的傳播過程?!靶鷩痰穆菪迸c“反沉默的螺旋”“沉默的雙螺旋”以及“沉默的螺旋倒置”等概念有一定的內在關聯(lián)性,是民間輿論和草根意見的逐步放大。尤其是發(fā)生“涉官”“涉富”等敏感案件時,會表現(xiàn)得更為明顯。必須指出的是,不是所有“喧囂的螺旋”討論的都是負面輿情。有些健康的、正能量的信息也會引起網民熱議。“喧囂”呈現(xiàn)的只是一種雜亂狀態(tài),一種無序的輿論內部環(huán)境?!靶鷩痰穆菪笔怯删W民自發(fā)形成的,往往有意見領袖在其中發(fā)揮主導作用。螺旋的走向和強度,在很大程度上與意見領袖有直接關系。
通常情況下,“喧囂的螺旋”在輿論傳播形態(tài)上呈現(xiàn)整體上升趨勢,網民越說越敢說,參與討論的人越聚越多,螺旋便如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但是,“喧囂的螺旋”不會無限膨脹下去,當達到一定峰值時,會發(fā)生變形、異化、破裂,直至煙消云散。因為“喧囂的螺旋”是一個松散的、不穩(wěn)定的輿情結構,并不是一個嚴密的輿論組織,網民可以隨意進入和退出。除法律法規(guī)和道德底線之外,參與討論的網民不受任何框架約束。在“喧囂的螺旋”形成和發(fā)展的過程中,雜音、反對意見和其他破壞性力量隨時可能出現(xiàn),影響螺旋的穩(wěn)定性和上升性。由此,“自動解散”或“被迫解散”,都是“喧囂的螺旋”最終的歸宿。
(二)“喧囂的螺旋”現(xiàn)象的成因
1.直接原因:民間輿論場的擴大
1998年,新華社原總編輯南振中提出“兩個輿論場”的概念:“官方輿論場”指由黨報、黨媒等主流媒體構筑出來的以宣傳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為目的的輿論環(huán)境;“民間輿論場”則是以互聯(lián)網社交平臺為主要陣地,大眾討論時事熱點、品評社會問題的輿論環(huán)境。從單一的主流媒體營造出來的輿論場到有民間與官方之分的兩個輿論場,從側面反映了民間輿論力量的壯大趨勢。
2.間接原因:民眾話語權的提高
有學者指出,“兩個輿論場”的說法“實際上描述的就是不同意見場域的對立”。[5]而不同階層的民眾在互聯(lián)網平臺的集聚在很大程度上超越了現(xiàn)實中地理空間、身份地位等各種差異,形成了一種全新的“想象的共同體”。有時候,合力之下的民眾意愿和輿論關切倒逼官方不得不重視特定的話題討論。
2011年6月“郭美美事件”發(fā)生之后,一些主流媒體就注意到了自發(fā)的民間輿論場和自律的官方輿論場內部其實都存在問題,對立的局面只會讓事態(tài)的演變越發(fā)難以控制。于是,同年7月11日,人民網發(fā)出了“打通兩個輿論場”的倡議。如此一來,意味著民眾的話語權得到了一定的保障。隨著當下自媒體的發(fā)展,民眾話語權亦有提高之勢。
3.根本原因:新媒體語境特質使然
從“沉默的螺旋”演變?yōu)椤靶鷩痰穆菪保犯菰词且驗檎麄€傳播生態(tài)發(fā)生了巨大變化。相比傳統(tǒng)媒體來說,新媒體在內容生產方面可以實現(xiàn)全民生產的自組織模式,在把關方面受到的限制和阻力較小。因此,在新媒體語境下,互聯(lián)網可以為個體帶來意見共鳴,個體也能通過社交平臺找到與其意見一致的群體,從而避免被孤立。[6]
此外,伴隨新媒體環(huán)境而來的信息過載,使得受眾一時之間無法處理和消化所有信息,只能依靠“什么吸引眼球就看什么”的標準來選擇,導致受眾的注意力極易發(fā)生偏移。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單純而強烈情感的力量比現(xiàn)象背后復雜多維的社會現(xiàn)實更富有傳播的魔力”。[7]因此,也有人抓住了這一關鍵在輿論場中攪渾水,助推了“喧囂的螺旋”的形成。
三、“喧囂的螺旋”相關案例分析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運用到意見表達領域亦是如此。在新媒體語境逐步發(fā)展壯大的情勢之下,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的民間輿論場,都存在“喧囂的螺旋”現(xiàn)象。
(一)從“印度抗癌藥代購案”到《我不是藥神》
“印度抗癌藥代購案”當事人陸勇是一名慢粒白血病患者,也是電影《我不是藥神》的原型人物。自2002年確診后,短短兩年里僅購買抗癌藥就花費了60萬。2004年,他偶然了解到印度有一款藥與當時國內正規(guī)進口藥——瑞士諾華制藥公司生產的格列衛(wèi)療效差不多,但價格卻不到后者的百分之一。他便開始服用這類仿制藥,并分享給了交流群中的病友。隨著購藥需求增加,為了方便購買,陸勇牽頭開辟出了一條直接向印度制藥公司買藥的捷徑。然而,當時這種仿制藥并未獲得國內藥監(jiān)部門的審批,屬于“假藥”,且為了匯款而購買的信用卡也來自某個非法團伙。
2014年7月22日,沅江市檢察院以涉嫌妨害信用卡管理罪和涉嫌銷售假藥罪對陸勇提起公訴,后被取保候審。2015年1月10日晚,陸勇剛從無錫飛抵北京就被警方攔下。陸勇的被捕一時之間點燃了社會輿論:1003名白血病患者網絡聯(lián)名簽署《為爭取白血病患者基本生存權的集體自救行為的非罪化而吶喊》請求能夠對陸勇免予刑事處罰;人民網、新華網、《光明日報》、《中國青年報》等主流媒體也相繼發(fā)聲。同年2月26日,湖南省檢察院公布了沅江市檢察院作出的《對陸勇不起訴決定書》以及《關于對陸勇妨害信用卡管理和銷售假藥案決定不起訴的釋法說理書》,認定陸勇雖存在兩項違法事實,但不構成犯罪。而后,陸勇被無罪釋放。
2018年7月5日,以該案件為原型的電影《我不是藥神》上映?!坝《瓤拱┧幋彴浮奔瓣懹卤救艘惨虼嗽俣绕毓庠诠姷囊曇袄?。公眾對電影的評價和對案件的關注掀起了新的輿論熱潮。李克強總理就電影《我不是藥神》引發(fā)輿論熱議作出批示,要求有關部門加快落實抗癌藥降價保供等相關措施。
回顧整個事件,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中最能引發(fā)輿論點的無外乎“生與死”的選擇,但從生死抉擇又能牽扯出很多觸及人心的話題,隨著話題的擴散與深入,輿論也更為廣泛和多元,形成了一個“喧囂的螺旋”。從陸勇被提起公訴到無罪釋放的過程便是螺旋發(fā)揮積極作用的表現(xiàn),《我不是藥神》的上映則進一步發(fā)揮輿論的力量,推動了藥品研發(fā)、法律完善等一系列問題的落實。
(二)從《熔爐》到“熔爐法案”
《熔爐》是一部韓國暢銷小說,也是一部韓國現(xiàn)實題材電影。創(chuàng)作藍本是2000年至2005年期間發(fā)生在韓國光州Inhwa聾啞學校的殘疾學生被虐待和性侵暴力事件。施暴者包括校長、總務主任等十余名教職人員,受害學生的年齡跨度為7歲至22歲。2005年6月22日,該校一位教師向光州身障人士性暴力服務機構檢舉此事,瞬間引起全國轟動。同年7月8日,韓國26個人權團體組成性暴力對策委員會(后增加至41個)代表受害學生向學校及政府問責。盡管韓國警察、檢方和人權委都對此展開了調查,但十余名施暴者中僅有6人被公開,其中4人受到司法審判。一審中,校長、總務主任分別被判5年、10個月,二審時卻以“沒有犯罪前科,且與被害者家屬已達成和解協(xié)議”的理由被判緩刑獲釋。行政室長和生活指導教師在一審中被判2年,二審時前者被減刑至1年。此外,因受當時法律所限,還有兩名涉案教師因公訴時效已過而被宣布無罪,其中一人甚至還返回了學校任教。
韓國女作家孔枝泳在2008年看到關于案件的網絡新聞后,大為震驚,經過實地走訪后將其改編為小說《熔爐》出版。韓國男演員孔侑在讀到這部小說后也深受震撼,在他的推動下,電影《熔爐》于2011年上映,短短五天觀眾就超百萬。電影的上映讓該案件再次呈現(xiàn)在公眾面前,瞬間引發(fā)了韓國社會的公憤,百萬民眾集體簽名要求重審案件并廢除兒童性犯罪公訴時效。上映后第6天,光州警方組成專案組重啟調查。上映第37天,韓國國會以“207票通過、1票棄權”的結果通過了“熔爐法案”,即《性侵害防治修正案》。
從事件曝光到電影上映,這六年時間里輿論的聲音始終沒有停歇,掀起一波又一波熱潮,直至推動案件重啟調查,可以將其視為一個螺旋式上升的過程。作家孔枝泳和演員孔侑在這個過程中起到了意見領袖的作用,不僅使更多人關注這一事件,同時推動社會大眾對該案件刨根問底,最終引起官方的高度重視,成為以個案推動立法進程的經典案例。
四、“喧囂的螺旋”的現(xiàn)實意義
(一)積極意義
在我國,隨著黨和政府對社情民意的重視不斷提升,并得益于“兩個輿論場”的及時打通,“喧囂的螺旋”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且常表現(xiàn)出積極的一面,推動了許多社會問題的切實解決。
從民眾的角度來看,在民間輿論場里,人們可以通過參與社會問題的討論,直接進入到社會公共事務的管理中來,充分體現(xiàn)了人民當家作主的現(xiàn)實地位,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對政府部門以及公職人員進行輿論監(jiān)督,從而更好地維護民眾的切身權益。
對于政府機構來說,“喧囂的螺旋”現(xiàn)象反映的民意是相對集中且真實的聲音,也是一種多元化的聲音,傾聽這些訴求可以避免在輿情發(fā)酵階段與民眾形成意見對抗和情感割裂。相關政府機構可以依據(jù)民眾的訴求進行有針對性的輿論引導,從而營造出一種積極正面的輿論生態(tài)?!靶鷩痰穆菪币灿兄谡畽C構在做出決策之時兼顧更多人的利益,對于解決一些復雜或現(xiàn)實的問題具有重要的參考意義。
(二)消極意義
“喧囂的螺旋”中的“喧囂”二字注定了其聲音嘈雜的內在構成以及帶有情感色彩的立場,而其螺旋式上升的過程又說明了這種現(xiàn)象是會在一段時間內持續(xù)進行的。在自媒體時代,人們可以更方便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意見,但是無法避免他人的網絡暴力行為或保證他人的意見不會對自己產生傷害。網絡不是法外之地,言論自由不代表輿論沒有邊界。身處“喧囂的螺旋”之中的人們可能由于過度投入注意力而忽視了這一點,即容易被別人的情緒感染或挾持從而發(fā)表錯誤的言論?!叭巳硕加宣溈孙L”的現(xiàn)實相當于大家都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但從反向思維來說,在這種力量均等的情況下,如果眾聲喧嘩到了極致而沒有盡頭的話,“喧囂的螺旋”便等同于“集體失語”,并將最終導致輿論煙消云散。
“喧囂的螺旋”決定了輿論場內多元意見的復雜性。一些意見參與者出于“法不責眾”的心理可能會借機擾亂輿論生態(tài),或是試圖轉移事件焦點,如此一來,主流媒體的輿論引導就會變得比較艱難。網民自身把關意識的缺失易導致網絡謠言四起,甚至發(fā)生網絡暴力行為或對事件受害者造成二次傷害。
五、“喧囂的螺旋”對新聞輿論工作的啟示
(一)重視民情民意,打造專屬發(fā)聲平臺
“喧囂的螺旋”之所以“喧囂”,是因為沒有一個統(tǒng)一且規(guī)范的發(fā)聲途徑,各方聲音同時出現(xiàn)便會顯得魚龍混雜。加之在新媒體語境中,一些民間輿論場常常充斥著各種謠言和戾氣,助推了螺旋向紛亂擾攘發(fā)展。我國現(xiàn)行憲法規(guī)定,公民享有言論自由權。所以從法律源頭來看,理應允許民眾在網絡上發(fā)表不同觀點和意見。只要不違反法律和道德,民間輿論場出現(xiàn)喧囂現(xiàn)象也是正常的。民間輿論可疏不可堵,“一竿子打死”的做法只會適得其反。只有用心傾聽群眾的呼聲才能真正了解群眾的現(xiàn)實需求,從而對癥下藥,幫助人民群眾解決實際問題。因此,做好新聞輿論工作,首先要重視傾聽和反映民情民意。在此基礎上,既然群眾想要發(fā)聲,愿意發(fā)聲,政府就該為民眾提供發(fā)聲的平臺,使其有序地表達自身的訴求。
(二)建立輿情預警,適度介入引導輿論
在“喧囂的螺旋”現(xiàn)象中,盡管聲音來自不同方面而且內容紛繁多元,但發(fā)聲群體是相對統(tǒng)一的——以普通網民為主。普通網民相比政府機構或者專業(yè)人士來說基數(shù)龐大,因此獲取的信息更豐富,他們掌握的自媒體在傳播的時效性上也比傳統(tǒng)媒體更有優(yōu)勢。但換個角度來說,正因為群體基數(shù)龐大,因此公眾的科學文化素養(yǎng)不盡相同,難免有一些不和諧因素在其中“攪渾水”。那么,對于政府機構來說,可以把“喧囂的螺旋”看作社會輿論的“放大鏡”和“揚聲器”,從而及早產生輿情預警,避免輿論“熱點”成為“燃點”。這就要求政府機構要提前建立起相對完善的網絡輿情預警機制,依托大數(shù)據(jù)、人工智能、移動互聯(lián)網和語義分析技術等手段來進行實時監(jiān)測,并匹配專業(yè)技術人員進行深入分析研判,確保將負面輿情掌握在可測可管可控的范圍之內。在此基礎上,要避開“硬碰硬”的輿情溝通和反饋方式,以一種貼近民心、民意、民情的“潤物細無聲”的方式介入和引導公眾輿論。
(三)主動擔當作為,正面解決負面輿情
“喧囂的螺旋”形成之后,最終會面臨兩種情況:一是自動解散,即螺旋內部的輿論熱度達到一定峰值之后,逐漸衰減、降溫直至消散于無形,這種螺旋往往很難再引起網民的興趣,也很難重新組織起新的討論,除非原來的議題重新增加了新的興奮點;二是外力解散,即外部力量強勢干預導致螺旋自身解構,但這種暫時的驅散或壓制,一旦條件成熟,會再次復活,或以其他螺旋的形式出現(xiàn)。不論是哪種形態(tài),“喧囂的螺旋”都不會永遠無節(jié)制地喧囂下去。
“喧囂的螺旋”一旦形成,是很難在短時間內自動消散的,因此在進行輿論干預之時要特別注意方式方法。在此過程中,官方干預動作幅度的大小及頻率會直接影響螺旋的周期性循環(huán)。如果政府機構能夠主動擔當作為,積極介入和引導,那么整個螺旋的上升進程就會縮短,在上升過程中可能激發(fā)的其他輿論浪潮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盡量避免。
六、結語
無論是“沉默的螺旋”還是“喧囂的螺旋”,都是社會輿論在一定社會環(huán)境中的傳播現(xiàn)象。任何事物的發(fā)展都是辯證的,對于“喧囂的螺旋”理論,用得好就是從人民群眾中來,到人民群眾中去;用得不好就是眾聲喧嘩,甚至引爆輿論,最終會對公眾利益和社會穩(wěn)定產生傷害。在自媒體大行其道的傳播語境中,輿論環(huán)境瞬息萬變,信息傳播途徑趨于多元,打通“兩個輿論場”,鼓勵正常和健康的發(fā)聲才是正確的導向。在此基礎上,我們應充分認識到“喧囂的螺旋”現(xiàn)象的存在,并管控和治理好這一傳播現(xiàn)象,及時研判,正確引導,最大程度地發(fā)揮“喧囂的螺旋”的有用價值,并最大限度地降低其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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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晴川為上海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上海研究院世界傳媒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湯曉潔為上海大學新聞傳播學院2019級碩士生)
編校:張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