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人教育”理論視域下德育課堂教學策略的選擇

魯明

【摘 要】由于復雜的歷史原因，長期以來我們的德育課堂充斥著“灌輸、低效、強權(quán)”的現(xiàn)象，“無人教育”已經(jīng)嚴重制約著學生德性的全面發(fā)展，也違背了國家“立德樹人”的育人目標。筆者在多年的德育課堂教學中通過關注“七個維度”，改變德育課堂的現(xiàn)狀，實現(xiàn)“兒童在場”的學生全面發(fā)展的“全人”品德教育。

【關鍵詞】全人教育 德育課堂 教學策略 核心要素

“全人教育”思想始于20世紀五六十年代人本主義心理學家馬斯洛和羅杰斯等人的教育論著，20世紀70年代逐漸形成了世界性的全人教育改革思潮。全人教育是以促進學生認知素質(zhì)、情意素質(zhì)全面發(fā)展和自我實現(xiàn)為教學目標的教育[1]。全人教育重視生命教育、發(fā)揮健全的人格教育以及對生命意義的正確理解，使受教育者更好地發(fā)展社會生活，獲得身、心、靈的全面發(fā)展[2]。全人教育理論以人為本，強調(diào)人的整體發(fā)現(xiàn)，強調(diào)個性的多樣性，強調(diào)人在道德、認知、身體、智力、精神等方面的綜合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倡導培養(yǎng)完整的人。就學科特質(zhì)來說，道德與法治課堂具有開放性、活動性、體驗性、綜合性等特點，長期以來我們的德育課堂只有老師在場，看不到學生的樣子，正如教育家魯潔所說：“一切人性化的教育觀念和實踐都會遭到無情的打擊和批判，如教育的愛、個性化的教育等等。歷史已經(jīng)證明，這樣的‘教育所葬送的遠不止一代人。這種‘去人化教育的歷史現(xiàn)實之形成，不僅有政治權(quán)力和制度的堅挺，還有教育理論上某種話語霸權(quán)之統(tǒng)治?！盵3]57那么如何在教學過程中把握德育課堂的性質(zhì)，實現(xiàn)德育課堂的華麗轉(zhuǎn)身？如何改變以前忽視學生的“無人”課堂，實現(xiàn)“有人”的德育課堂并落實國家“立德樹人”教育任務？我認為，所有這些目標的達成需要教師關注德育課堂的七個核心要素。

一、教學目標需要精準設計—實現(xiàn)“上位”“中位”“下位”的統(tǒng)一

全人教育代表人物羅杰斯認為，現(xiàn)實的教育是一種知、情嚴重分離的教育，而情感和認知是人類精神世界不可分割的部分，是彼此融合的?；诖?，教學目標的精準設計需要明確四個問題：（1）教學目標是什么？（2）教學目標的意義和價值在哪里？（3）設計教學目標的策略是什么？（4）設計教學目標的依據(jù)是什么？這四個問題解決了，我們對于如何精準設計教育目標也就非常清晰了。

教學目標狹義上講就是學生學習的目標，是學生要達到的認知的航標和彼岸。教學目標決定著教學的根本方向，也是教師確定教學重難點，選擇教學方法、教學內(nèi)容，以及進行課堂評價的依據(jù)。那么我們設立教學目標有哪些依據(jù)呢？首先要根據(jù)教學大綱、課程標準，其次要根據(jù)教學用書，再次要根據(jù)學生的實際情況。

目前，我們設計教學目標常常存在這樣的問題：缺乏對教材、學生實際情況的研究，教學目標設計偏離了實際，對螺旋上升的主題教學目標的梯度難以把握，同時，不能兼顧各類學生，學科素養(yǎng)難以融合統(tǒng)一。教學目標設計應該遵循哪些原則呢？第一，科學性，目標設計要符合學生成長的規(guī)律，要符合教育規(guī)律，特別要符合教學標準和綱領性的文件。第二，要體現(xiàn)融合性，即學科素養(yǎng)的統(tǒng)一。第三，評價教學目標的設計是否準確，要以學生的學科素養(yǎng)是否達成來判斷?！暗赖屡c法治”這門課課程標準從“健康、安全的生活”“愉快、積極的生活”“負責任、有愛心的生活”“動手動腦、有創(chuàng)意的生活”四個方面提出了要求，以簡潔凝練的方式呈現(xiàn)出需要達到的育人效果。所以我們在教學過程中應全面把握目標，始終把培養(yǎng)品德良好、善于探究、熱愛生活的兒童作為教學目標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

總體來說，課程標準是長期的、宏觀的、抽象的，相對“上位”的目標要求;而課程標準中的內(nèi)容則體現(xiàn)了某一階段的學習效果，是“中位”的目標;教學目標是短期內(nèi)的學習結(jié)果，體現(xiàn)了具體的內(nèi)容，是“下位”的，具有可操作性。實現(xiàn)“上位”“中位”“下位”的統(tǒng)一，有利于學生“全人”品德教育。

二、教學主體需要自由綻放—今天“我”來當老師

學生中心教學觀是全人教學理論的主要特點，羅杰斯認為，學生為教育的中心，學校為學生而設，教師為學生而教。魯潔教授也認為，教育是“受教育者在教育的指引下不斷建構(gòu)他自身心智結(jié)構(gòu)的過程，其主題是促進、改善受教育者主體自我建構(gòu)、自我改建的實踐活動的過程”[3]72。

在教學《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學生讀本》（以下簡稱“讀本”）第5講“塊頭大不等于強”時，站在講臺上，我突發(fā)奇想，如果讓學生來講課，結(jié)果會怎么樣呢？會出現(xiàn)一道什么樣的風景呢？于是，有了下面這個片段。

師：同學們，平時都是老師站在講臺上給大家上課，今天我也想請同學們來到講臺，感受一下做老師的滋味好不好？有誰愿意??？

（在我熱切的目光下，班長首先舉起手來。他拿著課本，煞有介事地來到了講桌前）

生1：打開課本到第26頁，今天，我來講這一課。首先請大家想兩個問題，第一，“塊頭大”為什么“不等于強”？第二，題目中“塊頭大”講的是誰的塊頭大？

（看來學生還是從我這兒學到了不少教學方法。他從課文題目著手，這也是我在上課時經(jīng)常用的一套手法。班長巡視了一下，有兩個學生舉起手來回答。有的說“塊頭大”是指中國的芯片行業(yè)，有的說是中國的市場）

生1：他們說得對不對？

（然后就呆呆地站在前面發(fā)愣了，看來老師并不容易當呀。于是，我說：“同學們，班長講得好不好??？”學生坐在下面搖搖頭，默不作聲。我說：“班長雖然提的問題并不是太多，也不是很熟練，但是他勇氣可嘉，值得表揚，大家為他鼓掌吧?！薄澳敲矗F(xiàn)在還有誰愿意來做老師呢？”第二個學生舉起手，很顯然他比班長思考得要多一些，他吸取了班長的教訓，一下提出了三個問題）

生2：第一，為什么外國人能制裁我們的芯片，卡我們的脖子呢？第二，為什么習近平爺爺說“只有把關鍵核心技術(shù)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從根本上保障國家經(jīng)濟安全、國防安全和其他安全”？第三，課文中講到阿喀琉斯之踵，是真的在講阿喀琉斯嗎？

（三個問題拋了出來，學生們緊張得思考起來。課堂上鴉雀無聲，而這名小老師則鎮(zhèn)定地站在講臺上巡視，用老練的眼光看著學生是否在思考。經(jīng)過小組合作討論后，陸續(xù)有學生舉起手來回答了問題）

這節(jié)課讓我意識到，學生的潛力是很大的，教師只有放手才能激發(fā)學生思考、管理的能力，增長他們的自信心。這個活動并不是要求小老師講解、主持得多么完美，而是借此讓學生有一種獨立思考的意識，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和看待問題的態(tài)度，培養(yǎng)學生一種自信，一種自強，一種思維，這也是深度學習的一種方式吧。

三、教學情感需要巧妙激發(fā)—課堂中的正面管教和引導

道德與法治學科的核心素養(yǎng)包括政治認同和責任意識，明確要求要著力培養(yǎng)學生的家國情懷，維護祖國統(tǒng)一和國家安全，具備國家利益高于一切的觀念。在教學讀本第12講“強國必須強軍”時，為了展現(xiàn)我國不斷強大的軍威軍魂，教師給學生播放了習近平總書記建軍節(jié)檢閱軍隊的場景。當軍隊邁著威武整齊的步伐走來，學生們不由地嘖嘖贊嘆，但是這樣的情況僅持續(xù)了兩分鐘，在后面的觀看過程中教室里不斷傳來學生交頭接耳的聲音。大概四分鐘的視頻結(jié)束了，教師提問。

師：同學們，看了這段視頻，你們有什么感想呢？（此時沒有一個人回答，大家依舊是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于是教師又連續(xù)地追問。終于有兩個學生來回答，有的說軍隊很偉大，有的說他們很辛苦。看著學生臉上那種毫無波瀾的表情，這位教師內(nèi)心感慨萬分）

師：這就是我們威武莊嚴的軍隊，你們看了難道不震撼嗎？難道不感動嗎？難道不感恩嗎？我們的幸福生活從哪里來？我們能在這兒開心地笑，能在這兒愉快地學習是因為什么？是因為有無數(shù)的戰(zhàn)士在邊疆保衛(wèi)著我們。如果沒有這些戰(zhàn)士，我們的國家還會這樣繁榮，我們的人民還能這樣安寧地生活嗎？（學生有些愕然）

師：最近我們都看了電影《長津湖》，面對美軍強大的武器裝備，我們的志愿軍沒有退縮，沒有害怕;美軍穿的是厚厚的棉衣，吃的是牛奶和面包，而我們的戰(zhàn)士穿著單薄的衣服，吃的是冰土豆，在冰天雪地里去戰(zhàn)斗，這是為了什么？

生：他們?nèi)ゴ蛘淌菫榱讼乱淮辉俅蛘獭?/p>

師總結(jié)：是啊，他們用鮮血和生命才換來我們今天的安定。

引導、啟發(fā)在教學中是必要的，但是嚴肅的正面教育、正面管教也是必需的。當涉及價值觀、國家榮譽感的時候，教師必須讓學生知道選擇的對和錯，讓學生知道自身的責任和擔當。

四、教學思維需要深度厘清—關注道德思辨和道德踐行

西方教育家把全人教育歸結(jié)為六點，其中第六點是：全人教育培養(yǎng)的是具有整合思維的地球公民。一堂課最應該關注什么？是深度學習，是知識積淀，還是培養(yǎng)能力、傳遞思想？都是也都不是。按照道德與法治的學科核心素養(yǎng)，應該是政治認同、道德修養(yǎng)、法治觀念、健全人格、責任意識融于一體，按照朱永新的新教育六個維度和三重境界，要求更高。新教育的六個維度第五個為練習度，第六個為延展度。道德與法治學科的延展度應該是讓學生體驗道德情感、辨別道德問題、構(gòu)建道德邏輯、形成道德觀念、延展道德實踐，在生活中確立道德行為，達到改變生活、提升道德素養(yǎng)的目的，所以我認為進行道德思辨和道德踐行是道德與法治課的核心目標。

在教學五年級上冊“選舉產(chǎn)生班委會”一課“班委會的職責”這部分內(nèi)容時，我把課堂當作道德實踐的場所，在這個場所中開展真實的思維訓練，以培養(yǎng)學生真正的道德能力。真實的情境是，班里總有那么幾個不專心聽課亂講話的學生，那么作為班委，應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我讓學生思考，并提出解決的辦法，大家的意見集中起來有這樣幾條：有的建議讓他們抄課文作為懲罰;有的建議體罰，讓他們站起來體驗老師上課時站一堂課的滋味;有的建議表揚好同學，并蓋章予以獎勵;有的建議選一個有能力的紀律委員去幫助他們。讓學生自己去思考、去思辨，道德踐行才會有目的、有方法、有內(nèi)驅(qū)力。

五、教學主導需要適時隱身—讓課堂成為學生德性成長的田野

現(xiàn)代課堂教學理論認為，學生是教學的主體，教師居課堂教學的主導地位，主導的關鍵是“道而弗牽，強而弗抑，開而弗達”。全人教育的實施路徑有很多，而在道德與法治課堂中，我認為教師應該適時退后，讓學生“心在自由飛翔”。馮建軍教授認為，道德的特性在于自由，道德的成長不是外部施加影響或馴服的結(jié)果，道德的成長是生命的自我超越，因此生命的道德教育不僅注重提高生命善的價值，而且注重以自由的方式，以道德生命的舒展方式實施教育[4]。可見，“自由的方式”是道德成長的重要因素。

在教學五年級上冊“協(xié)商決定班級事務”時，為了讓學生真正去實踐如何管理班級，我是這樣做的：讓班長和副班長組織班委會，讓各組的組長也參與進來，活動主題是“如何在班級進行圖書漂流”。班長接到任務之后組織班委會開始研究，然后詳細給學生介紹了圖書漂流的方案。這時，有的學生提出問題：第一，如果圖書被別人損壞了怎么辦？第二，圖書能不能帶回家去看？第三，如果有的同學正在看某本書，被別人搶去了怎么辦？問題越來越多，有些已經(jīng)超出了當時班委會研究的范圍。好在班長很沉穩(wěn)，和班委一一研究之后，回答了大家的問題。最后一個問題是：由誰來管理圖書。班長倡議大家報名，沒想到大家報名特別踴躍，最后通過舉手表決的方式來決定了兩位學生參加班級的圖書管理。整個過程大概是30分鐘。下課后，學生仍然沉浸在這個情境之中。有的學生問我：“老師，我們真的進行圖書漂流嗎？”他們的主人翁意識一下子被激發(fā)出來了。

這堂課對我有很大的啟發(fā)：第一，課堂教學來源于實際生活。我們即使是創(chuàng)設一種情境，這種情境最好也和實際生活比較吻合。李希貴校長曾經(jīng)說過，學校就是一個小的社會，就是讓學生犯錯的地方，只有這樣，等到他踏入社會之后，才能夠盡量少犯錯。第二，在問題中做、在問題中思考才能鍛煉大家解決問題的能力。第三，當一堂課學生的主體作用得到充分體現(xiàn)的時候，課堂上學生的能動性就充分發(fā)揮出來了。所以說，我們課堂教學的核心問題就是學生沒有自己的地位。當他們翻身做了主人，他們就知道什么是擔當，什么是責任，什么是能力的培養(yǎng)，什么是格局和胸懷。

六、教學情趣需要涵泳潤澤—有趣的靈魂創(chuàng)設有趣的課堂

全人教育是關注人的全面發(fā)展的教育，它是有靈魂的教育;而有靈魂的教育，首先要求教師要有鮮活的、有趣的靈魂才行。道德與法治課的核心是關注學生的道德成長，但又不能讓學生正襟危坐地學習道德、法律，而要通過各種活動、各種語言、各種情境來讓學生感受、體驗道德就在我們身邊。好的道德與法治課就是讓課堂春風化雨，讓學生親其師信其道，在無痕教育中產(chǎn)生價值和信仰，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關注學生的心理需求，了解學生的心理特點，讓學生喜歡教師，然后再喜歡上教師的課，最后喜歡教師的思想和觀念。

我所任教的五（3）班，現(xiàn)在的課堂氣氛非常活躍，當我走進教室的時候，學生會有意無意地走到我的身邊，問：“老師，上哪一課？”“老師，用課件嗎？”上課的時候，我有時故意出點差錯，學生就會開心地說：“老師，你真逗?！薄袄蠋?，你真有趣?！庇腥ぃ艺J為這是學生對老師的最高評價。他們對老師是信任的，愿意和老師說心里話。課堂上的這種師生關系，是我最樂意看到的，也是我不斷追求的。

七、教學活動需要適切創(chuàng)設—“我的課堂我做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全人教育的核心目的是培養(yǎng)健全的人格、健全的生命和健全的思維方式。德育課堂中，教學活動的適切創(chuàng)設尤為重要。在教學中我們常用兩種方法來樹立教師的權(quán)威，一種是以各種懲罰、壓制為主，讓學生不敢越雷池半步，這樣課堂紀律很好，但是學生學得很死，沒有快樂，沒有創(chuàng)新，沒有興趣，也沒有深度思維。另一種是教師以學識、智慧來打動學生，讓學生不由自主地被老師的人格和魅力所吸引，由衷地崇拜老師，并由此喜歡上該老師的課。第二種才是一個教師應該在學生面前樹立的形象，才是真正喚醒、鼓勵學生去探究、去努力、去不斷樹立高尚的價值觀和道德觀的方法。這些不能靠說教來達成，只能靠教師的課堂教育技巧和對學生的心理把握來實現(xiàn)。

我在講解六年級上冊“國家機構(gòu)有哪些”一課中“國家的一切權(quán)力屬于人民”這部分內(nèi)容時，為了讓學生理解權(quán)力屬于人民這一抽象的概念。我設置了這樣一個活動：假如我們班去秋游，有三個可選擇的地點，分別是博物館、動物園和游樂園，那我們要去哪里呢？我讓班長征求大家的意見，正、副班長拿著紙和筆挨個統(tǒng)計學生的意愿。結(jié)果是想去博物館的6票、游樂園的9票，而動物園的則是24票。最后，班長宣布這次秋游去動物園。這是一種形式比較簡單的征求民意、協(xié)商、把權(quán)力還給學生，而且采用了投票的方式?？吹綄W生那高漲的熱情，我心中竊喜：這樣的方式雖然不能完全展示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但在學生心中種下了民主、協(xié)商的種子，讓他們真正感受到“我的課堂我做主”。

教學有法，教無定法，貴在得法，我們只有樹立以生為本的“全人”教育理念，時刻考慮學生生命的成長和道德品質(zhì)的發(fā)展，時刻把學生放在課堂的舞臺上，我們的教學才是有效的，我們的教育才是有意義的。

參考文獻

[1] 張大均.教育心理學[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1：113.

[2] 吳立保，謝安邦.全人教育理念下的大學教學改革[J].現(xiàn)代大學教育，2008（1）：69-74+112.

[3] 魯潔，夏劍，侯彩穎.魯潔德育論著精要[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16.

[4] 馮建軍.生命與教育[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4：235.

（作者系江蘇省南京市江寧區(qū)上坊中心小學副校長，江蘇省特級教師）

責任編輯：趙繼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