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之美（下）

黃梅戲

黃梅戲，原名黃梅調(diào)、采茶戲等，起源于湖北黃梅，發(fā)展壯大于安徽安慶。黃梅戲是“中國五大戲曲劇種”之一，也是安徽省的主要地方戲曲劇種，它吸收了漢劇、楚劇、高腔、京劇等眾多劇種的元素，逐漸形成了自己的藝術(shù)特點。黃梅戲唱腔淳樸流暢，以明快抒情見長，具有豐富的表現(xiàn)力;表演質(zhì)樸細致，以真實活潑著稱。

●片段欣賞

白天勞作之時，鄉(xiāng)親們通常是集中在一起干活，一邊干活一邊就自覺不自覺地哼起了黃梅戲，那七仙女的“看人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小段，似乎每個人都感到這是對自己的真實寫照，于是唱得深情、唱得悠揚、唱得夠味。

在出工、收工的途中，青年們走在空曠的田野中，情不自禁地放聲高唱，你一段我一段，此起彼落;男高音女高音，遙相呼應……一切是那樣的無拘無束，將人們勞作的困乏一掃而去。

夏夜納涼之際，生產(chǎn)隊的許多人不約而同地帶著小凳子和小涼床，來到村外菱荷飄香的塘邊，不一會兒便自覺不自覺地唱起了黃梅戲，有獨唱，有合唱，還有對唱，納涼聽唱的人，便將手中的芭蕉扇在腿、背上拍打，拍打蚊蟲的同時，也拍打出黃梅戲的節(jié)拍和鼓點，以作附和。父輩們對黃梅戲大師嚴鳳英及其劇目非常熟悉，每每說起，總是津津有味，如臨其境。

秋冬的夜晚，雖然人們很少聚集到塘邊，但黃梅戲的聲浪仍在村子的夜空中流淌。有笛聲、二胡聲、口琴聲、手風琴聲，不同的黃梅戲小段在莊子的上空久久環(huán)繞，你辨不清它發(fā)自哪一家、哪一戶、哪一個方向，一時間形成了世界上僅有的鄉(xiāng)村自發(fā)的黃梅戲交響曲。

……

往事悠悠，如今我無論身在何處，只要哼起黃梅戲，就不再有“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孤獨，頓然充滿自信和力量。

（作者周代進，節(jié)選自《故鄉(xiāng)的黃梅戲》）

豫 劇

豫劇，也叫河南梆子、河南高調(diào)、河南謳，豫西山區(qū)則稱之為靠山吼，是中國梆子聲腔劇種中極為重要的一支，也是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之一。

豫劇與京劇、越劇同為中國戲曲三鼎甲，傳承已有上百年的歷史。豫劇在生成和發(fā)展時期汲取了昆腔、吹腔及其他梆子聲腔劇種的藝術(shù)元素，同時廣泛吸收河南民間流行的音樂、曲藝說唱和俗曲小令，形成了樸實淳厚、豐富細膩、富于鄉(xiāng)土氣息的劇種特色。豫劇也被西方人稱贊為“東方詠嘆調(diào)”。

●片段欣賞

今晚出的戲碼叫《老包坐監(jiān)》。關(guān)于包公的戲，民間早已演得爛熟。最著名的當首推《鍘美記》了。我兒時看過這個戲的京劇，卻絲毫不記得還有什么《老包坐監(jiān)》。我生疑這戲絕不是包公戲的正宗嫡傳，這又是當?shù)厝松斐鰜淼睦习聜鳌?/p>

臺上的老包唱得十二分賣力，血氣沸騰，聲貫丹田，包括那一招一式都功夫極深，成熟到家。豫劇畢竟姓豫。據(jù)說民國三十一年，河南密縣有個崔廟，四個月竟連演了380個不同劇目，一時傳為美談。

作為中國“四大梆子”之一的豫劇，是擁有劇團最多的、全國第一大劇種。它的腿最長，生命力最強。它不像京劇有那么多的老框老套，也不像昆曲那樣的高深典雅，它的全部特征個性，就在于它的不搭架子，不囿陳法，土極且又俗極。由于河南地處中原，五方雜居，便在客觀上形成了豫劇兼收并蓄的優(yōu)點。

對我而言，與其說是對豫劇感興趣，毋寧說是對當?shù)氐娜宋沫h(huán)境——對看戲和做戲的人更感興趣。生長在城市，過去只在文學作品中看到過社戲，領(lǐng)略過那般“斜陽古柳趙家莊，負鼓盲翁正作場”的渾厚古樸的鄉(xiāng)土氣息。而今，我就寄生在這“荒村鄙邑”，夾雜在這些散發(fā)著泥土味、蔥蒜味的鄉(xiāng)下人中，這個中滋味，確實是越咂摸越有滋味。

（作者王英琦，節(jié)選自《看社戲》）

秦 腔

秦腔，起于西周，源于西府，成熟于秦。古時陜西、甘肅一帶屬秦國，所以稱之為“秦腔”。因早期秦腔演出時，常用棗木梆子敲擊伴奏，故又名“梆子腔”。

秦腔成形后，流傳于全國各地，其整套成熟、完整的表演體系對各地的劇種產(chǎn)生了不同程度的影響，并直接影響了梆子腔，成為梆子腔劇種的始祖。秦腔的表演技藝樸實、粗獷、豪放，富有夸張性，生活氣息濃厚。

●片段欣賞

我已記不得從幾歲開始跟父親去看戲，卻記著一個細節(jié)：在人頭攢動的戲臺下，父親把我架在他的肩上，還從這個肩頭換到那個肩頭，讓我看那些我弄不清人物關(guān)系也聽不懂唱詞的古裝戲。

我在這里接受的音樂熏陶，是震天轟響的大銅鑼和酥脆的小銅鑼截然迥異的響聲，是間隔許久才響一聲的沉悶的鼓聲，更有作為樂團指揮角色的扁鼓密不透風、干散利爽的敲擊聲。我起初似乎對這些敲擊類和弦樂類的樂器音響沒有感覺，跟著父親看戲不過是逛熱鬧。

直到有一次，我跟父親走到白鹿原頂，聽到遠處樹叢籠罩著的那個村子傳來大銅鑼和小銅鑼的聲音，還有板胡和梆子以及扁鼓相間相錯的聲響，竟然一陣心跳，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一種渴盼鑼鼓梆子扁鼓板胡二胡交織的旋律沖擊的欲望潮起了。自然還有唱腔，花臉和黑臉那種能傳到二里外的吼唱，曾經(jīng)震得我捂住耳朵，這時也有接受得頗為急切的需要了;白須老生的蒼涼和黑須須生的激昂悲壯，在我太淺的閱世情感上銘刻下音符;小生和花旦的洋溢著陽光和花香的唱腔，是我最容易發(fā)生共鳴的妙音;還有丑角里的丑漢和丑婆婆，把關(guān)中話里最逗人的語言作最恰當?shù)谋硎?，從出臺到退場都被滿場子的哄笑迎來送走……

我后來才意識到，大約就從那一回的那一刻起，秦腔旋律在我并不特殊敏感的樂感神經(jīng)里，鑄成了終生難以改易、更難替代的戲曲欣賞傾向。

（作者陳忠實，節(jié)選自《我的秦腔記憶》）

藏 戲

藏戲的藏語名叫“阿吉拉姆”，意思是“仙女姐妹”。據(jù)傳，藏戲最早由“七姐妹”演出，劇目內(nèi)容又多是佛經(jīng)中的神話故事，故而得名。

藏戲的起源與8世紀藏族的宗教藝術(shù)有關(guān)。17世紀時，從寺院宗教儀式中分離出來，逐漸形成以唱為主，唱、誦、舞、表、白和技等基本程式相結(jié)合的生活化的表演。

●片段欣賞

在藏戲里，身份相同的人物所戴的面具，其顏色和形狀基本相同。

國王的面具是紅色的，紅色代表威嚴;王妃的面具是綠色的，綠色代表柔順;巫女的面具半黑半白，代表其兩面三刀;妖魔的面具青面獠牙，以示壓抑和恐怖;村民的面具則用白布或黃布縫制，眼睛和嘴唇處挖出窟窿，以示樸實敦厚。

雪山江河作背景，草原大地作背景。表演藏戲的藝人們席地而唱，不要幕布，不要燈光，不要道具，只要一鼓、一鈸為其伴奏。他們別無所求，只要有觀眾就行。

觀眾團團圍坐，所有的劇情全靠藝人們用說唱來描述。藝人們唱著，說著，跳著，在面具下演繹著各種故事。面具運用象征、夸張的手法，使戲劇中的人物形象突出、性格鮮明，這是藏戲面具在長期發(fā)展的過程中得以保留的原因之一。

西藏地廣人稀，生活節(jié)奏比較緩慢。表現(xiàn)在藏戲中，情節(jié)可以任意拖延，藝人們的唱腔、舞蹈動作可以隨意發(fā)揮，一段戲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復，觀眾也在吃喝玩耍中看戲，雙方隨心所欲、優(yōu)哉游哉，一出戲演他個三五天毫不稀奇。

（作者馬晨明，節(jié)選自《藏戲》）